第二章 住手

    啊——

    痛——

    太痛了!!!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他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直到身边的一切环境如水面波纹一般荡起诡异的涟漪。

    许久,陈祎等不到回答,再细心看周围时,哪里还有什么医院模样?

    只感觉阴风阵阵,直刺脊骨,让他裹紧全身,喊道:“秃子医生,胖子男护士,你在哪里?”

    ……

    回答他的只有马鞭发出的抽响。

    啪!

    走快点!

    谩骂的军官正在赶着流民朝一处大山走去,陈祎就在其中,看着周围人的衣服,陈祎知道自己病情是又发作了。

    这几年总是这样,会忽然不受控制进入一个新的环境,而且每次都会加强真实感。

    医生说这是幻想症,需要长期治疗,他开始是相信的。

    但是后来,随着一切越来越真实,他时常陷入怀疑。

    更令自己奇怪的是,这次还没打针就发了病,这倒是第一次。陈祎摸了摸腰上的衣带诏。

    嗯,还在。

    还有那包香烟哈德门,也在。

    再看看马上军官穿的胄甲,是一套标准的山文甲。

    看来这是大唐的军队,再摸摸唐王李祝的衣带诏,陈祎知道自己有了保命牌,至少这东西可以在关键时刻保下自己一命。

    前提是,得确定这支部队还效忠当今唐王,要知道,现在可是反军起义的时候。

    想到这里,陈祎往四周看了看,身边尽是些老弱病残的流民。

    我是俘虏吗?

    还是被拉了壮丁。

    陈祎很快否定了这两个想法。

    身边这些人不像是能打仗的样子,尤其是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残疾人,这种人混在古代军队里,恐怕只能当个累赘。

    “兄弟,咱这是去哪儿呢?”陈祎挑了个瞎了一只眼的青年男子问道。

    那人没搭理。

    陈祎又凑近了一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次那人用仅剩的眼珠瞥了他一眼后,便也没了下文。

    陈祎眼看问不出话,正在焦急的时候,队伍在山前停了下来。

    前面的小兵跑到马前答话:“将军,前面到双叉岭了。”

    将军沉吟了一会儿,“据说这双叉岭有妖怪出没,当年连圣僧陈玄奘都差点身死于此,今日夜色已深,暂且在大道上安营扎寨,明日天明再出发。”

    “诺!”

    一听到要安营扎寨,陈祎心里涌出一丝喜悦,终于不用赶路可以休息一下了。

    哪知身边的流民听到这话后马上聚在一起,一个个都想躲在别人身后,弄到最后,陈祎倒成了队伍里的第一人。

    不久,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都到了队伍前面,直接越过陈祎,随手在人群的边缘处拉出两人,在他们身上砍了连锁绳,拉着走了。

    陈祎看了看那二人,一个有点跛,一个没有手,两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走起路来十分抗拒。

    陈祎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不由得问道:“你拉着他们去干嘛?”

    噌!

    一声刀鸣。

    下一刻那军官的佩刀就架到了陈祎脖子上,极其轻蔑的回道:“安静,和尚。”

    陈祎不敢再多做言语,冰凉的长刀已经按破了他的脖颈,鲜血正在缓缓流出,他的喉结艰难涌动,不再说话。

    那军官收了刀,继续拉着那二人朝前走,没走几步就在刚搭的灶台前停了下来。

    没多久,两个小兵抬出一个杀猪似的案板,用水洗了,然后扒了那二人的衣物,往他们身上抹了一层盐,那二人当场吓得大小便失禁,差点拉了那俩小兵一身。

    气得小兵一阵大骂,拿起旁边的鞭子就是一顿乱抽。

    “他娘的,要拉就现在拉干净!”

    “滚到一边拉去!”

    打骂完之后,那二人居然没动,下一刻更是抱在了一起,嚎啕大哭。

    “弄快点!”远方的军官不耐烦的喊了句。

    “诺!”二位小兵赶忙拎了两桶水,朝两个流民身上泼去,然后拿了两条长布,随意给他们抹干,推向案板,再用刚才的长布绑住,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捏成一团塞进他俩的嘴里,最后抽出一把小刀,直接朝那案板上的人喉间桶去。

    啊——

    一声闷响很快就无力的结束了。

    他很快就像猪一样被瓜分了。

    不同的是,这一幕打不上防窥视的马赛克。

    陈祎的震惊难以用震惊形容,在那么多次的穿越里,他只看到了妖怪干这样的事情!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人,怪不得他们都是老弱病残,原来……

    一看到他们,陈祎甚至能回想起刚才还活着的那两人,他俩刚才还有人的模样,动作,甚至是说着相同的话!

    篝火跳跃着声响,那边的士兵们大口吃着肉,军官们甚至还喝起了酒,他们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而这边的流民们,居然喝着肉汤,方才的恐惧此刻完全变成了对食物的贪婪。

    这一切习以为常的变化,让陈祎感到最深刻的恐惧。

    那两个屠夫挂着麻木的笑容慢慢从灶台走来,回头问了一句:“要不要把这只最白嫩的两脚羊给宰了?”

    没过多久,请示的小兵回道:“将军说不急,那家伙一看就是美味,得弄点上好的佐料到时候好好做一顿大餐。”

    “也是,”拿刀的厨子小兵将刀头调转方向,扯出他身后的那只半瞎子,“就你了,快出来!”

    那一只眼的半瞎子痛苦的闭上了眼,任由那人将自己拿起,犹如在刚才那一刻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陈祎看着他们一步步的走向灶台,眼睛里的恐惧逐渐被勾出愤怒,他颤抖着嘴唇,喊了一声:“不要!”

    “哦?”那小兵回头一望,“你今天话很多啊……”

    “再废话恁死你!”另一个小兵骂道。

    说罢,便不再理会陈祎,重复着之前的步骤,将那一只眼的半瞎子洗净绑在案板上,看着那瞎子一只眼里透出哀求的眼神,陈祎再次加大了声音:“你们……为什么要!”

    “你……”一厨子小兵拿着杀猪刀疑惑道,“是不是脑子有点病?”

    陈祎眉头一皱,这两年吃得精神药物有点多,因此最烦别人说自己脑子有病,下意识的回怼道:“你才有病!”

    说完顿时觉得不妥,于是摸向腰间的衣带诏,心里瞬间有了一丝倚靠,虽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现在的处境已经由不得自己后悔了,于是大着胆子反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兵,居然敢如此?”

    “你这癫子和尚,一路上总喜欢问这些废话,要不是看你肥嫩,真想现在就把你宰了!”那小兵举着刀恨恨的说着,下一刻却反转刀头,直接捅向案板上的半瞎子上。

    “救……”那半瞎子挨了刀,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好似马上就要涨破眼眶一般,但他终究还是说不是那个‘我’字……

    因为那小兵扯着狞笑,在尖锐的呼叫声里,狠狠地旋转着那肉里的刀身。

    “畜生!”

    “住手!”

    陈祎怒极,呵斥道:“我奉皇帝诏命,命你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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