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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力量的滋味

    岩是真的不敢拦。

    井这孩子,别人打他,毫无反应,对自家兄长,又有点不一样。

    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还是死的很难看的那种。

    大概就是这种意味。

    这都算什么道理呢?盛霂非常生气。

    岩最近也很头疼,自打那过去从不吭声的弟弟开口喊了他的名字后,很多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对此,盛霂表示,她真的有好好管住自己的手,且一笔一笔划掉小册子上记着的诸多名字。

    “大长老家的青鹿揍了井十六次,其中井的手被扭断了三次,我打碎了他十颗牙,勉强算是扯平了。”

    “姜苗趁岩出门,带人围堵了我一百六十九次,其中有七十二次被我跑掉了,我令他们半年无法下地行走,这不失为一种公平。”

    “护卫队的娄练多次辱骂我和兄长是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我教会了他瞎之一字是如何写的。”

    盛霂手一顿,笔尖在下一个名字前停了下来。

    井尖利的嚎叫在识海中不断回响,烦躁感让她晃了晃脑袋。

    但这好像没什么用,盛霂放下了笔,沉默了会,摘下了挂在墙上的血色长弓。

    这把弓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沉得要命,但在她做了一拳打穿一片山壁的尝试后,别的全都是小意思!

    没有开始修行的井,却拥有着堪比金丹期修士的破坏力。

    不,金丹期修士可能都没有如他这般强横的肉身力量。

    然而井的身体强度却要比常人弱上不少,受了伤也很难好,这也是盛霂很不理解的一个点。

    为何宁愿挨打也要对外人遮掩身怀巨力的实情?又为何要扮做痴傻?

    井的记忆里没有给出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他或许有自己的考量在里面,可对盛霂来说,这只是虚幻的梦境,又不是现实,她也不是井,当然是怎么爽怎么来。

    力量的滋味,过于美妙了。

    盛霂站到了窗边的石凳上,她房间位于石堡的顶部,视野很好。

    向下望去,整个广场的情形是一览无余。

    闭目,神识锁定广场正中的青衣人。

    祝山部第一护卫队的队长,络——族内除了族长和几位长老外最强大、最年轻的战士。

    井对痛感很是迟钝,也不爱言语,一般来说,能不出声就不出声。

    纵然记忆中关于络的片段,全都成了模糊不堪的虚影,盛霂亦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小小少年的彻骨愤怒,并持续影响着她的思绪。

    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井跟着岩学了一手好弓术,她对自己神魂的强大奇异之处也有些许了解,旁人很难捕捉到她的神识,在梦里更是毫无顾忌了。

    不过本着尊重原则,盛霂原本几乎不会拿神识去扫那些拥有独立思想的存在。

    动不动就扫来扫去的,是非常没礼貌的行为。

    依着身体的本能,抬手,背身,搭弓,挽箭。

    “此刻,只要我拉动弓弦,就能直接送他回归天道的怀抱,从而掐断对我心神造成的干扰。”

    闭眼,是怕她的视线被拥有强大战斗直觉的络捕捉到。

    祝山部无比推崇强健的体魄,族内的修炼法门大多都是炼体相关,战士们游走于山石间,与凶兽千般搏斗,对生死之间的危机很是敏锐。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盛霂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跳下了石凳,将血色长弓挂回了远处,再顺手把册子上写满了人名的那一页撕下来,丢进了火盆中。

    “娘亲!”

    见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盛霂控制好了力道,满怀欣喜地扑进了来人的怀中。

    这不怪她如此激动,小小祝山部,给人的惊喜真是一个接一个,原先岩与自家姐姐艾落落是一张脸也就罢了,还能勉强解释成是一种恶趣味。

    艾落落身为资深游戏爱好者,兼之虚拟时空开发公司的投资人,想搞点小惊喜是再容易不过。

    嗯,惊喜也有可能变成惊吓就是了。

    烟身为岩与井的母亲,不仅拥有着与她那母亲一般无二的面容,连身形、声音都无甚差别,名字也很是相似。

    她要是还能回家,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对开发商进行一个投诉,未经亲属同意便盗用数据,无耻至极!

    话是这么说,终究还是忍不住——那可是和记忆中一样温暖、亲切的气息。

    现在她是彻底搞不懂,天霄界的存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暂且容许自己贪恋片刻的美梦吧……

    盛霂眼眶微微泛红,一张小脸贴上了烟的手心蹭啊蹭,“娘亲,我好想你呐。”

    许是伤感的情绪过于直白,烟明显地愣了一下,旋即将手中的石碗放下,目光在幼子满布青紫伤痕的肩颈上扫过。

    她还是没敢伸手去触碰。

    “井,来吃药。”

    石碗中盛满了漆黑焦苦的药汤,其中迷魂叶与幻璃草的气味过于明显了,还有一些盛霂认不出来的灵植。

    她松开了烟的手,端起了碗,没作犹豫,一口气吞咽下肚后擦了擦嘴角,眼角似是不经意地瞥过窗外升起的太阳。

    “时间到了,母亲大人,我该去寻兄长了。”

    见“井”老老实实地吃完了碗中的药汤,烟面上带笑,也没做阻拦。

    “去罢,带上那把弓。”她顿了顿,又道,“记得别去崖边,早些回来。”

    出了石堡,确认脱离了烟的视线范围后,盛霂毫不迟疑地给自己肚子来了一拳。

    “我呸。”

    下肚的东西,倒也吐不干净就是了。

    就这么一会儿,药汤已经开始发挥它的功效,一拳下来,她竟是没感受到多少疼痛。

    能够麻痹知觉的灵植、丹药不在少数,部分确实是有着很好的止痛效用,但边筝在此事上向来谨慎,从来都不许她多用。

    痛觉的丧失,本质上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这意味着对于生命流逝的感知也会变得同等迟钝。

    盛霂算了算,她在梦里已经呆了半个月,这些时日“井”做出的改变,绝大多数人都难以置信,烟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也不过问。

    她只对每天三碗药汤一事无比坚持,任“井”哭闹打滚撒娇也绝不动摇。

    这就很有意思了。

    该说是烟对自己的医术过于自信,还是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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