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人缘不如狗
李前进提出一起吃饭时，钱锦就答应了。
郭念月小朋友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外出，兴奋异常，一会儿看看李前进，一会儿看看钱锦，甩着李前进编起来的小辫子问：“你们是不是要考虑复婚了？”
两个人看着他，还没想好怎么说，郭念月笑眯眯地说：“敏敏告诉我了，她爸爸妈妈就是离婚又复婚的。”
钱锦正想解释，李前进制止了她：“孩子太小，理解不了复杂的问题，这样理解挺好的。等她成年以后，再解释，也许她以后慢慢就明白了呢。”
三个人正吃着饭，李前进的正牌前妻孙采美走了过来，不阴不阳地打着招呼：“哟，这是找到下家了，还是个带孩子的，不错啊，直接当爹。”
看郭念月紧张地靠在李前进身上，钱锦只好站起来打招呼。她没有见过孙采美，从话里的意思听出了人际关系要点，这才是李前进同志的正牌前妻。
孙采美撇着嘴：“还以为你有多大出息呢，不还是找一个离婚的。”
钱锦直接怼了回去：“我不是离婚，我是丧偶。”
孙采美接不住这句话，“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
泥石流事件后，钱锦被父母接走，从没有和李前进联系过，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看这情况离婚离得并不愉快，考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离婚？”
李前进放下筷子，看着钱锦：“我从国外项目回来，她怀孕了，还光明正大地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不离婚等什么啊。”
钱锦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吃饭。
吃完饭，看了一场电影，回家的路上，郭念月趴在李前进肩头睡着了。送到家门口，钱锦接过孩子，咬咬牙说：“李前进，当时的情况你了解，我没办法考虑再婚的事。”
李前进盯着她的眼睛说：“没事儿，等你能考虑的时候再考虑就行。”
钱锦从项目回南新，算是出差，目的是要找公司总经济师吴时真签字。吴时真也是吴心石手把石带出来的人之一，她原来认为事情很容易解决，没想到吴时真不给签，还说出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从公平公正讲到了公司企业发展战略，钱锦生气，从桌子上拿起文件扭头就走了。
在走廊里遇到郑建强，郑建强看她气得脸色都不对了：“这是谁惹我们的钢铁女战士了”。
钱锦冲他翻白眼：“别理我，烦着呢，领导领导，领着捣乱”。
钱锦从18楼走楼梯冲下7楼，进了李前进办公室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前进问怎么了，钱锦也不回答，趴在他的办公桌生闷气。
郑建强随后也走了进来，李前进眼神示意是否是他惹到钱锦了。郑建强急忙摇手：“我可不敢惹这姑奶奶。我分析了一下18楼的地理情况，她应该是从吴时真办公室出来的。”
李前进给钱锦倒了一杯热水，兑上一半矿泉水：“先喝点儿水，顺顺气，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值得生气。你办不了这不是有郑总吗。”
郑建强正在心里琢磨他往热火里兑矿泉水的事，细心到这个程度，让人感觉有点儿不可言说，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拍胸脯：“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钱锦脸色由青转白，打开资料袋，把文件递给他：“我们项目三个月没拨资金了，业主是按月支付给我们的，吴总让我顾全大局，让我看企业发展战略，就是不给签字，气死我了。”
李前进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疑惑不解：“这不应该是财务部门的事吗？怎么让你来？”
钱锦嘟嘟囔囔地说：“项目不是照顾我有孩子吗，我回来签字办理，顺道可以看孩子”。
李前进心软成春风摇曳下的青草，细声细气地说：“你回家休息吧，或者去逛街，交给我，晚上给你拿回家”。
郑建强见过男人哄女人，但是没见过跟哄孩子一样的哄，看了看，胳膊上已经铺满鸡皮疙瘩。
晚上，李前进提着一大包零食进的钱锦家门：“这些吃的你带回工地给大家分一下。事情已经办好了，放心吧。”
钱锦问他是怎么让吴时真签字的，李前进傲娇地说：“只能说男人的手段你想像不到”。
钱锦确实想像不到，李前进拿着资料直接找到了公司总经理毛来源，可怜兮兮地说：“毛总，我快四十岁了，都还没成个家，现在有希望找个媳妇，举手之劳您老人家能帮个小忙吗？”
毛来源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喜欢帮助别人，别人犯错也从来不批评，爱咋地咋地。他的格言是“好人会有天助，恶人自有天收，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要管谁，管好自己就行”。李前进的这一番话直接打进他的心坎：“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不能帮的我想办法帮”。
李前进把资料打开，放到他桌上：“我就知道毛总人好，善良大度，通情达理，体贴下属，”毛来源打断他：“这份资料应该吴总先签字啊”。
李前进严肃起来：“项目部派人来找过吴总多次了，一直不给签，这次项目部派人找到了我，吴心石命令我想办法必须给签了，项目上已经没米下锅，你也知道吴经理那个人，从来不会给小商小贩赊账的，他就是人太正，其实只要给吴总送上点儿东西，啥事不好办啊。再说了，人吴总能贪图他那点儿东西吗，就是咽不下一口气，项目经理了不起啊，我是你带出来的了不起啊，现在我是领导，你就得听我的，不听我的，我就不给你一分钱，看你……”毛来源打断他：“扯远了，回到原点，这事和你找媳妇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只要今天这事办成，我媳妇就成功了百分之五十。”
“那么神吗？”毛来源半信半疑，提笔签字，边签边认真地说：“字我先签了，该走程序走程序”。
在毛来源办公室话说得太多，李前进体会到了吴心石说的“话说多了，嘴皮子累”的感觉。到了吴时真办公室，一句话不说，把文件打开，指了指毛来源的签字，拿起笔递给他，示意他签字。
吴时真看到毛来源的签字，不敢怠慢，动作利索，一气呵成，拉着官腔说：“以后这种常规的工作不要麻烦毛总，直接找我就行了”。
李前进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走人。下午资金就到了项目部账上。财务部小尤在电话中兴奋地感慨：“锦姐，你太厉害了，当天资金就到账了，吴经理开始还不相信呢”。
郑建强坐在办公室等李前进来找他商量办法，他笃定李前进办不成这件事，所以在心里琢磨怎么说服吴时真签字。等到下班，李前进也没来。第二天一上班，他就给李前进打电话，让把资料拿到他的办公室来。听说资金昨天下午就已经到账时，他不相信，向财务部门确认后，还是想不通李前进是怎么做到的。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他打电话给钱锦，想约上原来南社项目的人一起吃饭，钱锦说昨天晚上已经和大家一起吃过了，准备下午回项目。
郑建强生气了，再次打电话让李前进来他的办公室一下，结果李前进出去了，说是给项目上买东西去。放下电话，郑建强心理不平衡，“假公济私，绝对的假公济私”，说完以后，又笑了：“假公济私得好”。他相信了有人说的“李前进在追求钱锦”的传言。
没能和南社项目的老同事们一起吃上饭，郑建强把责任推到了李前进身上。中午在食堂遇到他，特意坐到了他对面，吃两口看他一眼，吃两口看他一眼。开始李前进还用莫名其妙的眼神回应他，三次之后，掏出手机边吃边看，边看边笑。
吃完饭，郑建强拉着李前进在办公楼后面的院子里散步：“李主任，你约老朋友吃饭，为什么不叫上我？我可是南社第一批进场的。”
李前进没想到他是因为聚餐没有叫他，坦白说：“不是我召集的，再说我们经常聚餐，没见过你参加啊。我从国外回来，南社同事请我吃饭，也没见你参加啊。”
郑建强更直接懵圈，啥情况？这就有意思了，自以为是圈中人，却原来没在圈子里。
郑建强认真做了一番调研，才知道经常一起聚餐的是泥石流事件发生时在项目上的人。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项目一个多月了。
晚上回家吃饭时，妻子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叹息着说：“我一直混得不如南社项目部的那条大黄狗，他们聚餐从来不叫我。”
妻子纳闷：“难道他们聚餐叫狗没叫你？”
郑建强放下筷子：“差不多这个意思。”
郑建强妻子上班时在单位打听了一下，给郑建强发微信：南社项目部在南新工作的有二十几人，一般有人从项目上回来，他们就会叫上一批人聚会一下。下次老吴回来，你召集一批人吃一顿就有了。我也问了，南社项目部那条大黄狗泥石流时被埋了，是禁忌，不能提。
郑建强看完微信，望着窗外蓝色的天空，长久无语。他想起来，钱锦生孩子时，他好像没有去看望。他给妻子发了一条微信：钱锦生孩子时，咱们给喜钱了吗？妻子回他的话更加堵心：钱锦是谁啊？需要给吗？需要给，我现在就买东西去看一下。
郑建强抱着脑袋趴在办公桌上，想让大黄狗把自己挠一顿。离开南社项目部后，他一路高升，二胎又生了儿子，儿女双全妻子贤惠，生活美满幸福，他把南社项目那帮遭了难的兄弟给忘记了。截肢的高大叔、在医院住了半年的高经理、钱锦生孩子，他都没有去看望过。高大叔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半条腿，他应该经常去看望的。
一个下午，他加了七十多个微信好友，都是原来南社项目部的同事，大家热情地问候他，称赞他是“南社项目部之光”，他回复：“算了吧，人缘不如狗，我现在当领导，南社没有一个兄弟来找过我，遇到钱锦来签字，人家连理都没理我。”
已经从高经理荣升老高的高时光回他：“这就是你想多了，有困难我们习惯了找吴经理。下次回南新找你喝酒”。
郑建强释然了，是啊，有吴心石在，谁会想到他呢？就像钱锦生孩子，吴心石和王医生一定会全程照顾，这是他和吴心石无法逾越的差距。
郑建强第二次下楼到李前进办公室，诚恳地对他说：“下次有机会，我请南社兄弟们喝酒。”
李前进奇怪地看着他：“机会不是天天有吗？”
郑强翻了两个白眼，也没有把自己的心气顺过来，只能用“他不理解我，他不理解我”来安慰自己。
郭念月小朋友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外出，兴奋异常，一会儿看看李前进，一会儿看看钱锦，甩着李前进编起来的小辫子问：“你们是不是要考虑复婚了？”
两个人看着他，还没想好怎么说，郭念月笑眯眯地说：“敏敏告诉我了，她爸爸妈妈就是离婚又复婚的。”
钱锦正想解释，李前进制止了她：“孩子太小，理解不了复杂的问题，这样理解挺好的。等她成年以后，再解释，也许她以后慢慢就明白了呢。”
三个人正吃着饭，李前进的正牌前妻孙采美走了过来，不阴不阳地打着招呼：“哟，这是找到下家了，还是个带孩子的，不错啊，直接当爹。”
看郭念月紧张地靠在李前进身上，钱锦只好站起来打招呼。她没有见过孙采美，从话里的意思听出了人际关系要点，这才是李前进同志的正牌前妻。
孙采美撇着嘴：“还以为你有多大出息呢，不还是找一个离婚的。”
钱锦直接怼了回去：“我不是离婚，我是丧偶。”
孙采美接不住这句话，“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
泥石流事件后，钱锦被父母接走，从没有和李前进联系过，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看这情况离婚离得并不愉快，考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离婚？”
李前进放下筷子，看着钱锦：“我从国外项目回来，她怀孕了，还光明正大地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不离婚等什么啊。”
钱锦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吃饭。
吃完饭，看了一场电影，回家的路上，郭念月趴在李前进肩头睡着了。送到家门口，钱锦接过孩子，咬咬牙说：“李前进，当时的情况你了解，我没办法考虑再婚的事。”
李前进盯着她的眼睛说：“没事儿，等你能考虑的时候再考虑就行。”
钱锦从项目回南新，算是出差，目的是要找公司总经济师吴时真签字。吴时真也是吴心石手把石带出来的人之一，她原来认为事情很容易解决，没想到吴时真不给签，还说出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从公平公正讲到了公司企业发展战略，钱锦生气，从桌子上拿起文件扭头就走了。
在走廊里遇到郑建强，郑建强看她气得脸色都不对了：“这是谁惹我们的钢铁女战士了”。
钱锦冲他翻白眼：“别理我，烦着呢，领导领导，领着捣乱”。
钱锦从18楼走楼梯冲下7楼，进了李前进办公室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前进问怎么了，钱锦也不回答，趴在他的办公桌生闷气。
郑建强随后也走了进来，李前进眼神示意是否是他惹到钱锦了。郑建强急忙摇手：“我可不敢惹这姑奶奶。我分析了一下18楼的地理情况，她应该是从吴时真办公室出来的。”
李前进给钱锦倒了一杯热水，兑上一半矿泉水：“先喝点儿水，顺顺气，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值得生气。你办不了这不是有郑总吗。”
郑建强正在心里琢磨他往热火里兑矿泉水的事，细心到这个程度，让人感觉有点儿不可言说，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急忙拍胸脯：“有我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钱锦脸色由青转白，打开资料袋，把文件递给他：“我们项目三个月没拨资金了，业主是按月支付给我们的，吴总让我顾全大局，让我看企业发展战略，就是不给签字，气死我了。”
李前进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疑惑不解：“这不应该是财务部门的事吗？怎么让你来？”
钱锦嘟嘟囔囔地说：“项目不是照顾我有孩子吗，我回来签字办理，顺道可以看孩子”。
李前进心软成春风摇曳下的青草，细声细气地说：“你回家休息吧，或者去逛街，交给我，晚上给你拿回家”。
郑建强见过男人哄女人，但是没见过跟哄孩子一样的哄，看了看，胳膊上已经铺满鸡皮疙瘩。
晚上，李前进提着一大包零食进的钱锦家门：“这些吃的你带回工地给大家分一下。事情已经办好了，放心吧。”
钱锦问他是怎么让吴时真签字的，李前进傲娇地说：“只能说男人的手段你想像不到”。
钱锦确实想像不到，李前进拿着资料直接找到了公司总经理毛来源，可怜兮兮地说：“毛总，我快四十岁了，都还没成个家，现在有希望找个媳妇，举手之劳您老人家能帮个小忙吗？”
毛来源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喜欢帮助别人，别人犯错也从来不批评，爱咋地咋地。他的格言是“好人会有天助，恶人自有天收，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要管谁，管好自己就行”。李前进的这一番话直接打进他的心坎：“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不能帮的我想办法帮”。
李前进把资料打开，放到他桌上：“我就知道毛总人好，善良大度，通情达理，体贴下属，”毛来源打断他：“这份资料应该吴总先签字啊”。
李前进严肃起来：“项目部派人来找过吴总多次了，一直不给签，这次项目部派人找到了我，吴心石命令我想办法必须给签了，项目上已经没米下锅，你也知道吴经理那个人，从来不会给小商小贩赊账的，他就是人太正，其实只要给吴总送上点儿东西，啥事不好办啊。再说了，人吴总能贪图他那点儿东西吗，就是咽不下一口气，项目经理了不起啊，我是你带出来的了不起啊，现在我是领导，你就得听我的，不听我的，我就不给你一分钱，看你……”毛来源打断他：“扯远了，回到原点，这事和你找媳妇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只要今天这事办成，我媳妇就成功了百分之五十。”
“那么神吗？”毛来源半信半疑，提笔签字，边签边认真地说：“字我先签了，该走程序走程序”。
在毛来源办公室话说得太多，李前进体会到了吴心石说的“话说多了，嘴皮子累”的感觉。到了吴时真办公室，一句话不说，把文件打开，指了指毛来源的签字，拿起笔递给他，示意他签字。
吴时真看到毛来源的签字，不敢怠慢，动作利索，一气呵成，拉着官腔说：“以后这种常规的工作不要麻烦毛总，直接找我就行了”。
李前进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走人。下午资金就到了项目部账上。财务部小尤在电话中兴奋地感慨：“锦姐，你太厉害了，当天资金就到账了，吴经理开始还不相信呢”。
郑建强坐在办公室等李前进来找他商量办法，他笃定李前进办不成这件事，所以在心里琢磨怎么说服吴时真签字。等到下班，李前进也没来。第二天一上班，他就给李前进打电话，让把资料拿到他的办公室来。听说资金昨天下午就已经到账时，他不相信，向财务部门确认后，还是想不通李前进是怎么做到的。
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他打电话给钱锦，想约上原来南社项目的人一起吃饭，钱锦说昨天晚上已经和大家一起吃过了，准备下午回项目。
郑建强生气了，再次打电话让李前进来他的办公室一下，结果李前进出去了，说是给项目上买东西去。放下电话，郑建强心理不平衡，“假公济私，绝对的假公济私”，说完以后，又笑了：“假公济私得好”。他相信了有人说的“李前进在追求钱锦”的传言。
没能和南社项目的老同事们一起吃上饭，郑建强把责任推到了李前进身上。中午在食堂遇到他，特意坐到了他对面，吃两口看他一眼，吃两口看他一眼。开始李前进还用莫名其妙的眼神回应他，三次之后，掏出手机边吃边看，边看边笑。
吃完饭，郑建强拉着李前进在办公楼后面的院子里散步：“李主任，你约老朋友吃饭，为什么不叫上我？我可是南社第一批进场的。”
李前进没想到他是因为聚餐没有叫他，坦白说：“不是我召集的，再说我们经常聚餐，没见过你参加啊。我从国外回来，南社同事请我吃饭，也没见你参加啊。”
郑建强更直接懵圈，啥情况？这就有意思了，自以为是圈中人，却原来没在圈子里。
郑建强认真做了一番调研，才知道经常一起聚餐的是泥石流事件发生时在项目上的人。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项目一个多月了。
晚上回家吃饭时，妻子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叹息着说：“我一直混得不如南社项目部的那条大黄狗，他们聚餐从来不叫我。”
妻子纳闷：“难道他们聚餐叫狗没叫你？”
郑建强放下筷子：“差不多这个意思。”
郑建强妻子上班时在单位打听了一下，给郑建强发微信：南社项目部在南新工作的有二十几人，一般有人从项目上回来，他们就会叫上一批人聚会一下。下次老吴回来，你召集一批人吃一顿就有了。我也问了，南社项目部那条大黄狗泥石流时被埋了，是禁忌，不能提。
郑建强看完微信，望着窗外蓝色的天空，长久无语。他想起来，钱锦生孩子时，他好像没有去看望。他给妻子发了一条微信：钱锦生孩子时，咱们给喜钱了吗？妻子回他的话更加堵心：钱锦是谁啊？需要给吗？需要给，我现在就买东西去看一下。
郑建强抱着脑袋趴在办公桌上，想让大黄狗把自己挠一顿。离开南社项目部后，他一路高升，二胎又生了儿子，儿女双全妻子贤惠，生活美满幸福，他把南社项目那帮遭了难的兄弟给忘记了。截肢的高大叔、在医院住了半年的高经理、钱锦生孩子，他都没有去看望过。高大叔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半条腿，他应该经常去看望的。
一个下午，他加了七十多个微信好友，都是原来南社项目部的同事，大家热情地问候他，称赞他是“南社项目部之光”，他回复：“算了吧，人缘不如狗，我现在当领导，南社没有一个兄弟来找过我，遇到钱锦来签字，人家连理都没理我。”
已经从高经理荣升老高的高时光回他：“这就是你想多了，有困难我们习惯了找吴经理。下次回南新找你喝酒”。
郑建强释然了，是啊，有吴心石在，谁会想到他呢？就像钱锦生孩子，吴心石和王医生一定会全程照顾，这是他和吴心石无法逾越的差距。
郑建强第二次下楼到李前进办公室，诚恳地对他说：“下次有机会，我请南社兄弟们喝酒。”
李前进奇怪地看着他：“机会不是天天有吗？”
郑强翻了两个白眼，也没有把自己的心气顺过来，只能用“他不理解我，他不理解我”来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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