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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同仇

    事情果然如格林教士所言,前去接收土地的幸运儿们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抵抗。

    幸运儿们和陪同着看热闹的农民兵多数被打的头破血流,其中最倒霉的高高兴兴的去,冷冰冰的回来。

    尸体带着尚未退去的笑容平躺在广场正中,捂着伤口的陪同者义愤填膺的叙述着当时的场景。

    往外一圈是其他同样捂着伤口被打回来的幸运儿和同行者,没有一个幸运儿顺利获得了江望许诺的土地。

    而最外面,则正是那些将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的村中土豪。

    土豪们打跑了去接受贵族遗产的农民军,却又不约而同带着礼物前来拜访这片土地的新领主。

    昂首挺胸的土豪和仆役们从血迹未干的城门进来,走过被等待焚烧尸骸堆满的直道,再在或坐或站,挤满整个广场的农民军的包围中来到江望面前。

    他们的神态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谄媚,他们的背部不自觉弯曲,语气轻柔而带着讨好,迫不及待让仆役将手中礼物展开。

    礼物是一些成色不好,表面带有锈蚀的金银铜合金,即便在青天白日的照耀下,依然发不出高纯度金属那种明灿灿的光亮。

    当然还有许诺,就像江望对巨龙的许诺,他们也许诺会给江望进献更多金银。

    许诺的同时引用领地历史阐述着他们对领主征税,管理村庄的必要性....

    假设江望想要做个领主,想要管理领地,他们说的是有道理,比起大字不识,甚至南北不分的农民们,略通文字数理,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乡绅是人才不足时必不可少的补充部分。

    但江望想吗?

    江望没忘记自己连一千多的军队的都玩不转,让现在的他,经营领地,步步为营,再和乡绅们斗智斗勇,放弃农民军最大的优势,无疑蠢透了。

    江望笑了。

    土豪们擦了擦额头冷汗,同样赔着笑,心里的大石落下以为又是一次普通的领主更替。

    广场中间土豪和仆役们几十个人就这么尴尬得附和着大笑,然而那些一直恍如背景,沉默着不言不语的农民军们没有笑。

    那些哀嚎着反复述说着土豪们是如何可恶的伤者不说话了。

    不知何时江望也不笑了。

    其实在生存资料有限的乡村,即便是同村之间关系也未必能有多好,甚至因为各种不大不小的矛盾多有龌龊,勿论广场里的众人来不同村落,不乏有过争地争水的小规模械斗。

    但曾经的矛盾,龌龊,在血与火熔炉的灼烧下早化为一缕青烟,杀戮和残酷生生将他们锻炼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他们不会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但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的心理是一样的。

    或许不应该说是心理活动,在更残酷的现实里,舍弃旧日的一部分变成更紧密的团体是生存的必须条件,是客观上更大概率生存下去的必须条件。

    所以此时的广场射出择人欲噬的愤怒目光。

    所以江望弯腰将白布盖过尚且带着希望余光的躯壳,他们从牙缝里挤出以血还血的怒吼。

    所以当江望举起早已准备好的火把,走向那些等待焚烧的尸堆,惊觉不对的土豪们立刻放下所有姿态,不顾形象的趴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声泪俱下发誓会对他唯命是从。

    凡人又怎么可能抱住英雄的大腿。

    江望毫无滞碍的通过那些痛哭流涕,‘翻然悔过’的人群。

    江望丢出火把,满目疮痍的古老城堡再次燃烧起熊熊烈焰。

    火焰噼啪作响,空气里弥散出一股烦腻的焦糊味。

    背景里雕塑一般的农民军们同时活了过来,随后广场以土豪们为中心变成了一座吞噬血肉的红色旋涡。

    背对着被又一次被汹涌人潮淹没的广场,江望忍不住再次弯腰呕吐,感觉尤其的难受,吐到涕泪横流犹不能止。

    不知过了多久。

    江望身后林立着染血的农民军,除了他们和盖着白布的希望余辉,再见不到一具完整的躯壳。

    江望站起来,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暗哑,指着一片血色里的城门:

    “走吧,去接受龙神归还给你们的土地吧,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更多被压迫的人吧。”

    话音落下,‘报喜’的信使们不带一丝喜色,脸黑得好比黑铁,乌泱泱涌过江望身边,在他身前汇聚成一股现在伯尼领最大的凡人力量,消失于城门外的无限天地。

    空荡荡的古老城堡只剩江望和作为俘虏的格林教士在火焰下相对而视。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会顺利吗。”江望问。

    “即便现在顺利,最终也挡不住王国的大军。”格林教士面色凝重。

    江望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而讲起格林教士未曾听过的故事。

    故事里两群武士带着足轻在为各自的主君交战,十几个武士间很容易便会伤亡过半,反而人数过百的足轻们打上一整天不见得能有两三个伤亡。

    等到武士们分出胜负,焦灼的足轻们也能马上随着武士战况决定胜负,或望风而逃,或乘胜追击。

    所以当时有一种普遍的认知,武艺高强的武士面对足轻可以以一当十,在着甲骑马的状态甚至能以一当百。

    “你觉得他们的观点对吗?”江望问。

    格林教士如此聪明的人,怎么能听不出武士就是骑士,足轻就是乡兵,他承认伯尼领农民军迥异其他领地的表现极大的动摇了自己过去的认知,但想让他承认靠乡兵能战胜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这种大违常识的事,那是不可能的。

    格林教士是个聪明人,知道面前这个越来越看不懂的英雄,一定有出乎意料的理由,他绝不愿意让自己被眼前这个可恶的恶徒牵着鼻子走,他干脆眼睛一闭,闭嘴不言。

    接下来不管江望说什么,格林教士都当听不见,他当然明白江望三番五次留下他,绝不可能只是出于好心,想让自己为背叛者效力,比如直接杀了他。

    就像格林教士明白江望有所图,江望也明白格林教士愿意冒着生命风险出任副使,一定不可能纯粹是出于对大主教的忠诚。

    不管大主教给格林教士许诺什么,江望愿意给他更多。

    江望对着闭目装聋的格林教士说道:

    “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看是农民军卷席卷王国,还是王国的正规军轻松打败农民军。”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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