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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秋夜

    不知不觉一个月了,夜以继日的忙碌中,王旷渐渐摸清了手头事务。

    中秋夜,身着戎装的王旷独立在猎猎风中。银色的月光洒满他的盔甲,犹如洒了一层淡淡的光霜。

    他的目光远望,仿佛穿越了千里的距离,落在了长江上那艘载满家人的船上,眼中映着的,是卫娘子在船头月色下婉约的影子。

    寿春城头,古老的城墙在月光下显得庄重而神秘。城内的灯火阑珊,映衬出一种静谧而安详的生活气息。而城外,则是绵延的山峦,在月光下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王旷的思绪随着月光飘向远方,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卫娘子、孩子们的思念。他的双手握紧,仿佛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温暖,他的心在寂静的夜晚里颤动,那是一种无声的呼唤,一种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

    他放下酒罐,轻轻低语着:“‘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我的娘子,你在何方?你可知道我在想念你?我在想念我们的孩子,还有那温暖的家的味道。”

    他的呢喃在夜空中回荡,与月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旋律。那是思念的歌,是远方的呼唤,是家的梦想。

    王旷闭上眼睛,想象着月光照亮了整个江面,他的思念也照亮了家人们的心。于是,他渐渐带着甜蜜的微笑,进入了梦乡。

    在深沉的梦境中,王旷感觉自己腾云驾雾地,一刹那跨越了千山万水,来到了宽阔的长江上,来到了那艘似不熟悉又似熟悉的船上。

    他身上的戎装逐渐消失,被舒适的家常衣物取代,那是他日常最爱穿着的玄色宽袍。

    船头的月光下,他一眼看到了卫娘子迎风倚立船头。她穿着一件华丽的衣裳,那是他送给她的新婚礼物,象征着他们的爱情和回忆。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王旷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他一个箭步从空中扑了下去,并向卫娘子伸出双手。而她也毫不犹豫地握住,他们的手紧紧相握,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还在。

    “娘子,我回来了。”王旷轻声说道,紧紧地抱住了妻子微微颤抖的冰凉躯体,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和思念。

    卫娘子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泪光,然后笑了出来。她的笑容如春花般绽放,那是一种全然的接纳和期许。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她低声回答道,声音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和勇气。

    月光下,他们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之中。江风拍打着中秋浪潮,那奔涌的节奏仿佛故乡的北风吹雁,他们跳起了熟悉而复杂的心爱舞蹈。那交颈的身姿,如同一对相依为命的仙鹤。在梦中,他们对彼此的理解似乎更加深入,完全无需言表。

    阵阵江风拂过,吹走了王旷身上多日的疲惫,也清洗着卫娘子积累的思念。在这宁静的夜晚,他们的身心在月光下交汇,迅速地温暖彼此。

    终于,他们的舞步趋向平稳,只余江涛般深长的喘息余韵。满足的笑容,胶着的目光,剧烈的心跳,从脚尖到头顶的阵阵舒泰,彷佛都在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和深深的爱恋。

    王旷站起来走到在船头,宽大的玄色外袍半开,衣襟在江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他把手伸直,朝江面虚握一下,很快就拿到了一朵早上从寿春城头折下的鲜花了。那是一朵淡雅的木槿,他第一眼看到时,就觉得最能象征他们的爱情,虽然历经风霜,但却永不凋零。

    卫娘子一直目不转睛地地看着他,缓缓坐起,秀发委地,眼中充满了爱意和敬仰。她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里里外外都被换上了新婚期间华丽的红色长裙套装,绣满了细碎珍珠的丝滑裙摆在江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

    王旷微笑着走到卫娘子面前,帮她把发髻简单盘起,忍不住亲吻了露出的白皙天鹅颈,然后将手中的鲜花,轻轻侧插发髻中。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仍有薄汗的额头。他们的目光浓浓地交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卫娘子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泪光,欢喜地轻笑了起来。刹那间,她的笑容如春花般绽放,那是一种深深的释然和无以伦比的满足。刹那间,江面突然绽开了漫天烟花,无比绚烂辉煌,几与星月同辉。

    她感觉自己似乎被腾云驾雾而来的王旷,带飞到了皎洁的夜空中,穿过云朵、托着圆月。随着云层的起起伏伏,鼻端进进出出的,是清新而稀薄的空气。这奇妙相逢,不知在天上还是在人间,前所未有的深入体验里有更多的永恒与美好。

    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的卫娘子从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看着看着月亮,居然就靠在船头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她伸手去整理被风吹乱的秀发,惊讶地发现鬓边真的插着一支美丽的鲜花。它的颜色和梦中那朵一样,都是鲜艳的红色。

    摘下细看,这朵花的形状与梦中的木槿有些相似,又似乎有些不同,很像自己早上佩戴过的节日鲜花。但是经过一天的劳碌,它不仅没有枯萎,反而显得更加娇艳欲滴,甚至还有几颗晶莹的露珠在花瓣间滚动。

    卫娘子看着这朵重新娇嫩了起来的花,不由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妙的梦境中。也许,那个梦境是真实的,是丈夫王旷真的回来了,亲自将这朵鲜花插在头上。

    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一个温馨的微笑从嘴角荡漾开来。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花瓣,感受着那柔嫩的质地和微微的凉意。

    “阿旷…”她低声唤道,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思念和渴盼。

    当她完全清醒过来时,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境。只是,那朵鲜花却真实地摆放在她的手上,证明着一切似乎也并非虚幻。

    卫娘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鲜花的芬芳和江风的拂面。她知道,虽然丈夫王旷不在身边,但他们的爱情将永远鲜活如初,永不凋零。

    寿春城头,王旷酒醒了,从梦境中出来,深深叹了口气,感受着山风拂面,略略缓解了他酒后的身心灼热。他是如此真实地收到了妻子对他的满满的思念,就如同浩瀚的长江水一般,宛转起伏而长流不息。

    突然,他发现自己睡着前紧紧握在手中的鲜花不见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手心。他的心猛地一颤,梦境中的一切历历在目,手里似乎还残留着翩翩起舞中妻子的体温。他看着月光下平静的山城,思绪万千。

    他的目光在四周寻找着那朵鲜花的踪影,但是一无所获。于是他相信那个梦境是真实的,他一定是真的出现在了卫娘子的船上,诚意让彼此在感应中实现了月下的相会。

    花和梦虽然都消失了,但这个奇幻的夜带来的波涛汹涌能量,将支持着他独自在遥远的寿春城,艰难跋涉、勇毅前行。

    《资治通鉴》:帝(曹丕)见波涛汹涌,叹曰:“嗟乎!固天所以限南北也。”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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