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赵氏

    都城东方那片凸起的花辨就是赵氏一族群居住地。

    一条由王宫出来的四马同行的大道直通至赵氏的主宅大门口。主宅后面,则是族人以及门客们的府第。由此,将整个花辨占满至城墙。

    出了花辨位置,是赵氏名下的产业,密密麻麻的店铺占了好几条巷子。由于赵七公子展示出来的商业才能,如今的赵氏主宅一带,每天都不川流不息的人来来往往。

    如今的四大上卿家族,像是约定好了,名下产业都是布置在各自的主宅周围三里之地。不过,五年前,智氏做了执政大臣之后,却悄悄地将触手伸去最核心的井字区域。

    碍于智氏执政以后,与楚,秦,齐三国的战争都胜了,赵魏韩三氏,只好将智氏这种做法与心中的不满,强埋于入心底。

    作为排名第二的赵氏,自然不甘心,一直屈于人下。于是借着上个月齐国在边境增兵,宣布要招收一千名客。

    而今天是最后一天,名额只有一百。

    之前招收的门客大部分送到了主家所在邯郸,以及三个分家所在的主城。只有少数百来名,送到了赵氏所任主帅的中军中秘训。

    这天还没有亮,主宅前的广场中,已经站了近五百多人。若不是负责维持秩序的军士,驱赶了一些农夫打扮的人,这会只怕站脚的地也没了。

    段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趁着没多少人,他蹲在一棵树下,打起嗑睡。

    “这赵氏,还真沉得住气。家主都要快死了,是一点慌乱也没有,干嘛还干嘛。”

    眼看太阳升到了半空,负责招募的人还没有,广场上的人不由三五成群七嘴八舌地说起闲话来。

    “老兄,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老弟,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胡说过。这赵氏,不但家主让人给刺伤了,中军主帅也被人一剑刺穿了心脏。不信,等会你看,绝对看不到赵武。”

    “这是真的,老兄。什么时候的事呀?怎么一点风声也不见透。”

    “这等家丑,换那个大家族也不会说呀。”

    “这倒是。那怎么说,赵氏招门客,是为了防备刺客?”

    “那倒不是。上个月齐国不是地边境增兵吗?赵氏可能真准备与齐国一战,不过听说了,今天所招门客,却是要分给众公子的。”

    “公子?自已招募就行了,何必如此兴师重众的。”

    “那你是不了解赵氏。赵氏的规矩又严又多,你我若是进去了,可得小心了。别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话说回来,之所以把门客分给众公子,听说是赵氏也在选拔下任家主。这第一关就是考核他们的眼力如何?”

    “还有这说法?”

    “可不是吗?”

    “那个公子最有可能当上家主呀?”

    “那你得去赵氏长老会了,我可不知。不过,大公子,三公子,六公子和七公子最有可能。”

    “那老兄,你看好那位公子?”

    “我看好三公子。不过,我奇怪的是,这赵三公子,至今还没有露面,却不知为何?”

    “也是呀。这赵家九子,都是人中龙凤。可这赵三公子,却如神龙见首不尾。都城中人,估计见过他的真面目之人,不超过一手之数吧。”

    “所以,不知等会,他会不会出现?”

    “像赵三公子那般人,我自认不敢攀附。但是有个问题,问问老兄。如今,赵氏众公子之中,不是赵九公子,风头最盛吗?为何,你却没有把他列入候选呢?”

    “他才华是有,没有列入候选,那是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赵氏长老公开支持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当上家主。”

    “那会不会赵氏放出的烟雾弹呢?你刚也说了,最近赵氏深受刺客之害呀。”

    “一个奴仆所生之子怎么可当上卿之家的家主,你怕是脑子进了水吧!”

    就在二人准备争议之时,负责此次招募的东管事赵光带着两名随从终于出来。

    赵光今年已年过五十,原是赵氏产业中一个店铺掌柜。一个月前,原来的东管事被人刺杀,南管事也同时调到主家所在的邯郸做大管家。于是七公子就推荐做事精明的赵光入府,做了东管事。南管事则是被赵三公子推荐的族中子弟赵明顶替了。

    都城赵氏大宅虽明面上只是主家的行宫,但权限极大,事务也多。如此,除了大管家之外,还分了东南西北四位管事。其中东管理负责府内一切人事,相当于朝庭中的史部。而南管事,则负责应酬和府内物资方面的采购,如同礼部。西管事,则负责赵氏的情报,以及教导族中子弟的学业包括习武学文,另外就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至于,北管事,则听命家主一人,谁也不知道他的具体工作。不是府中老人,也不知他是谁。

    “怎么来这么多人?”

    赵光扫了一眼广场上的人流,不由眉头一皱,转身同身后一位身穿深红的护卫说道:“劳烦地队长一下,将来自燕齐之地的人分离出去。”

    这位地队长是出身天下第一剑士宗门墨门中的天门,是天门三是师兄天三剑的弟子,名叫地十七。别看他才不二十五,却已是名资深地阶剑士。

    天门将剑士分为四个等级,天地玄黄。其中,以天阶为尊。因墨门是天下第一剑士宗门,所以天下剑士,都以此为习惯。

    地十七微微一笑,欣然领命。然后大步往前跨了几步,走到广场前一排阶梯上,脸前人群吼了一句,“肃静。”

    他这一声,宛如惊雷一般。广场上的人们,不怕伸长脖子,看向地十七,然后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请所有人将路契拿出来,然后,以我左手边这队军士为基准,成单列排成队。在排队之前,我先说明一下,来自燕齐两地的人,就不用排了。”

    地十七一边安排军士将前来应征的人排成了几列队伍,一边又吩咐两个带刀的军士,去检查每个人的路契。凡是看到拿着是燕齐两国的路契,立即将人请出场地。

    这才检查完一列队伍,已经有五十几人被清除了出去。于是还在准备排队的人中当,不满地大声问道:“为什么要将燕齐之地的人清走?招慕门客,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规矩?”

    依赵家之前放出的消息,此次招募门客,待遇是近几年最好的。每月,不管有无任务,都付赏金二十贯钱,足够一家三口两月衣食无忧。并且好像还听说,若考核的成绩突出,还另有重赏。

    有此等条件,自然让许多人无法拒绝。于是周边几个国家的人都跑来应征,特别是离都城最近的燕齐最多。

    前几次,都没有这一条。

    于是这人的不满,立即受到现场许多的支持。就连那些已经出场的人,听到这人的发话,都纷纷停下脚步,等待地十七的解释。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不免大声吆喝起来,“就是,为何之前几次都容许燕齐之地人参回,现在却莫名不肯了。”

    “就是,为何不提前说。还是赵氏招这么多门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可负责军士却似乎没有听见,依旧按部就班地检查。看到有持燕齐之地的路契,立即叫人清走。

    这让有一部分不安分起来。

    他们看着一脸平静的地十七,悄悄地围上了来,一边朝地十七喊道:“请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

    “否则,你们想怎么样?”

    地十七冷眼一扫,微笑道:“我劝你们,老老实实接受,不要另生事非。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可这几人一看清走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失去了理智。最明显的行为就是,抽出随身的佩剑,指着地十七就要开口理论。

    “几个无名之辈,也配用剑。”

    地十七突然眼光一冷,接着像一道风一般,冲进了几人之中,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一招擒龙手将为首之人手中剑给夺了过来,再回首一剑在此人颈间一割,然后只看见剑光似电,身影如幻。

    不到十息,这几人就如同木头一般蹬着大眼,一动也不动。

    而地十七一个跳跃,腾到了空中,然后平稳地落在之前站立的台阶上,转身朝人群喝道:“赵家招募门客,从来不需要和外人讲什么规矩。”说着将手中之剑往那几站立之处,一掷。

    剑刚落地,这几人应声倒下的同时,或者胸口,或者颈间,顿时喷涌出一股血柱。

    “杀人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然后广场上的人却没有几人敢挪动脚步。

    因为早在地十七动手的同时,广场外围就突然多了许多军士,将整个广场给围了起来。

    站在广场台阶上的赵光,看着下方人流暗涌,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地十七是越来越放肆,竟然敢自作主作杀人,看来是得跟大管家讲一讲天门了。”

    虽然赵光对地十七十分不满,可他却将对下面发生的事,却视而不见,招手唤来军士吩咐了几句,继续当看戏起来。

    “这就是同赵家讲规矩的下场,还有谁敢不服。”

    地十七大手一指,朝人群中喝道。

    人群中,正在排队的段仇,看了一眼不可一世的地十七,正要站出来表示自已不服。心想,就这如儿戏的剑法,我怎么可能服你。谁知念头还没落下,就被身后涌挤过来的十几人给又挤进队伍中。

    “我燕地孔没,不服。”

    “我齐地莫秋,也不服。”

    看着有十几人个凶神恶煞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人群立即朝四周散去,让出一个莫大的圆圈。

    这些人当中有人认出了地十七,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因为地十七出师时,曾代表天门与齐国的儒门比武。嚣张跋扈的他,趁着连胜十场的势头,竟站擂台上放言,齐燕之地,没有一个同龄人可以做他的对手,只配做他的剑奴。

    这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公愤。

    于是就有不服者跳上擂台。

    可这厮竟又连胜了十场,并再次扬言,只要燕齐之地的人,随时可以找他挑战。

    知道明斗是胜不了的齐燕人,于是纷纷使起了暗招。

    后来若不是他的师父天门十二子中的天三剑出面,亲自护送回晋,只怕当年他就要死在回国的路上。

    回想往事,地十七看着这十几人,先是一愣,且后哈哈大笑起来,“我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燕齐之地的必出大长。只是,转来转去,还是些无名之辈。既是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地十七剑下无眼了。”

    随着话落,地十七抽出佩剑,然后两脚一蹬,落在这些人面前。

    这些人当中,有几人一见地十七这架式,立即脸色大变,眼珠子一阵咕噜,似是寻找逃生的方向。只有为首站立的孔没与莫秋二人,倒有些勇气,立即拔剑相向,迎了上去。

    这让本来十分不屑的地十七不由高看了两眼,冷声说道:“你二人,倒有些勇气,等会,我让你等痛快些。”说着就是对着二人的中间位置刺去一剑。

    这一剑,看似普通,可就要近二人身时,那剑突然左右晃了两下,然后似蛇般缠住站在左边孔没的剑身上,接着拉着住右边的莫秋倒去。

    变化之快,让孔没与莫秋二人只觉眼前一花。等想起来应对时,缠在孔没剑身的剑却又突然弹开,朝二人的颈间划来。

    “我命休矣。”

    如此生死一刻,这二人竟不约而同的无助地闭上了眼睛。

    “如此宝剑,怎么能拿作杀人利器!”

    千钧一发之际,段仇出手了。

    他先是用左手用力拦在孔没的腰间,然后用力往莫秋这个方向拔去,与此同时,手中剑以横扫千军之势,砍去地十七的软剑。

    随着呯的一声,地十七挥剑后退一步,然后冷冷盯着同样有股冰冷眼神的段仇喝道:“你是何人?”

    “段仇。”

    段仇小心扶起二人,然后用剑指向地十七,“你的剑法不错,我想与你打一场。”一听段仇之名,人群立即沸腾起来,都纷纷期待接下来两人一战。

    地十七却哈哈大笑,挥剑入靴,“别以为你打败了力门与儒门,就可以来挑战我天门。若是在平时,我定要好生教训你。可是眼下,我还有任务在身,若你实要等不及了,那就等你入了赵家,做名门客再说。”地十七一瞧段仇的眼神,很想一剑削死他,但转眼一想到自已身上的任务时,不由按下眼中的杀气。

    段仇却是不甘,持剑再次上前,却不料遭到了几个军士的威胁。

    他们抽出佩刀,分明想说,再上前,格杀勿论。看到此情形,段仇不得不转身归队。

    “我还以又是一个不怕死之辈呢?”

    地十七用余光看了看段仇的背影,然后右手朝天一指,“所有燕齐之地的人,立即在十息后离开,否则杀无赦。”

    “好,我们走。”

    孔没与莫秋已恢复起冰霜模样的段仇拱了一下手,然后朝人群中一挥人,神形暗淡地离开了广场。

    他俩一走,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燕齐之地的人,也纷纷甩手而去。

    一刻钟后,原来五百多人的应征队伍,剩下三百多人。

    如此,一直在观望的赵光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考核了。于是有军士以百人为一组,带进了赵宅之中。

    等列在第二组中的段仇从地十七身旁经过时,他小声音地在段仇耳边笑道:“等会入了主宅,得好好表现,否则,我保你考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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