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太子造访
内视境界，前世的许合曾经了解过一些。
据他所知，只有那些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高人，才有可能达到尘埃落定、不起波澜的入定境界，继而成功达到内视。
但是在他生活的时代，这些人已经非常稀少了，甚至内视究竟是不是真正存在，都已经受到了许多质疑。
而如今，他借助“摇光存念观想”之法，修习不久，便达到了内视的境界。
“看来，前世之人修行无成，并非没有法门，或是灵气不足的缘故……
“这内视境界，只要心性通达，入静、入定之后，便能自然达成。”
充分观想了自身各个部位的状态、各条经络的运行之后，许合惊奇地察觉到，前世的古医经络学说，竟然如此贴合现实。
换而言之，古医经络学，乃是真正的人体科学！
“古人智慧，真是深不可测。”
许合轻叹一声，念头一起，心境微微波动，瞬间退出内视状态，回到现实之中。
窗外阳光已盛，斜切入室，洒下一股清凉。
此刻已是深秋，天气已经转凉，尤其在北方，更觉萧肃。
忽然一阵脚步声逼近。
许合侧耳倾听，轻声笑道：“王壮实？”
下一刻，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
粗大的嗓门响起：
“许合，你还不起床？
“大早上的睡懒觉，是过得太舒服了是吧？
“再不起床，蓝芷儿就被人拉走啦！”
最后一句话，让许合蹭的一声便跳了起来，一下子拉开木门，连面前的大高个都吓了一跳。
不是王壮实又是何人？
看来这“摇光存念观想”法门，对于五感的提升，效果相当巨大。
不过此刻许合也顾不得这许多，忙问道：“怎么回事？”
王壮实怪声叫道：“合子，外面来了个公子哥，自称是太子……指名道姓要见芷儿！我就奇怪……这才第二天，怎么就知道芷儿来了……”
许合眉头一皱，一边将大衣披上，一边走出：“周朝太子……？”
心中一沉：
难道……这个赵照，竟然是个两面小人？
一边答应自己，不掺和蓝芷儿的事情，另一边却直接把太子爷请了过来！
“那赵照呢？”许合边走边问。
“不知道啊，起来就没看见！”
“那你起来都做了什么？”
“打了打拳，用了早膳啊！”王壮实一脸无辜：“我可是要进军队的人，当然要好好准备！”
许合一拍额头：“那芷儿呢？”
“芷儿好像还在房里……”王壮实犹豫了一下道：“总不可能是跟那个赵照……出去了吧？”
“行了，我知道了。我们先去见见来人。”
……
……
此刻，永定城内城之中。
内城面朝永定外城，背靠燕行山山崖，大雄宝殿居于前，而皇宫内室居于后，坐落在山腰唯一的一处平坦地基之上，其背后，乃是高高耸起的断崖。
周天子行伍出身，为自己打造的宫室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而此刻，面对这种肃杀之气的，远不止赵照一人。
大雄宝殿阶下，赵照身穿官服，跪伏地上，声音坚定有力：
“圣上，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其父赵有为，此刻也躬身到底，补充说道：
“圣上，除通州郝烈有确证外，贺州、沧州、滕州以及中部沿河的沧州、黄州等地，都有异动。”
二人身旁，百官林立，都是面色凝重，眉头紧蹙。
大殿之上，一道红袍人影躺坐在龙椅之上，半撑着身子，头顶戴着血红色冠冕，串串玉旒垂面而下，令人看不清脸色。
哒，哒。
他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之上轻敲。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百官知道，天子不怒则已，一怒便是血溅天下。
是故，赵有为此话一出，那些平日里与这些州府有所往来的官员，皆是忍不住跳了出来，或是开脱同党，或是调转矛头对准赵有为：
“圣上明鉴，沧州今年水灾泛滥，民不聊生，若非王知府披肝沥胆、夙兴夜寐，怕是不能如此迅速，便将百姓安定下来啊！”
“圣上，滕州、贺州两州知府从开国以来，便久居边陲，安定南蛮，可谓呕心沥血，劳苦功高……不能轻易易位啊……”
“赵有为所言的几处州府，人口稠稀各异，贫富上下有别，但自建朝以来，各地平定贼匪，毫无异动，说明正是功成之时，天下大定，黎庶大安，如何便生了事端？望圣上明鉴，莫被小人污了圣听才好。”
赵有为听了，面色不动，弓着的身子甚至更加低垂，显得越发谦卑。
一些官员看见有了出头鸟，又见他并无反抗，也纷纷加入指责的行列。
毕竟，周朝最富裕、最安稳的几个州府，就是临河几州；最有权柄、油水最高的部门，就是赵有为所在的运政司。
运政司正使，乃由天子外戚兼任，百官有心无力，也就算了；而赵有为作为副使，平时干事最多、捞的油水也是最多，朝堂之上之中，将其恨得牙都咬碎了的人，可有不少。
于是此刻形势陡然一转，许多人明里暗里调转矛头，都纷纷对准了这位进言的运政司副使。
“圣上明鉴，我朝兴盛之根基，首在圣上天命所归，次在官员清廉、民众拥趸！
“若有宵小之辈假公济私、暗度陈仓，将公家职责司命，权作私家口囊，实在败坏我朝气运，有违天道人常！望圣上明鉴。”
“是啊是啊，我等附议……”
忽然，百官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高台之上，那道红袍身影，右手抬起，轻轻打了个哈欠。
百官一齐倒地顿首：
“望圣上明鉴！
“严查不法之徒！”
周天子没有理会众人，侧过头去，轻声问道：“太子呢？”
身旁摇着蒲扇的宫女道：“禀告圣上，太子清晨出门，去了赵府。”
周天子点了点头，轻叹一句：“由他去吧。”
殿前百官听不见天子所言，只道天子仍在犹疑，纷纷往前一步，再度顿首：
“请圣上明鉴，还世间一个清朗！”
“国之根本，乃在仁德；贪赃枉法，动摇根基，不得不防啊，圣上！”
周天子抬起了一只手。
声音纷纷静了下来。
他眼睛微眯，视线一一掠过众人，终于缓缓抬起手指，轻轻在几人身上点过：
“你你你，还有那个谁，对，胖点的那个……
“都给我拉下去，押入天牢，严加拷打。
“其余人等，禁足百日。
“去吧。”
周天子随意地摆了摆手。
“是！”
两行如狼似虎的军士不知从何处涌出，架起几个胖乎乎身材官员就走。
“圣上，圣上？！”
“圣上明鉴啊！”
“圣上饶命！”
几道哀嚎声渐行渐远。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以众人如此声势，这素来不作主张的周天子，此时竟然选择站在“贪官”赵有为的一边。
“还好……方才没有表态！”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那些跪伏在地的官员，幸免于难，此刻惊喜交加，越发不敢妄动。
更多心思玲珑之辈，则是心中一惊：“早知太子与赵府小二关系甚密，原来背后乃是天子授意！……今日之后，要好生与赵照往来才是……”
没有理会百官的各种惊异，周天子掏了掏耳朵，伸展了一下双臂，终于坐了起来。
“哼。”
他冷哼一声，方才淡淡说道：
“众位爱卿，自我建朝以来，便是忠心耿耿，怎么此刻，反而忘记了？
“周国，是周家的周国！
“若是有人，妄想做些什么举动，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周天子冷冽眼神在殿前扫过。
众官皆惧，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他们似乎忘记了，当初那位南征北伐的周天子，可是亲自上阵杀敌、生生打下十九州的战神！
如今五年过去了，在场官员或是前朝投诚而来、或是近年擢用，除去重要武官仍是亲信大将之外，各州的文官，大多是当地望族出身，与当地乡绅关系密不可分。
而前朝鼠辈或是上山为寇，流窜逃亡，苟延残喘；或是借着当初关系，在一些地方豪强的保护下，隐入尘烟。
毕竟，对前朝仍旧忠心的人，仍有不少。
本来这种勾结也是无可厚非，但若是有人心念旧朝、图谋不轨，那便不一样了。
在龙椅上那道冷冷的目光扫视下，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直面天子神威。
唯有看见那道躬身到底的人影时，周天子的嘴角，才生发出了一丝笑意。
“赵有为，我限你七日之内，将各州异动之人名单，全数交齐，可有异议？”
赵有为坚声道：“遵命！”
抬起头来，没有丝毫惧意，与周天子交换一个眼神后，一把拉起赵照：
“属下告退！”
百官这才了然：
赵有为，原本就是周天子的人！
……
……
许合一路穿过回廊，果真是艳阳高照，秋风飒爽。
“没想到，进入内视境界，不知不觉中就过了这么久。”
他有些无奈。
来到大厅上，只见两三个小厮奔走着，忙忙碌碌的样子，似乎是在备些茶水、点心之类，除此之外，却没有了人影。
许合心上有些疑惑，拦住一名小厮，认得是赵府中小福儿，便道：“福儿哥，动问大驾，赵兄和赵伯伯如何不见？”
小福儿年纪稍长，懂得些人情，知道许合乃是赵府贵客，连忙道：“许小官人，可不敢担当！老爷今早一大早便上朝了，不知为何，少爷也被拉了去。
“老爷出门嘱咐，让我们手脚轻些，以便几位官人好生歇息，是故不敢惊动。”
许合听了，有些疑惑。赵父公务繁忙，也就罢了；但赵照刚回永定，怎么也要上朝觐见天子？
转念一想：莫非是通州知府背叛的事情，得到天子垂问？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毕竟他之前也说了，那两艘船，乃是赵府私船，任务也应当是赵家内部任务，与朝堂无关。
“那方才来的……那位太子呢？”
“太子爷往后院去了，就是您两位刚才过来的那条道。”
还真是当朝太子！
看来太子爷同赵府关系亲密，并非一日两日，毕竟，连家中小厮都早已熟识、反应平淡，那么太子与赵府的关系，也就可见一斑了。
“走！”
许合一把拉上王壮实，往大厅另一侧走去。
原来这赵府占地甚大，往后庭之路有两条，形成一个回廊般走道，一路上穿过假山青林，便能悠然来到后庭。
到了昨日他们下榻的后院之中，苍翠竹柏自不必说，假山环湖也陈列眼前，其中单见一颗高大老松，如同撑开的一把挺立大伞，遮盖下一片阴影。
阴影之中，有着一方石桌，几把石凳，昨日也正是在此处，许合同赵父对弈了几局，互有胜负。
“许贤侄行棋审慎，颇有大将风度。”
这还是昨夜与赵父赵有为对弈几局之后，赵有为对许合所下的评判。
而此刻，在同一棋盘之上，一袭白袍长衣身影正襟危坐，手上拿着一柄朴实羽扇，俨然一副世家温润公子哥形象。
“太子爷？”
见了此人打扮，许合不由得把牙齿咬得紧紧的。
据他所知，只有那些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高人，才有可能达到尘埃落定、不起波澜的入定境界，继而成功达到内视。
但是在他生活的时代，这些人已经非常稀少了，甚至内视究竟是不是真正存在，都已经受到了许多质疑。
而如今，他借助“摇光存念观想”之法，修习不久，便达到了内视的境界。
“看来，前世之人修行无成，并非没有法门，或是灵气不足的缘故……
“这内视境界，只要心性通达，入静、入定之后，便能自然达成。”
充分观想了自身各个部位的状态、各条经络的运行之后，许合惊奇地察觉到，前世的古医经络学说，竟然如此贴合现实。
换而言之，古医经络学，乃是真正的人体科学！
“古人智慧，真是深不可测。”
许合轻叹一声，念头一起，心境微微波动，瞬间退出内视状态，回到现实之中。
窗外阳光已盛，斜切入室，洒下一股清凉。
此刻已是深秋，天气已经转凉，尤其在北方，更觉萧肃。
忽然一阵脚步声逼近。
许合侧耳倾听，轻声笑道：“王壮实？”
下一刻，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
粗大的嗓门响起：
“许合，你还不起床？
“大早上的睡懒觉，是过得太舒服了是吧？
“再不起床，蓝芷儿就被人拉走啦！”
最后一句话，让许合蹭的一声便跳了起来，一下子拉开木门，连面前的大高个都吓了一跳。
不是王壮实又是何人？
看来这“摇光存念观想”法门，对于五感的提升，效果相当巨大。
不过此刻许合也顾不得这许多，忙问道：“怎么回事？”
王壮实怪声叫道：“合子，外面来了个公子哥，自称是太子……指名道姓要见芷儿！我就奇怪……这才第二天，怎么就知道芷儿来了……”
许合眉头一皱，一边将大衣披上，一边走出：“周朝太子……？”
心中一沉：
难道……这个赵照，竟然是个两面小人？
一边答应自己，不掺和蓝芷儿的事情，另一边却直接把太子爷请了过来！
“那赵照呢？”许合边走边问。
“不知道啊，起来就没看见！”
“那你起来都做了什么？”
“打了打拳，用了早膳啊！”王壮实一脸无辜：“我可是要进军队的人，当然要好好准备！”
许合一拍额头：“那芷儿呢？”
“芷儿好像还在房里……”王壮实犹豫了一下道：“总不可能是跟那个赵照……出去了吧？”
“行了，我知道了。我们先去见见来人。”
……
……
此刻，永定城内城之中。
内城面朝永定外城，背靠燕行山山崖，大雄宝殿居于前，而皇宫内室居于后，坐落在山腰唯一的一处平坦地基之上，其背后，乃是高高耸起的断崖。
周天子行伍出身，为自己打造的宫室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而此刻，面对这种肃杀之气的，远不止赵照一人。
大雄宝殿阶下，赵照身穿官服，跪伏地上，声音坚定有力：
“圣上，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其父赵有为，此刻也躬身到底，补充说道：
“圣上，除通州郝烈有确证外，贺州、沧州、滕州以及中部沿河的沧州、黄州等地，都有异动。”
二人身旁，百官林立，都是面色凝重，眉头紧蹙。
大殿之上，一道红袍人影躺坐在龙椅之上，半撑着身子，头顶戴着血红色冠冕，串串玉旒垂面而下，令人看不清脸色。
哒，哒。
他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之上轻敲。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百官知道，天子不怒则已，一怒便是血溅天下。
是故，赵有为此话一出，那些平日里与这些州府有所往来的官员，皆是忍不住跳了出来，或是开脱同党，或是调转矛头对准赵有为：
“圣上明鉴，沧州今年水灾泛滥，民不聊生，若非王知府披肝沥胆、夙兴夜寐，怕是不能如此迅速，便将百姓安定下来啊！”
“圣上，滕州、贺州两州知府从开国以来，便久居边陲，安定南蛮，可谓呕心沥血，劳苦功高……不能轻易易位啊……”
“赵有为所言的几处州府，人口稠稀各异，贫富上下有别，但自建朝以来，各地平定贼匪，毫无异动，说明正是功成之时，天下大定，黎庶大安，如何便生了事端？望圣上明鉴，莫被小人污了圣听才好。”
赵有为听了，面色不动，弓着的身子甚至更加低垂，显得越发谦卑。
一些官员看见有了出头鸟，又见他并无反抗，也纷纷加入指责的行列。
毕竟，周朝最富裕、最安稳的几个州府，就是临河几州；最有权柄、油水最高的部门，就是赵有为所在的运政司。
运政司正使，乃由天子外戚兼任，百官有心无力，也就算了；而赵有为作为副使，平时干事最多、捞的油水也是最多，朝堂之上之中，将其恨得牙都咬碎了的人，可有不少。
于是此刻形势陡然一转，许多人明里暗里调转矛头，都纷纷对准了这位进言的运政司副使。
“圣上明鉴，我朝兴盛之根基，首在圣上天命所归，次在官员清廉、民众拥趸！
“若有宵小之辈假公济私、暗度陈仓，将公家职责司命，权作私家口囊，实在败坏我朝气运，有违天道人常！望圣上明鉴。”
“是啊是啊，我等附议……”
忽然，百官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高台之上，那道红袍身影，右手抬起，轻轻打了个哈欠。
百官一齐倒地顿首：
“望圣上明鉴！
“严查不法之徒！”
周天子没有理会众人，侧过头去，轻声问道：“太子呢？”
身旁摇着蒲扇的宫女道：“禀告圣上，太子清晨出门，去了赵府。”
周天子点了点头，轻叹一句：“由他去吧。”
殿前百官听不见天子所言，只道天子仍在犹疑，纷纷往前一步，再度顿首：
“请圣上明鉴，还世间一个清朗！”
“国之根本，乃在仁德；贪赃枉法，动摇根基，不得不防啊，圣上！”
周天子抬起了一只手。
声音纷纷静了下来。
他眼睛微眯，视线一一掠过众人，终于缓缓抬起手指，轻轻在几人身上点过：
“你你你，还有那个谁，对，胖点的那个……
“都给我拉下去，押入天牢，严加拷打。
“其余人等，禁足百日。
“去吧。”
周天子随意地摆了摆手。
“是！”
两行如狼似虎的军士不知从何处涌出，架起几个胖乎乎身材官员就走。
“圣上，圣上？！”
“圣上明鉴啊！”
“圣上饶命！”
几道哀嚎声渐行渐远。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以众人如此声势，这素来不作主张的周天子，此时竟然选择站在“贪官”赵有为的一边。
“还好……方才没有表态！”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那些跪伏在地的官员，幸免于难，此刻惊喜交加，越发不敢妄动。
更多心思玲珑之辈，则是心中一惊：“早知太子与赵府小二关系甚密，原来背后乃是天子授意！……今日之后，要好生与赵照往来才是……”
没有理会百官的各种惊异，周天子掏了掏耳朵，伸展了一下双臂，终于坐了起来。
“哼。”
他冷哼一声，方才淡淡说道：
“众位爱卿，自我建朝以来，便是忠心耿耿，怎么此刻，反而忘记了？
“周国，是周家的周国！
“若是有人，妄想做些什么举动，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周天子冷冽眼神在殿前扫过。
众官皆惧，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他们似乎忘记了，当初那位南征北伐的周天子，可是亲自上阵杀敌、生生打下十九州的战神！
如今五年过去了，在场官员或是前朝投诚而来、或是近年擢用，除去重要武官仍是亲信大将之外，各州的文官，大多是当地望族出身，与当地乡绅关系密不可分。
而前朝鼠辈或是上山为寇，流窜逃亡，苟延残喘；或是借着当初关系，在一些地方豪强的保护下，隐入尘烟。
毕竟，对前朝仍旧忠心的人，仍有不少。
本来这种勾结也是无可厚非，但若是有人心念旧朝、图谋不轨，那便不一样了。
在龙椅上那道冷冷的目光扫视下，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直面天子神威。
唯有看见那道躬身到底的人影时，周天子的嘴角，才生发出了一丝笑意。
“赵有为，我限你七日之内，将各州异动之人名单，全数交齐，可有异议？”
赵有为坚声道：“遵命！”
抬起头来，没有丝毫惧意，与周天子交换一个眼神后，一把拉起赵照：
“属下告退！”
百官这才了然：
赵有为，原本就是周天子的人！
……
……
许合一路穿过回廊，果真是艳阳高照，秋风飒爽。
“没想到，进入内视境界，不知不觉中就过了这么久。”
他有些无奈。
来到大厅上，只见两三个小厮奔走着，忙忙碌碌的样子，似乎是在备些茶水、点心之类，除此之外，却没有了人影。
许合心上有些疑惑，拦住一名小厮，认得是赵府中小福儿，便道：“福儿哥，动问大驾，赵兄和赵伯伯如何不见？”
小福儿年纪稍长，懂得些人情，知道许合乃是赵府贵客，连忙道：“许小官人，可不敢担当！老爷今早一大早便上朝了，不知为何，少爷也被拉了去。
“老爷出门嘱咐，让我们手脚轻些，以便几位官人好生歇息，是故不敢惊动。”
许合听了，有些疑惑。赵父公务繁忙，也就罢了；但赵照刚回永定，怎么也要上朝觐见天子？
转念一想：莫非是通州知府背叛的事情，得到天子垂问？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毕竟他之前也说了，那两艘船，乃是赵府私船，任务也应当是赵家内部任务，与朝堂无关。
“那方才来的……那位太子呢？”
“太子爷往后院去了，就是您两位刚才过来的那条道。”
还真是当朝太子！
看来太子爷同赵府关系亲密，并非一日两日，毕竟，连家中小厮都早已熟识、反应平淡，那么太子与赵府的关系，也就可见一斑了。
“走！”
许合一把拉上王壮实，往大厅另一侧走去。
原来这赵府占地甚大，往后庭之路有两条，形成一个回廊般走道，一路上穿过假山青林，便能悠然来到后庭。
到了昨日他们下榻的后院之中，苍翠竹柏自不必说，假山环湖也陈列眼前，其中单见一颗高大老松，如同撑开的一把挺立大伞，遮盖下一片阴影。
阴影之中，有着一方石桌，几把石凳，昨日也正是在此处，许合同赵父对弈了几局，互有胜负。
“许贤侄行棋审慎，颇有大将风度。”
这还是昨夜与赵父赵有为对弈几局之后，赵有为对许合所下的评判。
而此刻，在同一棋盘之上，一袭白袍长衣身影正襟危坐，手上拿着一柄朴实羽扇，俨然一副世家温润公子哥形象。
“太子爷？”
见了此人打扮，许合不由得把牙齿咬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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