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最后一步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金光门的主室内，智远和叶楚帆两人相对而坐，房门被紧闭着，隔音的效果很好，他们倒也不怕说话声会被外面的人听见。

    几天来，新华家园的房屋状况进一步恶化，建筑物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毁损，世纪佳园遭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好在大多数住户们及时撤离了小区，部分不信邪的人受到了一定的人身损害。事后追究责任，除了玄空子作为主要责任人员被通缉外，其他不少涉案人员均为警方所控制。许杰除外，他很聪明地扶持了傀儡来代他受过。与全方位失败的新华家园相比，生态广场走向了成功，作为其设计人的智远在关键时刻勇于承担设计的责任，并最终大获全胜，他在金光门的人气因此上升，目前已直追普光。普光原先的一些支持者们在看到智远的作为后选择投入他的旗下，他们早在看到普光的临阵脱逃后就对他有些失望了。

    在叶楚帆看来，复选门主的形势非常有利于智远，只要再等三天进行竞选，他就能顺利登上门主的宝座。但智远似乎对竞选成功一事没有足够的信心，他特意将叶楚帆找来，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此前，智远找私家侦探调查过普光的私生活，发现他有妻子和孩子，还在外面包养了情人。他将收集到的情报交给叶楚帆，想要让他去散布消息。叶楚帆当然不会亲自去做这件事，但他在传媒界干过，自然有放出消息的渠道。

    “不过，建龙，以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你就快赶上普光了，还有必要干这件事吗？”

    “当然，这样做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再说了，我还有其他目的。”智远意味深长地说。

    叶楚帆找了一个过去报社的同事，将从私家侦探那里得到的情报统统交给了他，让他碾转通过其他报纸刊登出去。所谓有图有真相，那个侦探用高清数码相机拍摄了照片，再加上娱乐专栏作家绘声绘色的描述，仅仅两天时间，普光在锦都市的知名度成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大街小巷里都是他的传说。在金光门里，信徒们私下议论他，支持者人数锐减，瞎子都能看的出来门主之位将花落谁家。

    “李建龙，你太过分了！”，门“啪”的一声被人推开，普光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将手里举着的报纸摔在智远的面前，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后者。

    智远对吃了一惊的叶楚帆等人说：“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副门主谈谈。”

    “坐。”智远站起身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干嘛这么生气？”

    “还不是因为上面的报道。”普光指着地面上有关他私生活的报道，恼怒地说。“李建龙，为了当上门主，你可真是不择手段。”

    “法官判案都是要讲证据的，你凭什么说这是我搞出来的？”

    “我们门里在传媒界有关系的只有你身边的叶楚帆，而且这些消息传出去对你最有利。”

    “嘿，我还说是那个专栏作家为了吸引眼球才撰写了这篇文章呢！至于照片，现在的媒体有多可怕，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你……”普光气的脸色发白，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拜这件破事所赐，我连副门主都干不下去了。你小子可真混账，我好歹算是本门的创始人，别说你了，就算是你爸也必须给我三分面子。”

    “其实，”智远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如果你肯跟我合作，副门主的位子还是你的。”现在的他，面对普光已没有了从前的那股火气，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地位即将互换，身居上位的人总是更加游刃有余。

    “哦，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普光心中一动，他并不相信智远，但他还是被对方的话勾起了兴趣。

    “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你先听我说完，你把这个人交出来，我就为你保留副门主的位子。而且，我会把他赶出去，并声称有关你的报道都是他一手编造的假新闻。怎么样？你愿意接受吗？”

    “假新闻……”，普光很清楚，事情的真相其实只是智远几句话的事，假如他故意污蔑智远身边的人是内奸并被其发现，这两天的事情就是预演。

    正在这时，他们忽然感到屁股下的椅子摇晃了起来，旁边桌子上的茶水也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不停摆动，放眼看去，房内的其他东西像是被无形的线牵住，轻轻地颤动着。经历过地震的他们，很快就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冲出房间，只见门金光门的其他各处陆续有人跑了出来。在地震的时候，有条件的话最好是去空地上避难。大家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各个殿堂前面的那片场地上。风水建筑的设计往往蕴含了古人的智慧，选址还包含了一定风水上的考量。金光门尽管只有十多年的历史，但它作为一座风水建筑，也具备相当不俗的抗震能力。

    这片场地位于龙盘山的山顶，向东北方看去，能够将市里的一部分尽收眼底。人们清楚地看到，在那片土地上，一座学校的宿舍东摇西摆，墙面上有泥块、石灰扑簌簌地掉下，学生们急匆匆地从中逃出，有的甚至因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周身只能裹着一条被单；还有座百货大楼竟向地里沉了下去，还带起一阵烟尘。上次地震时，震中是北府县，锦都市只是受到了波及，发生过几场不大的余震，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山体滑坡、楼房倒塌之类的可怕现象，人们只是因为畏惧地震而不敢住在家里罢了。如今这可怕的景象提醒了他们，这次震中恐怕是锦都市。

    “该死。”叶楚帆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骂道。新华家园里的龙气脱困后，过去被龙气汇聚的大量生气失去了控制，向周围急速扩散，破坏了市内原先基本维持平衡的生气，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这一股股能量在地面上下快速运动，造成了土地的强烈振动，从而引发了地震。最可怕的是，这些生气的流动毫无规律可言，大小也难以判断，换句话说，市里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现大小不等的地震，而且时间根本不能确定。

    这种情况只能依靠事后补救来处理，玄鸟术对此的解决方式只有一个，就是通过完整的坎卦镜来掌握生气的流向，从而预判地震发生的时间、地点和程度。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找到玄空子。不过，即使有警方出面，查找玄空子一事似乎进展也不大。看来，他极有可能要再用一次观天神算了。可惜的是，使用观天神算超过一定次数，就算不泄露天机也会遭受天劫，所以他必须谨慎。

    打定主意之后，叶楚帆走进金光门中他所居住的一间房内，将门反锁上了。参加完开盘仪式当天，他就将他妈秘密送到北龙省安置，他妈娘家就是北龙省的，而且在那里居住还能得到秦奋一家的照应。为了不重蹈罗烈的覆辙，他特意搬进了金光门里。地震终于平复了下来，房屋也不再摇晃，心有余悸的人们依旧站在外面聊天，这对他来说正是使用观天之术的好时候。

    龙盘山本身的风水还算不错，生气汇聚于山顶的金光门中，这种环境非常有利于他修炼和运用潜龙术中的各种法门。就拿使用观天神算来说，他能够看到更加清晰、时间更长的画面。这次，他定下的目标是尽快找到玄空子。

    一道黄光闪过，眼前出现的画面果然清晰了不少，连闪烁间隔的时间都变长了。在一个沐浴在星光下的普通小区里，某人正在向一栋楼快速走去，不知怎的，这个人的身高和衣着都让叶楚帆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再仔细去看前方的那栋居民楼，竟是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地方。他顿时醒悟过来，那个人不就是他自己吗？随着画面一闪，画面中的他自己已经走到了他家那栋楼下，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面白色的招魂幡，迎风飘动，从它到门口有两道黄色细线相连，从门口延伸出去的黄线还有好几条。就在这时，画面戛然而止，叶楚帆陷入了沉思之中。按理说他并没有什么回家的理由。而且，他回家和找到玄空子的下落又有何关系呢？

    他突然记起当初和玄空子打赌的时候，玄空子的赌注是一旦他获胜，玄鸟术和八卦镜就是他的了。难道，玄空子就藏匿在锦都市，为了得到他手中的玄鸟术和八卦镜而迟迟不肯离去？金光门里人多难下手，他就把目标放在了自己家，想要等自己回家时伺机夺宝。这样来看，画面里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就说得通了。

    “这回你完蛋了。”叶楚帆站了起来，对他这种人来说，从看到未来的一瞬间未来就改变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