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前因后果（一）

    提起许杰父子的事，赵老板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起家于古玩市场，从摆地摊做起，后来有了门面，成立了公司，还在各处开分店，经营各类古董、文物、字画、玉器等。

    而他开第一家门面店，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国内的房地产正处于低迷期。许杰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深知不能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于是开始寻找其它生意进行投资。

    许杰生性喜欢投机和算计，在这种思维的引导下，他决定进军古玩行业。有句老话说得好：“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他想的倒是不错，收藏一些古董字画，等它们升值了，再倒手一卖，就能大赚一笔。如果他能学到古玩界的几成本事，说不定就能在某些场合成功捡漏，从而实现以小博大。

    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妻子家，他们中有人同意他的看法，那人是他的大舅哥，做生意尽管不行，但在“玩”字一道上可谓大家，喜欢豢养各种野禽猛犬不说，还经常去古玩市场溜达，时不时买几件玩意回去。可惜他眼力不行，经常打眼。

    话说有这么一天，大舅哥来到赵老板的店面，想要看看能不能淘些宝物回去。赵老板见到他左肩上停留的那只神骏异常的雄鹰，知道那绝非凡品，乃是极为难得的品种。赵老板成长于北方一个大家族中，在家道中落之前，倒也熬过几次鹰，对此道有所研究。他当即判断出大舅哥出身豪门，为了哄对方高兴，他特意拿出一个压箱底的宝贝，让对方成功捡漏。

    这一来二去，大舅哥和赵老板打得火热，开始向周边的人大力引荐赵老板，没过几个月，赵老板的店里便有不少贵客上门。

    在大舅哥推荐过来的人当中，许杰是非常特别的一个人。不同于大多数业余爱好者，许杰为人颇为精明，绝不随意下手购物，一旦出手，相比其他业余人士，已经算是高明多了，但他当然和专业人士相差甚远。

    于是乎，许杰便向赵老板求教，想要获取一些收藏方面的知识。赵老板很清楚做生意先舍后得的道理，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就能获取不菲的收益，甚至有机会进入这些富豪权贵的圈子，他自然是很乐意的。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也就在那段日子里，赵老板从许杰口中得知原来他还有一个姓陆的私生子。

    为了进入古玩界中的高级圈子，许杰让赵老板帮忙介绍，打进了他们那个圈子里，在这里，高手名家云集，他的眼界跟着为之一变。几年下来，许杰在古玩方面的水平大为提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许杰才在赵老板等人面前逐渐暴露出他性格当中贪婪和精于算计的一面。

    在跟古玩界人士熟悉之后，许杰开始各种巧取豪夺对方的收藏品，像是借水钱给别人，等到别人还不起高利贷的时候，再在原先的基础上计算远超过法定标准的违约金，逼得对方最后不得不用手上的藏品抵债；又或者是在知道对方实际上是收购了盗墓得来的宝贝以后，借此要挟对方，让对方不得不交出手上的明器。

    听到这里，马师傅疑惑道：“那些受害者们为何不报警呢？”

    叶楚帆解释道：“他们当然不敢了，要知道那些宝贝可是赃物，他们收赃的行为已经涉嫌犯罪。一旦他们报警，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不错，”赵老板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之色，“许杰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染指了不少人的藏品。”

    在市里，许杰先后依靠妻子家族的势力以及后来的大靠山，本来就是个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都要给他三分面子的人物，那些古玩界人士被他敲了竹杠，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连对他来说算是半个师父的赵老板，许杰也没打算放过。不过赵老板在圈子里人缘甚好，许多人早就警告过他许杰的为人。

    赵老板是经历过那个特殊时代的人，他的家族之所以衰落，也是因为受到了一场特殊运动的冲击。那些人上他们家来打砸抢，其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甚至从他们那里弄走了不少好东西。为了躲避那些瘟神，他和双亲不得不离开燕京，南下来到川府省。这段经历，让他迅速成长，从一个纨绔子弟，转变为成熟的商人。也是这段经历，让他深刻体会到怀璧其罪的道理。

    跟许杰硬来不行，对方的背景和关系太过深厚，不是已然失势的赵家能够抗衡的；但赵老板也不愿踏进许杰的陷阱，将自己祖传的宝物拱手让给对方。

    “可赵总要是不把东西交给许杰，对方巧取也好，豪夺也罢，总之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来谋取你的传家宝。”

    “那是自然，可惜他那时虽然得到我些许真传，但我留了一手，没有传他压箱底的绝技。”说到这十多年前的往事，赵老板仍然掩饰不住脸上的自得之色，可见他当时成功摆了对方一道，至今想起来依旧令他十分得意。

    赵老板的曾祖父乃是清末皇宫里当差的，当年离开皇宫前，偷藏了不少宫中的宝贝，因此发家。赵老板自小生长在这种环境里，受环境和氛围影响，时不时就能接触到那些一般人一辈子都难以碰到的宝贝，因此练就了一手识宝、鉴宝的本事，但这些跟他的真本事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他的真正绝活是可以制作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即便是专家，在短时间之内也很难识别出来。

    与许杰相交多年，赵老板知道他一直对自己手上的《随心书》颇感兴趣，那是赵老板花了一大笔钱，再加上两件珍品，才从一个前清皇族后裔那里得到的。可以说，《随心书》是赵老板手上最具价值的藏品，没有之一。从许杰的诸多事迹来看，他既想要获取收藏家的全部学识，又想以极低的代价获取他们手上最好的收藏品。

    得到《随心书》之时，正值赵老板开办了公司，将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赵家再次崛起，已有机会重拾昔日荣光。谁知好景不长，公司里先是发生失窃，掉了几样客户委托他们代为销售的贵重古物。接着公司里的几员大将先后出走，带走了不少客户。出了这几件事情，赵老板的公司遭遇了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发生了严重的资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