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王八哥

    等到黑市拍卖会结束，三人出了私人会所，只见大雨已经停歇，原本炎热的天气顿时凉爽了许多，但他们依旧没有商量出个子丑寅卯。

    正自争论不休之际，徐浩东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跟对方说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对叶楚帆他们说：“先不争这件事了，有大买卖上门了。”

    “大买卖？”

    “嗯。”徐浩东重重点头，神色间显得十分欢喜。

    他之前落难时，“朋友”们大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等到他再度得势，一些人又找上门来。几天前，便有这么一位人物找到徐浩东，想要请他帮忙。

    那人姓王，出身贫寒，在家里排行老八，他们家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典型代表。小时候，他一度连吃饭都成问题，没上完小学就跑到社会上胡混，二十年前，还曾经跟着徐浩东混过一段时间。

    后来他犯事坐牢，出来后到外地当了上门女婿，妻子给他介绍了一个在建筑公司当老板的亲戚，他便没再跟随徐浩东，而是带了些人（妻子家出钱）跑去帮那亲戚做工程。作为一个实际施工人，他干得还算不错，第一年就赚了二十多万，那可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事情了，之后他发展得越来越好，将做工程的生意从县城发展到了锦都市里。

    三年前，他在锦都市城南区帮一位大老板修建夜总会，好不容易修了个七七八八，就只差进行装修了，谁知大老板在完工前被人做局，亏光了公司的现金流，没钱结算王老八的工程款。大老板清楚王老八的为人，知道如果不把钱给他，后患无穷，只能将这还没装修过的夜总会交给王老八抵债。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罕见，早年王老八曾经帮开发商修过小区，当时开发商也没钱给他，便给了他几套房子和车位用于抵债。

    王老八自己还出了一些钱给大老板，算是彻底打发了对方。他接手夜总会以后开始请专人对其进行装修，等到装修得差不多了，他还找人来充当服务员、大堂经理、各种公主、少爷之类的工作人员。

    然后王老八就傻眼了，以他的学历见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宣传夜总会，这种地方被电视或者报纸之类的传统媒体报道似乎不太合适，更何况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传媒界的人物。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客户应该从哪里来。

    当初他接受夜总会抵债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吧，孰料夜总会成立这一个多月以来，客户稀少，每天都入不敷出。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知道不解决客源这个老大难问题，夜总会迟早有一天会关门大吉。

    某天，他在电视上看到关于北江体育馆赈灾现场的报导，发现现场居然出现了徐浩东的身影，他还作为金龙公司的一员，和韩市长进行了亲切交谈。能够跟市长这个级别的领导接触，在王老八看来，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事情。于是他想尽办法，通过熟人要到了徐浩东的联系方式，想要请徐浩东帮忙解决客源的问题。

    他们当初曾在茶楼谈过这件事，徐浩东表现得有些为难，说就算是他也不易办妥此事。这其实是他的一种谈判策略，如果答应得太爽快，对方就会觉得事情好办，不会给他太多好处。而他如此表现，对方要是真正着急，就会愿意付出大代价来求他帮忙。

    事实证明，徐浩东实施了正确的谈判策略。王老八为人吝啬，整天看到自己的夜总会赔钱，他的心头就跟在滴血一般，决心下血本来挽救这盘子生意，为此他提出了徐浩东难以拒绝的回报方案。

    只要徐浩东能够施展手段，盘活了夜总会的生意，那么他就可以占两成干股，并从他带来的客户的消费额中抽走百分之三十作为提成。而且徐浩东他们公司还可以放一些人在这里充作保安，每月定期从夜总会那里领取工资。

    听说了这档子事，叶楚帆也是兴奋不已，他认为金龙公司完全可以参一脚进来。至于引流一事，他们金光门的不少香客非富即贵，他身为风水协会的会长，虽然平时很少参与协会的管理，但借助会长的身份，也能在引流方面有所作为。

    徐浩东声称王老八今天打来电话，便是邀请他前去夜总会做客，大家再慢慢从长计议。叶楚帆灵机一动，提议叫上公司的各位股东代表同去，在谈事之余，还能顺便考察一下情况，从而决定是否参与这门生意。徐赵二人都同意了他的意见。他们三位身为男人，天生就对夜总会这种地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

    众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周六晚上八点在王老八的夜总会碰头。

    转眼间到了周六晚上，叶楚帆一行人沿川府大道北段南下，来到在黑夜中也显得异常显眼的“地上天国”夜总会。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映照之下，还在外面的他们就感觉到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

    但令人不解的是，他们三辆车轻轻松松地就在夜总会旁边的停车场停好了车，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夜总会的生意应该不错，要找到三个停车位并非易事，更何况这夜总会所处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东临大道，西接购物中心，北靠饭店，南有展览馆。可这停车场除了停放着他们的三辆车以外，便只有一辆有些年头的白色从泰以及好几辆摩托车，在大多数摩托车上还装有发出蓝光或红光的低音炮，在夜晚中显得异常妖艳，好像随时都能奏出“……牙套妹，奈何美色……”。

    一行人来到门口，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了音乐声，走在徐浩东后面的叶楚帆发现前者的身体似乎随着音乐的节拍而动了起来，头也跟着一甩一甩的，原本遮住他大半只眼睛的斜发不停舞动，仿佛想要离开他的头一般。

    “看来东哥今晚上很嗨啊！”刘阳冲口而出。

    超娃子接口道：“那当然，要知道我们都很久没来这种地方嗨皮了。”

    “东哥！”一个充满精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声音的主人便是地上天国夜总会的现任老板-王老八。

    在来之前，叶楚帆等人就已经从徐浩东那里知道了王老八的不少事迹，早就对他充满了好奇心，闻言纷纷向他看去。

    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只见王老八三十多岁年纪，身材中等，留着一头耀眼的金发，戴了一副遮住他半张脸的蛤蟆镜，上身穿短袖体桖，下身着一条蓝色的喇叭裤，脚上则是一双黑色豆豆鞋。这身行头要是放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个二十多岁青年的身上，倒还算是流行，可时至今日，搭配在他的身上，当真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但他偏偏还觉得自己这身打扮走在了时代潮流的前面，甚至称的上是国内新一代时尚教父。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单看他这身奇特的打扮，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是夜总会的大老板。

    “老八。”徐浩东走上前去，跟迎上来的王老八打招呼。他的发音带有方言味道，一声和四声不分，听起来就像是在叫对方“老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