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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清晨,乌云遮掩住了欲开的晨曦,初春,江南雨纷纷。

    红绣楼楼外的街道上,撑伞的行人漫游飒飒,细雨滴落在油纸之上,亦溅落在一块块光滑的青石板上。柳树枝叶随风摇曳,承雨飘荡,河面舟船之人皆入船屋避雨。

    亦有着斗笠莲蓬匆匆来往,水中绿意盎然。河中花盛之际,花沾雨露叶载滴。

    不久,雨即停,燕儿盘旋轻啼,鱼儿探出河面,孩童、大人如春笋一般开始冒头,街上开始纷纷嚷嚷,欢声笑语回荡在永州城。热闹非凡。

    晨曦再现,河中戏船船楼中戏子唱戏,唱着金戈铁马,行人驻首,随着声腔声愈演愈烈,行人皆高烈呼好。清晨的纸鸢升于河岸,纤凝直悬。

    曦光映照河面,稍许金光洒落,碧琼映落河中仙,仙涤沐浴凡人心。

    红绣楼端靠在阁窗前的苏灵心见此美景微微一叹,眉间则有一缕散不去的愁容。

    人间最奢烟火气,朝阳轻抚平凡心。

    “你一句江南美如烟,我便真的想在这江南了余生。”

    “小姐,当晚楼船是洛家李虎给的信物,只是这李虎好像又跟白家的二少爷有点不清不楚,而他这个身份……”

    “身份?”苏灵心有些好奇。

    一席黑袍戴着狐狸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跪在地上不确定道,“李虎是洛府洛天的远方亲戚,而李虎投靠我们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一层关系。而洛天是长沙府水运使,我怕这是他的迷烟,楼船之事事关重要,而堂堂一府的水运使这时跟我们示好?只怕也是用心不良。”

    苏灵心轻抿一口茶,食指节突出,轻微的在桌面上敲打,若有所思:“楼船离去的那天,红柳说有见到白骑踪迹出现,现在想来先消失一段时间也是对的。”

    黑袍人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之色:“那晚楼船上诸多江湖好手,前去查探白骑踪影的一个都没能回来,”

    苏灵心停下了敲打桌面的手指,微笑道:“死了也就死了,没用的废物死了也无妨。你忘了,想为尊上做事的不知凡几。”

    “是!”黑袍人也微笑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高兴事,又好像只要有尊上的存在就给了他十足的底气。

    “周边四府都有着跟尊上千丝万缕的联系,所有通关文书的章印皆全,流程之上并无差错。而洛天想查就得先入翁,入翁这点我们可以大做文章,先损自己百八再说,”苏灵心淡淡道。

    “小姐,只是那白骑?江南一带应该只有姜家有此魄力吧?”说完这句话黑袍人低着头神情有些异样,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苏灵心凝眉沉重的说道:“尊上都不愿意正面面对的庞然大物,我们能以卵击石?至今我都想不明白楼船事出之际,他姜家的季临风踏上红绣楼为我造势到底是为何?我于早他数月来到这江南,以美人心计近陈锐。按理来说,我一介青楼女子哪怕与他同窗好友关系匪浅也不至于为我造势吧?”

    黑袍眼神也是怪异,眼神微闪:“应该没有发现倪端吧?这近妖之智怎么可能?”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季临风也可能不知道我与楼船的关联,只是他要借我谋划些什么。只是那陈锐……”

    “小姐,慎言。”黑袍人看出苏灵心有些怅然随即打断。

    沉默了一会。

    苏灵心突然叹道:“尊上要求我们不入长沙府河道,而让我们去其他地行事是对的。而我这次自作主张来了这一趟永州城,就算现今行事再隐蔽,想抽身离去却也是不太可能了。”

    黑袍人咬了咬牙,并未言语。

    于是苏灵心又缓缓走到阁窗前,往窗外望去,一片繁华景象落入眼眸,“还有,关于我跟陈锐的事你不要跟跟主上说。无论如何在没有报仇之前,我的心永远不会变。”

    “小姐,我还是觉得我们先离开永州城为好。我总感觉这永州城像一个巨大的牢笼,而天空上则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无时无刻的盯着我们。”黑袍人顺着苏灵心的眼神也向窗外望去。

    “走不掉了,从季临风为我造势那一天起我就离不了这江南了,除非……”苏灵心默默的指了指陈府的方向。

    “小姐,我始终不明白,这永州城的姜家为何让尊上如此忌惮?尊上可是在京都啊!”黑袍人还是不解。

    苏灵心苦涩的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黑袍人并未回答。

    忌惮?或许吧,姜家的小公爷……

    庙堂之上的诸多武将大多数是小公爷的叔伯。那风雨摇坠的华朝,是姜擎他们那一代挺身而出,才有了如今这盛世。

    还有他是何人弟子?一代大儒门下亲传,哪怕那位如今已……,而那位的门生桃开天下,遍四野。若不是当年这小公爷的一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只怕现今在季临风在京城都已经为官了。显赫的家世,耀阳的背景,永州城这偏隅的一地,你只当他是巨大无比的“地头蛇”?

    想到这苏灵心竟有些佩服季临风了,初来永州城之时只听闻季临风纨绔之名,但欺男霸女之事皆未做,玩闹诸事“闻未闻”。空有纨绔之名,却无纨绔之实,所做之事在她眼里大都是离经背道之事。偏偏他又是大儒弟子,离经背道又有失偏颇,做之事利民而不利世家,他姜家又是凌驾于世家之上的存在……

    从来没有如此看不明白一个人,哪怕从季临风同窗好友陈锐口中所述,亦不尽然。陈锐,陈锐……

    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好人……

    竹窗外,阳光倾洒在树叶上,晶莹的水珠光影斑驳,嫩绿的新芽随风浮动,偶尔传来几阵叮叮当当的风铃声,燕鸣之声清脆悦耳。屋内,桃红的鹦鹉正在恐慌“哇哇”惊叫,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详……

    大理石卓上是已经熬好的“良药”,白亭悠闲的坐在太师椅上,安静的望着卧病在床的中年人。

    突然,白亭嘴角勾勒出一丝邪笑。

    卧病在床的正是白家家主白随风。

    他的父亲!

    真是可笑。

    只见白亭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的白色粉末,慢腾的洒入“良药”之中,待白色粉末摇晃消散后,白亭便端起那碗药走向昏迷的白随风。

    床榻上白随风嘴里时不时呢喃什么,苍白的手恐慌的紧拽被角,也不知是梦咤还是真的喃咤。

    白亭缓缓扶起白随风,轻轻地吹拂着碗中热气,咋看上去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当真温馨,只是白亭那冷冷的微笑似寒冬……

    扑通一声!

    鹦鹉逃离屋内。

    肩膀上靠着白随风,白亭悠悠抬手,一勺,一勺无比细心地喂着白随风吃药。

    不一会儿,微风缓缓拂来,窗外的风铃再传阵阵清响。喜笑颜开的白亭放下手中的药碗,摇头讥讽的瞧着床榻上的白随风,意气风发。

    风霜未减儒雅,岁月亦改流年,天有轮回,报应不爽。

    “阿父,我跟你真是一点也不像,愚蠢的你总觉得我就是一个意外的耻辱。”

    啪!

    一声脆响,白随风脸上浮现了一个清晰可见手掌印。

    接着白亭继续对着昏迷不醒的白随风继续道,“一直以来,没有人正眼瞧或者我,你看到我就像看到了心中的那根刺,那份耻辱。”

    “那时用最恶毒的言语羞辱我,随时随地的伤害我,”

    “哈哈~我没有怪你们,我自己也恨自己。”

    白亭宛如魔障了不停的说“阿娘生下我就走了,所以我就是灾星,自小所有人避我,躲我,唯恐躲我不及。待我年长了些便欺我、辱我,幼时我一直以为是我没做好,于是我变着法的讨好身边每一个人。”

    “我以为只要我做好了,对你们好了,你们也会对我好。到最后所有人竟都认为我柔软可欺。”

    “白随风,我告诉你,阿娘把我生下来不是供你们欺辱的,阿娘若知道她的亲生孩子遭受的苦难,九泉之下阿娘都不会瞑目,哈哈~”

    笑着笑着,他便哭了,不知为何,不知何为……

    噔噔!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噔噔声。

    “少爷,楼船有消息了。”人还未至,朱爷的声音便传开了。

    白亭随意的搽拭眼眶湿润的泪痕,正了正衣襟,躺坐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轻轻摇晃,装作一副悠闲的模样。

    朱爷进屋便道:“公子,楼船在扬州一带消失不见,似发现有白骑踪迹,”

    白骑?白亭一声冷笑,上钩了吗?洛家,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任我在白家受尽欺辱,是时候该收点利息了。

    他本想抽丝剥茧一点一点把洛家摆到明面上来,谁曾料楼船竟直接消失不见。

    白亭哼哼冷笑道:“想置身事外?晚了,洛家、姜家既然都已入翁,也该是时候了。”

    “朱爷,通知李虎,密切注意洛府动向。”

    “是,少爷。”朱爷严肃道。

    “对了,朱爷,要记住李虎不能出事,计划若有闪失便提前带他远离,他曾是阿娘最忠实的仆人。我也不想他出事。”

    “知道了,少爷。”说罢朱爷便欣慰的退出去了。

    他知道少爷自是极好的,对于他们这些夫人的老旧识,一直都尊敬有加。少爷值得拥有这世间美好的事物,也值得他们拥护。

    走出这冰冷的屋内,瞧着这万里晨曦的天空,白亭眉心紧皱,而他看到的的仿佛是污垢浊天,令人不快,让人作呕。

    至今日起,白家便由我来掌控了!

    这永州城的天,也该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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