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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结束与开始

    管理处的第1522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那一天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一件是举国皆知的“香港回归日”,另一件就是朵儿跟我的分手日。

    从青涩可爱的十八岁,到如花似玉的二十二,最终我仍然没有逃脱命运小子的玩弄。曾以为朵儿是我感情的终点站,不想她依然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或“考验”之一。

    近来朵儿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但没想会是分手的预演。那晚在闹市街头,大屏幕正播着香港回归的现场报道,空气中洋溢着一种喜庆。一直没说话的她突然满目泪痕,把我吓了一跳。

    “我们分手吧!”

    她含泪说道,我措手不及。我感到从头到脚被冰水倾泻,路上行人也如同一个个幽灵飘然而过……

    记忆回到半年前,她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我们在卡拉OK庆祝。她忍着兴奋告诉我,父母已同意我们在一起,并开始憧憬今后的生活:小小的家不用大,但装饰必须由她来定:墙纸是深蓝或墨绿;家具要纯白色,沙发也是;灯具必须是斑斓多彩的地中海式……随后,她拿起话筒深情地唱了一首《我愿意》,让我感动与幸福,以为自己正顺理成章地往“平淡版”人生目标靠近。

    虽说从一开始朵儿父母就对我的工作前途不甚看好,让她很有压力,但从没在我面前过于流露。这半年里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也许我最终没能证明朵儿陪我四年是值得的,这在当时的我来说是缺乏认识的。

    最终的理由还是源于她的家庭,也许是她成长了:知道自己需要嫁给怎样的人。像当年的光一样,从家庭、从全局来考虑婚姻。这给感情至上的我上了残酷的一课。但我没去追究,听从了命运的安排。我发现,服从命运的比率与年龄的增长成正比。我已习惯了分手,只是这次比较惨烈:对我俩来说,一千六百多天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

    当“稳定剂”失效之时,就是我的离开之日。管理处就像我人生舞台上的一个道具,因为安娜我进来了,因为朵儿我又离开了。二十九岁的我决定不再做情感的奴隶,我想重新开辟一种新的生活,那就是事业。

    这时,我接到徐双来自BJ的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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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蓝色YSL(圣罗兰)衬衣,卡其色休闲裤,白色FILA(斐乐)运动鞋,还有手腕上二十八岁生日朵儿送我的纪念品:浪琴(LONGINES)手表……

    分手后的我仿佛也并非一无所有,与朵儿四的年里她把我调教成一个注重仪表的人。发型、服装、鞋子的搭配相得益彰。我拉着皮质的航空箱,用光鲜的外壳包裹着疲惫破碎的心情,来到了BJ。

    徐双在老家休整了三年,完成了人生的两大“任务”:和当地一个姑娘成了家,生了个胖小子。然后又回京与以前电视台的同事在五棵松开了家摩托车行,销售修理改装机车,业务不错,正准备把老婆也接来BJ打拼。

    他的朋友浩哥准备搞音像店,想找个懂行的指点一下,徐双跟他说了我,邀我去BJ玩。而我正想外出散散心,也念着多时未见的哥们,就同意了。

    有些时候,人生就是酒桌和故事。

    烤肉店的屋顶上有一个小型卫星接收器,店内电视屏幕上是眼花缭乱的境外MTV电视台的画面,这是彼时店家招揽顾客的标配。论精神领域的开放程度,八十年代末与九十年代绝对是一个峰顶。

    徐双车行附近的餐厅里,我们喝着扎啤,吃着烤肉,像当年与他骑机车漫游在芜湖、南京的时候,只是话题的对象转向了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你是同一类人。”六年不见,徐双的脸上多了一份岁月的沧桑,但眼光依旧锐利如初:“你不去追究原因和纠缠朵儿,与我当年放弃姗姗的理由可能是一样的,就是希望她能够有更好的归宿。传统封建的阴影依然笼罩着现在这个社会,女性终究是弱者,抗争的代价很大,许多事情她们只能服从。男人多牺牲一点,对她们也许是一种宽容和告慰。”

    听了徐双的分析我有些明白朵儿放弃我的原因,她性格内敛,不流于表面,而我明显忽略了这一点,四年多里我走入她内心的次数屈指可数,居然还心安理得地认为这是年龄差距使然。

    徐双拿出皮夹子,给我看他们一家的合影。他妻子的相貌、出身自然不能与姗姗比,但正是如此他们才组成了这个温馨幸福的家。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仿佛是在告诉我:美好的生活,是必要的割舍与妥协之后的产物。

    “来吧!干杯!”徐双再次举起酒杯与我相碰。

    当地一声。心头蓦然浮现出北岛的诗句:

    “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浩哥和珠江一样,是个音响器材发烧友。三十多岁,为人豪爽。早年通过关系批条子贩螺纹钢水泥赚了第一桶金。他谦虚地说:成功的第一要素不是努力,而是机遇和方向,他纯粹是被馅饼砸到了。

    不久前他在永内大街找了个门面,正在装修,想开一家DC区最大的个体音像店。港台流行和古典音乐他都没问题,对汹涌而来的欧美音乐流派有些迷惑。我把他闻所未闻、最热销的欧美专辑列了几张单子,让他照此进货。

    算是为几年前与珠江飞仔来BJ时的补缺,我走马观花般游览了故宫、天坛、颐和园等BJ的几大景点,并无什么感触,因为那仿佛是在一种没有灵魂的状态下进行的。

    临行前一天,徐双没能在姗姗身上实现的愿望,我替她完成了——他驾驶车行客户的亮黄色杜卡迪怪兽M600机车(①DucatiM600Monster,英国Triumph/凯旋旗下品牌,被称为第一代现代街车),载着兴奋的我从深夜的长安街轰鸣而过。

    国贸附近露天酒吧的遮阳伞下,我和徐双、浩哥说了接下来的打算:准备与弟飞仔合伙开广告公司,承接平面设计的业务,但在这之前得到相关公司打一阵工,积累些经验、甚至挖一些业务渠道——我没忘记多年前年轻富豪给我的衷告。

    “目标明确,比我当时强多了。祝你成功!”浩哥跟我碰了碰酒杯:“车票买了吗?”

    “还没呢。”

    “不如座飞机吧。我帮你订机票,打折的。”浩哥拿出他时髦的诺基亚8110滑盖手机。这款堪称人工力学设计典范的经典手机在当时是身份的象征,后来的电影《黑客帝国》(TheMatrix.1999)又让其火了一把。

    “好啊!”我想他一定把这个打着发胶、带着名表、穿着讲究、谈吐文雅的浙江人当成了大款。反正我还没坐过飞机呢,但接下来的事,让我自己也出乎意外。

    也许是自幼看惯江南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的秀美,北方城市的厚重大气给我的内心增添了一份豪迈的气质。我实在想不出是出于什么缘由说出了接下来的那些话,如果不承认像多年前那个下午跳上了徐双摩托车时的大脑短路,就只能归咎于此了。

    “有到昆明的吗?”我对浩哥说:“我想去趟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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