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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真相的苗头

    一颗灰暗的头颅从空中滑落,咚咚隆冬的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滚到了宋柏霖的身前去。

    “啊!!!”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小师妹惊恐的躲在宋柏霖身后,而宋柏霖在那把伞下,宽宽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着,眼神中流露出自嘲来。

    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鲁必依旧抓着程哲英,未曾松手,但他的身体是僵硬的了,双手握在程哲英的腰上,高高的举着一动不动。

    程哲英在他的手里左挣挣,右拱拱,始终挣脱不开,最后浑身一用力,像荡悠悠一样,狠狠的踹向鲁必胸口,这才从鲁必那像老虎钳一般的手掌中跳到地上去了,随之鲁必僵硬的身躯也向后倒去,在倒地的一瞬间,他的身体骤然变成了石灰粉一样的东西散开,在雨中慢慢被稀释,浑然成了一滩泥状物。

    “他算是彻底消失了!”宋柏霖有气无力的呆坐着,嘴里反复的说着这句话。

    “他不是还有一颗头颅在你眼前吗?”这声音中透露着满满的愤怒,程哲英快步走到宋柏霖身边去,坚挺的站在他身前许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这时宋柏霖缓缓开口:“程小公子说笑了,我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鲁必他.....早就不能算是..还活在这世上的人了!”

    “想必到了此刻,宋掌门该为我说说,你是如何炼化鲁必的了?”

    “炼化?”肖宿听见这俩个字,语调不禁上扬了起来,眼神看向宋柏霖。

    宋柏霖的肩膀抖的厉害,不时的大口喘气,咳嗽两声便吐几口血出来,显然,垂死术的时间快要到达上限了。

    程哲英心中其实早已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像鲁必这嗜血的癖好,必定是有人每日拿血喂之,久饮成瘾,一日没有精血,便如痴如狂,而这几日因为季肖盟约之事,在这舟戊客栈中聚集了这么多人,人多眼杂,又搞出了人命,自然是让宋柏霖无暇顾及鲁必,这才酿成了大祸。

    但这炼化之法....程哲英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他想在宋柏霖死之前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快说吧!说出来了,武林以后也好有个防备,你也不想江湖上以后因为这等邪魅之术而惨遭迫害不是?”肖宿此刻也来了兴致,劝宋柏霖说出故事的后半段。

    “我会说的,但是在我说之前....还请程小公子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之前我问过程小公子是否是火月出生,只是当时程小公子忙着对付鲁必,又经那神剑宗少宗主接了话茬去,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那神剑宗少宗主此刻斜着眼看宋柏霖,随后白了他一眼。

    “如何分得是否是火月所生?”

    程哲英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宋掌门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看站在身边的肖宿一眼,肖宿的表情也同他一般。

    且听听他要说什么吧!程哲英心想。

    “一般说来,腊月到元月为水,二、五、八、十一为土,三四为木,六七为火,九十为金。那么程小公子,是何月出生?”

    “这.....”程哲英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他记不清自己的生辰,他在潜意识里就觉得那是一个不幸的日子。

    宋柏霖的精神力越来越弱,雨一直在下,现在站在雨里的只有程哲英和肖宿了,肖宿在等着程哲英的回答,而程哲英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当中去了。

    屋檐下的那群武林人,聚精会神的等着程哲英,脸上越来越显得不耐烦,足见程哲英沉默的时间够久了。

    一道慵懒的,略显疲惫的声音,打破了这长时间的沉默:

    “别为难他了,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许久未曾说过话的李笃站了出来,替程哲英解围道,他一头的汗,眼神聚精会神的盯着宋柏霖。身边的季骋紧闭着一双眼睛,皱着眉头,倚靠在梁柱上,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程哲英也被这道声音引了过去,他看着李笃,问:“李伯伯~我的生辰可是火月?”

    “不,按照宋掌门的说法推断,你是九月出生,属金。”

    那些乌合之众的头两头转,现在又把目光聚集在宋柏霖处。

    宋柏霖此时将眉头紧锁,嘴巴因紧张而一开一合的:“把怎么会....不可能...绝不会出错,除非....”

    “除非什么?”程哲英的目光紧随着宋柏霖的嘴巴,

    “除非你的生辰有假!”

    “宋掌门!此话何意?”李笃撑着一把伞,走进雨里到程哲英身边,为他撑起了一把伞。

    “鲁必他.....”宋柏霖说到鲁必时,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换了一种称呼接着说到:“殇人虽然对血液敏感,却对火月出生之人的血液尤其敏感,甚至到了无法抗拒的地步。如果程小公子并非是火月出生的人,鲁必他绝不会对之如此疯狂。”

    程哲英听了宋柏霖的解释之后问:“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李伯伯?”

    “绝对不可能,上个月就是你的生辰,我还应邀去参加的你的生辰宴,到晚了才......”李笃自知再说下去,就要说到那血淋淋的场面了,就识趣的转了话锋:“总之,你的生辰肯定没问题,要出问题也肯定是那鲁必,都开始吸人血了,还分是不是火月出生的?”

    宋柏霖嗤之以鼻:“看来李兄为自己能逃过一劫而感到庆幸啊?!”

    李笃犀利的目光猛地扫过宋柏霖的脸:“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猜到了。就像程小公子所说,鲁必确实是炼化的,像这种炼化而成的殇人,除了每日要吸食人血之外,还要辅以药理,但是这药方并不是固定的,每七日要换一次药方.....”

    他停下来,深深的喘了一口气,随后接着说:“半月之前....我照例要到往生会去拿下一个七日的药方,却在出门之时看见往生会门徒进进出出,好像在密谋着什么,我便多留了一个心眼,跟上去听了听,但他们警惕性太高了,我只听到了万亩松林,程府,以及群鸦等字眼,之后......”

    程哲英听到这儿,心跳声逐渐慌乱起来,他局促的小手紧抓着自己的衣衫,见宋柏霖突然停了下来,便用幽怨的眼神看他:“之后怎么了?还请宋掌门说下去!”

    “哲英~已经忘了的事情,干嘛还提他?”李笃在一旁插嘴劝道

    程哲英并不因此罢休,依旧说道:“还是请宋掌门把话说完吧!”

    “就是~我们也想听听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就是啊!”人群中有人不忿的喊道。

    “我看你们是谁不要命了,非要听人家的家事!”

    季骋的声音带着一股寒气在众人的耳朵里响起,众人忌惮的闭上嘴,萎缩的看着季骋。

    “季大哥!”

    “季骋!”

    程哲英和肖宿的声音同时响起,

    只见季骋他站在屋檐下的梁柱之前,手上倚着慈悲,脸上没有血色,火红的头发因为淋了一点雨而紧贴着脸颊,尽显妖气,那脸上正浮现出愤怒来,怒视着这帮人。

    雨声渐渐变小了,大片的乌云已经飘走,但天空还是阴沉着,有微风,轻轻的吹拂着客栈前的大片树林,树上的叶子在相互摩擦间发出细微的哗哗声。

    雨是变的淅淅沥沥起来了,打在客栈院中那用石板铺设的地上,成了一圈圈波波点点的图案。

    程哲英从李笃的伞下跑进雨里,跑到季骋身边,身后同时跑来的还有肖宿,他们都为见到季骋醒来而开心不已。

    只有李笃是淡定的,因为他在程哲英和肖宿他们对付鲁必之时,正在全力医治季骋的伤,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能确定季骋会醒来,他也无暇去顾及宋柏霖和程哲英的对话。

    “季大哥,你的伤可好些了?”

    “嗯,好些了!”季骋随意的回答着程哲英的关心,一心只想着宋柏霖嘴里要说的话:“哲英,你确定要去问那些没有得到证实的话吗?你现在已经不记得这些了,说明你自己是也是在逃避的,记起来很有可能给你带来伤害!”

    “季骋!有些事不能就这么过去!是!他现在不记得那些记忆了,但如果哪天记起来了呢?你叫他如何承受?”肖宿站在程哲英身侧,不赞成的说道。

    “可是这....”

    “额咳,额咳”一阵剧烈刺耳的的咳嗽声响了起来,程哲英听闻这声猛地朝着宋柏霖跑过去。

    程哲英知道宋柏霖的垂死术已经到了临界点了,他撑不了多久了,他是一定要赶在他死之前知道他嘴里的话是什么的。

    所以他迅速的跑到宋柏霖身前,声音紧张且急促:“你刚才说到之后!之后怎么了?”

    但宋柏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垂死术已经耗走了他所有精力,他垂下头去,肩膀耷拉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程哲英还是不相信他死了,他也不愿意相信,他不停的问:“之后怎么了?你说啊!之后怎么了!”

    他直接跪坐在宋柏霖的面前,焦急的狠命推搡着他耷拉下来的肩膀,眼泪从那双焦躁的眼睛里滑落下来,嘴里不住的念叨:“之后呢!”

    季骋和肖宿的眼里竟然流露出了同样的情绪来,他们心疼的看着程哲英。李笃也始终皱着眉,不说一句,也看着程哲英。

    众人都站在檐下,大气都不敢喘,都默默的注视着他,无人敢上前劝说。

    “程小公子,他已经死了!他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你再怎么要他回答都不可能了,你放过他吧!”此刻也只有守在宋柏霖身后的小师妹敢说这样的话了。

    这些话或许是听进程哲英的耳朵里去了,他停了下来,看着小师妹,撂下一句:

    “你,想跟他去死吗?”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雨停了,风也止了,空气里又开始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香了,但人们没有心情顾及这些景色,他们都被程哲英那句“你想跟他去死吗”吓没了胆魄,这话不停的环绕在这群人心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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