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阵
“不对不对，肯定有问题！”钟黎心中不安，加快了脚步，估摸着走了有两刻钟，却还是没能走出乱石丛。
按自己先前看的山势，不应该有这么大一片平地才对，就算有，也不应该全是这种怪石，还都挂着竹片。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念至此，顿时心虚，转身回望，还是没有妖怪出现。等他转回去，才有一双红眼出现。
“虽然没看出这些石头有什么规律，但总感觉好像都看过了一样”从小就有的强大图像记忆力提醒着他，有些石头感觉看过了两三遍。
事到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压下惶惶的心神，决定验证一下。
摸摸口袋，掏出了跑得搓破了皮的柰果，想了想还是塞回去，掏出另一个口袋的狗头金，赶紧放回去，又摸索一阵，拿出自己用作炭笔的焦木，走到一处怪石处，踯躅两步，将其卡进缝隙里，正好齐目高。
拍拍手，继续往前走，保持着头不动，目光巡视，努力记住沿途所见的石头模样和竹片分布。
走了好一阵，停了脚步，狂压着心中惶恐：要死要死，果真是鬼打墙，或者是伊邪那岐什么的！自己又走回了方才的地点。
他在那儿自顾自猜疑，然而在他齐目高的身周怪石上，其实没有他所放的焦木。
“不行不行，别迷了眼，再走上一遭！也许是误会呢”钟黎叨叨念，又加快脚程，走上一阵，停了下来。
“混蛋，果真还是回来了！谁在耍我，快出来！”环顾身周，并不见第二道身影，他还是言之凿凿地叫道：“出来！别以为拿了我放的木块，我就不知道回到了原点，在放木块前我就用脚在地上划了个半圆，一路上其实我是在俯视地面，为了证实，第一次走回来时我又多划了个半圆，让两个半圆成交叉状，现在第二次走了回来，果然没错，你拿了木块又能唬谁！”
他走到一块怪石处，用手指点点地面，静静等待。
等了片刻，就在他动摇之际，一道身影在他对面慢慢浮现了出来。咬紧自己颤颤的牙齿，睁眼看去：
一只灰面毛脸雷公嘴的猴头人，两鬓各有一团白毛飞起，每团白毛后面各有两只红色耳朵，却是只四耳的妖怪。
钟黎心头一震：毛脸雷公嘴+四只耳，这是大师兄跟六耳干什么了？
再看其装束，一身黄色布甲，露着长臂，肩披黑色短披风，足穿尖头靴，腰间插几面令旗，左手也抓着一面令旗，上面画着“隐”的大纂，右手捏的却是他放出去的焦木。
“哟~”猴头怪嬉笑，抛抛手中木块，又捏住，手指点点钟黎，“你这小子倒也灵醒，骗得我拿你木块，却在脚下出花样，着实滑头”话声吟咏起伏，有些黄梅腔的调调。
钟黎听不出语气好坏，看着对方在夜色中泛着红光的一对浅棕色大眼珠，被盯得有点害怕，再看仔细点，一个锅盖头从头顶贴到眉骨，梳成中分，分外滑稽，差点没笑出来。
“哈-唔~”一手捂住嘴，一手狠掐大腿，不断强调：“不能笑！不能笑，钟黎你是专业的”
“嗯？”猴头怪奇怪，“你小子干嘛，又抓嘴又捏腿的，还憋得脸色通红。”
耳听着悦耳的黄梅腔调，又瞥了一眼对方的大人模样发型，不小心从指缝间漏出几声“哈哈”，赶紧捂紧些，右手狂捶大腿。
“咦？”猴头怪也机灵，耳聪目明，看出了对方的嘲笑，低头瞧瞧自己，一身周正，顿时大怒，“你小子笑什么？”手指一弹，木块直飞钟黎左腿。
破空声响，钟黎吓了一跳，赶紧侧身避开，木块撞在后面自己做标记用的怪石上，炸成碎屑纷落。
钟黎心中不禁懊悔：自己方才嚣张地放话，不过是为了逼出对方，如今没由来的轻佻，却是惹恼了他，如何是好？
不敢再盯对方的头发，拱手行礼，摇动两片嘴皮：“前辈前辈，我笑是因为实在太高兴了，在这里遇到这奇异的石阵，想来必是高人，呃高明大妖所布，所以我才不自量力地乱嚷，终让前辈您出来一见，这一见，嘿，果真是威风凛凛，仙风道骨，在下喜不自胜，怕是要向前辈请教下功法仙术！”
好个钟黎，以进为退，用请教功法这种过分的要求反过来加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果然，看着撅着屁股弯着腰的钟黎，猴头怪得意起来，将手中令旗插回腰间，双掌沾点口水，抹抹头皮，将头发梳得服帖，嘿嘿笑道：“你小子果真灵醒！哈哈，这回回阵却是大王所设，高明倒是被你看出来了，我长右不过巡山的小将，功法仙术那是不会的，不敢说仙风道骨，只你那句威风凛凛，倒也担得起，嘿~”抖抖肩上披风，拍拍腰间令旗。
听到对方不会功法仙术，钟黎心中稍定：未必自己就怕了他，没看到那只叫小眼的蠢藏狐不也一棒就给敲落，这只四耳猴子看着品级高点，智商却也欠费的感觉。
总归他被说灵醒，不愿强来，更愿视机而逃，继续试探道：“原来是镇山的长右大将军，在下眼拙，没能当面认出，饶恕这个。”
“嘿~莫要胡说，大王手下也没封大将军，我以后能当个统兵的总领，也就不错了，嘿嘿”摆摆手，仰天吟哦，细细咂摸畅想一番，这才掸掸身上浮尘，走近钟黎身边，扶他站直，拍拍后者肩头，语气亲昵：“好小子，尽顾着说我了，还没介绍你自个呢。”
钟黎上身毛孔微张，强压着被对方毛手碰到所泛起的鸡皮疙瘩，强笑道：“哈哈，我其实是……噢我是在狩猎一只叫着‘朱朱’的怪手鹞鹰，追着追着，却失了方向，不小心入得山中，乱入此处，不想却得幸遇到将军”双手拱起，把对方粗糙的灰色手掌抖落。
“嘿嘿，原来如此，实在是……”叫长右的四耳猴头怪左手顺势放下，笑着回答，却突然出手如电，抓住钟黎臂膀，往下一撸，掰直了对方手臂，反剪箍在身后，两脚跳起，尖头靴戳在膝弯处。
“哎呀”猝不及防间，钟黎哪里抵挡得住，膝盖直接磕在沙石上，双手被制，恍如引颈就戮的羔羊，慌忙道：“前辈，将军，有话好说！怎么忽然就动手拿人了？”
“嘿”长右伸出脚尖踢了下钟黎尾椎，“你这油滑小贼，满口胡言，连‘鴸’鸟都不认得，肯定不是此地的妖族，不从山门进入，反而绕道桃林那边，见我山中小妖也拔腿就跑，怕是哪座山头的细作，我这才得讯来探，你却想言语糊弄于我，爷爷哪有这般好欺诈！”原来心里还是对钟黎把他给诈出来颇有介怀。
钟黎心里痛呼：Tony老师误我啊！被对方的中分锅盖头给迷惑住，以为跟那两只犬科小妖一般好糊弄，不想这般机灵，反而跟自己尬戏，松动防备后又先下手为强。
“大王，误会啊~我虽然不是本地人士，但实在不是细作，这不是被那鴸鸟追赶，才误入了此山，见了仙山的妖民，姿容伟奇，心中有所害怕，不敢上前只能原路返回，却哪里料到失陷在这高深阵法中，不得已才冒犯把大王给请出来，饶恕这个。”双手抽动，没能得空作拱手，一腔昭昭冤屈不得尽展。
“嘿”长右手头箍紧点，嘴角翘起，露出长长的犬牙，“说了爷爷不好糊弄，你却还在这口花花地抬轿子，我倒有自知之明，尽心巡山而已，休想呼叫大王就哄骗爷爷放松警惕！”
钟黎忙不迭叫苦：“大……将军呐，我真的不是细作，也不曾损害山中分毫，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长右摇摇头，“不好不好，你这屁过于油滑，放了熏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这便随我进山，到大王面前见个分晓吧！”说着在身后摸索，掏出一捆绳索来，却是与之前那两只小妖一样的白茅草绳。
这可恶的猴头怪，自己的嘴皮竟然没讨到半点便宜，真落到他们巢穴还能有好？
“将军，我真的不是……”
钟黎如何肯善罢甘休，被对方拉着站起时，突然弓身，右脚向后一记撩阴腿，学着对方出其不意。
“嘿”长右早有防备，双膝相碰，成X形腿拦下这记绝户脚，钟黎却是没使全，猛地后仰，后脑直接磕在对方眉眼间。
“砰”的一声，长右恍惚，手上不由松开，钟黎奋力挣脱，矮身躲过对方胡乱抓来的长臂，在其胸腹间一推，借力反弹，一落地就手脚并用爬起，撒腿狂奔。
后脑壳磕得生痛，意识有些迷乱，差点直直撞上一块怪石，赶忙避开，继续夺路狂奔。
“嘿”长右晃晃脑袋，虽然痛得不厉害，可是眉眼酸胀，都流出泪来了，待睁眼看清，钟黎早消失在乱石丛中了。
“哼”轻蔑一笑，伸手捏捏鼻根，不急不忙地掏出腰间令旗，选一面画着“回”字的令旗，往地上一掷，“噗”的一声插入地面。
夜色苍凉无月，山中石影憧憧，钟黎跑得快哭了：怎么今天的生死时速还没完结，自己真的跑累了。
速度不可谓不快，姿势不可谓不帅，手刀都快挥出了火星子，只是跑了一阵，突然停住，差点跌个狗吃屎，踉跄中扶住怪石站稳，侧头看去：
四耳猴头怪正蹲在地上，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露出一侧犬牙，笑而不语，左手晃着几只令旗，右手边则插着一只令旗。
钟黎再看向自己扶着的怪石下方，地面有两个交叉的半圆沙痕，可不就是自己划的嘛。
自己竟然又跑回原地了！
不敢撩动对方，钟黎不发一言，拔足就跑，咬牙飞奔，不消片刻，又兜回到了长右面前。
这次耗时却比上一次短上一半，心头狂乱，再看四耳猴，姿势不变，神色一样，就是又有一面令旗插在地上，画着“二”字。
钟黎愣了一瞬，却不逃跑了，张牙舞爪地朝地上猴头扑来，“我跟你拼了！”
“嘿”长右并不硬接，向后纵跃，双手抓着披风袍角，展开翅膀一般。
钟黎早有计较，搏命拼杀是假，一朝迫开对方，双手猛抓对方掉落在地的令旗，囫囵地把插着的两面也一并拔起。
“哈”顺利得手，就想使一招懒驴打滚，然后逃命，只是双手还没完全展开，头刚侧歪，一蓬粉紫相混的粉末兜头洒下，沾得口眼鼻都是，一阵幽香微甜，还带着药草的苦味。
这味道怎么这么陌生而又熟悉？
只剩这一个念头，接着就昏迷过去，迷蒙间闭上了眼皮，最后看到的是四耳猴头怪扬起披风，双手叉腰，仰天狷狂大笑的身影。
呸，还说不是浮夸、自以为是的性格……
按自己先前看的山势，不应该有这么大一片平地才对，就算有，也不应该全是这种怪石，还都挂着竹片。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念至此，顿时心虚，转身回望，还是没有妖怪出现。等他转回去，才有一双红眼出现。
“虽然没看出这些石头有什么规律，但总感觉好像都看过了一样”从小就有的强大图像记忆力提醒着他，有些石头感觉看过了两三遍。
事到如今，也只能靠自己了，压下惶惶的心神，决定验证一下。
摸摸口袋，掏出了跑得搓破了皮的柰果，想了想还是塞回去，掏出另一个口袋的狗头金，赶紧放回去，又摸索一阵，拿出自己用作炭笔的焦木，走到一处怪石处，踯躅两步，将其卡进缝隙里，正好齐目高。
拍拍手，继续往前走，保持着头不动，目光巡视，努力记住沿途所见的石头模样和竹片分布。
走了好一阵，停了脚步，狂压着心中惶恐：要死要死，果真是鬼打墙，或者是伊邪那岐什么的！自己又走回了方才的地点。
他在那儿自顾自猜疑，然而在他齐目高的身周怪石上，其实没有他所放的焦木。
“不行不行，别迷了眼，再走上一遭！也许是误会呢”钟黎叨叨念，又加快脚程，走上一阵，停了下来。
“混蛋，果真还是回来了！谁在耍我，快出来！”环顾身周，并不见第二道身影，他还是言之凿凿地叫道：“出来！别以为拿了我放的木块，我就不知道回到了原点，在放木块前我就用脚在地上划了个半圆，一路上其实我是在俯视地面，为了证实，第一次走回来时我又多划了个半圆，让两个半圆成交叉状，现在第二次走了回来，果然没错，你拿了木块又能唬谁！”
他走到一块怪石处，用手指点点地面，静静等待。
等了片刻，就在他动摇之际，一道身影在他对面慢慢浮现了出来。咬紧自己颤颤的牙齿，睁眼看去：
一只灰面毛脸雷公嘴的猴头人，两鬓各有一团白毛飞起，每团白毛后面各有两只红色耳朵，却是只四耳的妖怪。
钟黎心头一震：毛脸雷公嘴+四只耳，这是大师兄跟六耳干什么了？
再看其装束，一身黄色布甲，露着长臂，肩披黑色短披风，足穿尖头靴，腰间插几面令旗，左手也抓着一面令旗，上面画着“隐”的大纂，右手捏的却是他放出去的焦木。
“哟~”猴头怪嬉笑，抛抛手中木块，又捏住，手指点点钟黎，“你这小子倒也灵醒，骗得我拿你木块，却在脚下出花样，着实滑头”话声吟咏起伏，有些黄梅腔的调调。
钟黎听不出语气好坏，看着对方在夜色中泛着红光的一对浅棕色大眼珠，被盯得有点害怕，再看仔细点，一个锅盖头从头顶贴到眉骨，梳成中分，分外滑稽，差点没笑出来。
“哈-唔~”一手捂住嘴，一手狠掐大腿，不断强调：“不能笑！不能笑，钟黎你是专业的”
“嗯？”猴头怪奇怪，“你小子干嘛，又抓嘴又捏腿的，还憋得脸色通红。”
耳听着悦耳的黄梅腔调，又瞥了一眼对方的大人模样发型，不小心从指缝间漏出几声“哈哈”，赶紧捂紧些，右手狂捶大腿。
“咦？”猴头怪也机灵，耳聪目明，看出了对方的嘲笑，低头瞧瞧自己，一身周正，顿时大怒，“你小子笑什么？”手指一弹，木块直飞钟黎左腿。
破空声响，钟黎吓了一跳，赶紧侧身避开，木块撞在后面自己做标记用的怪石上，炸成碎屑纷落。
钟黎心中不禁懊悔：自己方才嚣张地放话，不过是为了逼出对方，如今没由来的轻佻，却是惹恼了他，如何是好？
不敢再盯对方的头发，拱手行礼，摇动两片嘴皮：“前辈前辈，我笑是因为实在太高兴了，在这里遇到这奇异的石阵，想来必是高人，呃高明大妖所布，所以我才不自量力地乱嚷，终让前辈您出来一见，这一见，嘿，果真是威风凛凛，仙风道骨，在下喜不自胜，怕是要向前辈请教下功法仙术！”
好个钟黎，以进为退，用请教功法这种过分的要求反过来加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果然，看着撅着屁股弯着腰的钟黎，猴头怪得意起来，将手中令旗插回腰间，双掌沾点口水，抹抹头皮，将头发梳得服帖，嘿嘿笑道：“你小子果真灵醒！哈哈，这回回阵却是大王所设，高明倒是被你看出来了，我长右不过巡山的小将，功法仙术那是不会的，不敢说仙风道骨，只你那句威风凛凛，倒也担得起，嘿~”抖抖肩上披风，拍拍腰间令旗。
听到对方不会功法仙术，钟黎心中稍定：未必自己就怕了他，没看到那只叫小眼的蠢藏狐不也一棒就给敲落，这只四耳猴子看着品级高点，智商却也欠费的感觉。
总归他被说灵醒，不愿强来，更愿视机而逃，继续试探道：“原来是镇山的长右大将军，在下眼拙，没能当面认出，饶恕这个。”
“嘿~莫要胡说，大王手下也没封大将军，我以后能当个统兵的总领，也就不错了，嘿嘿”摆摆手，仰天吟哦，细细咂摸畅想一番，这才掸掸身上浮尘，走近钟黎身边，扶他站直，拍拍后者肩头，语气亲昵：“好小子，尽顾着说我了，还没介绍你自个呢。”
钟黎上身毛孔微张，强压着被对方毛手碰到所泛起的鸡皮疙瘩，强笑道：“哈哈，我其实是……噢我是在狩猎一只叫着‘朱朱’的怪手鹞鹰，追着追着，却失了方向，不小心入得山中，乱入此处，不想却得幸遇到将军”双手拱起，把对方粗糙的灰色手掌抖落。
“嘿嘿，原来如此，实在是……”叫长右的四耳猴头怪左手顺势放下，笑着回答，却突然出手如电，抓住钟黎臂膀，往下一撸，掰直了对方手臂，反剪箍在身后，两脚跳起，尖头靴戳在膝弯处。
“哎呀”猝不及防间，钟黎哪里抵挡得住，膝盖直接磕在沙石上，双手被制，恍如引颈就戮的羔羊，慌忙道：“前辈，将军，有话好说！怎么忽然就动手拿人了？”
“嘿”长右伸出脚尖踢了下钟黎尾椎，“你这油滑小贼，满口胡言，连‘鴸’鸟都不认得，肯定不是此地的妖族，不从山门进入，反而绕道桃林那边，见我山中小妖也拔腿就跑，怕是哪座山头的细作，我这才得讯来探，你却想言语糊弄于我，爷爷哪有这般好欺诈！”原来心里还是对钟黎把他给诈出来颇有介怀。
钟黎心里痛呼：Tony老师误我啊！被对方的中分锅盖头给迷惑住，以为跟那两只犬科小妖一般好糊弄，不想这般机灵，反而跟自己尬戏，松动防备后又先下手为强。
“大王，误会啊~我虽然不是本地人士，但实在不是细作，这不是被那鴸鸟追赶，才误入了此山，见了仙山的妖民，姿容伟奇，心中有所害怕，不敢上前只能原路返回，却哪里料到失陷在这高深阵法中，不得已才冒犯把大王给请出来，饶恕这个。”双手抽动，没能得空作拱手，一腔昭昭冤屈不得尽展。
“嘿”长右手头箍紧点，嘴角翘起，露出长长的犬牙，“说了爷爷不好糊弄，你却还在这口花花地抬轿子，我倒有自知之明，尽心巡山而已，休想呼叫大王就哄骗爷爷放松警惕！”
钟黎忙不迭叫苦：“大……将军呐，我真的不是细作，也不曾损害山中分毫，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长右摇摇头，“不好不好，你这屁过于油滑，放了熏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这便随我进山，到大王面前见个分晓吧！”说着在身后摸索，掏出一捆绳索来，却是与之前那两只小妖一样的白茅草绳。
这可恶的猴头怪，自己的嘴皮竟然没讨到半点便宜，真落到他们巢穴还能有好？
“将军，我真的不是……”
钟黎如何肯善罢甘休，被对方拉着站起时，突然弓身，右脚向后一记撩阴腿，学着对方出其不意。
“嘿”长右早有防备，双膝相碰，成X形腿拦下这记绝户脚，钟黎却是没使全，猛地后仰，后脑直接磕在对方眉眼间。
“砰”的一声，长右恍惚，手上不由松开，钟黎奋力挣脱，矮身躲过对方胡乱抓来的长臂，在其胸腹间一推，借力反弹，一落地就手脚并用爬起，撒腿狂奔。
后脑壳磕得生痛，意识有些迷乱，差点直直撞上一块怪石，赶忙避开，继续夺路狂奔。
“嘿”长右晃晃脑袋，虽然痛得不厉害，可是眉眼酸胀，都流出泪来了，待睁眼看清，钟黎早消失在乱石丛中了。
“哼”轻蔑一笑，伸手捏捏鼻根，不急不忙地掏出腰间令旗，选一面画着“回”字的令旗，往地上一掷，“噗”的一声插入地面。
夜色苍凉无月，山中石影憧憧，钟黎跑得快哭了：怎么今天的生死时速还没完结，自己真的跑累了。
速度不可谓不快，姿势不可谓不帅，手刀都快挥出了火星子，只是跑了一阵，突然停住，差点跌个狗吃屎，踉跄中扶住怪石站稳，侧头看去：
四耳猴头怪正蹲在地上，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露出一侧犬牙，笑而不语，左手晃着几只令旗，右手边则插着一只令旗。
钟黎再看向自己扶着的怪石下方，地面有两个交叉的半圆沙痕，可不就是自己划的嘛。
自己竟然又跑回原地了！
不敢撩动对方，钟黎不发一言，拔足就跑，咬牙飞奔，不消片刻，又兜回到了长右面前。
这次耗时却比上一次短上一半，心头狂乱，再看四耳猴，姿势不变，神色一样，就是又有一面令旗插在地上，画着“二”字。
钟黎愣了一瞬，却不逃跑了，张牙舞爪地朝地上猴头扑来，“我跟你拼了！”
“嘿”长右并不硬接，向后纵跃，双手抓着披风袍角，展开翅膀一般。
钟黎早有计较，搏命拼杀是假，一朝迫开对方，双手猛抓对方掉落在地的令旗，囫囵地把插着的两面也一并拔起。
“哈”顺利得手，就想使一招懒驴打滚，然后逃命，只是双手还没完全展开，头刚侧歪，一蓬粉紫相混的粉末兜头洒下，沾得口眼鼻都是，一阵幽香微甜，还带着药草的苦味。
这味道怎么这么陌生而又熟悉？
只剩这一个念头，接着就昏迷过去，迷蒙间闭上了眼皮，最后看到的是四耳猴头怪扬起披风，双手叉腰，仰天狷狂大笑的身影。
呸，还说不是浮夸、自以为是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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