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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岚江对诗

    江诗雅千想万想,都想不到林凡会这么说。

    多少年来,圣人之言、圣人修订之言、圣人弟子和再传弟子修订之言,一直是万千读书人孜孜不倦所学习的。

    譬如《尚书》是官方文书的典范。

    譬如《尔雅》是识文断字的启蒙书籍。

    譬如《中庸》是论述人生休养的重要专著,其中中庸之道,更是影响了千千万万的人,是公认的所能达到的至臻情性。

    她甚至想象不到,如果没有圣人之言来指导人的生活,那天底下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出生于书香门第,是听着圣人之言长大的。

    朝闻道,夕可死矣!

    君子不怨天,不尤人!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这话未免太极端了,总要取个中和的说法。”

    但是不知道为何,这话从林凡嘴里说出来,她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不过是不是还是太极端了,她觉得固然圣人千虑,必有一失,也不必就真的弃圣人之言吧。

    于是她接着道,“况且圣人只是想要教化百姓而已,又做了什么坏事呢?”

    “对呀,你说得不错,我也承认如太史公之言,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但是千百年来,多少人打着圣人的旗号,打着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口号,致使生灵涂炭,致使白骨露於野、致使千里无鸡鸣、致使生民百遗一。”

    “他们总是说一套,做一套,把坏事说成是好事,把暴行说成是善意。他们一个个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做得却比禽兽还不如。”

    “他们自称君父、父母官,哪个又做得不是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勾当?”

    “自从有善恶是非以来,他们就通过这个工具来罗织罪名,来排除异己,来实现自己高高在上,鞭笞天下的野心。”

    林凡犹想到,当初付怡琪在自己面前一番高高在上的言论。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使命感和迫切感,简直嗤之以鼻。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江诗雅心底一惊,她听到林凡一番慷慨之言,但是。

    话谁都会说,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呢?最后只会陷入坐而论道,空谈的怪圈。

    “看你知书达礼,必是诗书传家,请以诗词言。”林凡背手而立,看着眼前宽阔的岚江,顿时也诗兴大发。

    他当初在清河县也是年少有名,仅凭借着一个落魄老秀才教授,就能考到县试第二,府试第三的名次,并非真的言不着调。

    况且,他自从天地法网加身,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真的就是出口成章。

    甚至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就是随便用脚踩,都能踩出一幅绝美的画卷,都暗合天道。

    “你也会诗词!”江诗雅听罢,美眸微动,评点诗词,向来是她的一大雅好。

    她也有一些作品,不过都是清雅小令,闺房之言,譬如点绛唇、长相思、西江月、蝶恋花、如梦令、清平乐、桃源忆故人等等。

    写得也都是儿女情长,故作哀伤,实在不值一提。

    况且,不遇才人莫献诗,故而就都束之高阁,孤芳自赏罢了。

    “我突有几句,仔细想想,非律非绝,亦不合词律,就以曲填,名曰《山坡羊》!”

    林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文,清了清嗓子,唱到:

    “千秋青史,英雄多志,金戈铁马争赤壁。留了名,百姓死,生灵性命薄如纸,为了谁注孔夫子。昨,也如此,今,也如此!”

    唱罢,那岚江似乎也应和着掀起了一阵波浪。

    “好!”清雅小令,如何比得上应景应情的肺腑之言,江诗雅当即叫好。

    并点评道:“是啊,人只知道周公瑾,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多少人竟因此而丢了性命,可惜,都是背景板罢了,以成全英雄之倜傥。”

    原来她还只以为林凡有一股英雄气概,没想到,还会诗词歌赋。

    其实想想也是,哪有英雄真的会被三言两语给难倒的?

    他们肺腑中自有一团英气,又怎会受制于文字的限制,而没法抒发出来呢?

    况且,真正的英雄,遇困境处,更能激发出他的才气,故而这时候,往往一气呵成,遂留下千古佳句。

    比如《满江红》、比如《过零丁洋》、比如《正气歌》。

    于是,她眼中对林凡的欣赏之情,也越发地深了。

    当此时,昨天一场好雷暴雨,因为林凡的到来,许多花朵都茁壮成长,以报天恩,不知不觉,二人就簇立在万千花海当中。

    又有明月当空,二人突然静默不语,如果有人远远望去,真的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

    温纯儿就在轿辇旁静静地看着二人,突然慷慨豪言,粪土王侯,突然又静如处子,神闲气定。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天黑欲雨,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原来是林凡觉得诗情画意中,仿佛少了一些什么,于是气随心动,那当空之中,渐渐地淅淅下起了小雨。

    “呀,我今天出门前,观了天象,还以为今晚会没有雨。”江诗雅见着天上渐渐下起了雨,心中惊讶,怎么会测算失败了呢?

    原来,她的爷爷和钦天监监正是多年的老友,当初江学范还在京城任职的时候,她曾在钦天监衙门里玩耍过。

    那时,钦天监监正便一眼看出这小丫头颇有能掐会算的本领,有望气的天赋。

    不过天文黄历,是个琐碎的活,除了把持大乾皇朝的天象。还时不时要游历全国测绘地理和记录天气,一个女儿家,怎能受得了这种苦?故此,没有留她在钦天监学习。

    所以,江诗雅才能从茫茫人海中,一眼就望出林凡的不凡之处。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林凡现在真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

    这一点,林凡也只道是平常,甚至他自己也还没有心知肚明。

    故而一时间,江诗雅显得有些小女儿姿态,踟蹰不定,也不全是下雨的原因。

    林凡见状,也不知是何缘故,还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只觉得有些可爱,于是准备解下自己的衣服,为江诗雅挡雨。

    “好一个,佳人如出画,彳亍雨忽下。将解衣为遮,莫让湿长发。”

    这时候,不远处一个正在垂钓的老叟收起了杆子,捋了捋胡须,一脸笑意看向这边。

    这人气息极低,刚才二人伫立江边,还全然没有发觉此人。

    不由得让林凡心里都惊动了,原来刚才,旁边一直有个人在看戏。

    他这一惊,原本下着的雨,也一瞬间就停了。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老叟抬头看见雨停了,便又看向林凡,微眯着眼,依旧一脸微笑,拱了拱手,抱拳正色道:“老朽柳长谦,更不知小友名姓?”

    “是他?”江诗雅心中暗惊,林凡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她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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