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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神妄之症

    人皇金光接引了金丹,三皇大会正式结束,世家宗派各归各家。

    艾辰自也随父回府。

    九洲大地划分七十二道,每一道至少都有十万八千里,道道皆山河壮丽,浩瀚无垠。

    传闻乃是由上古蛮荒之时,三皇令仙人开僻

    每一道皆由道主统率,道主之下又设府君,府君统领诸城,每一城皆设城守,城守之下有诸县令。

    而不管上至道主还是下至县令,都是军政一把抓,在其所在之地,权威极盛。

    如此这般威权之盛,岂非无人可制?

    非也!

    人皇当世,镇压一切不服。

    云顶天都高悬天穹,号令九洲人族,镇压蛮荒百族。

    上有人道法网统摄法理,下有监天司巡察八方,但有犯罪枉法,必有金剑当头。

    金剑之下,仙人难逃。

    是以,但凡九洲之内的圣地大宗时刻小心,绝不敢轻易放肆。

    回府之后,艾父自去处理政事。

    三皇大会虽已结束,但仍有许多手尾需要清理干净,这其中涉及诸多门派世家,烦不胜烦。

    艾辰则穿过威严大厅,直入后院居处。

    “哥哥!”

    才入后院,便有脆声响起,风铃般入耳,便见一道小小身影扑来,一把抱住艾辰大腿。

    低头一瞧,不是自家亲妹又是谁?

    小家伙年方八岁,小脸圆嘟嘟像个包子,扑闪着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伸手便向艾辰讨要好吃的。

    好在他早有准备,回府时便在街上买了小家伙最喜欢的糖人。

    “喏,给你!”

    “哇!是小猴子,小脑斧,好耶!”

    将两个精致糖人递出,小家伙立时松手,蹦嘣跳跳向前去了。

    “小心点!”

    艾辰跟上小家伙脚步,问道:“今天在家开心么?”

    “开心!”

    “母亲怎么样了?”

    正蹦跳的小家伙顿时停住,小脸笑容不见,“母亲又发症了!”

    “哦?”

    闻言,艾辰心下一紧,忙嘱咐小家伙回房,自己急忙向后院佛堂赶去。

    “呜!哥哥又不理曦儿了!”

    小家伙鼓起包子脸,没听兄长嘱咐,气乎乎追在身后。

    一大一小穿过诸院落,前方忽有急促焦燥之声连连响起。

    “夫人小心,前面是水坑!”

    “夫人,别往树上撞呀!”

    “夫人,假山上都是石头,别进去了!”

    四个丫环左拦右挡,一道人影左冲右突,把个小小院落搅得泥水飞溅,尘土四扬,灰蒙蒙一片。

    “孩子!你在哪里?”

    人影披头散发,四肢乱舞,向一头发了疯的狒狒,左躲右闪,一下突破围堵,竟一跃跳到假山之顶。

    就见她高举双手向天抓去,“老天爷,你还我的儿子来!”

    女人秀丽的脸庞早已扭曲,满满都是疯癫,鸡爪子似的双手不断在虚空来回撕扯,似乎这样就能将那可恶老天爷的脸都给撕烂。

    见此情景,丫环们心惊胆战,不敢刺激夫人,只慌忙在假山下伸手,似要接住顶上那乱舞的人儿。

    “都让开!”

    少年急步冲来,拔开几人,一跃上了假山顶上,张开手大声向妇人呼唤,“娘!孩儿在这呢!我在这里!”

    听到熟悉之音,女人终于不在疯癫,缓缓扭头望来。

    一见少年,妇人便大喜冲上前来,一把抱住,埋首痛哭,“呜呜呜~你这死孩子,到底去哪了?吓死娘了!呜呜呜……”

    “你知不知娘有多担心你?你怎么能丢下娘自己逃走呢?”

    “死孩子!死孩子!”

    似乎极度害怕失去,妇人哭着哭着,举手便向着少年身上捶打,责怪他丢下母亲不管不顾。

    “砰砰”之声宛如擂鼓,妇人出手不知轻重,直打地少年浑身大痛。

    艾辰咬牙忍受,用力抱紧了母亲,“娘,儿子一直在这,从来没有丢下你。我不会逃跑的,不会的!”

    少年不停诉说,终于安抚了妇人。

    妇人呜咽声渐渐止息,忽地抬头凝望着少年脸庞,“来,让娘好好看看,你瘦了没?”

    枯黄的手指抚摸在少年脸庞之上,不心翼翼,嘴唇、鼻子、眉目,一寸都不肯放过。

    直至摸到额头,妇人忽地脸色大变,双手猛地掐住少年脖颈,厉声尖叫,“你不是我儿子!说,你到底是谁?小畜生把我儿藏在哪了?说,给我说!”

    突遭扼颈,艾辰呼息一滞,小脸顿时通红。

    他有心反抗,却又害怕伤到母亲,不由只能伸手握住妇人双腕,竭力发声。

    “母亲,是我啊!我就是你儿子!”

    声音嘶哑,难以听清,反惹得妇人更加凶厉。

    “你不是……你不是……我要你死……死啊!”

    妇人双爪越发用力,直将少年脖颈掐出淤青,难以呼息。

    就这一下,若非少年突破六品,体内有气膜保护,当场就得嘎掉。

    “不好了,夫人发大病了!”

    底下丫环终于看不下去,不顾假山顶上空间狭小,齐齐纵身而起,抱向妇人。

    四个丫环扯手的扯手,拉脚的拉脚,连拖带拽,用力将妇人扯下山来。

    趁此时机,艾辰用力挣脱。

    “尔等贱婢,快快松手,我要杀了这个胆敢冒充我儿的孽障!”

    妇人怒骂,厉鬼般伸着双爪,直欲扑向少年,誓要从他身上咬下块肉来。

    好在丫环们给力,硬不松手,牢牢拖住妇人。

    不然,少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咳咳!”

    艾辰用力咳嗽,深深呼息,好一会才调整过来。

    此刻,他望着母亲血红如厉鬼的双眸,既恐惧又心痛,喃声自语,“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神妄症!”

    砰砰砰……

    连声震动,四道人影翻飞着撞在小院四处,直将盆植、石凳撞得粉碎,痛呼声连连。

    “你要治好谁的神妄之症?”

    冰冷似十二月里北风呼啸般的声音传来,直冻地艾辰灵魂都在发颤。

    抬眼望去,便见自家母亲不知何时震开四个丫环,长袖一挽,冰山一样立在了他身前。

    “母……母亲!”

    “嗯!”

    艾母寒声如冰,脸似玄铁,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少年。

    那如冰刀一般的眼神扫过皮肤,直令少年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这一刻,他身体僵硬,不敢有丝毫动作。

    只因此刻的母亲早已变了个人,变成了比厉鬼都还要恐怖的存在。

    “不错,已经进入六品了!”

    艾母点头,忽地当头一掌拍向少年。

    本能的,少年抬手挡去,“轰”一声炸响,尘土激扬。

    砰砰砰,艾辰连退三步,胸口气血翻涌,喉头传来一股腥甜。

    前方身影再度袭来,掌影重重。

    强忍着吐血,艾辰奋力抵挡。

    刹时,两道身影在小院中闪掠,劲力激荡间,直将泥土、砖石打个粉碎,就连那座假山都被轰塌半边。

    砰!

    一道人影被击飞,撞在佛堂立柱上,缓缓滑落在地。

    “还不够!你要勤修《混元功》,一定要尽快突破上三品,极窍炼气,听到了么?”

    艾母长袖负手,俯视少年,任其口吐鲜血,毫无怜悯。

    “咳咳!谨尊母亲大人教诲,孩儿铭记!”艾辰挣扎起身,向这个冰冷的母亲揖礼。

    “哥哥!”

    艾辰重伤吐血,院子门口一直不敢进来的小家伙终于顾不上了,急急跑来,满脸惊恐,

    “我没事!”

    艾辰安抚妹妹,努力扯出笑容。

    “快!去看医师!”

    小家伙用力拉着少年,要带他去治伤。

    艾母见此,杏眼一眯,沉声道:“你可以走了,曦儿留下!”

    说罢,抖手一甩,长袖卷起小小人儿,直入佛堂,眨眼不见。

    “记住,往后无事,不要来打扰我吃斋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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