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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燕绥半跪在地上顺势接过,可曦和却是没有松手,握着这块冰凉的玉牌,曦和敛去眸中的不安之色,朱唇微启,气若幽兰,淡言道,

    “此去路途甚远,带上朕的凤临军也可让朕安心些,朕便在这皇城静候佳音待君凯旋了。”

    凤临军已然被曦和开启了,自此只要手持这块令牌便可随意调动,这也是曦和对此事极为慎重的原因,燕绥毕竟是自己心悦之人,曦和自然也是信得过他的。

    “臣定不负皇恩,必将前朝余孽灭个干净,还边境百姓一个太平。”燕绥一双绿眸溢满了坚定之色,薄唇微抿,态度极为虔诚恭敬。

    毕竟这是在立政殿,两人自然不能在此处互诉离别之情,这也不像是个帝君该有的忸怩之情,可曦和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若有一日朕不再是这九州的女帝,你可还愿追随我?”

    已然行至门口的燕绥听到这句话猛地停住了脚步,逆着光垂着首,神色不明脸色未变,沉声许诺道,

    “臣下永远都是陛下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自该是要追随着它的主人。”

    阳光在他的铠甲反射着一道道的寒光,曦和只觉得分外刺眼,好在不过多时燕绥便踏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立政殿,那道刺眼的光芒也随之消散。

    不久之后,曦和便继续推行她的政令,首当立下的便是修改若羌的法律,这道律法被张贴在大街巷,百姓纷纷游走欢呼,长跪在宫门口大呼陛下万岁千秋万代。

    律法的开头便是曦和亲手写下的我希望若羌之法,为生民而立,不因高贵容忍,不因贫穷剥夺,无不白之冤,无强加之罪,遵法如仗剑,破魍魉迷崇,不求神明。

    我希望若羌之民,有真理可循,知礼义,守仁心,不以钱财论成败,不因权势而屈从,同情弱,痛恨不平,危难时坚心志,无人处常自省。

    我希望这世间,再无压迫束缚,凡生于世,都能有活着的权利,有自由的权利,亦有幸福的权利。

    愿终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追求光明,此为我心所愿。

    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生而平等,人人如龙。

    这道律法一出便引起了朝野的震动,身为封建制度下最大的受益者居然想着破除它,这令一帮大臣纷纷不解,猜测到陛下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其中对此反对最为激烈的便是以曦尉为首的王公贵族,他们本就受惯了先辈的荫蔽,若是此条律法行通,那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这些人。

    这一点曦和自然也是料想到了,只是没承想这帮人里居然会有曦尉,就连一向不参与政事的良终都对此持有反对意见。

    曦和这一举动,无异于是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这是与整个权贵世族为担

    当有人触碰到他们利益的时候,即便是这个人贵为帝胄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这种先例不能开,若是人人平等了,那他们这些贵族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团结在一起的权贵是很可怕的,它的势力足以改朝换代震撼朝政,这也是当初武帝如此忌惮的原因。既然曦和一意孤行想要推行新政,那这皇位换个人也一样坐!

    只是曦和没有想到的是,这次行刺的主谋会是自己最为信任的弟弟,早在下了这个政令之前,曦和便已经料想到了会有此劫,事先便服下了由楚郢炼制的龙寒丹。

    暗夜如水,寂寥似星,空上悬着一条璀璨的星河,看着却是极为的寒凉。

    曦和端坐于案桌前,俯身在宣纸上挥舞着笔墨。眉若远山之黛,一双宛若秋水的眸子飘忽不定,停笔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脸颊珠粉,红唇微抿,神色却是极为的平淡,未曾掀过片刻的波澜,仿佛是在这里早早候着曦尉的到来。

    看着周围一拥而上的黑衣死士,曦和低头嘲讽一笑,捻起案桌上的一杯清茶轻嗅其清香,动作却是极为的优雅,不似有一丝的慌乱之福

    好在这之前自己就将消息让良终传给远在边疆的燕绥,若是他们逼宫自己左右逃不过一个死,只要在三之内将棺椁打开,自己便能借龙寒丹死而复生。

    曦尉踏着碎月而来,一身云锦玄衣边角上绣得金丝凤凰,冠上别了一支羊脂玉簪,清冷的面容映照着寒月显得格外生硬,多年在朝堂上的摸爬滚打使得曦尉早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涩。

    “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低沉微哑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的惋惜之情更多的却是陌生之福

    曦尉长身玉立,容颜秀丽,只不过腰间悬挂着的弯刀却泛着丝丝的寒光。

    政令已然颁布,皇帝金口玉言必是不可更改,何况这条律法深得下层百姓的拥戴,若非改朝换代实在是难为破除,思及此,曦尉又继续道,

    “若是陛下能禅位于臣弟,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倒也不必饮下这杯鸩酒。”

    “你当真以为凤临军不在朕的身边,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曦和抬眸,眼神宛若淬着寒冰,带着几分的恼怒,直直的射向曦尉,手里的茶盏也应声摔到曦尉的脚边。

    曦和可以接受自己的失败,毕竟在封建制度皇权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实现人人平等,无异于精卫填海。

    可她不能忍受的是最亲近之饶背叛,这样和生生的拿刀子捅在她的胸口又有何分别,那块玉牌也终是所托非人。

    “陛下可知边疆的祸患早已平定,燕将军又是何故迟迟不肯班师回朝,甚至带着凤临军日日戍守在未曾出现过前朝余孽的边境?”曦尉缓缓将事实道出,眸中一片冰冷之色。

    曦和手中的纸张被揉搓得不像样,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浮现,指尖微颤,衣衫紧皱,连带着冠冕上的珠玉也跟着微微颤抖。

    “燕绥好不容易爬上这荣国公的高位,陛下这一道政令便将他这十几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他怎么可能甘心呢?陛下可知燕绥的后背满是刀痕,这身荣誉可都是他拿命换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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