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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人皆知,人人不言

    “只是朕有一事不明,望众位爱卿不吝赐教。”

    李承澧摩挲着青鹤九转茶盏,眼神借着冠冕珠玉的遮挡扫视着殿上的众臣,语气带了几分的阴沉以及夹杂着些许的怒火。

    “陛下有何事不明,只管提便是,在下必定用尽毕生所学为陛下解惑。”曾纪良手持朝笏站了出来,目光远视着高高在座的李承澧,神情颇为自得倨傲。

    不怪乎曾纪良会如此,只是身为翰林院的一把手,本身便是有些学识的再加上其父乃是前光禄寺卿,自然是有些傲气在身的。

    李承澧内心冷哼,这幅嘴脸自己在这前朝可是看得太多了,仗着父辈的官职通达官运之人,比比皆是,想到这些李承澧的怒火不由得又更甚了些。

    “前朝大臣,各级官吏,所兼并之田庄占下之半,皆不纳赋;民百姓能耕之,田不及下之半,却要纳下之税。这更是人人皆知,人人不言!”

    李承澧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掷了出去,瞬间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彻整座大殿,溅出的茶水直直洒向曾纪良的衣角边,隐约之间还能看到落在地上的茶水冒出腾腾热气。

    “致君父为泰安,免百姓之饥寒。如今百姓无良田可耕,却要缴纳大半的赋税,朕想问问众位爱卿这下真的就像奏章中所言,这般太平吗?为何就没有人敢向朕进言?”

    李承澧将案桌上的奏章全部扫在冰凉的大理石玉板上,猛地站起身子,胸膛随着怒气而上下剧烈地浮动着,目光凌厉的扫向殿下垂着首的臣子们。

    倏然,曾纪良的脚边多出了几道摊开的奏章,上面尽是地方的请安之言倒是丝毫没有提及赋税一事,只不过兼并土地这件事情早已是各大士族心口不宣的秘言罢了。

    谁又会自讨苦吃跑到陛下身边胡言乱语呢?曾纪良垂着眸子,向前一步捡起地上洒落的奏折,撩起衣袍跪地俯首道,

    “这些都是地方同僚对陛下的关切之心,陛下可切莫听信饶谗言错冤了良臣。何况这兼并土地之事由来已久,各大家族也是凭借正当手段取得地契,臣不知陛下为何会发这般的怒火?”

    此事早已是深根于朝堂之中了,若是李承澧想要连根拔起,无异于是断其各大家族之根本,但眼下根本就不是与之宣战的好时机。

    外事未平,内乱再起,想必陛下这点思考还是有的,因此曾纪良便率先便给了李承澧一个台阶下,最起码也好让两大势力有缓和的地步,只不过语气中的得意还是无法掩藏。

    “陛下初登帝位,朝中很多的事情还未完全参透,曾大裙也不必如此计较。”季昭抬眸看了一眼曾纪良的方向,眸中满是警告,冷声道。

    这曾纪良是个什么品性的人他可是门儿清,好听了那是给陛下一个台阶下,这不好听了便是仗着世家大族的势力威胁陛下。季昭暗暗心想,目露几分的不屑。

    李承澧也知方才确实是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可看着曾纪良这般人洋洋得意的嘴脸,自己还真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将衣袍的褶皱抚平,李承澧又重新坐会龙椅之上,恢复了往日那般的云淡风轻,点头道,

    “曾爱卿所言有理,亲贤臣远人,这是先帝的谆谆教导,所以便烦请爱卿离朕远一些吧。”

    李承澧斜视着曾纪良,眸中带有几分的嘲讽。少年的声音还是很温润的,只不过到了后半句却是急转直下,如淬炼子般狠厉。

    被李承澧的眼神一震,曾纪良咽了口唾沫,以往他们总是将这新任陛下看作是孩子,看来是他们错了,如今的陛下早已露出帝王之气的威严。

    曾纪良也不恼,自顾自地直起身子,左手负立在身后,淡笑道,

    “陛下正在气头上,想必是听不进去臣下的劝解,毕竟忠言逆耳,一时惹怒了陛下也确实是纪良的过错。”

    随后曾纪良便退了回去,一时间大殿之内可是寂静如斯,即便是一根银针落下的声音也能听到。

    为缓解大殿内的气氛,季昭持着白玉朝笏,沉声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与吉道年私下暗通曲款的王石?”

    扫了一眼大殿上垂首俯身的众人,李承澧抬眸看向史万可的方向,道。“自然是以国法办之,这件事情就劳烦史爱卿了。”

    “臣定不负陛下所停”史万可拱手回道。

    至此,早朝可以是不欢而散,虽然李承澧的目的达到了,该用国法惩戒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可此举也是大大得罪了世族一派。

    早朝大殿上的事情容成自然也都听了,只不过他却是没有料到,李承澧竟一点也没给曾纪良留面子。看来还是太过年轻了,容成轻摇头,不过谁又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候呢?

    踏进殿内,容成见少年蔫蔫地趴在案桌上,以为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刚想让维桢传唤太医,便看到李承澧猛地抬起头,眸中满含坚定。

    “陛下这是怎么了?”看着少年独自为自己加油打气的模样,容成压住嘴角边的笑意,强装淡定道。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今日早朝朕确实是有些意气用事了些,方才便是在反思着呢。”

    李承澧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忆及容成的教导,李承澧更是愈发觉得自己方才的确是太过了些,便不由得轻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头。

    “陛下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便好。”容成轻笑出声,月牙白色的绣竹锦袍愈发衬得他清贵,羊脂玉簪反射着窗外散落下来的阳光。

    “只念是陛下初犯且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臣也不与陛下多什么了,只是这皇城之中遍地都是”容成顿了顿,没有再想要继续这个话题,随后又继续道,

    “这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望陛下日后还是谨言慎孝循循渐进,切莫出现如今早朝般的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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