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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华蕴新钟(7)之误入化神谷

    房门缓缓打开,风香出现在众人面前。紫色长裙,腰间挂着一块圆形玉佩,画着淡淡的妆容,精美纯粹的绿色玛瑙耳坠,淡紫色的两条发带,棉衣应该很厚,因为风香精雕玉砌般瘦弱的脸庞被凸显的更加瘦小。

    要说起当年江湖的第一美女,风香那是名副其实的,即使现在年龄近半百,音容面貌变化确实不大,脸上皱纹不见,身材依旧苗条,如果说时间留给了风香什么,那应该就是风韵,如果用一个词形容现在的风香,风华绝代一点都为过。

    ‘紫衫流转三十载,圣手垂怜万古青’

    刘齐等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风香,将所谓的尊重全都抛掷脑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刘大夫人也是愣住了许久,被眼前的风香的美貌震惊,这种状态被刘依然的咳嗽声打破,众人才清醒过来。

    “你是不是又贪玩了,这么久才回来。”声音充满诱惑但又不失威严,风香又打趣风灵道。

    风灵小跑到风香身边,嘟着嘴,有些扭捏的说道:“我哪有,是山路不好走嘛!”

    风香没好气的白了风灵一眼,这才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山?”

    刘齐向前一步,弯腰作揖,极其谦恭的说道:“我等从京城而来,并无意闯山,只是小女得了一种怪病,久治不愈,众医束手无策,这才前来叨扰,还望仙人莫怪。”

    这句仙人很突然,也并不是刘齐恭维,这是他对风香第一面的感觉,天然,纯净,无尘无垢,似仙人一般。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风香愣住了片刻,也许是长时间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竟一时间有些语塞,既然如此,风香就选择了沉默,没有理会刘齐的奉承,转眼看着刘齐身后的刘依然,而刘依然给她眼前一亮的感觉,跟当时见到风灵时一样,然后对刘齐说道:“你让她自己过来。”

    风香既然这样说,就证明他愿意出手相助,刘齐抑制住心中的喜悦,让刘依然单独走过去。

    刘依然身体虚弱,走起路来慢慢悠悠,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毫无生机,她走过去,站在风香跟前,没有说话。

    风香露出跟风灵说话时一样的语气,更加细语柔声,“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刘依然,小名依依。”风灵很欢快的插了句话。

    “还说没贪玩,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是一句无心的话,却也暴露了风灵为何在山下耽误了些许的时间,然后又被风香反问了一句,瞬间变得老实安静,低着头,默默的站在一边。

    风香俯身蹲下,拉住刘依然的手腕,可能是顾及到刘依然的年纪,并没有直接给她搭脉,温柔的问道:“你跟我说你想吃些什么?”

    刘齐又走上前一步,替刘依然解释道:“仙人有所不知,小女这些日很少进食,怕是要辜负您的一番好意了。”

    风香压根没有正眼瞧一瞧刘齐,还是满脸微笑的对刘依然说道:“你莫听他的,你只管说你想吃什么?”

    “碧鲑莲子汤,青笋炖排骨。”

    多日未曾好好进食,刘依然竟然将她最喜欢的食物给说了出来,刘齐皱眉想了一想,感觉还是有些不妥,又再次说道:“依依,你说的都不是这个季节的食物,这不是为难仙人吗?”

    其实刚刚风香在拉住刘依然手腕的时候就已经在为她号脉了,跟风灵搭脉的结果不相上下,只是有一点风灵并没有发觉,就是刘依然体虚而导致的胃内冷热变化频繁,所以一直没有食欲。

    这对风香来说只是小事一桩,没必要大惊小怪,只不过这是吴涛的安排,她也只能算是个借口,留下刘齐他们的借口。

    “我姓风,你们可以称我山主。”

    仙人称呼太过隆重,风香自认配不上如此称谓,便直接告诉了刘齐等人。

    “依依与这位妇人可以住在我徒儿的房间,你们其他人就挤一挤药庐。”风香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刘大夫人。

    刘齐很开心,因为他最爱的女儿有救了,不枉费这段时间的折腾,刘齐与他夫人在一边一直道谢,风香也很无奈。按照风香的要求,刘大夫人与刘依然住进了风灵的房间,刘齐等人都挤进了药庐,还好的是药庐比较大,容下这么多人还是绰绰有余,至于刚刚刘依然所说的鲑鱼、莲子以及春笋在常人眼中这个季节肯定是见不到,但对于风香来说并不是很困难。

    午时末,太阳高高挂起,天气也暖和了许多,由于在曲陀山山顶,没有警戒的必要,所以他们所有人都显得很轻松,安安静静的在竹屋各处晒着太阳,十分惬意,这是他们从来都不敢有过的感觉。

    刘依然坐在梧桐树下的石桌上休息着,这时风香带着风灵走了过来,刘依然被她母亲扶着站起来,然后看到风香掏出一粒丹药,让刘依然吃下,刘依然也是没有丝毫怀疑,吃了下去,刘齐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很自然的问道:“仙人……,不不不,山主,您给小女吃的是什么?”

    “花清丹,可以帮她活经脉,静心神,还起到舒心暖胃的效果。”风香所说的花清丹是从桃叶、桃仁中提取,加以晨露混合而成,其中还掺杂了数十种珍稀的草药,刘依然的这种怪病,其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花清丹,而恰恰花清丹是风香特制。

    “多谢山主,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就随便为小女准备两个小菜就行,现在这个季节。”然后刘齐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是小女不懂事了。”

    风香呵呵笑了笑,很自信的的说道:“她说的所有东西我这里都有,没有什么为难的。你放心好了。”

    这句话完全显示出了风香的实力,这些年她救治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而且大多是非富即贵,不是她不愿意为普通百姓医治,只是这些年风香很少下山,而江湖人前来求医,只要来者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她都会出手相助,而来者都会奉上一些珍惜之物作为回报。在他们竹屋后不远处有一个冰窖,里面放着一块长约七尺,宽三尺的千年寒冰床,本来她是拒绝的,但耐不住病人的执拗,便留下来了,放着也是无用,于是就打造了一个冰窖,用于储存一些他们喜欢的食物。而刚刚刘依然所说的莲子和春笋,这里都有。

    刘齐作为当朝宰相,有些东西他也没有资格拥有,而到了这里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像刚刚风灵所说的火烈石,虽然刘齐不知道火烈石到底有多么珍贵,但从青风旋两人的反应中他知道火烈石并不简单,而刘依然所说的莲子和春笋,就连皇宫几乎都没有,而风香却说这里应有尽有,这怎能不让他感到心惊,刘齐心中想“有山的人果然非比寻常”。

    到了晚间,山上天气变得异常起来,凌冽的寒风呼啸徘徊,吹的风香房间门旁的风铃来回摇曳,似乎快要被大风吹散,由于这里的房间都是由坚韧的双层竹子搭建而成,而在这双层竹子中放置了一整张以蚕丝织绘、密不透风的布料,这种蚕丝不仅坚韧,而且耐寒,十分耐用。

    风香亲自烹制了刘依然所说的两道菜,放在食盒中,拿到了风灵的房间。这个时候还不是入睡的时间,刘齐也在房间里陪着刘依然,见风香携食盒进门,便起身相迎。

    刘齐很谦和的交了声,“山主。”

    风香也点头回应,然后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自己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又简单的搭下脉,一切准备就绪后,风香将刘齐请出了房间,因为她将要开始第一阶段的针疗。

    第一阶段的治疗,意在养胃,对风香来说还是很简单的事情,不必要使用她的绝技,只是以银针针刺手腕处内关穴以及腹部的中脘穴,一刻钟后,取回银针,又给刘依然吃了一粒花清丹,等到片刻后,刘依然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弛,转而脸色苦楚,对风香说了句:“山主,我好饿啊!”

    刘大夫人激动的哭出了声音,想吃东西那就说明这趟求医之路不是白来,她从桌子上将风香带来的食盒打开,食盒中上下两层,其中还冒着热气。刘大夫人扶着刘依然走下床,坐在凳子上,这时风香带着风灵走出房间,刘齐拜别风香后,就走进屋中,看到刘依然坐在凳子上,好像明白了什么,大步走到刘依然跟前,也坐了下来,激动的问道:“依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不容易能吃东西,刘依然差点忽略了刘齐,当她反应过来时,还是不忘记一边吃东西一边回答刘齐的话:“爹,这个菜太好吃了,比我以前吃过的都要好吃。”即使是回答刘齐的问题,也是答非所问,因为真的是太久没有这样吃过东西,一直处于空腹状态,当风香以银针刺穴后,又吃了一颗花清丹,这就使刘依然胃口大开,能够自主进食。

    第二天,刘依然与她母亲一起出门,这时的刘依然气色已经大有好转,脸上也有了血色,变得红润,粉嫩,也不再是死气沉沉,就算不用搀扶,也能慢慢的走上片刻。

    风香坐在那棵梧桐树下,看到刘依然推门而出,便叫她来到自己身边,刘大夫人见状,也是很自觉地选择回到房间,不打扰风香与刘依然的谈话。

    风香让刘依然在自己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先是问道:“依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否还有厌食反胃的感觉。”

    刘依然笑了笑,摇着头说:“山主,谢谢您,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然后风香从怀里掏出一个极其精致的印有桃花的白色瓷质药瓶,倒出一粒丹药交给了刘依然,刘依然接过后,问:“山主,这还是花清丹吗?”

    风香笑着摇头,“这是可以帮助睡眠的丹药,今晚你睡觉前,把它吃掉。”

    刘依然没有继续问下去,结果丹药后,从胸口掏出一块手帕,把风香给她的丹药包裹好放起来,然后刘依然又问道:“山主,风灵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她啊!还在睡屋里懒觉,一天到晚都不让我省心。”

    晚间时候,风香又来到了风灵的房间,昨日根治了胃寒等影响进食的因素,今日的主要目的就是针灸心脏处的隐疾,之所以这种病痛让张文柏等束手无策,主要是方式欠缺以及没有一味主药花清丹。在昨日行过针之后,刘依然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晚上吃饭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用麻烦刘齐与她母亲,走起路来也方便了很多。在给刘依然诊过脉后,风香特意去了一趟厨房,对饭菜做了一些特殊处理。饭后,所有人都按时回到自己房间睡觉,刘依然也按照风香早上的吩咐,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把丹药吃掉。

    山上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寒风不停的呼啸,寂静的有些不正常,大约申时的时候,隐约听到门外有人喊着:“依然,依然。”

    风香在自己房间里,没有点燃烛火,借着月光,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刘依然在意识模模糊糊中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为了防止吵醒谁在自己旁边的母亲,她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静悄悄的走出房间。

    这天的月光很明亮,让人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刘依然便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悠悠的走去。风香随后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刘依然走去的方向,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能帮你们的就只有这些了。”

    这条路是通往山下的化神谷,化神谷很少有百姓前往,再加上地处三圣山中央,所以这里不受外界干扰,物种比较珍稀,像一些千年人参,一丈多长的百年蜈蚣等都很常见,只不过化神谷中豺狼虎豹也是不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化神谷算得上是风香的后花园,专门收集一些珍贵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但是这条路相对来说很隐蔽,而且她一直都在警告风灵,无论如何都不可沿这条路下山。

    山上还是很安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关键在于他们吃的晚饭中风香加入了微量的迷香,而青风旋和百云辉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剂量自然要多出许多,而且对于风香来说,在他们的饭菜中下点药还不被发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刘依然不知道走了多久,风香给她的那粒药丸有一丝致幻效果,出门时精神还是恍惚的,而这个时候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不休止的寒风让她渐渐开始清醒,越走越远的她面对这极其陌生的环境,心中有些恐慌,而且手中没有任何的照明物,本来走路就不利索的她更加小心谨慎。这条山路跟上山时有很大的区别,道路径直,只是比较坎坷而已,而且山路多被杂草覆盖,如果不仔细观察,一时间还很难发现。

    刘依然从路边捡起长枝条,方便探路用,而且下山时已经快接近酉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刘依然她就一直走一直走,不知所措,毫无目的,不过刘依然性格还算坚强,虽然很害怕,但一路上并没有哭哭啼啼。这里积雪堆积时间过长,天气异常寒冷,这时刘依然脚下一不小心便滑倒在地,由于地势原因,刘依然一直往下滑落,口中还尖叫不停,庆幸的是山上积雪足够,刘依然穿着也比较厚重暖和,所以滑落过程中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脚踝处受了点伤。

    刘依然是一个弱弱的小女生,从很高的山上滑落难免遇到一些磕磕碰碰,安全落地后,刘依然缓慢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迹,迎着晨光,她仔细环顾着四周的环境。这里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而且树木异常高大,草叶青翠欲滴,地上积雪很厚,蛇蝎虫鼠处于休眠期,白雪皑皑,毫无杂色,偌大的一个山谷,在寒冷的冬季,竟没有出现枯萎的现象,很是离奇。

    刘依然刚想往前走,就听到离自己不远处传来两声她从未听过的声音,定睛一看,两只毛色灰白,体型壮硕,眼睛深邃而幽深的狼,刘依然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她转后就往后跑,但身体本就不佳的她又怎能跑得过这两只饥饿的狼呢?刘依然转身没走两步,就趴倒在地上,看着向自己飞奔的那两只狼,她躺在地上,无助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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