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容相忘
“八王慕容，古爱遗皇，与日相望，不输其芒”
上坤殿外。
“喂！你们还没回我话呢！”那叫珑心的女孩说道。
两人下到地上。
“额...”剑辰看着女孩，犹犹豫豫，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解释，便挠了挠头“我们...这个...”
剑辰实在想不出怎么回答，似是有些呆。
那女孩看剑辰这副模样，连忙捂住嘴，顾自笑了起来。
“我们是乾天殿上级弟子，偶经此地，望请见谅。”慕容望见剑辰说不出话，便上前一步拱手回答道。
谁知，那女孩一见慕容望一本正经，便是笑得更欢了，山谷中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剑辰不知为何怔了一下...
...
那落叶与红衣，迎着初秋的微风拂过那清莹如水的笑颜，仿佛让这世上的其他色彩全部失去了颜色...
...
当剑辰回过神来，发现那女孩也同样地看着他。
“...我漂亮吗？”那女孩问。
“呃...这...呃...你...漂亮...”剑辰被这么莫名一问，脸上蓦的一红，心中甚是慌乱，他能感到女孩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无法直视回去，可这问题横在面前，自是无路可逃，只能蹩脚回答道。
那女孩的脸红了一下，接着如同风中飞舞的落叶一般，捂着嘴跑开了...
当剑辰发现自己还能喘气，转过脸去正对上慕容望那习以为常的眼神时，自顾自的把脸扭到了另一侧...
...
回去的路上...
...
“本来想趁着今天没事，去看看上坤殿的人练剑，这倒好，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剑辰垂头丧气的说。
“那不是还有一个呢么。”慕容望面无表情的回道。
“你...”剑辰突然脸憋得通红，恶狠狠地看向慕容望“天天板个死人脸，跟块木头一样，我看你脖子上是顶了个冰块，跟你出去玩，蒲扇都省了！”
“...”慕容望没有说话，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剑辰，不过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
两人继续往回走...
“这路可真远，累死我了。”剑辰道。
“你自己说要来的。”慕容望依旧面无表情。
说话时他们二人已经走到了白玉台。迎面走来三人，最前面的那个面容熟悉得很，是曲朗。
“呦，二位，好久不见啊。”曲朗‘问候’道。
“...”两人均未回话，绕开他就想走。
“别走啊，听说两位不是被分到乾天殿了么，还是上级弟子，正好切磋切磋。我们想领教一下大名鼎鼎的乾天殿上级弟子是什么实力...”
剑辰刚要上前却被慕容望一把拽住胳膊，慕容望摇了摇头。
“不敢比就算了，反正这又不是八极比武，不想比就不比呗...”曲朗笑着说。
...
“好啊，比就比！”剑辰挣开慕容望，上前两步拔出长剑。
曲朗笑着，便也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拔出剑甩到一侧，眼神里充满讥讽、滑过一些狠厉，笑容里浮着未知的狡猾。
两人摆好架势，准备出招，曲朗率先上前一步，口中念“紫雷剑法！”，说话瞬间璨璨紫色雷电从剑柄处缠抱剑身，随即曲朗一跃而起飞身袭来。
剑辰见状，手中长剑即刻向身后摆去，瞬时两道泛白的金色光芒从身后亮起“金羽凌风！”剑气似是变成一对翅膀，在背后一现，随后化作千万星星点点的光芒向曲朗飞去。
曲朗不慌不忙横向划过一剑，空气中飞过一道紫色闪电，生生将那千万星星点点尽数弹开，此时剑辰心头一惊...
“好强”剑辰心想，可眼下已来不及多想，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缠着紫雷的长剑已劈到剑辰面前...
随着“锵”的一声，剑辰勉勉抵住这来袭一剑。
此时曲朗突然抽剑回砍，剑辰继续用力格挡，奈何曲朗的速度越来越快，剑辰已经是吃不消了，而且他并未注意到，他身上凭空生出了许多紫色电弧...
又一剑，剑辰已来不及格挡，脚下用尽全力将身体向后倾斜，剑尖擦着脸颊而过，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
“朝阳辉...”剑辰抓住机会反击，却蓦的一下，身体竟动弹不得...曲朗一剑袭来，砍在了剑辰的肩膀上，剑辰吃痛倒地...
是雷的麻痹效果...慕容望眉头一紧心里想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这就是乾天殿上级弟子啊”旁边一人嘲笑道。
曲朗邪笑着看了一眼剑辰，又把目光转向远处比了比。
剑辰顺着曲朗的目光回过头去，远处，有几名离火殿弟子，最前面的凌九溪呆呆看着。
“哈哈哈...”曲朗身边的二人还在笑“我们震雷殿也就排个第三，看来乾天殿确实厉害，上级弟子能在我们震雷殿下级...”
曲朗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闭上了嘴。
剑辰捂着胳膊侧卧在地，还在流血。
“还想打么？”不知什么时候，慕容望已经拔出长剑走到那三人面前。
“哈哈，好啊，没问题，好事成双！”曲朗大笑着说道，旁边的二人跟着又一阵哄笑。
曲朗擦了擦剑上的血，走到空旷处，站定。
慕容望面无表情，缓慢将剑置于右下，动了动手腕，将剑身朝向曲朗，示意对方先手。
“紫雷剑法！”曲朗说完，又是同一招，飞向慕容望。“流水剑诀。”慕容望将剑竖于胸前念道，剑刃上忽然凭空生出水花，快速合聚一处，剑身之上如有流水一般。
曲朗一剑劈下，慕容望向后迈出一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横出一剑挡住攻势，双剑碰撞，声音回响，慕容望却是纹丝未动。
那剑身上的紫电顺着水花生了些在慕容望身上...
曲朗笑了一下，抽手又是一记回砍。
慕容望再一次挡下，身体依旧没有挪动半分，仿佛曲朗的攻击对他来讲毫无威胁。
之后又是数剑，慕容望一一挡下，此时，曲朗抽剑，脸上浮出了一抹邪笑——在这一瞬间，慕容望突然出手，横扫一剑。
曲朗将将挡住但笑容并未消失...慕容望身上的电弧已经很多了...
两把剑在二人身前僵持不动...
“铸木镂冰！”声音刚落，慕容望剑上水流瞬间凝结成冰，随即他轻轻泄力之后手腕一抖...
无数锋利的碎冰对着曲朗飞射而过，曲朗身上霎时间多出无数细小伤口，踉跄后退数步坐倒在地。
“可恶！”与曲朗同行那两人见状立刻抽剑砍向慕容望“潮鸣电掣！”“星驰电走！”...
“...柔水覆舟...”慕容望一剑横向划过面前，潺潺流水自剑尖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悬停在半空之中。
那二人的两把剑一左一右砍入水流，却似砍入了棉花里，片刻之后水流飞洒水花飞溅，二人被一股无形的剑气击飞，双双倒地...
慕容望冷冷看着那三人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逃走...
他回过身去，向剑辰伸出手。剑辰却似是不高兴“行了，我自己能起来...”然后自己踉踉跄跄站起身来，两人结伴往回走...
...
路上，剑辰好像一脸憋屈“我就知道...”
“...”慕容望看着剑辰却没说话。
...
蓬莱山后山上。
一个老人把一捆大柴放到茅屋门口，随后站直身体，扭了扭胳膊，似是有些酸。
这老人大概六七十岁，白发披肩，但身形挺拔，身姿硬朗，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肩膀宽厚而有力，眼神中刻满了智慧与沧桑。
剑辰捂着胳膊，远远走了过来，垂头丧气。
“祖父。”剑辰问候道，看样子不怎么高兴。
“怎么了孙儿？”那老人看向剑辰捂着的胳膊“怎么弄的，快进屋，我给你看看...”
剑辰坐在凳子上，老人拿着一些粗布在处理伤口。他看向墙角的上级弟子剑，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失望“我一个乾天殿上级弟子，却连震雷殿的下级弟子都打不过...”
“没事。”老人摸了摸剑辰的头，继续帮剑辰包扎伤口。
“可金系的剑技一点用都没有！”剑辰看了一眼胳膊上的伤口沮丧的说道。
老人笑了笑，已帮剑辰包扎完了“可是只有金系的剑技...没有上限”老人转头看向那幅画“...你太公用的也是金系的剑招...”
“我太公很厉害么？”剑辰问道。
“他是个喜欢云游四方的剑客，非常厉害。”老人轻轻拍了拍剑辰，便顾自去外面劈柴了，留下剑辰独自一个人在屋里。
剑辰走到那画像前面，那画像像是年头久了，有些发黄。
剑辰伸出手擦了擦，随即看到小桌上那玉质盒子已经落满了灰尘，便拿起它用衣服蹭了蹭，之后拉开小桌下的抽屉，准备将盒子放进去，却又看到那抽屉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一只耳环，是他母亲的，是一只白玉雕琢的月亮，而角落里，有一个用脏布包裹的球状物体，这些年来，他却从未注意。
剑辰拿起那脏布球拆开...里面是一个黑色扳指，他坐到床边将扳指戴在手上...一阵困意袭来，剑辰倒在床上睡了过去...那扳指，突然闪过血红...
蓬莱山，乾天殿。
众弟子们在学习御剑。
一人已经御剑悬停于半空之中，正是慕容望。
之后陆续有人御剑飞起...
慢慢的，整个大殿内，只有一个人没学会...
——剑辰看着脚下纹丝不动的剑，气得直跺脚...
锦佑仙看着剑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八极比武，怕是只剩下一人能指望了...”
...
正午，蓬莱山，昊天口
一把长剑从低空中飞过，上面站着两人。
“喂！你们两个！”一个女孩的声音从白玉台上传来...那女孩一身红衣...是珑心...
慕容望御剑飞到珑心处，两人下到地面。
“哇，你们都学会御剑了啊！”珑心感叹道。
“他学会了，我还没有...”剑辰有些尴尬的回答道。
珑心捂着嘴笑了一下“哦对了，上次还没问你们名字呢...”
“我叫剑辰。”
“在下慕容望。”
珑心突然注意到剑辰左臂上透着血的白布“这是怎么弄的...”似是有些心疼。
“呃...昨天回家路上...摔了一跤”剑辰习惯性的挠了挠头...
珑心伸出手在那块透红的白布周围用拇指轻轻抚了几下，见剑辰没再多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珑心突然问道。
剑辰指了指慕容望“他刚学会御剑飞行，我们只是出来转转。”
“那...既然都无事可做，那我倒是有个主意。”珑心说着，随后继续问道“我还从未去过二仙洞，你们去过么？”
“没有。”剑辰回答道。
“那不如我们去那转转吧...”
...
蓬莱山，二仙洞下朱天阶
朱天阶悬于蓬莱山至高峰其一玄阳峰上，依峰而走，斜挂一边，上顶二仙洞，下望白玉台，一面长峰擎天，一面无底深渊，峭壁之上，红色孤连，千尺高山，一线而牵。
朱天阶并不宽，三个人排成队先后走着。
前面的女孩回过身来“你知道么”她指了下脚下看向身后的剑辰...
“传说这是千年前男女剑仙封印妖魔的时候染红的，据说是封印的时候感动得蓬莱山留下了眼泪，而山的眼泪又是红色的，所以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珑心煞有介事的说道。
“山的眼泪怎么可能是红的？不应该是白的么，你看那些瀑布，都是白的，哦，也可能是绿的...”剑辰不信。
“我说它是红的它就是红的，而且人们都这么说！”珑心不服气的说道...
“白的...”
...
“红的...”
慕容望默默的走在最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两人吵来吵去...
...
蓬莱山，二仙洞。
二仙洞内，一男一女玉像在两边石台上面对面端坐着，女仙闭着眼睛，男仙看着女仙，中间有一摊开的金色书简，想必就是天书。
三人走进洞中，正对面的石壁上，赫然刻着几个大字...
剑辰走上前去，用手拂了拂上面的灰尘“不为天道...不为苍生...只为人世...”最后几个字似是刻下的人已没了力气。
剑辰仔细看着，上面只有浅浅一层“...只为轮回”剑辰挠了挠头，显然不知道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慕容望正看着那女仙的玉像顾自发呆，那女仙的脸，他仿佛在哪里见过...
“啊！你们快来看，这有东西！”一旁的红色身影似乎受了惊吓一般，飘动着跳到了洞口旁的角落里，手指向女仙像的背后。
剑辰和慕容望顺着珑心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女仙像背后的角落里，有一副白骨，但那形状，看上去不像人的。
剑辰伸手摸去，慕容望刚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哗啦”一声，那骨架七零八落散在地上，化成了灰...
慕容望看向剑辰，眼神里透出一种无奈...“快看，有东西！”珑心凑过来说道。
三人看去，发现那一堆灰烬中似乎有一个圆形的石头，那石头纯白无暇，如玉一般，还透着微微的光亮，分外显眼。
剑辰走上去拂开那些灰烬，那石头上窄下圆，双拳大小，显然是一颗白蛋，他捡起蛋，用衣角蹭了蹭，那蛋更亮了许多，有一种清冷的光泽。
“放回去吧，这蛋不知是什么来头...”慕容望说道。
“既然是颗蛋，拿走了就拿走了呗，反正现在这里就我们三个，也没有别人知道。再说了...”剑辰说道“这么大一颗蛋，回去加点佐料炒一炒，一定很好吃！”
“...”慕容望无语。
“还是不要吃了吧，如果是普通的蛋也就算了，这蛋这么大，又像白玉一样光滑，说不定是神仙转世而成的，你要是把它吃了，那还得了？”珑心赶忙说道。
“那我吃了蛋，保不准就变成了神仙...”
“你要是真变成了神仙，这天底下怕是没有蛋了...”
...
慕容望无意介入这场没有意义的争论，转身走到了天书之前。
那天书微微发亮，金芒游走于字里行间，似乎透着无数的剑招光影。
此时，争论好像已经结束，剑辰已把那玉蛋放入怀中，走到了慕容望身边。他看着那天书，却也默不作声...
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那天书的字里行间竟能夹杂着无数金色的剑招立绘...“这招式极不合理，剑法杂乱无章，顺序毫无规律。”慕容望看着天书说道。
剑辰却未回话，此刻他不知怎的，竟死死盯住那天书，一动不动...
他眼中尽是那些文字与立绘，口中喃喃道“山河万里...沧海无涯...红尘似幻...执念如渊......烟雨平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芒...
“啊！”身旁传来一女孩的叫声，剑辰随即清醒，两人回过身来，向着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珑心捂着眼睛，当剑辰把她的一只手移开，那双眼却并未闭合，眼中的瞳孔已然变成了金色...
剑辰心中一急，便是抓住珑心的肩膀使劲摇晃...片刻之后，珑心才清醒过来，眼中的金色正在慢慢褪去。
“此地极其诡异，不宜久留。”慕容望看着二人说道。
“这地方那么多人来过都没事，为什么...”剑辰还没说完便被慕容望打断“先走。”
于是三人赶忙跑出洞口向山下奔去...
傍晚，蓬莱山，后山。
茅屋里，老人坐在桌前还没睡，不知道在想什么，桌上摆着几道菜，看来已经凉了...
剑辰走了进来...
“这么晚才回来，菜都凉了，快吃点吧...”老人起身，看着剑心说道。
“祖父，我不饿，先不吃了...”剑辰回答道，随后掀开卧房的门帘就要进去睡觉。
剑辰半只脚踏进卧房，却又迈了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祖父，不为天道，不为苍生，只为人世，只为轮回是什么意思？”
祖父先是一怔，随即看向剑辰，缓缓问道“孩子，那你认为，什么是天道？”
剑辰想了想，道“应是万物循环，生老病死，四时更替，日月潮汐。”
祖父点了点头“所以才是不为天道...”
“为什么？”剑辰不明白。
“因为真正的天道...”祖父走到剑辰面前，指了指他的胸口“...在这里。”
剑辰似乎有些懂了，便问道“那后面三句呢？”
“那恐怕只能靠你自己去领悟了...”祖父看着剑辰，语重心长的说道，眼中忽然充满了沧桑。
“谢谢祖父！”
祖父点了点头，看着剑辰进入卧房，随后缓步走到屋外，望向天边的残月...
剑辰走进卧房，轻轻掏出怀中的玉蛋，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枕边，看样子，是不打算吃了...
...
次日，蓬莱山一隅。
八极比武的日子快到了，剑辰正在努力学习御剑术...
“啊...”剑辰双手交叉立出四指，使出了吃奶的劲，可地上的剑依旧是纹丝未动...
一袭红衣从远处飘来，又是珑心。
“你怎么在这里？”珑心惊讶的问道。
“...我在这里练习御剑...”剑辰愣了了一下，转过身回答道。
珑心看了眼地上的剑，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们学的真快，我们还没教呢...”
“唉...”剑辰一脸的不高兴...
“要不...我们去哪走走？”珑心看到剑辰如此沮丧，便说道。
剑辰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地上的剑“那去哪？...”
...珑心也不回答，直接拉起剑辰的手就跑...
“...等等！...我的剑！...”远处传来剑辰的声音...
...
蓬莱山，双峰谷底。
双峰谷底，内有归墟，蓬莱仙宗禁地，前后无穷无尽，两面悬崖峭壁，丛林茂盛，枝叶繁密，鲜花树果无人摘，山岚迷雾尽入霾，阳光不能进，风雨吹不来。
之前在山间，两人追着一只白鹿，追着追着，竟跑到了这里...
“这什么地方？好像走太远了，我们回去吧...”珑心有些害怕，有些后悔...
“好。”剑辰看着珑心，心里似乎是生出了些许担心...
他环顾四周，这里草木过于繁盛，似乎是个无人之地，隐隐有阴风吹来，定不可久留于此...
随后，两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还在原地打转，应是迷路了...
“我们...好像回不去了...怎么办啊...”珑心有些着急...
天空中忽有一道闪电划过，之后一声炸雷传来，在山谷间不断回荡...
这时，珑心突然捂着耳朵，顾自跑到了角落里，蜷缩着，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泪水止不住地从眼中滑落...
“我想想办法...”剑辰看到珑心这个样子，心里也是焦急万分，他努力的看过周围，眼睛在使劲的寻找，脑中拼命试图回忆起来时的方向，却无济于事...
此时，天空开始下雨，雨水拍打着两人。
剑辰看着她独自蜷缩在角落里流泪，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知如何安慰，索性脱下白袍，默默地走到珑心身边坐下挡雨...
...
两人就这么坐了一会，珑心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眼圈红得发肿...忽然，不远处的树丛沙沙作响，待响声过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从树丛里跑了出来。
两人抬眼望去，那孩子站在他们不远处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剑辰问道。
“溜呼、溜呼...溜呼溜呼溜呼...”那孩子似乎在把手臂挥舞向某个方向...
剑辰顺着他手臂的方向望去，目光穿过重重遮挡的树从，那边，似乎有一个山洞...
剑辰赶忙扶起珑心，两人向山洞中跑去...
...
洞中有些阴冷，剑辰把白袍披在了珑心身上，那孩子就在后面跟着他们，时不时发出“溜呼、溜呼”的声音。
他们正前方，还有一个洞口，那洞口被一层红光包围，看不清后面有什么。
剑辰向那洞口走去，用手探了探红光，却是伸了过去...他心里一阵好奇，径直走进了那红光里...
...
珑心看到剑辰进去半晌没出来，也是顾不了许多，跟了进去...
他们身处在一座巨大无比的洞窟里，这洞窟被一片紫红之气照亮，面前是一个长宽数十丈的平台，在那平台的尽头，有一段石梯，向下伸去。
剑辰四处张望，却看见离他们不远处的墙边有一具骸骨，那骸骨似乎抱着一把剑。他走到那骸骨面前，将剑从骸骨的手里拔过...
那剑在洞中看不清颜色，但那剑鞘上突出的雕刻却十分亮眼，如一只白凤飞舞而出，这雕刻或似白雪或似纯银，亦或似寒冰。
剑辰拔剑一寸，一道碧蓝色的光芒瞬间将整个洞窟照亮...待那光芒过后，剑身浮现出两个字：凌霄。
“好漂亮的剑...”珑心忍不住感叹道，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声音有些哽咽，她脸上挂着两道泪痕，还在抽啜...
剑辰合上剑回过头去，看到珑心这幅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却又看她盯着这把剑，似是有些喜欢“送给你。”他对珑心说道。
珑心的心里本来有些难受，但看剑辰如此，心中蓦的一甜，这剑却是不想要了...
“拿着。”剑辰见珑心有些犹豫，便直接把剑推到她手中。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咯咯”的声音...
剑辰顾自看着珑心没有注意。
珑心抬眼看去，像是一名十岁大小的孩童，但这孩童浑身漆黑，眉若蛆附，瞳若深渊，眼角血痕至颚，小手指甲如刀，竟似一鬼娃，看着尤为瘆人...
她还没回过神来，那鬼娃却伸出一只手突然袭来...
珑心忽然想到剑辰没有武器，也顾不上自己还在抽泣，大喊一声“小心”使劲将剑辰一把推开，随后用凌霄剑鞘勉勉挡住那鬼娃的攻击。
谁知那鬼娃另一只手却向珑心的面门袭来。珑心见状立刻拔出凌霄反手架开“金石为开！”
凌霄瞬间自下而上凭空划出一道泛白的金光将眼中的画面一分为二，随后那金线化作一道极快的金色剑气砍在了鬼娃身上...
那鬼娃后退几步，小胸脯上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它似乎是被激怒了，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眼睛突然变成血红，它突然张开嘴，那孩童般的脸如同横向裂开了一般，里面露出一排排锋利的角齿，舌头从口中飞速射出，刹那间飞到了珑心面前。
珑心躲闪不及被那舌头生生捆住，之后那鬼娃头颅一甩，瞬间将珑心摔倒了一旁的石壁上，顿时烟雾弥漫，尘土飞扬...
一时间，碎石飞滚的声响带着宝剑落地的声音在洞窟内回响...“珑心！”此时剑辰大喊一声，顾不了许多径直跑去冲向烟尘...
那鬼娃并不想放过他，纵身一跃向手无寸铁的剑辰袭来。
剑辰回头扫视，在那鬼娃飞下的一瞬间用尽全力向前翻滚到珑心身边，当他看到珑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心中既焦又疼，既苦又悲，这些情绪最后融为无数怒火...
他拾起那把凌霄，怒视着鬼娃。
鬼娃并未停下，又是一跃跳向剑辰...
“朝阳辉日。”一道白光瞬时把洞窟映成白色，那鬼娃似是被晃晕了一刻，当那白光消失，剑辰已将珑心抱到了洞窟入口处放下。
鬼娃在远处哼唧了一声，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冲向剑辰...
当剑辰回过身来，他的左瞳已变成了金色...
脑中的金色剑招已经由那些杂乱，顺序排成了一列...他似乎已毫无意识...缓缓撤出一个弓步，左手持剑鞘，右手握剑柄，将凌霄斜背于身后...“...山河万里...！”
他一剑挥出，划出一记金色圆弧...
那光芒如此耀眼，将整个洞窟打上了炫目的金黄，夹杂着灰尘与砂砾眨眼之间将那鬼娃击飞数十丈远，再看之时，那鬼娃的胸口，已经刻入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鬼娃吃痛，似乎是不敢再战了，回头顺着远处那段石梯跳下...
...
剑辰抱起珑心走到外面的洞口，之前那六七岁的孩子还在那里独自发呆...
剑辰将珑心缓缓放下...
他似乎有些担心，抓起珑心的手放在掌心里，倚着墙就这么静静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他无意识的闭上眼睛...
...
当剑辰睁开眼睛，身上覆着些树叶，珑心已经不见了。他起身走出洞口，不远处，珑心手里拿着一些果子，和那孩子正玩得开心。
珑心见剑辰醒了，随手给他扔了一个果子，然后又拿起一个喂给那孩子。剑辰吃着果子，看着眼前的画面——如果有阳光照进，该有多美，他心想。
不一会，那孩子吃完果子又发出“溜呼溜呼”的声音。
“你总是溜呼溜呼，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嗯...就叫六幻吧！”珑心说道。
那孩子点点头，嘴里又是一阵“溜呼溜呼”，似乎是同意了。
珑心笑着“六幻，叫姐姐！”
“溜呼溜呼...”六幻仰着头，把珑心又逗笑了。
剑辰走上前去，摸了摸六幻的头。
珑心突然停了一下，瞬间那画面如同静止了一般“我会记住这一天的。”
剑辰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不知为何，脑中却蓦然闪过了凌九溪...
“不，你不会的...”
...
剑辰和珑心转了数天，仍是没走出去...
他们每天只靠野果为食，已经吃到恶心了。
此刻，两人面对面正无精打采地倚在两棵树旁，剑辰蓬头垢面，一袭白衣染遍黄土，像个乞丐；珑心披头散发，一条红裙遍布杂草，像个村姑...
“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珑心低着头看着杂草...
“不知道还有没有路，一会我再去找找...”剑辰头向后仰，无力地看着天空...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山谷中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
两人赶忙各执一剑跑到山崖边贴墙而立，四处寻找笑声的来源...六幻也跟他们俩排排站好...
瞬间，有一女人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那女人一双眼睛红瞳黑眸，一袭黑色衣裙半掩，皮肤惨白，容貌妖艳，额生龙角，半妖半仙...她眼中忽一道紫光闪过，三人瞬时间动弹不得...
“就是你们打伤了我的孩子吧...嗯？”那女人笑得妖艳...她没有理睬另外两人，径直走到了剑辰面前，用指甲划过剑辰的脸...
她那指甲纤细却是有小臂长短，甲尖却是有些锋利...
指甲慢慢划到剑辰肩膀“我是把你的心挖出来呢...还是你想...”
那女人用指甲勾过剑辰的下巴，向一边撩起裙摆，白而修长的腿缓缓踩上剑辰旁边的山岩，之后用舌头在剑辰的侧脸上慢慢舔了一口...
此时，珑心心里又醋又急，剑辰心里一阵恶心...
“看来你不想...那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尝尝...呵呵呵...”那女人笑着。
忽然，一道厉风飞过，卷着树叶。
“绮女，离我孙儿远点！”
一剑凌空而来，那叫绮女的女子顺时向后闪出两丈之远，险些被剑刺穿...
来人站定，一白发老者，正是剑辰的祖父，他左手持一剑鞘，右手持一黑剑，那剑通体漆黑浑然无迹无光无影，也似无相无形，那剑鞘上刻着二字：湛卢。
“呦，我当是谁呢，几十年不见，居然老成了这个样子...啧啧啧...叶启辰...不知你还能不能挥得动你那把破剑！”那女人嘲讽道。
“绮女，几十年前那笔账还没算完，废话少说，你今天休想动我孙儿!”剑辰的祖父说道。
绮女，蓬莱仙宗书卷中只有数句记载...
“绮女，魔邪之一，原为此山供奉之仙女，后来堕落成妖魔，传其不食人肉而常食人骨以健其身，食人心以增其法力，食人血以葆其青春。喜食强者，不顾弱者。居于归墟内辖地无妄渊，常勾引至强剑客交媾，诞下妖魔。若遇旁人，强则食之，次则奴之。”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老废物！”绮女骂道，随即腾空而起，瞬间天地变色，雷电翻涌，黑气滚滚而来。
“苍龙出海！”随着一声老者的低吼，身影竟凭空消失，只有那黑剑之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碧色的蛇形曲线，再一瞬，凭空生出在绮女面前。
绮女却也快如闪电，双手指甲瞬间吸纳黑气化为三丈之长，眨眼不到贯入老者身体。
那老者并未退缩，霎时间刚刚剑气划过的弧线自老者处变化成为半透明的玉龙，龙头却似死死咬住绮女，空中似乎飞散着无数剑气——凄厉划过狂风，摩擦出声...仿佛龙吼...
那玉龙弹指之间便将绮女打入玄阳峰中...蓬莱山竟是颤了一下...
狂风骤停，雷云消散，天地瞬间安静下来...一人凭空遁走，另一人影坠在玄阳峰下，浑身是血...
墙边三人的禁锢貌似是解除了，疯狂向人影坠下的方向飞奔而去...
剑辰跑到祖父面前，老人靠在墙边用所剩无几的神看着他，他想尽力忍住，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流淌。
老人颤颤抬起手，缓慢摸了摸剑辰的头“孩子，祖父怕是不能再陪你了，不过不用伤心，我终于能去见你祖母了...”
珑心在远处看着，似乎也是红了眼圈，却不敢上前。
老人看到了珑心“...孩子，你是不是喜欢她？”老人问剑辰。
“...我不知道...”剑辰哭着回答。
“....哈...哈哈...好...好啊！...喜欢可以有很多...爱只有一个...不错不错...别辜负了人家...”老人看着剑辰，似乎心愿已了，嘴角略微上扬，充满眼神的幸福慢慢凝固不动...
那一瞬间，剑辰泪如雨下...
天边一人御剑跟来，是慕容望，他看到这一幕，怔了下，表情凝重又有着藏不住的惊讶...
...
许久，剑辰的泪似是流干了，他找了一小块地方，安顿好了祖父，拿起那把湛卢...慕容望飞下，带着三人，摇摇晃晃的飞出谷底...
几天后，深夜...
因为多日未归，珑心被禁足了。这会儿她正缓缓打开窗户，看着窗边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她好像感觉到什么，眼睛四处张望寻找，可什么都没找到...
远处的山崖上，剑辰在一颗树下默默地看着...
...
数日后，蓬莱山，昊天口。
蓬莱仙宗八极比武，白玉台上聚了无数人。
这八极比武，四年一次，每殿各出八人，而比武顺序，则由卦签决定。
乾元上人锦佑仙身旁，剑辰和慕容望一左一右。
慕容望今天有些不同寻常，他的背上，平行背着两把剑。
“慕容望，你压力不用太大，能排进前十六就行了，剑辰，你也别输的太难看，能赢一局就赢一局。”锦佑仙低声说道。
锦佑仙接管乾天殿时间其实不算久，总共也就十年，不过也是厉害，这十年间，乾天殿的弟子们在八极比武中...竟从未有人打赢过任何一场对决...
“呦，你们乾天殿又来观战了？”一女子走过面前，头也不回的对锦佑仙道，看样子应该是离火上人玄玉霄。
“是，多多观摩学习，没有坏处。”锦佑仙笑着说道。
不多时，所有人齐聚，掌门与三清长老们站在清水殿前。
“现在，仙宗八极比武正式开始”掌门宣布。
随即两边弟子开始给参加比武的弟子发放卦签...
剑辰看向手中，是乾卦，慕容望，则是否卦。
“现在，开始抽签”掌门说完，身旁的两位长老各摇一签。
“第一场，否卦对谦卦...”
慕容望看向手里的挂签，另一边，走出来的竟是坎水殿弟子羲紫鸳。
坎水殿，百年来八极比武，从未拿过第二，一直都是顶尖...
“完了！...”锦佑仙一拍脑门心想“这下怕是一局都赢不了了...”
羲紫鸳，坎水殿上级弟子，与其说是上级，不如说是首席，实力碾压同门中所有弟子...
慕容望和羲紫鸳同时走上比武台。
慕容望犹豫了一下，他并没碰那把平时常用的弟子剑，反而是拔出了另外一把——那剑，剑柄如墨，剑身湛蓝，阳光闪过，似有流星滑过，驻于剑锋。
掌门眉头一皱“...这剑...滅空！这孩子是燕王慕容之后...”
上坤殿外。
“喂！你们还没回我话呢！”那叫珑心的女孩说道。
两人下到地上。
“额...”剑辰看着女孩，犹犹豫豫，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解释，便挠了挠头“我们...这个...”
剑辰实在想不出怎么回答，似是有些呆。
那女孩看剑辰这副模样，连忙捂住嘴，顾自笑了起来。
“我们是乾天殿上级弟子，偶经此地，望请见谅。”慕容望见剑辰说不出话，便上前一步拱手回答道。
谁知，那女孩一见慕容望一本正经，便是笑得更欢了，山谷中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剑辰不知为何怔了一下...
...
那落叶与红衣，迎着初秋的微风拂过那清莹如水的笑颜，仿佛让这世上的其他色彩全部失去了颜色...
...
当剑辰回过神来，发现那女孩也同样地看着他。
“...我漂亮吗？”那女孩问。
“呃...这...呃...你...漂亮...”剑辰被这么莫名一问，脸上蓦的一红，心中甚是慌乱，他能感到女孩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无法直视回去，可这问题横在面前，自是无路可逃，只能蹩脚回答道。
那女孩的脸红了一下，接着如同风中飞舞的落叶一般，捂着嘴跑开了...
当剑辰发现自己还能喘气，转过脸去正对上慕容望那习以为常的眼神时，自顾自的把脸扭到了另一侧...
...
回去的路上...
...
“本来想趁着今天没事，去看看上坤殿的人练剑，这倒好，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剑辰垂头丧气的说。
“那不是还有一个呢么。”慕容望面无表情的回道。
“你...”剑辰突然脸憋得通红，恶狠狠地看向慕容望“天天板个死人脸，跟块木头一样，我看你脖子上是顶了个冰块，跟你出去玩，蒲扇都省了！”
“...”慕容望没有说话，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剑辰，不过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
两人继续往回走...
“这路可真远，累死我了。”剑辰道。
“你自己说要来的。”慕容望依旧面无表情。
说话时他们二人已经走到了白玉台。迎面走来三人，最前面的那个面容熟悉得很，是曲朗。
“呦，二位，好久不见啊。”曲朗‘问候’道。
“...”两人均未回话，绕开他就想走。
“别走啊，听说两位不是被分到乾天殿了么，还是上级弟子，正好切磋切磋。我们想领教一下大名鼎鼎的乾天殿上级弟子是什么实力...”
剑辰刚要上前却被慕容望一把拽住胳膊，慕容望摇了摇头。
“不敢比就算了，反正这又不是八极比武，不想比就不比呗...”曲朗笑着说。
...
“好啊，比就比！”剑辰挣开慕容望，上前两步拔出长剑。
曲朗笑着，便也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拔出剑甩到一侧，眼神里充满讥讽、滑过一些狠厉，笑容里浮着未知的狡猾。
两人摆好架势，准备出招，曲朗率先上前一步，口中念“紫雷剑法！”，说话瞬间璨璨紫色雷电从剑柄处缠抱剑身，随即曲朗一跃而起飞身袭来。
剑辰见状，手中长剑即刻向身后摆去，瞬时两道泛白的金色光芒从身后亮起“金羽凌风！”剑气似是变成一对翅膀，在背后一现，随后化作千万星星点点的光芒向曲朗飞去。
曲朗不慌不忙横向划过一剑，空气中飞过一道紫色闪电，生生将那千万星星点点尽数弹开，此时剑辰心头一惊...
“好强”剑辰心想，可眼下已来不及多想，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缠着紫雷的长剑已劈到剑辰面前...
随着“锵”的一声，剑辰勉勉抵住这来袭一剑。
此时曲朗突然抽剑回砍，剑辰继续用力格挡，奈何曲朗的速度越来越快，剑辰已经是吃不消了，而且他并未注意到，他身上凭空生出了许多紫色电弧...
又一剑，剑辰已来不及格挡，脚下用尽全力将身体向后倾斜，剑尖擦着脸颊而过，留下一道细小的伤口。
“朝阳辉...”剑辰抓住机会反击，却蓦的一下，身体竟动弹不得...曲朗一剑袭来，砍在了剑辰的肩膀上，剑辰吃痛倒地...
是雷的麻痹效果...慕容望眉头一紧心里想道。
“哈哈哈...原来如此，这就是乾天殿上级弟子啊”旁边一人嘲笑道。
曲朗邪笑着看了一眼剑辰，又把目光转向远处比了比。
剑辰顺着曲朗的目光回过头去，远处，有几名离火殿弟子，最前面的凌九溪呆呆看着。
“哈哈哈...”曲朗身边的二人还在笑“我们震雷殿也就排个第三，看来乾天殿确实厉害，上级弟子能在我们震雷殿下级...”
曲朗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闭上了嘴。
剑辰捂着胳膊侧卧在地，还在流血。
“还想打么？”不知什么时候，慕容望已经拔出长剑走到那三人面前。
“哈哈，好啊，没问题，好事成双！”曲朗大笑着说道，旁边的二人跟着又一阵哄笑。
曲朗擦了擦剑上的血，走到空旷处，站定。
慕容望面无表情，缓慢将剑置于右下，动了动手腕，将剑身朝向曲朗，示意对方先手。
“紫雷剑法！”曲朗说完，又是同一招，飞向慕容望。“流水剑诀。”慕容望将剑竖于胸前念道，剑刃上忽然凭空生出水花，快速合聚一处，剑身之上如有流水一般。
曲朗一剑劈下，慕容望向后迈出一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横出一剑挡住攻势，双剑碰撞，声音回响，慕容望却是纹丝未动。
那剑身上的紫电顺着水花生了些在慕容望身上...
曲朗笑了一下，抽手又是一记回砍。
慕容望再一次挡下，身体依旧没有挪动半分，仿佛曲朗的攻击对他来讲毫无威胁。
之后又是数剑，慕容望一一挡下，此时，曲朗抽剑，脸上浮出了一抹邪笑——在这一瞬间，慕容望突然出手，横扫一剑。
曲朗将将挡住但笑容并未消失...慕容望身上的电弧已经很多了...
两把剑在二人身前僵持不动...
“铸木镂冰！”声音刚落，慕容望剑上水流瞬间凝结成冰，随即他轻轻泄力之后手腕一抖...
无数锋利的碎冰对着曲朗飞射而过，曲朗身上霎时间多出无数细小伤口，踉跄后退数步坐倒在地。
“可恶！”与曲朗同行那两人见状立刻抽剑砍向慕容望“潮鸣电掣！”“星驰电走！”...
“...柔水覆舟...”慕容望一剑横向划过面前，潺潺流水自剑尖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悬停在半空之中。
那二人的两把剑一左一右砍入水流，却似砍入了棉花里，片刻之后水流飞洒水花飞溅，二人被一股无形的剑气击飞，双双倒地...
慕容望冷冷看着那三人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逃走...
他回过身去，向剑辰伸出手。剑辰却似是不高兴“行了，我自己能起来...”然后自己踉踉跄跄站起身来，两人结伴往回走...
...
路上，剑辰好像一脸憋屈“我就知道...”
“...”慕容望看着剑辰却没说话。
...
蓬莱山后山上。
一个老人把一捆大柴放到茅屋门口，随后站直身体，扭了扭胳膊，似是有些酸。
这老人大概六七十岁，白发披肩，但身形挺拔，身姿硬朗，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肩膀宽厚而有力，眼神中刻满了智慧与沧桑。
剑辰捂着胳膊，远远走了过来，垂头丧气。
“祖父。”剑辰问候道，看样子不怎么高兴。
“怎么了孙儿？”那老人看向剑辰捂着的胳膊“怎么弄的，快进屋，我给你看看...”
剑辰坐在凳子上，老人拿着一些粗布在处理伤口。他看向墙角的上级弟子剑，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失望“我一个乾天殿上级弟子，却连震雷殿的下级弟子都打不过...”
“没事。”老人摸了摸剑辰的头，继续帮剑辰包扎伤口。
“可金系的剑技一点用都没有！”剑辰看了一眼胳膊上的伤口沮丧的说道。
老人笑了笑，已帮剑辰包扎完了“可是只有金系的剑技...没有上限”老人转头看向那幅画“...你太公用的也是金系的剑招...”
“我太公很厉害么？”剑辰问道。
“他是个喜欢云游四方的剑客，非常厉害。”老人轻轻拍了拍剑辰，便顾自去外面劈柴了，留下剑辰独自一个人在屋里。
剑辰走到那画像前面，那画像像是年头久了，有些发黄。
剑辰伸出手擦了擦，随即看到小桌上那玉质盒子已经落满了灰尘，便拿起它用衣服蹭了蹭，之后拉开小桌下的抽屉，准备将盒子放进去，却又看到那抽屉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一只耳环，是他母亲的，是一只白玉雕琢的月亮，而角落里，有一个用脏布包裹的球状物体，这些年来，他却从未注意。
剑辰拿起那脏布球拆开...里面是一个黑色扳指，他坐到床边将扳指戴在手上...一阵困意袭来，剑辰倒在床上睡了过去...那扳指，突然闪过血红...
蓬莱山，乾天殿。
众弟子们在学习御剑。
一人已经御剑悬停于半空之中，正是慕容望。
之后陆续有人御剑飞起...
慢慢的，整个大殿内，只有一个人没学会...
——剑辰看着脚下纹丝不动的剑，气得直跺脚...
锦佑仙看着剑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八极比武，怕是只剩下一人能指望了...”
...
正午，蓬莱山，昊天口
一把长剑从低空中飞过，上面站着两人。
“喂！你们两个！”一个女孩的声音从白玉台上传来...那女孩一身红衣...是珑心...
慕容望御剑飞到珑心处，两人下到地面。
“哇，你们都学会御剑了啊！”珑心感叹道。
“他学会了，我还没有...”剑辰有些尴尬的回答道。
珑心捂着嘴笑了一下“哦对了，上次还没问你们名字呢...”
“我叫剑辰。”
“在下慕容望。”
珑心突然注意到剑辰左臂上透着血的白布“这是怎么弄的...”似是有些心疼。
“呃...昨天回家路上...摔了一跤”剑辰习惯性的挠了挠头...
珑心伸出手在那块透红的白布周围用拇指轻轻抚了几下，见剑辰没再多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珑心突然问道。
剑辰指了指慕容望“他刚学会御剑飞行，我们只是出来转转。”
“那...既然都无事可做，那我倒是有个主意。”珑心说着，随后继续问道“我还从未去过二仙洞，你们去过么？”
“没有。”剑辰回答道。
“那不如我们去那转转吧...”
...
蓬莱山，二仙洞下朱天阶
朱天阶悬于蓬莱山至高峰其一玄阳峰上，依峰而走，斜挂一边，上顶二仙洞，下望白玉台，一面长峰擎天，一面无底深渊，峭壁之上，红色孤连，千尺高山，一线而牵。
朱天阶并不宽，三个人排成队先后走着。
前面的女孩回过身来“你知道么”她指了下脚下看向身后的剑辰...
“传说这是千年前男女剑仙封印妖魔的时候染红的，据说是封印的时候感动得蓬莱山留下了眼泪，而山的眼泪又是红色的，所以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珑心煞有介事的说道。
“山的眼泪怎么可能是红的？不应该是白的么，你看那些瀑布，都是白的，哦，也可能是绿的...”剑辰不信。
“我说它是红的它就是红的，而且人们都这么说！”珑心不服气的说道...
“白的...”
...
“红的...”
慕容望默默的走在最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两人吵来吵去...
...
蓬莱山，二仙洞。
二仙洞内，一男一女玉像在两边石台上面对面端坐着，女仙闭着眼睛，男仙看着女仙，中间有一摊开的金色书简，想必就是天书。
三人走进洞中，正对面的石壁上，赫然刻着几个大字...
剑辰走上前去，用手拂了拂上面的灰尘“不为天道...不为苍生...只为人世...”最后几个字似是刻下的人已没了力气。
剑辰仔细看着，上面只有浅浅一层“...只为轮回”剑辰挠了挠头，显然不知道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慕容望正看着那女仙的玉像顾自发呆，那女仙的脸，他仿佛在哪里见过...
“啊！你们快来看，这有东西！”一旁的红色身影似乎受了惊吓一般，飘动着跳到了洞口旁的角落里，手指向女仙像的背后。
剑辰和慕容望顺着珑心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女仙像背后的角落里，有一副白骨，但那形状，看上去不像人的。
剑辰伸手摸去，慕容望刚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哗啦”一声，那骨架七零八落散在地上，化成了灰...
慕容望看向剑辰，眼神里透出一种无奈...“快看，有东西！”珑心凑过来说道。
三人看去，发现那一堆灰烬中似乎有一个圆形的石头，那石头纯白无暇，如玉一般，还透着微微的光亮，分外显眼。
剑辰走上去拂开那些灰烬，那石头上窄下圆，双拳大小，显然是一颗白蛋，他捡起蛋，用衣角蹭了蹭，那蛋更亮了许多，有一种清冷的光泽。
“放回去吧，这蛋不知是什么来头...”慕容望说道。
“既然是颗蛋，拿走了就拿走了呗，反正现在这里就我们三个，也没有别人知道。再说了...”剑辰说道“这么大一颗蛋，回去加点佐料炒一炒，一定很好吃！”
“...”慕容望无语。
“还是不要吃了吧，如果是普通的蛋也就算了，这蛋这么大，又像白玉一样光滑，说不定是神仙转世而成的，你要是把它吃了，那还得了？”珑心赶忙说道。
“那我吃了蛋，保不准就变成了神仙...”
“你要是真变成了神仙，这天底下怕是没有蛋了...”
...
慕容望无意介入这场没有意义的争论，转身走到了天书之前。
那天书微微发亮，金芒游走于字里行间，似乎透着无数的剑招光影。
此时，争论好像已经结束，剑辰已把那玉蛋放入怀中，走到了慕容望身边。他看着那天书，却也默不作声...
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那天书的字里行间竟能夹杂着无数金色的剑招立绘...“这招式极不合理，剑法杂乱无章，顺序毫无规律。”慕容望看着天书说道。
剑辰却未回话，此刻他不知怎的，竟死死盯住那天书，一动不动...
他眼中尽是那些文字与立绘，口中喃喃道“山河万里...沧海无涯...红尘似幻...执念如渊......烟雨平生...”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芒...
“啊！”身旁传来一女孩的叫声，剑辰随即清醒，两人回过身来，向着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珑心捂着眼睛，当剑辰把她的一只手移开，那双眼却并未闭合，眼中的瞳孔已然变成了金色...
剑辰心中一急，便是抓住珑心的肩膀使劲摇晃...片刻之后，珑心才清醒过来，眼中的金色正在慢慢褪去。
“此地极其诡异，不宜久留。”慕容望看着二人说道。
“这地方那么多人来过都没事，为什么...”剑辰还没说完便被慕容望打断“先走。”
于是三人赶忙跑出洞口向山下奔去...
傍晚，蓬莱山，后山。
茅屋里，老人坐在桌前还没睡，不知道在想什么，桌上摆着几道菜，看来已经凉了...
剑辰走了进来...
“这么晚才回来，菜都凉了，快吃点吧...”老人起身，看着剑心说道。
“祖父，我不饿，先不吃了...”剑辰回答道，随后掀开卧房的门帘就要进去睡觉。
剑辰半只脚踏进卧房，却又迈了回来，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道“祖父，不为天道，不为苍生，只为人世，只为轮回是什么意思？”
祖父先是一怔，随即看向剑辰，缓缓问道“孩子，那你认为，什么是天道？”
剑辰想了想，道“应是万物循环，生老病死，四时更替，日月潮汐。”
祖父点了点头“所以才是不为天道...”
“为什么？”剑辰不明白。
“因为真正的天道...”祖父走到剑辰面前，指了指他的胸口“...在这里。”
剑辰似乎有些懂了，便问道“那后面三句呢？”
“那恐怕只能靠你自己去领悟了...”祖父看着剑辰，语重心长的说道，眼中忽然充满了沧桑。
“谢谢祖父！”
祖父点了点头，看着剑辰进入卧房，随后缓步走到屋外，望向天边的残月...
剑辰走进卧房，轻轻掏出怀中的玉蛋，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枕边，看样子，是不打算吃了...
...
次日，蓬莱山一隅。
八极比武的日子快到了，剑辰正在努力学习御剑术...
“啊...”剑辰双手交叉立出四指，使出了吃奶的劲，可地上的剑依旧是纹丝未动...
一袭红衣从远处飘来，又是珑心。
“你怎么在这里？”珑心惊讶的问道。
“...我在这里练习御剑...”剑辰愣了了一下，转过身回答道。
珑心看了眼地上的剑，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们学的真快，我们还没教呢...”
“唉...”剑辰一脸的不高兴...
“要不...我们去哪走走？”珑心看到剑辰如此沮丧，便说道。
剑辰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地上的剑“那去哪？...”
...珑心也不回答，直接拉起剑辰的手就跑...
“...等等！...我的剑！...”远处传来剑辰的声音...
...
蓬莱山，双峰谷底。
双峰谷底，内有归墟，蓬莱仙宗禁地，前后无穷无尽，两面悬崖峭壁，丛林茂盛，枝叶繁密，鲜花树果无人摘，山岚迷雾尽入霾，阳光不能进，风雨吹不来。
之前在山间，两人追着一只白鹿，追着追着，竟跑到了这里...
“这什么地方？好像走太远了，我们回去吧...”珑心有些害怕，有些后悔...
“好。”剑辰看着珑心，心里似乎是生出了些许担心...
他环顾四周，这里草木过于繁盛，似乎是个无人之地，隐隐有阴风吹来，定不可久留于此...
随后，两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还在原地打转，应是迷路了...
“我们...好像回不去了...怎么办啊...”珑心有些着急...
天空中忽有一道闪电划过，之后一声炸雷传来，在山谷间不断回荡...
这时，珑心突然捂着耳朵，顾自跑到了角落里，蜷缩着，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泪水止不住地从眼中滑落...
“我想想办法...”剑辰看到珑心这个样子，心里也是焦急万分，他努力的看过周围，眼睛在使劲的寻找，脑中拼命试图回忆起来时的方向，却无济于事...
此时，天空开始下雨，雨水拍打着两人。
剑辰看着她独自蜷缩在角落里流泪，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不知如何安慰，索性脱下白袍，默默地走到珑心身边坐下挡雨...
...
两人就这么坐了一会，珑心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眼圈红得发肿...忽然，不远处的树丛沙沙作响，待响声过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从树丛里跑了出来。
两人抬眼望去，那孩子站在他们不远处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剑辰问道。
“溜呼、溜呼...溜呼溜呼溜呼...”那孩子似乎在把手臂挥舞向某个方向...
剑辰顺着他手臂的方向望去，目光穿过重重遮挡的树从，那边，似乎有一个山洞...
剑辰赶忙扶起珑心，两人向山洞中跑去...
...
洞中有些阴冷，剑辰把白袍披在了珑心身上，那孩子就在后面跟着他们，时不时发出“溜呼、溜呼”的声音。
他们正前方，还有一个洞口，那洞口被一层红光包围，看不清后面有什么。
剑辰向那洞口走去，用手探了探红光，却是伸了过去...他心里一阵好奇，径直走进了那红光里...
...
珑心看到剑辰进去半晌没出来，也是顾不了许多，跟了进去...
他们身处在一座巨大无比的洞窟里，这洞窟被一片紫红之气照亮，面前是一个长宽数十丈的平台，在那平台的尽头，有一段石梯，向下伸去。
剑辰四处张望，却看见离他们不远处的墙边有一具骸骨，那骸骨似乎抱着一把剑。他走到那骸骨面前，将剑从骸骨的手里拔过...
那剑在洞中看不清颜色，但那剑鞘上突出的雕刻却十分亮眼，如一只白凤飞舞而出，这雕刻或似白雪或似纯银，亦或似寒冰。
剑辰拔剑一寸，一道碧蓝色的光芒瞬间将整个洞窟照亮...待那光芒过后，剑身浮现出两个字：凌霄。
“好漂亮的剑...”珑心忍不住感叹道，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声音有些哽咽，她脸上挂着两道泪痕，还在抽啜...
剑辰合上剑回过头去，看到珑心这幅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却又看她盯着这把剑，似是有些喜欢“送给你。”他对珑心说道。
珑心的心里本来有些难受，但看剑辰如此，心中蓦的一甜，这剑却是不想要了...
“拿着。”剑辰见珑心有些犹豫，便直接把剑推到她手中。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咯咯”的声音...
剑辰顾自看着珑心没有注意。
珑心抬眼看去，像是一名十岁大小的孩童，但这孩童浑身漆黑，眉若蛆附，瞳若深渊，眼角血痕至颚，小手指甲如刀，竟似一鬼娃，看着尤为瘆人...
她还没回过神来，那鬼娃却伸出一只手突然袭来...
珑心忽然想到剑辰没有武器，也顾不上自己还在抽泣，大喊一声“小心”使劲将剑辰一把推开，随后用凌霄剑鞘勉勉挡住那鬼娃的攻击。
谁知那鬼娃另一只手却向珑心的面门袭来。珑心见状立刻拔出凌霄反手架开“金石为开！”
凌霄瞬间自下而上凭空划出一道泛白的金光将眼中的画面一分为二，随后那金线化作一道极快的金色剑气砍在了鬼娃身上...
那鬼娃后退几步，小胸脯上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它似乎是被激怒了，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眼睛突然变成血红，它突然张开嘴，那孩童般的脸如同横向裂开了一般，里面露出一排排锋利的角齿，舌头从口中飞速射出，刹那间飞到了珑心面前。
珑心躲闪不及被那舌头生生捆住，之后那鬼娃头颅一甩，瞬间将珑心摔倒了一旁的石壁上，顿时烟雾弥漫，尘土飞扬...
一时间，碎石飞滚的声响带着宝剑落地的声音在洞窟内回响...“珑心！”此时剑辰大喊一声，顾不了许多径直跑去冲向烟尘...
那鬼娃并不想放过他，纵身一跃向手无寸铁的剑辰袭来。
剑辰回头扫视，在那鬼娃飞下的一瞬间用尽全力向前翻滚到珑心身边，当他看到珑心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心中既焦又疼，既苦又悲，这些情绪最后融为无数怒火...
他拾起那把凌霄，怒视着鬼娃。
鬼娃并未停下，又是一跃跳向剑辰...
“朝阳辉日。”一道白光瞬时把洞窟映成白色，那鬼娃似是被晃晕了一刻，当那白光消失，剑辰已将珑心抱到了洞窟入口处放下。
鬼娃在远处哼唧了一声，随即张开血盆大口冲向剑辰...
当剑辰回过身来，他的左瞳已变成了金色...
脑中的金色剑招已经由那些杂乱，顺序排成了一列...他似乎已毫无意识...缓缓撤出一个弓步，左手持剑鞘，右手握剑柄，将凌霄斜背于身后...“...山河万里...！”
他一剑挥出，划出一记金色圆弧...
那光芒如此耀眼，将整个洞窟打上了炫目的金黄，夹杂着灰尘与砂砾眨眼之间将那鬼娃击飞数十丈远，再看之时，那鬼娃的胸口，已经刻入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鬼娃吃痛，似乎是不敢再战了，回头顺着远处那段石梯跳下...
...
剑辰抱起珑心走到外面的洞口，之前那六七岁的孩子还在那里独自发呆...
剑辰将珑心缓缓放下...
他似乎有些担心，抓起珑心的手放在掌心里，倚着墙就这么静静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他无意识的闭上眼睛...
...
当剑辰睁开眼睛，身上覆着些树叶，珑心已经不见了。他起身走出洞口，不远处，珑心手里拿着一些果子，和那孩子正玩得开心。
珑心见剑辰醒了，随手给他扔了一个果子，然后又拿起一个喂给那孩子。剑辰吃着果子，看着眼前的画面——如果有阳光照进，该有多美，他心想。
不一会，那孩子吃完果子又发出“溜呼溜呼”的声音。
“你总是溜呼溜呼，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嗯...就叫六幻吧！”珑心说道。
那孩子点点头，嘴里又是一阵“溜呼溜呼”，似乎是同意了。
珑心笑着“六幻，叫姐姐！”
“溜呼溜呼...”六幻仰着头，把珑心又逗笑了。
剑辰走上前去，摸了摸六幻的头。
珑心突然停了一下，瞬间那画面如同静止了一般“我会记住这一天的。”
剑辰愣了一下刚想说什么，不知为何，脑中却蓦然闪过了凌九溪...
“不，你不会的...”
...
剑辰和珑心转了数天，仍是没走出去...
他们每天只靠野果为食，已经吃到恶心了。
此刻，两人面对面正无精打采地倚在两棵树旁，剑辰蓬头垢面，一袭白衣染遍黄土，像个乞丐；珑心披头散发，一条红裙遍布杂草，像个村姑...
“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珑心低着头看着杂草...
“不知道还有没有路，一会我再去找找...”剑辰头向后仰，无力地看着天空...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山谷中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
两人赶忙各执一剑跑到山崖边贴墙而立，四处寻找笑声的来源...六幻也跟他们俩排排站好...
瞬间，有一女人凭空出现在三人面前，那女人一双眼睛红瞳黑眸，一袭黑色衣裙半掩，皮肤惨白，容貌妖艳，额生龙角，半妖半仙...她眼中忽一道紫光闪过，三人瞬时间动弹不得...
“就是你们打伤了我的孩子吧...嗯？”那女人笑得妖艳...她没有理睬另外两人，径直走到了剑辰面前，用指甲划过剑辰的脸...
她那指甲纤细却是有小臂长短，甲尖却是有些锋利...
指甲慢慢划到剑辰肩膀“我是把你的心挖出来呢...还是你想...”
那女人用指甲勾过剑辰的下巴，向一边撩起裙摆，白而修长的腿缓缓踩上剑辰旁边的山岩，之后用舌头在剑辰的侧脸上慢慢舔了一口...
此时，珑心心里又醋又急，剑辰心里一阵恶心...
“看来你不想...那就把你的心挖出来尝尝...呵呵呵...”那女人笑着。
忽然，一道厉风飞过，卷着树叶。
“绮女，离我孙儿远点！”
一剑凌空而来，那叫绮女的女子顺时向后闪出两丈之远，险些被剑刺穿...
来人站定，一白发老者，正是剑辰的祖父，他左手持一剑鞘，右手持一黑剑，那剑通体漆黑浑然无迹无光无影，也似无相无形，那剑鞘上刻着二字：湛卢。
“呦，我当是谁呢，几十年不见，居然老成了这个样子...啧啧啧...叶启辰...不知你还能不能挥得动你那把破剑！”那女人嘲讽道。
“绮女，几十年前那笔账还没算完，废话少说，你今天休想动我孙儿!”剑辰的祖父说道。
绮女，蓬莱仙宗书卷中只有数句记载...
“绮女，魔邪之一，原为此山供奉之仙女，后来堕落成妖魔，传其不食人肉而常食人骨以健其身，食人心以增其法力，食人血以葆其青春。喜食强者，不顾弱者。居于归墟内辖地无妄渊，常勾引至强剑客交媾，诞下妖魔。若遇旁人，强则食之，次则奴之。”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老废物！”绮女骂道，随即腾空而起，瞬间天地变色，雷电翻涌，黑气滚滚而来。
“苍龙出海！”随着一声老者的低吼，身影竟凭空消失，只有那黑剑之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碧色的蛇形曲线，再一瞬，凭空生出在绮女面前。
绮女却也快如闪电，双手指甲瞬间吸纳黑气化为三丈之长，眨眼不到贯入老者身体。
那老者并未退缩，霎时间刚刚剑气划过的弧线自老者处变化成为半透明的玉龙，龙头却似死死咬住绮女，空中似乎飞散着无数剑气——凄厉划过狂风，摩擦出声...仿佛龙吼...
那玉龙弹指之间便将绮女打入玄阳峰中...蓬莱山竟是颤了一下...
狂风骤停，雷云消散，天地瞬间安静下来...一人凭空遁走，另一人影坠在玄阳峰下，浑身是血...
墙边三人的禁锢貌似是解除了，疯狂向人影坠下的方向飞奔而去...
剑辰跑到祖父面前，老人靠在墙边用所剩无几的神看着他，他想尽力忍住，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流淌。
老人颤颤抬起手，缓慢摸了摸剑辰的头“孩子，祖父怕是不能再陪你了，不过不用伤心，我终于能去见你祖母了...”
珑心在远处看着，似乎也是红了眼圈，却不敢上前。
老人看到了珑心“...孩子，你是不是喜欢她？”老人问剑辰。
“...我不知道...”剑辰哭着回答。
“....哈...哈哈...好...好啊！...喜欢可以有很多...爱只有一个...不错不错...别辜负了人家...”老人看着剑辰，似乎心愿已了，嘴角略微上扬，充满眼神的幸福慢慢凝固不动...
那一瞬间，剑辰泪如雨下...
天边一人御剑跟来，是慕容望，他看到这一幕，怔了下，表情凝重又有着藏不住的惊讶...
...
许久，剑辰的泪似是流干了，他找了一小块地方，安顿好了祖父，拿起那把湛卢...慕容望飞下，带着三人，摇摇晃晃的飞出谷底...
几天后，深夜...
因为多日未归，珑心被禁足了。这会儿她正缓缓打开窗户，看着窗边的月亮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她好像感觉到什么，眼睛四处张望寻找，可什么都没找到...
远处的山崖上，剑辰在一颗树下默默地看着...
...
数日后，蓬莱山，昊天口。
蓬莱仙宗八极比武，白玉台上聚了无数人。
这八极比武，四年一次，每殿各出八人，而比武顺序，则由卦签决定。
乾元上人锦佑仙身旁，剑辰和慕容望一左一右。
慕容望今天有些不同寻常，他的背上，平行背着两把剑。
“慕容望，你压力不用太大，能排进前十六就行了，剑辰，你也别输的太难看，能赢一局就赢一局。”锦佑仙低声说道。
锦佑仙接管乾天殿时间其实不算久，总共也就十年，不过也是厉害，这十年间，乾天殿的弟子们在八极比武中...竟从未有人打赢过任何一场对决...
“呦，你们乾天殿又来观战了？”一女子走过面前，头也不回的对锦佑仙道，看样子应该是离火上人玄玉霄。
“是，多多观摩学习，没有坏处。”锦佑仙笑着说道。
不多时，所有人齐聚，掌门与三清长老们站在清水殿前。
“现在，仙宗八极比武正式开始”掌门宣布。
随即两边弟子开始给参加比武的弟子发放卦签...
剑辰看向手中，是乾卦，慕容望，则是否卦。
“现在，开始抽签”掌门说完，身旁的两位长老各摇一签。
“第一场，否卦对谦卦...”
慕容望看向手里的挂签，另一边，走出来的竟是坎水殿弟子羲紫鸳。
坎水殿，百年来八极比武，从未拿过第二，一直都是顶尖...
“完了！...”锦佑仙一拍脑门心想“这下怕是一局都赢不了了...”
羲紫鸳，坎水殿上级弟子，与其说是上级，不如说是首席，实力碾压同门中所有弟子...
慕容望和羲紫鸳同时走上比武台。
慕容望犹豫了一下，他并没碰那把平时常用的弟子剑，反而是拔出了另外一把——那剑，剑柄如墨，剑身湛蓝，阳光闪过，似有流星滑过，驻于剑锋。
掌门眉头一皱“...这剑...滅空！这孩子是燕王慕容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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