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旧事

    说着话，又到了饭点，潘家的三个女人（朱妈姓潘）不约而同自然地先到厨房吃点东西垫饥，都知道上舅舅家不会被招待。

    三个人匆匆塞上点东西，就准备出发，妮妮开车去杨浦舅舅的房子。下楼时，妮妮到地下室车库拿车，嘱咐自己妈带着朱婍在楼道门口等。谁知道刚走到门厅，小阿姨说自己忘了拿证件袋了，回身上楼，剩下朱婍一个人在楼下张望。

    突然她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觉中，等那人走到朱婍在的楼栋下，她才确认那是她大学男同学张勋，也是她的短期男友。

    朱婍想也没想，叫了他名字。

    张勋才认出前面那个门口的“大妈”是朱婍。

    这种熟人真是属于打了招呼，接下去不知道怎么说的，有点尴尬。朱婍问他是不是搬到这里来了，张勋看上去显得更尴尬，只能说自己同事聚会，现在一个人就回家去呢。

    朱婍“哦”了下，说自己回来操办老妈的事情，回来时间短，就没和同学们说。朱婍母亲走掉，她去年在同学群里支了一下，于是张勋赶紧点头，说，明白，我懂的。正说着，朱婍听到汽车喇叭声，抬头看到妮妮已经从车库转了过来，于是和张勋说，我表妹，你也认识的，住在这里。张勋冲妮妮点了下头，和朱婍说，你有事情先忙去。朱婍说，我们具体微信里聊吧。张勋于是和她告别，又朝妮妮挥了下手。

    朱婍一上车，就告诉妮妮等下小阿姨，妮妮却笑道，怎么张勋出现了，你叫他来的啊。朱婍说，我要死啊，那么忙，还想到找他。妮妮说，男人啊，怎么会不见老呢，他也住在这里么？朱婍否认了，正说着，阿姨上车了。

    小阿姨问她们刚才和谁搭话呢，妮妮抢着说是张勋，小阿姨也问朱婍，你怎么把他叫来了？朱婍说，好好叫，我好久不和他联系了，谁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啊。小阿姨看看朱婍，说，你当初要和他结婚，到不了美国呢。这时候妮妮抢着说，谁知道呢，小孩都被逼出了国，她现在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呢。于是和老妈一起开始笑着。

    朱婍给她们嘲的不好意思，也跟着说，真不知道现在会在哪里了呢？

    三个人一路轻松着，主要是想着终于可以看到舅舅潘贤民一脸苦相，心里有点昭雪的感觉。朱婍和她同坐在后排的小阿姨说，究竟舅舅怎么想到卖房呢？他不是应该先问我们借钱么？

    小阿姨神秘地笑笑，问朱婍知道最近国内其它城市的房价么，都跌得不要跌了，外婆的老破小现在还能对着个不错的二梯队小学，可以卖到两百万，还好当年产证只写了外婆一个人名字呢。朱婍说，我说哦，就知道是你出的主意。小阿姨和她女儿都笑了，说你不想早日兑现吗，分分也就几十万，派不了大用处，但让你舅舅急一下也蛮好的。朱婍问阿姨，怎么当时产证就写了外婆一个人名字？那个时候舅舅倒愿意？

    阿姨告诉朱婍，当初九几年用工龄买断老公房，家里还是外婆工龄长，拿她名字买的，就是到付钱的时候，外婆说要存着钱给孙子结婚，要几个女儿出钱。女儿们气不过，就是不许老的直接把弟弟名字也写上去。朱婍妈当时又被弟弟洗脑，说至少把他儿子名字写上，后来两个妹妹联合起来，以大阿姨当时牺牲去外地为由，老的房子需要给大阿姨的儿子留一份，这样外婆和朱婍妈才同意写外婆一个人名字。后来，潘贤民又作怪，偷偷把自己一个人的户口迁回了外婆的老房子。因为户口在那里，现在又成了他一个人拿租金的理由。

    朱婍说，还好大阿姨儿子争气，后来大学也没考到上海，不然真的要和舅舅抢这套房子了。

    小阿姨说，我肯定帮着二姐家的。不过家里不护着的都出息了，看你妈一直帮着大民，连他孙子都是个不要读书的废物。你等下当心他们吵着要去美国靠你呢。

    朱婍和妮妮都笑了，去美国，卖掉几套外婆的房子都不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