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初的距离

    朱婍现在的生活当然是她自己塑造的，在整个过程中，她自己的主动远远大于老丁。两个人是在大学毕业前才“凑活”上的。老丁当初的目标是朱婍寝室的一个女同学，但人家家世好、成绩优秀，加上人长得非常漂亮，怎么轮得到老丁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朱婍呢，进入大学前，自己老妈就关照一定要把终身大事在大学里面落定，结果折腾四年，零零散散地也有几个发展对象，也都落了空。

    大学最后一个学期，所有人不是在找实习，就是在找这样最后的机会，他们两个人都住在市中心，本来只是每个星期回家路上结个伴，结果就真结成了伴。老丁当时立志从事还是刚开始的软件开发，也比其他同学先自主找到一家合资公司，朱婍工作反正是家里亲戚介绍的，还是从事自己专业的工作。

    刚工作那时，朱婍还比其他女同学更加得意的是，老丁的IT工作收入很丰。最神奇的一点是，老丁的收入全部上交女朋友。那个年代，能让女孩去读大学的还不是最多的，而且基本上也是有点文化的家庭，所以像朱婍这种能跟自己刚交往的男友以为将来小家庭存钱为理由而直接把男友工资剥干净的真的是很少见。朱婍每次和女同学逛街花钱，反正老丁也看不到。

    老丁没有反抗每个月只拿零花钱的原因是，一是不懂这是不合理的，他当时谈朋友确实是冲着将来结婚而且；二是，当时的人们也真的不计较这些，财富差距当年还没有显现，钱确实没有今天这么重要。老丁父母听说儿子第一个工资就交给女友存了起来，也没有特别反对，就觉得朱婍这个人品性可能是有点问题。

    其实朱婍还是比较会抓老丁的心里的，老丁在青春期的时候，是和父母有点矛盾，总觉得父母活的太谨慎小心，辛辛苦苦一辈子也没有好的运气，赚钱后自己再按照传统把收入上缴父母，老丁是非常反感的。当时的他非常相信朱婍能为将来的小家庭守好这点钱，他根本也不知道朱婍在外面大手大脚花着他赚的这一半钱，而把她自己的收入交给了自己的老妈。

    真正暴露财务问题的事情是源于他们结婚的时候，大学毕业刚稳定工作，朱婍就急着谈婚论嫁。正好老丁家里动迁，能分两套房子，虽然小，但比起他们俩都是原先居住的石库门老房子，简直就是天地之别了。朱婍家里很爽气的说出装修和家电，其他费用有老丁家承担。老丁回去问了父母，父母说自己存款要装修他们那一套，只同意把大的那套给他们结婚。朱婍家有此非常不满意，朱婍也只能把老丁存的工资拿出来结婚。多年后，老丁才意识到，朱婍父母到处吹嘘的他们女方买的家电，其实花的装修钱是朱婍交给他们的工资，里面有没有他老丁赚的，也不知道。

    老丁这个人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的，没有人管也随便凑活着，有人管饭、管穿衣冷暖，他心里还是比较感激的。过去他自己父母也很少当面提起过家常日子的难题，也就是不会再他面前提钱。直到他和朱婍在美国买了房子，岳父岳母每年来常驻的这个半年，他无数次听他们一家三口在自己面前讨论物价、工资、各种赚钱机会和熟人赚钱八卦，才明白自己的妻子原来是这样一个“庸俗”的背景出身，尤其是岳母还经常给老丁洗脑，说他们老夫妇给他免费带儿子是怎样一种“恩赐”，回头老丁发现家里所有账单都写了自己名字，多年后才发现，共同生活的妻子，从来没有真正负担过家庭的一半。

    所有这些都让老丁很多年前就和朱婍保持了一段距离，他自己有他的世界，他明白只有是和财务无关的事情，朱婍根本不会想介入他的那个空间。

    到了儿子念大学，老丁突然想到家里就剩下他们夫妇俩个了，而且岳父母也不可能在来和他们同住。这次回国，发现自己父母老了好多，多年的生活历练使自己和父母之间的隔阂渐渐消失，心里悲哀地是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和父母在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带着这样的心情回了美国，没几天儿子来消息说，朱婍和他偷偷摸摸去了云南旅游，还差点嗝掉。

    老丁第一反应当然是吓了一跳，人还是会朝邪恶的方向想，老丁突然意识到朱婍万一死了，自己就解脱了，只要分给老朱一笔钱，自己、父母和小丁就能重新来过。他马上把自己拉回正常思路，想，要死了，自己会想到这个。马上给朱婍打电话，可恶的是，心里那个想法还邪恶地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