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赎罪者的往昔

    少女的哥哥是屠神之人的一员，是一位大英雄，至少少女一直这样想着。病房里的大家对这位英雄的妹妹也态度极好。

    直到周围的医护人员嘀嘀咕咕地对少女议论着，说少女是叛徒的妹妹，并且近来人们对她的眼光也没有当初的关心和蔼。

    少女准备和她的好伙伴——一个崇尚自由的小姑娘，仑晗聊天的时候，对方的神情也格外纠结，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地匆匆跑开了。

    从那之后，少女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坠入了冰窖，刺骨的严寒一点一点地逼近着她的心脏，一根根尖锐的冰锥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洞穿。

    少女不再那么喜欢望着窗外，窗帘像天幕一样阻隔了少女和外面的世界，病床成为了少女灵魂的坟墓。

    来往少女病床的医护人员愈来愈少，而少女的内心也越来越黑暗，仿佛周遭都是永寂的夜。

    明亮的白色灯光投在病床上，少女白皙的脸庞沉了下去，低沉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情态……

    病魔也没有放过她，它一点一点地将少女的脊椎搅碎，然后吞噬。

    少女在夜里不止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哼咛，但是曾经会坐在病床旁拍着她的手背哄她睡觉的大姐姐不见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汗水滴落在床上，夜晚的每一分钟都无比煎熬。

    可是当少女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她又下不去手。

    自杀失败后，少女的心蒙上了一层灰，原本调养好的白皙脸蛋变得苍白憔悴。

    又是一个痛苦的夜晚，少女正在床上痛苦得紧咬牙关时，她听到了高跟鞋踩地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她在寂夜之中看不到人影，直到头顶上白色的灯光被人打开——一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女护士走了进来，她的目光充满了犹豫和不解，手攥成了拳头，可是又有一种强烈的意志阻碍着她这么做。

    “莉雅丝姐姐，你回来了……”少女脊髓传来的阵阵剧痛在看到这位护士之后都烟消云散了，少女久违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姐姐，我要听故事，听听外面屠神英雄们的故事！”少女激动地说道。

    莉雅丝的心中虽然愤恨，但是她仍然对面前整个小女孩儿下不去手，只有不断握紧的拳头宣示着她内心的矛盾。

    “你走吧，从窗子那边。”

    “你在说什么啊，姐姐？”少女歪了歪头，大大的渐紫眸盯着面前经常坐在病床边给她讲故事的大姐姐。

    每当半夜脊髓的病魔吞噬着少女的意志时，莉雅丝温柔的声音总会在少女的耳边响起，驱散一切病痛的雾霾。

    少女喜欢听前线战士们的故事，她尤其喜欢屠神者八个人的组合，这些英雄的事迹让她越发向往外面的世界。

    少女甚至想好了，等到自己有朝一日把病魔揍趴下，她也加入意念战士的一员，一步步增强自己的实力，然后也和自己的队员们一起，在前线与扭曲恶心的神造物战斗，守护身后的城市……

    少女呆呆的目光仿佛极具杀伤力，莉雅丝的心里无比绞痛。

    莉雅丝不知道怎样面对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她应该掏出兜里早就准备好的手术刀，一刀一刀插入少女的心脏。

    她当年可是亲眼看到哥哥的身体在废弃的城市废墟中千疮百孔，四处都是神造物和哥哥队员们的尸体。而和平区的人，却想要让神造物和人类正常相处，他们甚至于和神明做交易……

    别人或许会忌惮侍神的实力，但是莉雅丝不会，幸存者们哪个不是看着身边人的尸体走到现在的？

    “侍神的人逼迫我们交出你，而老大他们又让我把你作为筹码和对方谈判。不过，看在曾经的情谊上，你走吧……”

    “莉雅丝姐姐……”少女刚刚想说什么，突然被莉雅丝打断。

    “你走！从那边的窗户翻出去，就能看到后面的窄巷子，沿着巷子走到大街上，自己逃吧。会不会被抓回来，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莉雅丝的样子格外凶厉，少女从未见过这样的莉雅丝，这样可怕的莉雅丝……

    少女连连点头，她听了莉雅丝的话，乖乖翻了窗户。但是窗户处离地面太高，少女整个身子跌到了窗户外的地上。

    莉雅丝赶忙走到窗旁，看着窗外摔倒在地上的少女，心疼极了，却又矛盾得什么都没说。

    少女娇小的身子摔在地上，本就病魔缠身的她格外虚弱，这样一摔，身上出现了大片淤青。淤青和擦伤的血肉在她那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却又实在叫人心疼……

    少女的身上淡薄的白色衣服也溅上了淤泥，就像清白的莲花沾染了尘泥……

    少女遵照莉雅丝的话头也不回地向小巷的尽头走去，她紧咬着牙关，长期卧在床上的身体让她举步维艰，但又坚定的走着。

    扑通！

    少女刚刚走到街上，整个人又摔倒在地上，这让窗边探出头观望的莉雅丝心中一紧。

    随后少女又坚强地爬了起来，脸上刮破了皮，一丝鲜血从她的嘴角淌下，可是她的目光却格外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