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甲乙丙

    叶墨抱头仰躺在床,眼睛空洞得望着天花板,没有一丝波动。

    小系统依旧‘趁’他不注意,忠诚而又勤勉地履行之前定下的线程:修炼。

    灵体叶墨在系统空间中,有些暗淡。

    叶墨感觉脑海中的声音有些吵闹,还十分杂乱。

    仿佛有三个意识在脑海中叫嚷各执己见,都想说服对方。

    甲认为就算是凄美的故事中也蕴着真善美,没有机会见识那些花花世界也就罢了,既然世界上竟然有魔改器那种东西,那么能把幻想世界化作真实现于人前,让世界更加缤纷的做法,没有任何错误。

    乙认为小说是小说,如何能与现实混为一谈,本来只是镜中月、水中花,本就不存于世,即便是断掉的故事,除非原作者写出来,否则就算他将之复原,少了那只手在幕后推动,也已经不一定是该有的轨迹,故之前的作为,错!

    丙认为秉一个“心”行事即可,凭心而行,随心所欲,随性而为,只需符合那约法三章不堕落成,他人看法与我何干?内心所向便是锋芒所指!那些世界,没有就罢了,有,那便是叶家赋予他们以灵魂,即便不在乎那些人感恩戴德,同样,有了生命这种最美好的东西,命运一说,又关自己何事?

    时间推移之下,叶墨仿佛有一种灵体三分之感,而那三份更显暗淡的灵体之间,尚有一个白点。

    叶墨隐隐感觉到,那是他最后的清明,也是他的本心。

    别人形容为‘本我’、‘本真’、‘灵台’、‘紫府’……‘

    叶墨只是金丹期三层境界(修为),而心境修为显然还要更低,本来既显不出‘灵台’,更打不开‘紫府’——那都是元婴之后才能叩开的门扉之后,所见识到的光景。

    此刻中心的那一白点,是摒弃了杂乱思想之余,最原始、最真实的叶墨自己。

    白叶墨无思无想,无欲无求,只有本能——最原始的本能:活下去、追寻快乐。

    看似两种本能,其实汇成一个词,也是一种——活下去。

    不快乐的话,怎么能叫活着?不活着的话,怎么追寻快乐?

    是了,要活着,要快乐地活着,要活着去追寻人生中的美好,怎能在这里绊倒?

    白点突然抖动了一下。

    三个分灵体看着白叶墨,齐齐沉默下来。

    白叶墨望向甲乙丙,看谁符合自己的道路。

    甲:要精彩,也要守住美好。

    乙:不该发生的,便阻止它们发生。

    丙:从心而行,方是稳健之道。

    白点跳动了一下,甲乙丙三份灵体又重新聚到一起,交缠、混合、杂糅之后,重新将白点含在其中。

    灵体叶墨身形渐渐凝实,脸上洋溢着祥和的微笑。

    “钻牛角尖了啊,真好笑,好险……”

    “对错这种事,又哪来什么标准?做了便是做了,觉得哪里不妥便去完善去改正便是,觉得哪里有趣,便支持就是。”

    “断掉的小说跃然纸上,如同没有未来,死在了二次元里,只要不是那种悲惨向的世界,还原出来又有何不妥?即使是致郁世界,去拯救那个世界的‘画风’,难道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我‘借’父亲的魔改器赋予这些二次元世界生命,我很快乐。”

    “我很快乐。”

    房间中的叶墨眼中慢慢有了神采,表情趋于温和。

    “盛开吧,这世界。”

    他温声温语道。

    ……

    神匠世界。

    周成永远忘不了这一天。

    周成那时候还不知道这种现象叫三观破碎。

    他从康城那个记忆中十分模糊的院子里被释放之后,念及康城已经了无牵挂,还是伤心地,干脆收拾身价细软,一路辗转来到了邺城。

    本来想着不管是做贩夫走卒还是酒楼客栈的跑堂小二,亦或者能入了民间猎兽组织也好,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直接在城外被军爷堵住,给他入了军籍。

    也罢,这可是他之前想都没敢想的事——上次为了报仇杀了人,尽管已经被康城官府赦免,但……从军从官这两道,他周成是再没想过。

    这种污点背在身上,想洗都没地方洗。

    本来是这样的。

    但既然能成为邺城御兽营的低等兵卫,周成一腔热血,全打算用来抵抗兽潮,保卫城内老幼病残,再无其他。

    御兽营便是专门抵御兽潮的兵营。后来他才知道,当时在城外‘审问’他的那名说话铿锵有力的女子,便是御兽营营长木无双。

    入兵营后,便得了军中合击之术的传授,以及一门修武的心法。

    周成以前也学过武,本来转修心法的话,一般来讲都会比较麻烦,倘若不是直接进阶类能够融合的那种心法,一般来讲只有散功重修一途。不过即使这样,周成也不在意,他原本的那门低劣心法也只是修了一点点后,他便没有资质继续了,而且……似乎,以前修那门低劣心法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仿佛他从来没有修炼过一般。

    这也就罢了,周成修军中这门心法时,欣喜发现自己修习的进境十分迅速,俨然有问鼎前列之势——一月有余,他竟然已经二阶。

    即便没有任何军功,眼看晋升百夫长一职已遥遥在望了。

    本来正常的轨迹是练功、熟练合击之术、抵御兽潮,然后死在城外,了却余生,或者活下来,继续抵御兽潮,一次又一次,若有幸,他也想过能有妻子,再有一个小家,若没有,也无妨。

    而就在他进行每日重复的操练、比试、修习之余,天突然变了。

    南国历十一年九月十五日。

    周成感觉自己永远忘不了这一天。

    不是什么万里无云突然乌云密布的变天,而是感觉这个世界突然出现了认知以外的事情。

    邺城内东西南北的四条大道上都出现了一根三丈方圆的光柱,几乎堵了半条大路。

    几乎城内所有人,只要抬头便能看见。

    一时间,上到城主,下到乞丐,满城议论纷纷。

    这绝不是世间所传的那种阵法能达到的效果!

    这到底是什么?

    以周成来看,在城外演练时,常有同袍见到蕴光的物事,某洞、某湖、某树……但凡有光的都不好惹,即使是天上的太阳也不能直视。

    光柱出现足足半炷香的时间,竟然还没有人进入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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