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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疑云

    一整夜平安无事,到晨起天亮,我和酥酪都支撑不住,才睡了过去。

    这日该是禄喜当班,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我都会带着酥酪晨跑,今早起来院子里鸦雀无声,禄喜怕出了事,当即施行看守的权利与职责,打开冷宫大门,让那老太监在门口看守,自己进来寻人。

    我被吵醒,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酥酪正在骂禄喜,骂他没规没矩的,竟然直闯进我的屋子。

    “姐姐,我敲门了。”禄喜以为我没醒,只跟酥酪说话赔礼,我瞧见酥酪进一步,他就赶忙退一步,心里知道这是被鲤鱼儿打怕了,当下也没动,就那么眯着眼睛看。

    “敲门了没人应,就该在外面等。再不成,也只能进外间屋,谁许你直眉瞪眼的跑到里间屋里来?看我不告诉鲤鱼儿,让他打折了你的腿,挖了你的眼睛。”酥酪得理不饶人,已经把禄喜逼到墙边了,还往前走。

    “酥酪姐姐。”禄喜干脆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眼也不敢看酥酪,“我可不是先进的外间屋么。这冬日里天寒,屋子里点着炭盆,你和婕妤娘娘早起没动静,敲门又没人应,我怕你们被煤烟熏了,才不顾规矩体统的跑了进来,谁知道你们是睡迷了。”

    “哼。”酥酪大约也觉着自己再计较下去没道理,跺了几下脚,便退开些,让禄喜起身。

    我这会儿也不装了,直接坐起来,刚起身的禄喜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起来吧,你也是关心我们。再者说来这也是你做此处看守的本分,别听酥酪吓唬你。”我笑着让禄喜起身,并暗自下定决心,等鲤鱼儿再来的时候得说说他,别老打这孩子,看给人孩子吓的。

    把昨日有人偷窥的事儿跟禄喜说明,又把我这两次给东西的情况说了,禄喜皱着眉,摇了摇头。

    “回婕妤娘娘,奴才来冷宫做看守至今,除了鲤鱼儿,没再见过有人接近这里。若说是那两个老太监,也大可不必面带黑纱。您知道,大门上那个窗口本就为了传递东西和窥探之用,他俩往院子里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所以,这事儿有问题。”我又把当初刚来冷宫,屋子里干净的几乎一尘不染和厨房有炭,库房有棉花、配房有浴桶的事儿说给禄喜听。

    禄喜先往外看了一眼,见那老太监依着大门打起了盹,便松口气。

    “上年龄的人常打盹,奴才可以多和主子说上几句。”

    “嗯。”

    我让酥酪去给禄喜泡茶,酥酪不情不愿的,禄喜也摇头摆手,说“不敢劳动酥酪姐姐”。

    酥酪哼了一声,到底还是去泡了盏茶。禄喜千恩万谢的接过来,酥酪没憋住,笑了一声。我眼瞧着禄喜松了口气,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婕妤娘娘起初以为是有宫人在此私藏东西,这,不大可能。”

    “哦?”

    “婕妤娘娘不知道,在您被,嗯,之前,冷宫上贴着封条,所以没人敢私开宫门,更不要说藏匿东西,打扫屋子。”

    “我们来的时候,好像未曾见到封条。”我皱起眉,看向酥酪,酥酪也摇摇头。

    “怎么会?”禄喜吓了一跳,“奴才来之前,赵管事特意让奴才熟背冷宫各项规矩,就怕有闪失。按说,应该是婕妤娘娘到了冷宫门口,看守当着您的面儿扯下封条,等婕妤娘娘和酥酪姐姐进来,再把大门关好,从此以后如无大事或是来了新看守,便不能随意打开大门。娘娘您想,奴才只有来的那次和这次才进门,平时只在外面与酥酪姐姐说话递东西。”

    “那,会不会是因为我被打入冷宫的旨意早就下了,但我来得晚,所以才会有宫人趁势而为?”我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免得自己多思多想,把某人想的太好了。

    “若是如此,也该在娘娘差不多要发动的日子前把东西拿走,但,何必给您收拾屋子呢?”

    禄喜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又退出去,站在院子里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

    门口的老太监揉眼挖鼻子但依旧没醒,禄喜再次走进来,面色中带着十二万分的好奇。

    “怪了。”

    “怎么说?”

    “这冷宫奴才也是第二次进来,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婕妤娘娘住的这间,是最好的。朝阳,门窗也完整,窗纸虽然不是新纸,但糊的结实。当时奴才还以为是酥酪姐姐弄得,现在听婕妤娘娘这么一说,怕也是有人早收拾好了。还有,刚才奴才看过,这一排正房上的屋瓦换过,有修补痕迹,手艺还很巧妙。若非因为这几日下雪,新旧屋瓦落雪后的痕迹不同,奴才也瞧不出来。”禄喜边说边摇头,他告诉我,宫里用的都是是琉璃瓦,新瓦上面光滑,雪落在上面很快会滑走,而旧瓦片因为多年的雨水浸染,上面长有青苔,冬日里冻死的青苔表面粗糙,落雪会在上面牢牢的粘住。因此几场雪下来,新旧瓦片上的雪厚度会不同。

    “可不是。”酥酪猛地拍了下手,“我想起来了,这几日下雪,小厨房和库房的屋瓦破损,我还让鲤鱼儿上去修过。可咱们住的这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酥酪姐姐可曾看过,那小厨房和库房破损的屋瓦,在何处?”禄喜眨了眨眼睛,酥酪还没反应过来,但我明白了。

    “酥酪。”

    “哎。”

    “我问你,小厨房屋瓦破损处,可在灶台上面?又或者在存放木炭的地方?”

    “不是,是灶台和案板中间空地上面的屋瓦有破损,平时看不出来,雪刚下也没事,等日头照射,雪化了一些,滴落下来才能看见。”

    “库房的屋瓦破损,是不是在存放棉花的上面?”

    “有一点是,更大一处也在空地。”

    酥酪面色惊恐,禄喜面色犹疑,我长舒口气,先吩咐禄喜把昨日有人偷窥的事儿告诉鲤鱼儿,再摆摆手,示意没事了,让禄喜出去。

    禄喜告退,在院子里又骂了几句,酥酪出去跟他对嘴,两人演了一出后,禄喜才出了大门。

    我在屋子里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心情,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何必呢?若是真对我好,便该知我,信我。若是对我不好,也没什么,我一个已经被打入冷宫的人了,什么苦都是该受的。

    可如今这算什么事儿?看似冷面冷情,又把能做的都做到了。让我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到今天,我才知道书里写的愁肠百转,是个什么滋味儿,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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