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鬼
大辇落在一座山崖之下。
魏斯率先从大辇之中走出，而后他伸出一只手，辇中立刻有一只女子玉手放入他的手中。
在众鬼的视线之中，女鬼一袭雪白衣裙随山风轻扬。
恰似一朵雪莲花在青崖之间盛开。
众鬼见惯了女鬼的轻熟妩媚，何曾见过她这般清丽可人的模样。
一时之间，山崖之间起了一阵骚动。
老鬼的一双眼睛更是瞪得滚圆，惹得身后熟妇的一阵不满。
“鬼首在此处？”魏斯走到老鬼面前，笑着问道。
老鬼忙收回视线，伸手指了指山崖之上的某一个洞穴。
“那个山洞正是鬼首藏身之地。”
魏斯回头看了一眼女鬼，女鬼也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去送鬼首最后一程。”
魏斯谈笑之间，意气风发，颇有智珠在握的雄伟气度。
也在此时，山洞之中正在发生一些事情。
一座以水晶制成的宝座之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喘着粗气，声音听起来仿佛是有人在拉动风箱一般。
他身上披着一件细葛衣，身体极度萎缩，浑身长满了成片的老人斑，眼窝深陷，眼睛早已浑浊不堪，头顶的白发也大片掉落，只剩几绺枯败的头发，不成气候。
“我自从受伤之后，就知道瞒不住你们，也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老人坐在宝座之上，以一张软毡铺在其上。
“纪老鬼能耐心等到今天才动手，我果然没有看错他，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懂隐忍，能等待。”
“你的背叛也不足为奇，毕竟，我这些年对你也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只是，我想知道水鬼现在在哪里？”老人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停顿了好几次，尽显衰朽之态。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长桌，桌子上摆放着酒壶和酒杯。
而他的说话对象则是一个黑衣的中年汉子，看起来像极了庄稼汉，脸上刻着木讷。
“水鬼来不了了。纪老鬼找他谈了一下如何杀你，他想做条护主的狗，我们哪能容他继续存在下去。”黑衣汉子的脖子之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他正是四鬼之中的吊死鬼。
“你们怎么杀的他？”老人听后，先是一阵叹息，而后发问。
“纪老鬼说他生前是失足落水死的，死后成了水鬼，这次杀他要换个花样。”
“我们就用火活活烧死了他。”吊死鬼此时忽然裂开嘴笑了笑，配合着那张木讷的脸，竟有一种残忍的感觉。
老人听后，久久不说一句话，水鬼之死尚且如此惨烈，他只怕会更惨。
“你不想知道杜若现在怎么样了？她可是你最宠爱的人。”吊死鬼看老人不说话，于是主动说道。
“她？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谁胜利，谁就有资格享用她。”
“现在纪老鬼势大，想来她已经成了他的人了。”老人对于女鬼的定位倒是很清楚。
“这一点你猜错了，杜若并没有屈从于纪老鬼。”吊死鬼说道。
这句话让老人听后一阵惊讶，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一件事。
“她竟有勇气抗拒纪老鬼？这倒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老人这话很真实。
“看来魏斯之死对她的影响的确很大，竟让她终于懂得反抗一次了。”鬼首给出了推断。
“那她现在如何了，纪老鬼忍心杀她不成？”老人问道。
“她现在很好，甚至很快乐，纪老鬼也不敢杀她。”吊死鬼说道。
“这是为何？”老人问道。
“她有魏斯护着，谁还敢动她？”
“魏斯，他难道没死？”
“他不但没死，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了。”
“就在昨天，杜若的那栋小楼里，你经常躺的那张床榻上，据说他们度过了极为欢快的一夜。”
老人听后一脸震怒，猛然咳嗽起来，差一点咳死当场。
“所以你现在总该明白，当前最想要你死的不是我，甚至也不是纪老鬼，而是杜若。”
“她有了魏斯，哪还容得下你。”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不堪的过往呈现给她的新欢去看，更何况染指她的还是你这么一个丑陋不堪的老头。”
“我此来，正是她的要求。”
“她让我在魏斯见到你之前送你一程，她怕你见了魏斯会说出一些不好的话。”
“想不到你居然还听杜若的话。”老人说道。
“她的话我自然可以不听，可她的身后站着魏斯。”
“我拒绝她，就等于是在拒绝魏斯。”
“虽然她的意思未必就是魏斯的意思。”
“可，又有什么不同呢？”
......
老人听后，陷入久久的沉默。
“你们莫要忘了，当时对付魏斯这件事，你们也有参与。”老人从长桌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水洒出很多。他的手已经无法保持平稳了。
以前这种事情都不需要他来做，自有人给他斟满酒。
那个时候的女鬼甚至端着酒杯坐在自己的怀中喂酒，现在对方却想要自己的命。
想起来真是充满了不真实感。
“魏斯今日能杀我，他日未必不会找你们算前账。我的今日，也许正是你的明日。”老人喝下一杯酒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当时杀他是你的主意，我虽参与了围杀，却并未真正造成实质伤害。他说了，你死后，他将既往不咎。”吊死鬼说道。
“既往不咎？”老人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难道是第一天活在这个世上，这种话你也信？”
“别人的话我或许不信，但他是魏斯，他的话未必不能信。”
“他是魏斯又如何，难不成他和别的人有什么不同？”
“单从他与杜若结庐而居一月有余，却不曾染指杜若这件事来看，他为人至少还算正派。”
“那又如何？那只能代表一个月前的魏斯，并不能代表得了当前的魏斯。”
“你也说了，昨天夜里，他还与杜若同塌而眠呢。”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你，直到几天前，你不都还对我表示忠诚么？”
“又像杜若，她之前看我时，眼中好像只有一个我。可现在，她却想要我的命。”
“将自己的命寄托于他人的仁慈之上，这难道不是一件愚蠢的事？”
老人极力鼓动唇舌，想要动摇吊死鬼的决心。
吊死鬼看着老人这副像是为自己着想的样子，不由轻轻叹息一声。
他与未受伤前简直判若两人。
权力果然是很神奇的东西。大权在握时，老人冷傲而残酷，视人命如草芥，更遑论人格与尊严，仿佛不将这一切踏在脚下，都不足以彰显出他的权威。
如今一朝失势，光环不复，才发现他原来是这么一个苍老而丑陋的小老头，让人看一眼都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腐朽的气味，他早已开始腐烂了。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不知道道理为何物的人，完全凭借个人心情和好恶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或死。”
“现在看来，你不是不讲道理，而是不愿意和我们讲道理。”
“就像以前我面对你时，你知道那样做会让我感觉到羞辱，可你不在乎，因为你不认为我能对你造成实质的威胁。”
“你现在要死了，居然开始和我讲起以后的结果了。怎么，你不会和你所说的那样，人都是会变的，你只用了几天时间就翻然醒悟，开始关心起他人的死活来了？”
吊死鬼一阵冷笑，他眼睛盯着老人，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悲悯，因为他知道对方不值得怜悯。
“魏斯之后会不会违背诺言我不确定，但我知道今日若是放你活下去，以你睚眦必报的性格，我将会死得很惨，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况且，我若不杀你，也会有其他人杀你，我却可能像水鬼那样惨死当场。杀了你，我至少还能多活上一些时间。”
“不管怎么看，你今天都不能不死，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老人听了吊死鬼的话，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了。
他想过会有今日，也想过落在对方手里会很惨，为了免遭折磨，他也自然想过自我终结。
可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诱惑，美酒美人，看他人匍匐在自己面前，短短数语就能决定他人生死。他拥有过这一切，不到最后，他哪里舍得死。
吊死鬼的话打消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在对方使出那些可怕的手段之前，用不那么痛苦的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老人反而收起了之前的孱弱和颓唐。
他将身下的软毡扯过来披在自己的身上，伸出如鸡爪般的五指将稀疏的白发梳拢数下。
而后，他将矮小枯败的身子靠在水晶宝座之上，脸上再次现出往日的些许威严。
“我这一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值了。”
“你也好，纪老鬼也好，在我看来都不过是个笑话。”
“人的命数是有限的，欲望却是无穷的，我早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我要用有限的命数去填无尽的欲望沟壑。”
“就算最后一场空，那又如何？我活得比你们快活不知多少倍。”
“你看你和纪老鬼，活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就连做坏事都要瞻前顾后，思虑再三，你们难道不觉得累吗？”
“你要知道，这世间一切都是束缚。”
“我活这一世，就是要斩断一切束缚。”
“我就算死，也瞧不上你们这些作茧自缚的愚蠢之人。”
老人坐在水晶宝座之上，仰起脸来哈哈大笑。
“想杀我，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别做梦了。”
吊死鬼听后意识到了老人想做什么，他忙一把冲到老人身前，伸出一只粗糙的手掌，一把将老人的脖子死死掐住。
老人本就矮小瘦弱，在遭遇重创之后更是骨瘦如柴。
因此面对身材粗壮的吊死鬼，对方只不过伸出一只手掌，就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从宝座之上掐着脖子一把举离地面。
“想死？哪那么容易。”吊死鬼用铁钳一般的五指掐住老人脖子，就像是掐住一只鸡鸭，嘴里渗出残忍的笑来。
“你虚弱成这个鬼样子，真以为生死还能操控在自己手里？”
此时，洞顶之上垂落无数绳索，这些绳索像是黑色的灵蛇一般，仿佛有自主意识，朝着老人疯狂涌来。
凄惨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回响，传出洞外，惊起山间无数的走兽飞禽。
魏斯此时已到了山洞门口，他听到这一阵阵凄厉的哀嚎之后不由一怔。
老鬼看出了他的疑惑，方才解释道：“为了防止鬼首趁机逃脱，我率领一众小鬼在山下围着，吊死鬼则擅长隐匿，我便让他潜入山洞时刻监视着鬼首。”
“我们已经商定好了，要让魏公子亲手杀了鬼首，以报当日之仇。”
“至于这声音，听起来倒像是鬼首发出的。想来吊死鬼在这中间遇上了一些紧急情况，又或者不小心被鬼首发现了行踪。事发突然，来不及通知我们，只能便宜行事了。”
魏斯听后，倒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我其实只要鬼首死。至于是否亲手去杀，用何种方式杀，倒也并不看重。”魏斯说道。
老鬼听后，也是一笑：“我也是为了表示诚意。现在鬼首就在洞内，还请魏公子去见最后一眼。”
魏斯率先从大辇之中走出，而后他伸出一只手，辇中立刻有一只女子玉手放入他的手中。
在众鬼的视线之中，女鬼一袭雪白衣裙随山风轻扬。
恰似一朵雪莲花在青崖之间盛开。
众鬼见惯了女鬼的轻熟妩媚，何曾见过她这般清丽可人的模样。
一时之间，山崖之间起了一阵骚动。
老鬼的一双眼睛更是瞪得滚圆，惹得身后熟妇的一阵不满。
“鬼首在此处？”魏斯走到老鬼面前，笑着问道。
老鬼忙收回视线，伸手指了指山崖之上的某一个洞穴。
“那个山洞正是鬼首藏身之地。”
魏斯回头看了一眼女鬼，女鬼也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去送鬼首最后一程。”
魏斯谈笑之间，意气风发，颇有智珠在握的雄伟气度。
也在此时，山洞之中正在发生一些事情。
一座以水晶制成的宝座之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喘着粗气，声音听起来仿佛是有人在拉动风箱一般。
他身上披着一件细葛衣，身体极度萎缩，浑身长满了成片的老人斑，眼窝深陷，眼睛早已浑浊不堪，头顶的白发也大片掉落，只剩几绺枯败的头发，不成气候。
“我自从受伤之后，就知道瞒不住你们，也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老人坐在宝座之上，以一张软毡铺在其上。
“纪老鬼能耐心等到今天才动手，我果然没有看错他，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懂隐忍，能等待。”
“你的背叛也不足为奇，毕竟，我这些年对你也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只是，我想知道水鬼现在在哪里？”老人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停顿了好几次，尽显衰朽之态。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长桌，桌子上摆放着酒壶和酒杯。
而他的说话对象则是一个黑衣的中年汉子，看起来像极了庄稼汉，脸上刻着木讷。
“水鬼来不了了。纪老鬼找他谈了一下如何杀你，他想做条护主的狗，我们哪能容他继续存在下去。”黑衣汉子的脖子之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他正是四鬼之中的吊死鬼。
“你们怎么杀的他？”老人听后，先是一阵叹息，而后发问。
“纪老鬼说他生前是失足落水死的，死后成了水鬼，这次杀他要换个花样。”
“我们就用火活活烧死了他。”吊死鬼此时忽然裂开嘴笑了笑，配合着那张木讷的脸，竟有一种残忍的感觉。
老人听后，久久不说一句话，水鬼之死尚且如此惨烈，他只怕会更惨。
“你不想知道杜若现在怎么样了？她可是你最宠爱的人。”吊死鬼看老人不说话，于是主动说道。
“她？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谁胜利，谁就有资格享用她。”
“现在纪老鬼势大，想来她已经成了他的人了。”老人对于女鬼的定位倒是很清楚。
“这一点你猜错了，杜若并没有屈从于纪老鬼。”吊死鬼说道。
这句话让老人听后一阵惊讶，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一件事。
“她竟有勇气抗拒纪老鬼？这倒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老人这话很真实。
“看来魏斯之死对她的影响的确很大，竟让她终于懂得反抗一次了。”鬼首给出了推断。
“那她现在如何了，纪老鬼忍心杀她不成？”老人问道。
“她现在很好，甚至很快乐，纪老鬼也不敢杀她。”吊死鬼说道。
“这是为何？”老人问道。
“她有魏斯护着，谁还敢动她？”
“魏斯，他难道没死？”
“他不但没死，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了。”
“就在昨天，杜若的那栋小楼里，你经常躺的那张床榻上，据说他们度过了极为欢快的一夜。”
老人听后一脸震怒，猛然咳嗽起来，差一点咳死当场。
“所以你现在总该明白，当前最想要你死的不是我，甚至也不是纪老鬼，而是杜若。”
“她有了魏斯，哪还容得下你。”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不堪的过往呈现给她的新欢去看，更何况染指她的还是你这么一个丑陋不堪的老头。”
“我此来，正是她的要求。”
“她让我在魏斯见到你之前送你一程，她怕你见了魏斯会说出一些不好的话。”
“想不到你居然还听杜若的话。”老人说道。
“她的话我自然可以不听，可她的身后站着魏斯。”
“我拒绝她，就等于是在拒绝魏斯。”
“虽然她的意思未必就是魏斯的意思。”
“可，又有什么不同呢？”
......
老人听后，陷入久久的沉默。
“你们莫要忘了，当时对付魏斯这件事，你们也有参与。”老人从长桌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水洒出很多。他的手已经无法保持平稳了。
以前这种事情都不需要他来做，自有人给他斟满酒。
那个时候的女鬼甚至端着酒杯坐在自己的怀中喂酒，现在对方却想要自己的命。
想起来真是充满了不真实感。
“魏斯今日能杀我，他日未必不会找你们算前账。我的今日，也许正是你的明日。”老人喝下一杯酒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当时杀他是你的主意，我虽参与了围杀，却并未真正造成实质伤害。他说了，你死后，他将既往不咎。”吊死鬼说道。
“既往不咎？”老人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难道是第一天活在这个世上，这种话你也信？”
“别人的话我或许不信，但他是魏斯，他的话未必不能信。”
“他是魏斯又如何，难不成他和别的人有什么不同？”
“单从他与杜若结庐而居一月有余，却不曾染指杜若这件事来看，他为人至少还算正派。”
“那又如何？那只能代表一个月前的魏斯，并不能代表得了当前的魏斯。”
“你也说了，昨天夜里，他还与杜若同塌而眠呢。”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你，直到几天前，你不都还对我表示忠诚么？”
“又像杜若，她之前看我时，眼中好像只有一个我。可现在，她却想要我的命。”
“将自己的命寄托于他人的仁慈之上，这难道不是一件愚蠢的事？”
老人极力鼓动唇舌，想要动摇吊死鬼的决心。
吊死鬼看着老人这副像是为自己着想的样子，不由轻轻叹息一声。
他与未受伤前简直判若两人。
权力果然是很神奇的东西。大权在握时，老人冷傲而残酷，视人命如草芥，更遑论人格与尊严，仿佛不将这一切踏在脚下，都不足以彰显出他的权威。
如今一朝失势，光环不复，才发现他原来是这么一个苍老而丑陋的小老头，让人看一眼都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腐朽的气味，他早已开始腐烂了。
“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不知道道理为何物的人，完全凭借个人心情和好恶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或死。”
“现在看来，你不是不讲道理，而是不愿意和我们讲道理。”
“就像以前我面对你时，你知道那样做会让我感觉到羞辱，可你不在乎，因为你不认为我能对你造成实质的威胁。”
“你现在要死了，居然开始和我讲起以后的结果了。怎么，你不会和你所说的那样，人都是会变的，你只用了几天时间就翻然醒悟，开始关心起他人的死活来了？”
吊死鬼一阵冷笑，他眼睛盯着老人，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悲悯，因为他知道对方不值得怜悯。
“魏斯之后会不会违背诺言我不确定，但我知道今日若是放你活下去，以你睚眦必报的性格，我将会死得很惨，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况且，我若不杀你，也会有其他人杀你，我却可能像水鬼那样惨死当场。杀了你，我至少还能多活上一些时间。”
“不管怎么看，你今天都不能不死，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老人听了吊死鬼的话，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了。
他想过会有今日，也想过落在对方手里会很惨，为了免遭折磨，他也自然想过自我终结。
可这个世上有那么多的诱惑，美酒美人，看他人匍匐在自己面前，短短数语就能决定他人生死。他拥有过这一切，不到最后，他哪里舍得死。
吊死鬼的话打消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在对方使出那些可怕的手段之前，用不那么痛苦的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老人反而收起了之前的孱弱和颓唐。
他将身下的软毡扯过来披在自己的身上，伸出如鸡爪般的五指将稀疏的白发梳拢数下。
而后，他将矮小枯败的身子靠在水晶宝座之上，脸上再次现出往日的些许威严。
“我这一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值了。”
“你也好，纪老鬼也好，在我看来都不过是个笑话。”
“人的命数是有限的，欲望却是无穷的，我早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我要用有限的命数去填无尽的欲望沟壑。”
“就算最后一场空，那又如何？我活得比你们快活不知多少倍。”
“你看你和纪老鬼，活得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就连做坏事都要瞻前顾后，思虑再三，你们难道不觉得累吗？”
“你要知道，这世间一切都是束缚。”
“我活这一世，就是要斩断一切束缚。”
“我就算死，也瞧不上你们这些作茧自缚的愚蠢之人。”
老人坐在水晶宝座之上，仰起脸来哈哈大笑。
“想杀我，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别做梦了。”
吊死鬼听后意识到了老人想做什么，他忙一把冲到老人身前，伸出一只粗糙的手掌，一把将老人的脖子死死掐住。
老人本就矮小瘦弱，在遭遇重创之后更是骨瘦如柴。
因此面对身材粗壮的吊死鬼，对方只不过伸出一只手掌，就轻而易举地将他整个人从宝座之上掐着脖子一把举离地面。
“想死？哪那么容易。”吊死鬼用铁钳一般的五指掐住老人脖子，就像是掐住一只鸡鸭，嘴里渗出残忍的笑来。
“你虚弱成这个鬼样子，真以为生死还能操控在自己手里？”
此时，洞顶之上垂落无数绳索，这些绳索像是黑色的灵蛇一般，仿佛有自主意识，朝着老人疯狂涌来。
凄惨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回响，传出洞外，惊起山间无数的走兽飞禽。
魏斯此时已到了山洞门口，他听到这一阵阵凄厉的哀嚎之后不由一怔。
老鬼看出了他的疑惑，方才解释道：“为了防止鬼首趁机逃脱，我率领一众小鬼在山下围着，吊死鬼则擅长隐匿，我便让他潜入山洞时刻监视着鬼首。”
“我们已经商定好了，要让魏公子亲手杀了鬼首，以报当日之仇。”
“至于这声音，听起来倒像是鬼首发出的。想来吊死鬼在这中间遇上了一些紧急情况，又或者不小心被鬼首发现了行踪。事发突然，来不及通知我们，只能便宜行事了。”
魏斯听后，倒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我其实只要鬼首死。至于是否亲手去杀，用何种方式杀，倒也并不看重。”魏斯说道。
老鬼听后，也是一笑：“我也是为了表示诚意。现在鬼首就在洞内，还请魏公子去见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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