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离去

    面对李渔这位唐国公主,哪怕这数十名重甲玄骑因为华山岳的死再如何悲愤,也只能立刻止步。

    冲击唐国公主,等同于叛国。

    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

    他们不得不停,也不能不停。

    更何况,他们是唐国的重甲玄骑,而不是华山岳一人的重甲玄骑。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将手中的兵锋对准唐国的公主。

    只是,华山岳的尸体就摆在一旁,他们心头的郁气,怒意,又该如何平息?

    李渔看着这数十名怀着满腔悲愤的重甲玄骑因为她的出面而止步,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暗自轻叹。

    只是,她的面上依旧挂起了属于唐国公主的高傲和冷漠。

    “华山岳意图谋害本宫,如今已被就地正法,尔等若要与他一同做个乱臣贼子,便大可上前,将你们手中的兵刃,刺入本宫的胸口。”

    闻言,数十名玄甲重骑一阵骚乱,他们自然不信华山岳统领会意图谋害公主,然而他们对此没有任何权力质疑,甚至,他们在沉默片刻之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一一下马,跪倒在地,然后齐声道:“末将万死!”

    看到这一幕,李渔神情渐渐缓和了几分,缓缓道:“不过华统领虽然一念之差,行差踏错,但过往行事亦是劳苦功高,所以此次回返长安,本宫会上禀父王,华统领千里救援,不幸遇伏身死,当加勇毅男爵封号,厚葬之。”

    听得此言,数十名跪倒在地的玄甲重骑唯有高呼一声:“公主圣明,吾等叩谢殿下!”

    于是,一场可能发生的流血冲突,就在李渔出面之后,三两句便宣告结束。

    看到这一幕,吕清臣紧绷的心神也不免松了口气。

    华山岳之死固然令人遗憾,但倘若要因此与齐新交手,以昨日的情形来看,他们这些人,怕是无一人能活。

    当然,他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是这份冲突爆发的太快,也太过轻巧。

    在华山岳表现出了敌意之后,这位一向还算和善的莲花楼楼主竟是丝毫没有犹豫的,便直接杀了他。

    如此怨憎分明的性子,还真是让人不知该如何评价。

    同样,那二百余边军见状也随之松了口气。

    他们可还仍旧清晰的记得,那漫天金色花语落下,那些死士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的画面。

    他们实在很难生出什么信心,与这等人物为敌。

    即便身在军方,他们应当与同样隶属军方的华山岳站在同一阵线,可华山岳他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也不过初见。

    而齐新与他们一同共行多日,甚至还并肩作战,而且,他们大多数人能够活下来,也都是因为昨日齐新及时出手的缘故。

    有着这份恩情在,他们又如何能够轻易的调转兵锋,去做那恩将仇报的事情?

    如今,既然公主殿下出面,定性了华山岳的死因,消弭了冲突,自然是最好不过。

    不远处,宁缺倒是没有什么庆不庆幸的想法,看着不久前仪态不俗,神情颇为傲然的一个军方统领如此轻易的被一把捏死,他的眼中不由泛起一股浓浓的渴望。

    对实力的渴望,对修行的渴望。

    如果,他也有着这般能耐,当年的血仇,是不是就有机会报了?

    这时,李渔挥手让所有人尽数散去,然后转过身,看着齐新,面容间带着几分疲惫和怒意,道:“你满意了?”

    她的声音中,有着显而易见的不满和怨气。

    齐新平静的看着她,对于李渔的这般举动算不得太过意外。

    毕竟,华山岳已经死了,而死人是毫无价值的。

    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华山岳再与他撕破脸,并不符合她的利益。

    甚至,因为华山岳的死,李渔将来在唐国之中,便必然会更加看重来自莲花楼的力量。

    所以,在华山岳依仗着自身身份,觉得他只是个江湖人士明晃晃的针对于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直接出手掐死了这个不知死活向他宣战的舔狗。

    华山岳对他的敌意太深,甚至远比常人能够看见的还要深。

    那唯有他才能够看见的憎恶和愤怒,甚至还要超过不久前他杀死的那几位洞玄境修士。

    以华山岳的地位,待李渔回到长安,必然会影响到莲花楼与她的合作。

    他废了不小的功夫,才与李渔达成的合作同盟,自然不可能容许被华山岳轻易破坏。

    你很难想到,一个嫉妒成狂的男人,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做出什么样的蠢事。

    如此一来,华山岳便只能死。

    当然,因为此事,他与李渔之间关系,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同盟之约注定不会长久。

    但齐新又何曾希望,这会是一份永久的同盟之约?

    当然,关键时刻,李渔直接出面,三两句便将此事解决,还是令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这份手段和果决,倒也没有辱没了她唐国公主的身份。

    他上前半步,看着李渔近在咫尺,带着几分怒气的脸庞,抬起手,带着几分轻佻的姿态将李渔的下巴挑起。

    “你是在质问我?”

    刹那间,李渔开始紧张起来,面上的怒意早已经不翼而飞,心跳急促之下,她只能勉强维持面容上的冷静,带着几分倔强的语气说道:“难道我还不能质问你吗?”

    这一刻,她甚至有几分委屈,因为他,她死了一个最为信任的部将,同样因为他,她不得不直面重甲玄骑的冲锋,甚至堂而皇之的编造出一个华山岳的死因。

    然而,当齐新的手掌,顺着李渔的下巴一路下滑,落在她修长的脖颈之上时,这份委屈也瞬间消散,只剩下了浑身为之发麻的惊惧。

    毕竟,不久前,华山岳便是被这般轻易的扭断了脖子。

    这一刻,哪怕齐新的手掌并未用力,她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弹。

    齐新凑近了一些,在李渔耳畔轻语:“其实,自始至终,公主都未曾明白,不管人拥有什么样的身份,死了,也就死了,这算是我给公主的一句忠告吧。”

    话落,他松了手,退开了一些,淡淡道:“接下来的路程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我的事情已经做完,希望公主回到长安之后,莫要忘了你我之间的承诺。”

    此刻,李渔尚未从惊悚的感觉之中恢复,听到这句话,便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要走?”

    齐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这么愚蠢的问题,转身便准备直接离开。

    “等等!”见状,李渔连忙出声叫住了他,三两步跑过去,从胸口取下了一枚玉坠。

    她压抑着心头的诸般情绪,冷冰冰的说道:“本宫身为唐国公主,自然不会无端背弃自己立下的承诺,这是我的贴身之物,代表着我的身份,凭借此物,可以在任意出入我的府邸,若是有事,便持它来寻本宫。”

    齐新沉默了一瞬,抬手将这枚仍旧带着一丝温热的玉坠接过,微微一笑,似乎又一次变回了往日里那个温润如玉的莲花楼楼主。

    “那就多谢公主了。”

    话落,他便不再多言,挥一挥衣袖,径自向着远处走去,短短数步,身影便消失不见。

    李渔怔怔的看着齐新离开的身影,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了魂一般,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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