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欲渡沥川代价来换
“我要的酬劳可金贵得很，你可舍得？”冰夷见灵汐二人已然上了道，不觉露出几分得意的狞笑，心中暗喜。
“没问题，只要是我们有的，统统都可以给你。”灵汐毕竟涉世不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现下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搜罗着周身所带之物，纯钧剑、一袋珍珠、随身的丝帕绣荷一应物件，就连那倾世宝器风月琉璃盏，都没有丝毫犹豫，统统摆在身前地上，任凭冰夷挑选。只摸索到深藏在袖中的那支清露玉钗时，心底却是多少有些不舍的。但回身看看长安，一想到毕竟关乎他性命，纵使再不舍得，也轻咬了下朱唇，一狠心拿了出来，极珍视小心地好生摆在那一堆物件当中了。
“灵汐，别再拿宝贝出来了，你这些宝贝我连一样都还不起。”长安见状，更加不好意思，翻遍浑身上下，能拿得出手的，就仅有手中的这把春秋扇，再有就是那颗夜明珠了，还是九烨给的。长安怯怯地躬身上前一步，把这少的可怜的两件宝贝轻轻放在灵汐一堆宝贝的边上。正这一瞬，长安一眼瞥见灵汐那堆宝贝里，一只琉璃盏分外眼熟，这不就是自己在茅庐中占卜时所见的……，再望望眼前的灵汐，长安心下暗自一阵隐忧，难道自己看见的都是真的，不会真的是她吧。
“可惜带出来的东西都在殿下那里收着，不然还会更多些，你放心，不用还。”灵汐爽快回了一句，打消长安的顾虑。
河神冰夷回在高处瞧得真切，也不出言，只静静依在宝座为他圈出的华彩氛围里，悠闲等着她们把身上的宝贝都搜罗尽了，才撇着那张艰难兜扯住松垮面皮的苛薄嘴唇，满脸不屑地搭眼扫了一遍。
“哎呀，你还真舍得，连这东西都拿出来了？”突然，冰夷眼前一亮，原本蜷缩在宝座一角的身躯像是瞬间被从后刺中了一般，腾然便坐起了身。原来，他一眼就盯上了一众物件之中最精巧，当然也是最紧要的一件——风月琉璃盏。这物件可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稀罕宝贝，就连他，这千万年间，也就只见过那么一次，此番再遇，可得仔细瞧瞧它到底如何厉害。冰夷心下这般想着，便正襟危坐，伸手施法，本想一力吸到掌中细细观瞧一番的。却不想，法术已出，可那风月琉璃盏却丝毫未动。冰夷还以为是自己法术生疏了，便再着力施法取之，还是纹丝不动。
灵汐二人在下边瞪眼望着冰夷，见他两番不力，不免也有几分尴尬。
“你想要这个？”灵汐看出冰夷所想，心下不仅没有丝毫不舍，反而还有一丝欢喜，殿下的清露玉钗总算保住了！便赶紧挥手携风，将那风月琉璃盏高高送到冰夷手边。
冰夷见宝贝已悬停于手边，近在咫尺，便直接伸手去拿。还未及触碰盏壁，却见那琉璃盏周身突然闪出一层刺眼白光，虽所照不足盈握，却令冰夷欲取盏的苍老手指一阵轻微刺痛。冰夷不及防备，自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缩回了手，一脸的嫌弃与埋怨，再不触碰它了。
“这宝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要的东西可比这还要金贵，就怕你不舍得给。”冰夷的精明眯眼此刻正转得飞快，便又立时作出了另一番盘算。他心说，这风月琉璃盏虽好却太过认主，因而即便自己得了，降服不住也是无用，反而会害了自己，莫不如要那最金贵的所在，说不定，此番正可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你不会，是想要我们的命吧？”冰夷含糊其辞，弄得灵汐一头雾水，想要什么就不能直接说明白吗，非要这般云里雾里的，灵汐索性将他一军。
再看看灵汐、长安二人此刻已经是身无长物，确是再拿不出哪怕一丁点儿值钱的东西了。灵汐顺势回手便又将风月琉璃盏从高处收了回来。长安眼见着她这般自如驱使琉璃盏，心内疑虑更坐实了几分，因而也打定主意，若真是如此，那势必得尽快告诉灵汐真相，或可救她，更说不定能阻止那场浩劫。偏这关头不是提及此事的时候，只得等出了鬼域，再将实情告与她知道。
“那倒不至于，不过，你也猜对了三分。”冰夷笑笑，空洞的苍老笑声在山川之间来回荡漾，听得不仅没有一丝悦耳，反而更令人心底发毛。
“到底要什么，你说便是，只要你答应助我们过河，尽管说来，莫要再吞吞吐吐地耽搁时辰！”灵汐实在是被这个老河神磨得心烦，只得出言催他快点。
“灵汐，这河神敌友不明，小心为上，咱们可别再着了道。”长安见灵汐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赶紧上前提醒，毕竟此前他们就是因为大意才中了埋伏的，此番地狱之门近在咫尺，怕那河神本就是利用他们渡河心切算计他们。
“好好好，那我就直说了，我要你一瓣真身做交换，你若愿意，我即刻带你们渡过沥川，送这小鬼出地狱之门！”冰夷故弄玄虚就是怕她不肯，此际见她已是心急如焚，正是到了最好的火候。一瓣上清紫金莲，可是无上至宝，更可抵过他这汤汤沥川千年所取之仙骨魔灵，这宝贝，可比那琉璃盏难得千万倍。
“不行！”长安一听，顿时心惊，没想到这老河神竟然看上了灵汐的真身！灵汐她，她可是……，她的真身绝不能随意与人，更何况仅仅是为了他长安这六界之中最卑微的一介鬼魂！
“小东西，莫要恼嘛！一瓣真身，换你一条性命，难道不值吗？”冰夷看出长安心思，却不以为然，他向来观人入骨，今日这桩生意，已全在他掌握之中。转而又对灵汐奸笑岑岑地问道，“你说呢，你的一瓣真身而已，比他性命还重要吗？”
“你说的金贵宝贝就是我的真身？”灵汐被这两人弄糊涂了，更没想到的是，能帮长安渡过沥川、逃出鬼域的症结居然落在了自己身上，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也，也太过容易了。
“灵汐，你别被他骗了，你的真身绝不能给他！走，咱们现在就回鬼城，我不出去了，我就留在鬼域，鬼帝杀不了我，那妖邪也别想杀我灭口。退一万步，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鬼域。我说什么也不出去了。什么沥川，什么地狱之门，全是陷阱。你听我的，咱们快走！”长安见灵汐还要跟河神纠缠，二话不说，一把拽住灵汐就往回走，头也不回地一边说着这些话，既是在说服灵汐，也是在说服自己，一边埋着头拉着灵汐走出好远。历过此番，就算真的要死在鬼域，他也认了，灵汐是无辜的，她和她主人为了救他已经做得够多了，他绝不能再这么无耻地拖累她了。
“哎，哎长安，你别，你别拽我。一瓣真身而已，没问题啊！我们换！”灵汐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长安强拉着折回一丈远。眼见着悬身在度朔山巅的冰夷还在等着他们呢，灵汐使力一把甩开长安，坚定出言。
“你胡说什么！换什么换，你知不知道真身有多重要？！你再看那老头，什么河神，他就是个骗子，你还没被我骗够还是怎么的，总不该连这么拙劣的伎俩都分辨不出来吧！”长安见灵汐甩开自己，瞬间急了，竟然扯开嗓子，对着灵汐吼了起来，生怕灵汐因为自己做出傻事。
“长安，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刚说好了不再打退堂鼓的吗，只要过了河，你就安全了，怎么又要放弃！更何况，你身上的索魂咒，还有不到几刻钟，眼看着就要发作，我们哪里还有时间去找别的办法！一瓣真身而已，我有的是啊，寻常也是无用，如今能用来交换渡河，也算是派上用场了。你看，一片莲瓣而已，真算不得多金贵的宝贝。”灵汐才不肯再放弃这触手可及的机会，于她，若说一点不在乎，也不太真切，在意还是在意的，毕竟当初道君的叮嘱是要她找到更多一瓣真身的法子才能回京华幻境，如今出来多时，不仅没有多出一瓣，反而更少了一瓣，多少还是有些为难的。但地狱之门就在眼前，长安的性命自是要比自己的一瓣真身重要得多啊！更何况护送长安出去是九烨交给她的任务，她即使拼死也要完成的，又何惜区区一片莲瓣！
说话间，灵汐已经抬手幻出一片莲瓣握在掌心，只不过这真身被道君施了法，寻常仙神根本看不见的。但灵汐边说，边小心捧着这片虚无，长安虽眼中看不见，但心中已然看得再真切不过了。
高高在上的冰夷，靠在宝座高高的椅背之中，冷眼看着灵汐、长安二人的纠结，也不急于打断他们，而是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这难得一见的情景，真是比人间的戏文还精彩有趣呢！
“灵汐！”长安盯着灵汐手中捧着的一片虚无良久，便猛得抬手紧紧攥住灵汐的手腕，死死定在原处，不肯，更不敢退让一分。他抬眼，郑重而决绝地凝视着灵汐的双眸，重重地摇了摇头，心内似有千斤重。
他此刻自是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无论能否看得见，灵汐的这瓣真身无疑成了能决定他命运的生死券。而另一方面，却是他不可承受的灵汐无畏付出的满腔赤诚。他真的不能，说到底他不过一介小鬼，卑微得就连天地间的一颗尘埃都不如。从没想过，除了在人间时的娘亲，这苍凉冷漠的六界之中还会有任何人能正眼瞧他哪怕一瞬。然而，索性，他真的遇到了，虽然，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无意中卷入了鬼域大案，才会被灵汐和九烨这样的天界仙神如此看重，但无论如何，此番所历诸多情形，绝是他几世都不敢奢求的，虽惊险万分，却也是十足的酣畅痛快，至真至性。特别是灵汐对他的真诚和善意，更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经历过这些，于他，已是莫大的恩赐，虽九死，也心甘。既如此，他便再无奢望，生，固然可贵，但他确是万万承受不起她如此沉重的恩惠！
正二人久持不下之际，忽然，远处的一道耀目白光划破鬼域阴沉天穹，在迷雾翻涌灰烬飘飞的长空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坠落时，巨大的轰鸣声，隔着几座山都听得震耳欲聋，整个鬼域应声一阵颤动。
“没问题，只要是我们有的，统统都可以给你。”灵汐毕竟涉世不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现下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搜罗着周身所带之物，纯钧剑、一袋珍珠、随身的丝帕绣荷一应物件，就连那倾世宝器风月琉璃盏，都没有丝毫犹豫，统统摆在身前地上，任凭冰夷挑选。只摸索到深藏在袖中的那支清露玉钗时，心底却是多少有些不舍的。但回身看看长安，一想到毕竟关乎他性命，纵使再不舍得，也轻咬了下朱唇，一狠心拿了出来，极珍视小心地好生摆在那一堆物件当中了。
“灵汐，别再拿宝贝出来了，你这些宝贝我连一样都还不起。”长安见状，更加不好意思，翻遍浑身上下，能拿得出手的，就仅有手中的这把春秋扇，再有就是那颗夜明珠了，还是九烨给的。长安怯怯地躬身上前一步，把这少的可怜的两件宝贝轻轻放在灵汐一堆宝贝的边上。正这一瞬，长安一眼瞥见灵汐那堆宝贝里，一只琉璃盏分外眼熟，这不就是自己在茅庐中占卜时所见的……，再望望眼前的灵汐，长安心下暗自一阵隐忧，难道自己看见的都是真的，不会真的是她吧。
“可惜带出来的东西都在殿下那里收着，不然还会更多些，你放心，不用还。”灵汐爽快回了一句，打消长安的顾虑。
河神冰夷回在高处瞧得真切，也不出言，只静静依在宝座为他圈出的华彩氛围里，悠闲等着她们把身上的宝贝都搜罗尽了，才撇着那张艰难兜扯住松垮面皮的苛薄嘴唇，满脸不屑地搭眼扫了一遍。
“哎呀，你还真舍得，连这东西都拿出来了？”突然，冰夷眼前一亮，原本蜷缩在宝座一角的身躯像是瞬间被从后刺中了一般，腾然便坐起了身。原来，他一眼就盯上了一众物件之中最精巧，当然也是最紧要的一件——风月琉璃盏。这物件可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稀罕宝贝，就连他，这千万年间，也就只见过那么一次，此番再遇，可得仔细瞧瞧它到底如何厉害。冰夷心下这般想着，便正襟危坐，伸手施法，本想一力吸到掌中细细观瞧一番的。却不想，法术已出，可那风月琉璃盏却丝毫未动。冰夷还以为是自己法术生疏了，便再着力施法取之，还是纹丝不动。
灵汐二人在下边瞪眼望着冰夷，见他两番不力，不免也有几分尴尬。
“你想要这个？”灵汐看出冰夷所想，心下不仅没有丝毫不舍，反而还有一丝欢喜，殿下的清露玉钗总算保住了！便赶紧挥手携风，将那风月琉璃盏高高送到冰夷手边。
冰夷见宝贝已悬停于手边，近在咫尺，便直接伸手去拿。还未及触碰盏壁，却见那琉璃盏周身突然闪出一层刺眼白光，虽所照不足盈握，却令冰夷欲取盏的苍老手指一阵轻微刺痛。冰夷不及防备，自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缩回了手，一脸的嫌弃与埋怨，再不触碰它了。
“这宝贝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要的东西可比这还要金贵，就怕你不舍得给。”冰夷的精明眯眼此刻正转得飞快，便又立时作出了另一番盘算。他心说，这风月琉璃盏虽好却太过认主，因而即便自己得了，降服不住也是无用，反而会害了自己，莫不如要那最金贵的所在，说不定，此番正可借此机会大赚一笔。
“你不会，是想要我们的命吧？”冰夷含糊其辞，弄得灵汐一头雾水，想要什么就不能直接说明白吗，非要这般云里雾里的，灵汐索性将他一军。
再看看灵汐、长安二人此刻已经是身无长物，确是再拿不出哪怕一丁点儿值钱的东西了。灵汐顺势回手便又将风月琉璃盏从高处收了回来。长安眼见着她这般自如驱使琉璃盏，心内疑虑更坐实了几分，因而也打定主意，若真是如此，那势必得尽快告诉灵汐真相，或可救她，更说不定能阻止那场浩劫。偏这关头不是提及此事的时候，只得等出了鬼域，再将实情告与她知道。
“那倒不至于，不过，你也猜对了三分。”冰夷笑笑，空洞的苍老笑声在山川之间来回荡漾，听得不仅没有一丝悦耳，反而更令人心底发毛。
“到底要什么，你说便是，只要你答应助我们过河，尽管说来，莫要再吞吞吐吐地耽搁时辰！”灵汐实在是被这个老河神磨得心烦，只得出言催他快点。
“灵汐，这河神敌友不明，小心为上，咱们可别再着了道。”长安见灵汐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赶紧上前提醒，毕竟此前他们就是因为大意才中了埋伏的，此番地狱之门近在咫尺，怕那河神本就是利用他们渡河心切算计他们。
“好好好，那我就直说了，我要你一瓣真身做交换，你若愿意，我即刻带你们渡过沥川，送这小鬼出地狱之门！”冰夷故弄玄虚就是怕她不肯，此际见她已是心急如焚，正是到了最好的火候。一瓣上清紫金莲，可是无上至宝，更可抵过他这汤汤沥川千年所取之仙骨魔灵，这宝贝，可比那琉璃盏难得千万倍。
“不行！”长安一听，顿时心惊，没想到这老河神竟然看上了灵汐的真身！灵汐她，她可是……，她的真身绝不能随意与人，更何况仅仅是为了他长安这六界之中最卑微的一介鬼魂！
“小东西，莫要恼嘛！一瓣真身，换你一条性命，难道不值吗？”冰夷看出长安心思，却不以为然，他向来观人入骨，今日这桩生意，已全在他掌握之中。转而又对灵汐奸笑岑岑地问道，“你说呢，你的一瓣真身而已，比他性命还重要吗？”
“你说的金贵宝贝就是我的真身？”灵汐被这两人弄糊涂了，更没想到的是，能帮长安渡过沥川、逃出鬼域的症结居然落在了自己身上，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也，也太过容易了。
“灵汐，你别被他骗了，你的真身绝不能给他！走，咱们现在就回鬼城，我不出去了，我就留在鬼域，鬼帝杀不了我，那妖邪也别想杀我灭口。退一万步，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鬼域。我说什么也不出去了。什么沥川，什么地狱之门，全是陷阱。你听我的，咱们快走！”长安见灵汐还要跟河神纠缠，二话不说，一把拽住灵汐就往回走，头也不回地一边说着这些话，既是在说服灵汐，也是在说服自己，一边埋着头拉着灵汐走出好远。历过此番，就算真的要死在鬼域，他也认了，灵汐是无辜的，她和她主人为了救他已经做得够多了，他绝不能再这么无耻地拖累她了。
“哎，哎长安，你别，你别拽我。一瓣真身而已，没问题啊！我们换！”灵汐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长安强拉着折回一丈远。眼见着悬身在度朔山巅的冰夷还在等着他们呢，灵汐使力一把甩开长安，坚定出言。
“你胡说什么！换什么换，你知不知道真身有多重要？！你再看那老头，什么河神，他就是个骗子，你还没被我骗够还是怎么的，总不该连这么拙劣的伎俩都分辨不出来吧！”长安见灵汐甩开自己，瞬间急了，竟然扯开嗓子，对着灵汐吼了起来，生怕灵汐因为自己做出傻事。
“长安，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刚说好了不再打退堂鼓的吗，只要过了河，你就安全了，怎么又要放弃！更何况，你身上的索魂咒，还有不到几刻钟，眼看着就要发作，我们哪里还有时间去找别的办法！一瓣真身而已，我有的是啊，寻常也是无用，如今能用来交换渡河，也算是派上用场了。你看，一片莲瓣而已，真算不得多金贵的宝贝。”灵汐才不肯再放弃这触手可及的机会，于她，若说一点不在乎，也不太真切，在意还是在意的，毕竟当初道君的叮嘱是要她找到更多一瓣真身的法子才能回京华幻境，如今出来多时，不仅没有多出一瓣，反而更少了一瓣，多少还是有些为难的。但地狱之门就在眼前，长安的性命自是要比自己的一瓣真身重要得多啊！更何况护送长安出去是九烨交给她的任务，她即使拼死也要完成的，又何惜区区一片莲瓣！
说话间，灵汐已经抬手幻出一片莲瓣握在掌心，只不过这真身被道君施了法，寻常仙神根本看不见的。但灵汐边说，边小心捧着这片虚无，长安虽眼中看不见，但心中已然看得再真切不过了。
高高在上的冰夷，靠在宝座高高的椅背之中，冷眼看着灵汐、长安二人的纠结，也不急于打断他们，而是饶有兴致地旁观着这难得一见的情景，真是比人间的戏文还精彩有趣呢！
“灵汐！”长安盯着灵汐手中捧着的一片虚无良久，便猛得抬手紧紧攥住灵汐的手腕，死死定在原处，不肯，更不敢退让一分。他抬眼，郑重而决绝地凝视着灵汐的双眸，重重地摇了摇头，心内似有千斤重。
他此刻自是心中百感交集，一方面，无论能否看得见，灵汐的这瓣真身无疑成了能决定他命运的生死券。而另一方面，却是他不可承受的灵汐无畏付出的满腔赤诚。他真的不能，说到底他不过一介小鬼，卑微得就连天地间的一颗尘埃都不如。从没想过，除了在人间时的娘亲，这苍凉冷漠的六界之中还会有任何人能正眼瞧他哪怕一瞬。然而，索性，他真的遇到了，虽然，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无意中卷入了鬼域大案，才会被灵汐和九烨这样的天界仙神如此看重，但无论如何，此番所历诸多情形，绝是他几世都不敢奢求的，虽惊险万分，却也是十足的酣畅痛快，至真至性。特别是灵汐对他的真诚和善意，更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经历过这些，于他，已是莫大的恩赐，虽九死，也心甘。既如此，他便再无奢望，生，固然可贵，但他确是万万承受不起她如此沉重的恩惠！
正二人久持不下之际，忽然，远处的一道耀目白光划破鬼域阴沉天穹，在迷雾翻涌灰烬飘飞的长空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坠落时，巨大的轰鸣声，隔着几座山都听得震耳欲聋，整个鬼域应声一阵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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