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知道了知道了,等下就是拿着一炷香跟在大伯身后走,等法事到尾声时,丢上两个铜子进那个盆里,都知道了,不会乱跑的。”

    牛成群随手抄起放在饭桌上的几个铜子,揣进兜里,然后抓起一个包子往嘴里一塞,半咬着,拿着白衬衫往身上一披,径直的往门口走去。

    “记得扯几根红线回来。”屋内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的牛成群他娘扯着嗓子补充了一句

    “知道啦!”

    踏出家门,一只手把白衬衫的扣子一边扣上,一只手拿着钥匙开车锁,坐在自行车上,三两口吃完了豆沙馅的包子,把包子下垫着的那层纸往垃圾桶边一丢,脚一蹬,开始往村子里骑去。

    在十字路口拐了弯,看到死党家门关着,想必是那个猪头已经先一步去了村里。脚下一用力,自行车也是登的快了几分。

    径直过了村门口,拐进小巷子,把单车车速放慢,过了一排老房子,然后拐进祠堂前的公地,隐隐约约就听前头祠堂前榕树边的三色布棚子下,传来了调试音响发出的声音。

    牛成群心想还好,没迟到,刚在调试音响,老妈也是的,讲什么大伯说法事要开始了,直接掀我被子,让我这么急匆匆的赶来,结果还在准备阶段。

    往前面路边停着的摩托车单车群里,把单车停下,上了锁,抹了抹头发,让头发不那么乱糟糟的,往祠堂走去。

    祠堂前已经搭好了竹架,上面蒙着一层红蓝白三色的塑料布,村里亲人们正在各自三三两两的聊天,要么在榕树底下,在么在池塘边上,现在来的人还比较少。

    跨进了祠堂,村里的几个老大正在边上的八仙桌,一边冲茶,抽着烟正在本子记录着什么。

    在这边这片地区,每个村子都会在村里三十五岁以上的壮年男子中挑选老大,老大们负责村子里的一切公务事,包括过大节时给村子里的贫困孤寡送物资,拜神唱大戏时联系戏班子搭戏棚子,安排请神步骤仪轨,和大队的联系沟通,领导治安巡逻队,过节扫村道,贴春联,换水管,甚至连掏下水道都是老大去干活。

    今年两个堂兄到了三十五岁这个门槛,正成为了村里的老大预备役,正在边上煮水冲茶看着真老大们怎么安排事,见牛成群走进,招呼他先坐下喝茶。

    牛成群走近前去,挪开了板凳坐了下来,在盘子上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小口。

    “怎么说,大哥,现在是要通知人么,还通知差多少”

    大伯家的大堂兄,抿了一口茶,咬着烟猛吸一口,从兜里掏出包华子,抽出来一根递给牛成群

    “咋们这个房头的,昨天已经知道了,现在就差通知大眼伯的妻舅那边,还有他儿媳妇的娘家那边。我找来地址和电话,等下大弟和细弟你们两个记下地址,去这几家报丧。”

    刷刷的在本子上写下地址以及电话,然后撕下来给了两个堂哥。

    “南海郡苍梧县......这是直接把收货地址给我了这是。基本流程你们也是知道怎么走了,但是我还是啰嗦一下,记得得进去吃一碗甜蛋,别傻乎乎的报了就走,他们给红包也得拿,别推。”

    两位堂哥拿了纸条,把杯中的茶喝完,拿起摩托车钥匙就走了出去。

    “大哥,猪头还没来么,我刚刚来时看见他关着的啊。”

    “你说他啊,他被我安排去跑腿买东西换零散钱了,你也别闲着,冲茶,等下啊伟来了,你带他去搬桌椅板凳出来摆。”

    “啊伟?哪个阿伟?”

    “武叔家的啊,浅水湾那边发展的那个.你家的老邻居。“拆开一颗小白兔的另一个老大说道

    “哎,武叔那不是平时红的白的都是他自己来么,怎么这会让啊伟来。”

    “上班洗车的时候,滑到,伤到了,所以派他来当代表,他常年在外头念书,等下你带着他干活,熟悉一下,说句不好听的,别整的真的以后武叔走了,他们就真的往外头走,忘记家乡也忘记叔伯族亲了,落叶还是要归根的。”

    “行,那他人呢。”看着大哥按着计算器噼噼啪啪的,然后在纸上写下了贞观五百一十三年,九十二岁的字样。

    “快来了,昨晚半夜到的,刚刚这里熬的大锅粥不喝,说是好久没早晨吃肠粉和西洋菜煮猪肝了,借了车去了面汤那里吃一碗。”

    听罢牛成群抽起了烟,一边摆弄着茶杯,煮茶给这些老大喝。然后看着他们几个在那查通讯录,抄下来然后打去给村里亲人报丧。

    同时进进出出的还有善堂的人,布置着整个祠堂,往这拉绳挂上白布,往那搬桌子安好香炉,摆上果盘干货,调试着音响的高低,放下了锣鼓等乐器。

    过了差不多一泡茶的时间,从外走进来一个年轻小伙,带着眼镜,高高瘦瘦,穿着一看就知道是城里人。

    近前在牛成群边上坐下,给各位老大问了好,一边拿起茶杯喝茶,一边拍着牛成群的大腿说道

    “暧,群哥,好久不见了呢,这么久不见,身材还是蛮结实的嘛。”说罢还用力搓了了搓。

    牛成群打掉这在拍自己大腿的手,反手就是往他的大腿摸去,挑起眉毛对着他笑道

    “对啊,我的身材很结实,你的身材也蛮不错的哦,是要教我登dua郎,还是要带我去看好康的呢?”

    “这剧本不对啊,等下是不是得我来喊群哥不要啦?”小伙放下茶杯,在兜里掏出一包红双喜,给各位老大分了,然后拿一支给牛成群,笑着回应。

    “你也是啊伟,喊出这句话也很符合逻辑,不管你愿不愿意,等一下群哥带你去玩刺激的运动。”

    “什么运动啊,是擦桌子么。”

    “是,先搬座椅,然后再去擦,要不要歇一会再去,你这刚吃饱的。”

    “不了,咋抽完这根烟,就去搬,早点整完早点坐下来休息一下。你看,昨天连夜来的,都有黑眼圈了,你看,这么大。”说着指着自己的眼的周围对着牛成群说道。

    “才一夜休息不好就说什么黑眼圈,你又不是什么肤白貌美的小姑娘,说的这么的娇.....”话还没说完,顺着啊伟指着的眼袋周围看的牛成群停了下来,看着他的脸,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突然就这样看,难不成还真的有了黑眼圈?”见牛成群正盯着自己看,啊伟问道。

    “没,你等一下,我看看。”牛成群伸手把啊伟的的额前的头发撩起来,看了看,然后叫他把头侧过去,看了下他的耳后,最后拉起他的手,又盯了一会。

    旁边的大哥听到这边这话转过来看见了牛成群在盯着啊伟的手,皱了皱眉,说道

    “怎么了,啊群,又是看额山,又是看手的,阿伟他这是?”

    “小问题,哥,你喊一下别人去搬下桌椅板凳,我这先带他去伯公那里上个香先。”

    “真的有事?等下我去喊人去搬,你这该得带他去干啥就干啥,不过啊伟他这是咋了。”

    大哥站了起来,走到阿伟跟前,也撩起了他前额的头发看了看,然后放了下来。

    牛成群站了起来,把杯中的热茶哈了哈,喝了下去。

    边上的阿伟被这兄弟两的话弄的一头雾水,伸手把被他们撩起来的头发的头发往下捋了捋,对着他两说道,“老牛哥,群哥,你们两说啥呢,怎么说着就,就得上香什么的,我的脸怎么了?”

    “你的脸没事,大哥,等下忙完了在说,我现在先带着他去买香,估计问题不大。走,啊伟,跟我去一趟。”

    “那行,去吧,这事我安排别人的干。等下回来和我说说是啥情况。”

    牛成群说着就往门外走,啊伟跟上走出了祠堂。

    过了祠堂前的水池,往着村门的方向走,途中啊伟忍不住,问起了牛成群。

    “我说群哥,咋看了下我的眼圈后你们哥两咋神神叨叨,不是说的去搬桌椅板凳么,怎么现在说这要带我去伯公那里上香了。”

    “你的面色有点不对劲啊,我问你,除了昨天回来时没休息好之外,你平时在外面读书,是读的那么晚么。或者说有熬夜的习惯?”

    “的确是晚了点,但是熬夜是没的,每天读书读书的,一大堆课要上,还得去我老爸那帮忙洗车打下手什么的,有的睡觉休息就不错了,那有那个性质去熬夜。”

    “那么平时空闲呢,去那种歌舞厅和人蹦叉叉?”

    “我丢,我连那玩意的门朝哪里开我都不知道,还去蹦叉叉,我爸性子你也知道,我要是敢去那种地方被他知道了,那不是分分钟被他腿打断然后赶出家门!”

    两人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的和路过身边去祠堂的乡亲们打招呼,啊伟认识的不多,但还是跟着牛成群一起打招呼,他喊人叔他就跟着喊人叔,他喊人啊伯就跟着喊啊伯。

    “我也没见识过歌舞厅,有的也就是听老牛哥说,那地方,啧啧啧。”

    出了村门,左转在路口的卖纸钱大金香宝蜡烛的店买了一封香,带着啊伟往另一条路走着。

    “别说什么歌舞厅了,为啥我问着说我脸色的问题,怎么就拐到了歌舞厅上去了。”

    “好奇嘛,大城市的歌舞厅什么的,总让人浮想联翩的,看着那些杂志上的描述,总想着去见识见识。”

    “......”

    “要拉你来上香,是因为刚刚看了你的额山带暗,应该;”在一个被烟火熏的有点黑的小庙前停了下来,牛成群对着啊伟说。

    “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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