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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复活公主》

    来人身材矮小,手中高举着一把火把,身披大氅,包裹住全身,脚步缓慢,但很有节奏。

    韩信把三具白骨骷髅收回,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来人。

    来人显然也没有料到,深夜在乱坟岗还能够碰见活人。他看见韩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这里风寒夜凉,容易邪气入体,不宜久待。”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韩信,随手拿出了一包饭团,也递给了韩信。

    “你是何人,来此地做什么?”韩信接过饭团,冷漠的问。

    “我乃天照大帝,来此地寻亲。”来人不慌不忙的说。

    “为什么白天不来?要夜里来?”韩信继续问。

    “我这位亲人去世多年,尸骨早已难以寻找,我也是刚刚得到异人指点,送给了我一根异香。必须在夜间点着,才能够寻香找到我的亲人。”来人不紧不慢的说。

    “哦,这么神奇,那你请便,我自己再待一待。”韩信几口把饭团吃完,回应来人。

    “这里不宜久待,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来人一边转身离去,一边对韩信说。

    韩信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见来人并没有走远,他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东指指西比比,好像在测量什么方位。

    韩信借着火光看着来人。脑海里思索着自己最后的一步应该怎么样来突破。

    不知不觉中,在韩信走神的当口,来人已经点燃了一根香。香体粗大,浑身赤红,上面雕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符文。

    韩信被这根奇异的香所吸引,凝神一看过去。只见香头上冒出一股淡绿色的烟雾。烟雾中有不少的烟圈,像一个一个的小气泡,没过多久,这些烟圈就开始分裂变形。奇怪的是,本来韩信以为这些烟圈这样就会消散了,但是并没有,它们化作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样子,凝而不散。

    这些烟圈化成的东西,有的像龙,有的像马,有的像蝴蝶,有的像小人。有的却像一种奇怪的符文,和中国的草书很像,却又并不是草书。

    来人摊开双掌,开始操控这些烟圈化成的东西。

    本来杂乱堆砌的各种形状的烟圈化成的东西,竟然开始有组织的排列起来。渐渐一些让韩信有点震撼的画面呈现在韩信的眼前。

    这些烟圈化成的东西,居然构成了一座小城镇或者是小村庄的模样。村庄里有牛有羊有马有各种小动物,而且还有人在行走。

    来人继续操控,整个画面也慢慢变得生动起来。忽然间其中一个正在行走的小女孩身上的颜色从绿色变为了红色。

    变为红色的小女孩化成了一颗小红点从绿色的画面里跳了出来。小红点在空中转起了圈。

    来人有些紧张的看着小红点。

    小红点像流星一般向一个方向冲去。韩信赶紧站了起来,原来小红点冲来的方向就是韩信先前躺靠的无主之坟。

    小红点从韩信身边飞过,直接没入了坟里。

    来人紧张的大踏步跟了过来,来不及和韩信打招呼,站在坟前一动不动。

    坟上的荒草开始摇晃起来,不大一会儿,整个坟竟然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具袖珍而小巧的淡黄色枯骨显露了出来。

    来人冲上前抱住枯骨,激动地流下了眼泪。

    韩信在这里练习九阴绝户阵已经很久,每天反复不断的召唤骷髅进行合阵,却一次也没有将这具淡黄色的枯骨召唤出来。韩信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暗想可能是自己功力不够的原因。

    好长一会儿,来人放下枯骨站起身来,口中大声诵念:“我乃天照大帝,凡万万万万代子孙听敕,集合我之神念,感应东西南北四方天主,求美雅子公主殿下复生”

    只凭诵念就能让死人复生,这是韩信万万不敢想的。韩信站在一边,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继续诵念,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异常的情况。

    来人并不气馁,继续诵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嗓音已经干哑,他的双手在颤抖,他双眼已经充满血丝。可是他依然在继续诵念。

    四周依然是一片寂静,只有几枚小小的枯叶从树上掉了下来。枯叶在地上打了个旋,然后四散落入尘埃。

    韩信练习九阴绝户阵日久,见此情景,心中暗暗警觉。来人居然依靠诵念牵引了天机。这个方法虽然和九阴绝户阵的练习方法大相径庭,但却似乎有一点点的相通之处。

    来人并没有注意到打璇的枯叶,依然卖力的诵念。

    韩信默默散开自己的神识,扑捉冥冥中的天机。

    似乎在遥远的地方,有一股像洪水一样的力量涌了过来,这股力量无色无形,深沉如渊。

    韩信被这股力量包围,猛然间好像醒悟了什么。九阴绝户阵完阵的关键终于被他领悟到。

    韩信很想马上就展开自己的操练,但是来人依然在旁边沙哑的诵念,韩信只好静下心来默默的看着他的变化。

    终于淡黄色的枯骨上面涌现出一股水波一样无形的东西汇入到涌来的天机里面。

    涌来的天机里,一个容貌俊俏的小姑娘清晰的呈现在韩信的眼前。

    小姑娘满眼都是温柔。看着来人就好像要扑过来。但是阴阳相隔,虽然小姑娘很努力,但始终要差一点才能成功。

    来人显然没有感受到这些,依然在费力的诵念。

    韩信心中不忍,知道是因为自己练习九阴绝户阵才能够感知到小姑娘的存在。来人显然没有这份功底,韩信想帮帮他。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韩信脑海里浮现。韩信默默的将九阴绝户阵功法运转,把其中的一些环节进行巧妙的编排,引导天机里的小姑娘融入到淡黄色的枯骨里。

    效果出奇的好,韩信自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自己摔下悬崖的尸骨,能不能够靠这个方法复活?

    就在这时,淡黄色的枯骨表面呈现出一种朦胧的光辉。仿佛天使降临一般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来人噗的一声坐到地上,紧张的看着淡黄色枯骨,但是却不敢停下口中的诵念。

    光辉渐渐璀璨,让人睁不开眼。

    韩信和来人都十分的紧张。当光芒渐渐减弱,当天使降临的声音渐渐消失,两人同时睁开了眼。

    本来已经萎靡倒坐在地上的来人,轰的一声站了起来,又扑的一声跪了下去。

    “左都卫宫本藏雄,冒充天照大帝罪该万死,请美雅子殿下发落。”来人掀开了笼罩在头上的头盖,露出一张英俊刚毅的脸庞。虽然是在仰头请罪,却是满脸的喜容。

    噗的一声,一个小姑娘扎入了宫本藏雄的怀里。“宫本叔叔,我这是在做梦吗?”

    韩信看着喜极而泣的两人心中也是欢喜万分。一半是为了这阴阳相隔的两人能够在自己的努力下重逢,另一半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将来终于有了希望。

    过了许久,这个叫宫本的男人把小姑娘郑重的扶正站好,五体投地恭恭敬敬的说:“美雅子殿下玉体无恙,请速回主持大计。”

    “宫本叔叔,我不能回去,爹爹派我到戊坦国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公主殿下,先皇派你到戊坦国执行任务只是为了保护你,怕你几个哥哥加害你。现在你几个哥哥分裂成几派,互相乱战。天下苍生,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您是先皇最小的公主,负有继承皇位安定天下的重责。恳请公主早日回归,继承大统,平定叛乱。”

    说完宫本从腰间抽出一封密信递到小女孩手里。

    “这是本朝上三邦下三邦,众多股骨之臣,请求公主回归的血书密折。每位大人都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生死文状。如果公主不肯回去,他们将集体切腹自杀,以谢天下。”

    小姑娘没有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但她毕竟是皇族后人,心智坚忍,忽然调转话头问:“宫本叔叔,我记得我被大哥派来的忍者追杀,好像已经丧命,你是怎么救活我的?”

    “这是先皇的安排,派您到戊坦国时先皇就留了后手。如果您有不测,就会启动皇族秘法,助您复生。”

    “什么?启动了皇族秘法复生?倒转天机,钩沉生死,死一人活一人。宫本叔叔,难道你就是那个死士?”

    “是。先皇安排我假冒天照大帝倒转天机,换取公主性命。我家世受皇恩,本该报答。况且我从小看您长大,虽然没有教上您什么功夫,但却有师徒名分。是我向先皇提议启动秘法,本来只有1/10的机会成功,没有想到天助我等居然一举而成。我死而无憾。”

    宫本说完看向韩信:“我只有一天时间可活,此地没有旁人,我必须切腹以完成密法,否则公主会有危险。我向公主担保你做公主侍卫,传授你我二刀流精髓,免去你颠簸流离之苦。你可愿做我介错?”

    小女孩冲上前紧紧拉住宫本的衣袖:“宫本叔叔,你不要去做死士。我们在一起能活一天是一天,你死了我也不能再活。”

    宫本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仍然转头望向韩信,等待韩信的答复。

    韩信目光有些呆滞,眼望着遥远的前方。对于“介错”这个词,他并不陌生。日本武士在切腹自杀的时候,需要有一个人在旁边切下他的头颅,这个人就叫介错。但是在遥远的域外星域听到这个词还是让他心中震荡,这个星域到底和地球有什么联系?为什么连小日本介错的仪式也能够在这个星域上呈现?

    如果在地球上让他做小日本的介错,他并不是很在意,虽然他从来没有杀过人,但是杀小日本除外。

    来到这个星域,他已经经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星域的一切古怪。直到宫本向他提出介错这个请求,这个唯一还算正常的请求,才让他心中震荡。

    让他做宫本的介错,这是万万不可能的。稍稍回过神来的韩信,连忙摆手推辞。

    宫本感受到了韩信态度坚决的拒绝。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霾,但是他依然不放弃:“你不愿意做我的介错,我也不勉强,但是我请求你做美雅子公主的护卫。你一定要答应。否则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我只有杀你灭口。”

    韩信心中一震,被人灭口可不是什么好事,连忙勉强的点了点头,算应承下来。

    宫本向韩信深鞠一躬,拿出一本小册子交给韩信:“这是二刀流刀法的练习方法,我只能简单的给你把精髓讲一讲,以后你要多加练习才能护卫公主安全。”

    说完宫本把泪眼盈盈的美雅子公主安排到一边,自己从腰间抽出了一长一短两柄弯刀演练起来。

    宫本示意韩信仔细看着。然后自己上窜下跳,左顾右盼,窜高蹦低,洋洋洒洒演练了一套刀法。

    韩信看不出个所以然,也不觉得这样的刀法有什么用,中国武术博大精深,比这个刀法好的不知道要有多少。韩信少年时代也在少年武术班里练过几趟拳脚,虽然都是长拳短打之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基础,所以看着宫本的套路,确实不太感觉有多好。并且在经过藏天霸一役,自己又练习过九阴绝户阵之后,韩信的眼界已经高了不少,对这样的刀法套路确实不太看得上眼。

    宫本演练完毕,把双刀交给韩信,让韩信也试一试。

    韩信摸头不着脑,壮起胆子把自己在少年班学的一套刀法稍加变更演练出来。当时老师教过一句什么单刀要看手,可双刀又要看什么,韩信是完全记不得的,只好胡乱的把宫本演练的套路加上自己少年班的套路混杂着使了出来。

    这套刀法让韩信使得凌乱之极,只见刀光闪闪尽往虚空里乱劈,脚步风生却又踉踉跄跄,雪花盖顶两刀相撞溅起无数火星。

    宫本最初眼神里还有些焦急,后面却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韩信演练完毕,气喘如牛,把双刀交还给宫本。

    宫本也不多言,接过双刀,让韩信再仔细看看,然后放慢速度一面演练一面给韩信讲解起来。

    宫本这一讲解,让韩信大开眼界。这才知道什么是杀人的刀,什么是哄人的鬼。少年班学到的东西用来杀人真的就是个屁。

    宫本讲的并不复杂,无非就是通常说的手眼身法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之类的。但是宫本讲到对环境的应用,对身体反应的训练,对格斗距离的掌握让韩信大开眼界。比如宫本讲到对太阳光的应用,首先自己要避免被阳光直射眼睛,尽量背对阳光面向对手,同时手中的双刀在攻守之时可以掌握好阳光照射的角度,让它反射对方的眼睛,为自己争取攻防的机会。再比如宫本讲到对格斗距离的掌握,首先要预估好对方的手长臂长加兵刃的长度和自己的手长臂长加兵刃的长度之间的距离,自己的步伐要配合呼吸随对方的步伐进行调整,尽量做到一击必中。

    至于宫本讲到的对环境的应用,虽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大多都像是对忍者的训练,这也让韩信眼界开阔不少。

    当宫本让韩信最后一次再演练一遍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这一天即将过去。美雅子站在一旁几次想打断宫本,宫本却只是稍稍安抚下她,便继续招呼韩信演练。

    时间是无私的,时间也是最吝啬的。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

    宫本看看天色,终于走到美雅子面前再次跪下,请求美雅子在韩信的护卫下立即回到本土。美雅子失声痛哭,抱着宫本连呼:“不要,不要。”

    宫本坐直身子,让美雅子靠在自己的肩上。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言不发。

    或许是白天太过劳累,韩信在一旁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这还是韩信这么久来,第一次在夜间入睡。

    韩信睡得很香,当被宫本推醒的时候才发现美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宫本最后看了一眼眼角挂着泪珠的美雅子。示意韩信悄悄随他向远处走去。

    韩信披着宫本的大氅回来的时候,美雅子还在沉睡。

    当韩信亲眼目睹宫本面向东方切腹的时候,虽然没有为宫本介错,但是韩信在心里已经答应了宫本把美雅子护送回本土。在埋葬宫本的地方,韩信找了一块石碑,恭恭敬敬的用刀刻上了宫本的名字“宫本藏雄”。

    看着美雅子熟睡的面容,韩信居然觉得心里有点堵。他不知道怎样面对醒来的美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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