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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小子何人

    月下

    林间

    顾云尘正撒丫子狂奔。粗重急促的喘息在空气中凝成薄雾,于跑过的林间,转瞬消释,又接连浮起。枝条折在身上,刮破白衬衫,发出清脆的声音,皮肤也像是回应似的现出红痕还有疼痛的残余,但顾云尘却满不在乎,只是一路前冲,他心里很清楚,若此刻回头,尸骨难留。

    月色光晕下,幽绿瞳眸相伴黑影,在林间滑动犹如鬼魅,亮处隐约见得它们矫健的身躯,那是独属狼群的游戏,犹如猫戏老鼠似的驱赶顾云尘。可显然,这场好戏即将落幕,猎手玩心已尽,狼嚎声起,四方响应。

    听闻鬼哭狼嚎,顾云尘来不及骂娘,脚下一个踉跄,以脸着地,砸起尘土和叶。

    顾云尘:……

    他艰难翻身,想要爬起,但脚腕的剧痛告诉他,如今已是必死之局。

    没有人会坐着等死,顾云尘用手肘撑起身,慢慢的移到树旁,斜靠在树干上的他只能看着,狼影攒动,自四周靠拢。

    生死之间,言语最无用,更何况对着狼群。顾云尘心中发苦,暗道倒霉的一天终于要结束。

    狼群缓缓自阴影中探出,尖牙利齿映射寒光,这群猎手一个个眯起眼,紧紧盯住这只到嘴的鸭子。这回谨慎战胜了贪婪,它们静等着猎物陷入更深的绝望泥潭,然后再享用美食。

    但沉默只存在那一刹,在微风吹响林叶揉乱静色月光时,绝望酿成浓香,饥饿的食客挥动起餐刀。

    顾云尘面对袭来的狼吻闭上眼,手上发力,后背靠紧树干,下一刻,他睁开狠厉眼眸,脸色扭曲,双手如探出,抓住狼头往左一抛,挺腰翻身,妄图殊死一搏,只见他……他……

    他没翻过去。

    预想中的反扑没有到来,顾云尘准备好的王八拳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就看到左手边空地上淌血的狼头,怀中的尸身还在不住的抽动,贯性使得他跌回了原先的位置,而温润的血侵染他半边身躯,腥臭刺激的味道充斥鼻腔,他强忍胃中翻涌,茫然望着四方。

    可狼群却炸了毛,它们从不因死亡而惧怕,反而会因鲜血而疯狂,野狼们四爪抓地,低伏身躯,龇牙咧嘴,警惕而充满攻击性的交错着。

    突来一声暴呵,却见月下有影。

    有人御空自远来,一身道袍随光摆,左手剑露寒星,右手拂尘胜月白,英姿绝伦,如同仙人临降凡。

    顾云尘抬头便见仙人凌空,他张大嘴,满脸不可思议。

    “我在做梦,对吗?”他喃喃着,任血水四溢,流进眼眸,在顾云尘感到难受擦眼时,又来一声呵。

    “畜生何不伏诛!”

    仙人一声叹,瞬息飘至,左手翻转间剑身抖动,抖下寒星化作银练,飞落而下如长河倒转,其中浪花溅落,绽起血花几朵绣在地上。哀嚎声声不断,迸溅的秽物飘洒飞舞,混着簌簌落叶交织成画,顾云尘睁眼便见满地残骸与血,配着那画构建起的一副诡异残酷的艺术。在他收缩的黑色瞳孔中,倒影着的血腥情景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而唯一的主角便只有那背后一轮月,踏风而来,掀起血污杀戮的道袍。

    那人落于地上,左手剑轻抬,反映三分月华,一分消于林,一分斩于狼,余下一分,恍惚了人的目光。

    “小子何人?”老人脸上隐有厌恶,拂尘一扫,将后顾云尘卷来身前,“夜里不睡来此寻死,你爹娘可知晓,还是他们早就赴…………不对,你不是这儿的人,小子、你自哪来?”

    “我……我”顾云尘语无论次,恐惧的望看着老人脸上变动的神色。

    半晌,顾云尘冷静下来,面露苦笑。

    “来自远方”他说“无家可归。”

    ……………………

    夏日蝉鸣,高低难断,闷热的夜里,还有虫蚊飞舞,而鸟却悠闲的在林间徘徊,用清凉的歌喉给这寂寞的墓地,带来一场奇幻的歌剧。

    顾云尘茫然望向四周,又扒了扒白衬衫,抖落泥土和灰尘,掀起左边长袖,一条长虫似的伤疤静静在那趴好,他不由吸了口冷气,咬牙切齿

    “又来?”

    深坑中,还有尘土悬挂,碎石残留,一把铁锹才刚刚有时间喘息,连忙缩起影子在旁边静默不语。顾云尘身处坑底,他抬头仰望,月明星稀、云霞散漫。

    “MD,臭小子,你愣着干吗?继续挖啊!”

    几个高大的身影从坑口的出现,遮盖了月光,顾云尘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有那鼓鼓囊囊的身躯表明他们的强壮。

    “老大,我感觉他心里没数,需要咱们给点教训。”

    “嘿嘿,那正好,让我用尿滋醒他。”

    “别这么说,万一他是个零呢?”

    “那不更好?”

    “嘿嘿嘿,我尿黄,我来。”

    “去去去,让体量大的来。”

    “我……”

    顾云尘没说话,仅以几个国际友好手势回敬几个人。下一刻,他脚下打滑,平地摔在地上。月色光华忽的不见,一切又变得黑暗沉寂。但顾云尘没有抱怨,他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爬起身,揉了揉左臂,他凝视起前方突兀出现的大门。

    犹如青铜浇筑的门,框上生长着奇异的花纹,门的顶上,数只细长的眼睛组成三角形,而正面,是无数张突出、哀嚎的脸庞,好似地狱的一角。

    “很奇特,你认为呢?”有人附在他的耳边叹气,冷气吹的他一个激灵。

    “我觉得你在玩我。”顾云尘没好气道,抬手推开门。

    浪潮般的萤火散乱飞舞,沿着门内点亮前方。辉煌的殿堂画卷般徐徐铺展,将某种伟大呈现。奇妙的图案浮动,比群星还要闪耀,为这个圆形的空间装点美的符号。

    空间的中心矗立着一个青金色王座,王座之上,有人起身,缓步而行,面带笑意。淡金的衣袂绣着繁星,碧蓝的晶体悬浮在祂的头顶,构成冠冕的形状,面庞模糊不清却又莫名让人亲近。

    祂来到顾云尘身前,笑问一句“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个屁啊,能不能别玩我?”顾云尘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你觉得这很有趣吗?我一点也不想了解生命的意义,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也不想穿越。”

    顾云尘又指着另一旁飘着的身影,“把我绑过来,让我刨人坟墓,随便来个人就说要当我的什么鬼导师,我不认就一阵打。”顾云尘把脸贴近,狠狠咬着字音,“再来一个你,进来就问大堆奇奇怪怪的问题,还不让我回答,就把我扔到野林,面对狼群和疯子老头,别搞真人秀那套行不!”

    “md,我怎么这么倒霉。”顾云尘松开手,有些迷茫,随后自暴自弃的说:“算了,反正这也是梦罢了。”

    “你这样认为也不错。”

    白发男人笑着说,顺势拍了拍顾云尘的肩膀“我承诺过,会为你提供额外帮助。”

    男人抬手,张开的掌心里,有黑色的圆球静默沉浮。

    顾云尘惊讶看来,这与他印象里不同,仿佛面对面说话,而不是一场梦,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被黑色的圆吸引,旋即黑潮喷涌,光影消散,唯剩一句话,吸引静默来临。

    “仔细想想”他说“线索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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