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桃花仙境
天都城，平南茶舍雅间。
留着络腮胡的黄脸男人坐在太师椅上，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木制小矛。
一道黑影穿过封闭的窗户跳了进来，身形修长，左腰佩剑。
“将军，南乌山外围又出现了部分司厄，黄心斋的两名采药人一夜未归，恐怕已经遇难。”
“昨天封的城，今天就出事，谁放他们出去的？”黄脸男坐直身子，面色微怒。
“是属下管巡不严，愿领罪。”佩剑男低首道。
“还轮不到你顶罪。”
黄脸男看穿了堂下人的心思，迅速下令：“黄心斋……又是那个视财如命的斋主，陆青，你去敲打他一番，若他不认，直接上刑逼供。”
“……是。”
陆青领命就要离去，黄脸男挥手叫住了他。
“你手下何文昨日一早前往桃花村，今天回城了没有？”
“回将军，何文尚未归。”
“……”
“你有何看法？”
“属下觉得……何文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会是司厄干的？”黄脸男挑了挑眉。
陆青摇摇头，笃定道：“何文身负仙法‘窥阴正阳’，专克邪物秽灵，如今只是厄王诞生初期，游荡在南乌山的司厄对他造成不了威胁。”
“那就是妖兽动的手了。”
黄脸男冷哼一声，“厄王出世在即，南乌山主若是脑子够用，肯定也会集结妖兽镇守她那狗屁玉泉，这般情况下会有妖兽跑到外围？”
“将军你忘了，前几日城内就有流言，说有人在南乌山外围数次遇到妖兽，只不过并未被袭击。”
“外围的妖兽，似乎都在躲藏山主。”
“躲藏？”
黄脸男摩挲着手中玩物，沉默几秒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兴许是那山主要抓‘壮丁’，有些妖兽不愿，故而跑出来了。”
“如此看来，那新山主恐怕是不得妖心，等厄王事了，本将军倒要进山好好欣赏下风景。”
“偌大的南乌山，没人住未免有些冷清了……”
……
桃花村，侯村长家。
俞小川起了个大早，跟侯生一家道了早安。
宁红英倒是未醒。
前世武侠小说看多了，俞小川本以为她这般身手不凡之人会十分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直接进入紧绷状态。
将宁红英身上的被褥往下扯开一些，望着那甜如蜜糖的红润睡颜，俞小川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当然也可能是有亲密之人在身侧，故而睡得安稳吧。
……
简单吃完早食，俞小川在侯生的要求下换了件桃花色长袍，一派鲜艳。
穿戴完毕，又跟着侯生去摘了两大篮鲜果，观摩着后者一脸虔诚的样子，俞小川没好意思偷吃。
桃花仙子的圣祠并不在村中，而是意外地位于南乌山深处。
侯村长没有让其他村民跟着去，只有侯生与俞小川二人，村后的捷径小道直通圣祠，这一路，被叫做“拜仙”。
一开始俞小川以为侯生叫上他是出于自身安全，毕竟圣祠位于南乌山深处，途中难免会有妖兽出现。
侯生听了俞小川的猜测却是摇摇头，表示这条路是仙子走过的，沾了仙气，从不会出现妖兽占道，十分安全。
“既然并非为了护卫之责，叫上我这外乡人来此又是何意？”俞小川不明白。
“……俞大哥，其实你是逃犯吧？”
侯生改了称呼，突然道：“昨晚何百户来时你的动作都被村民们看在眼里，我们都猜到了。”
“我不是逃犯。”
俞小川顿了顿，“不过和逃犯也差不多。”
“果然么……”
侯生的反应毫不意外，“其实前往圣祠带上俞大哥一起是我爹的主意，他和大家都不觉得你是穷凶极恶之人。”
“仙子慈心仁厚、布道人间，到了圣祠我会求一支仁爱签，让仙子洗去你过往或由心生、或身不由己的‘恶行’，成为新造的人。”
“……”
“……多谢。”俞小川心底有些触动，亦有些“无语”。
唐玄以前做过他什么不知道，从宁红英杀人不眨眼的态度看，唐玄大概率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至于桃花仙子……俞小川对是否真有其人持怀疑态度，仙人这个词太过虚无缥缈，即便他身怀明妖、魔祖两位上仙赐下的仙法——
在没有亲身见识到仙人伟力前，他不觉得侯生之言与迷信有何区别。
想到这，俞小川心血来潮，开口询问了侯生对仙人有何看法。
“仙人，那是脚趾动几下尘世都会晃三分的至高存在，我这般俗人可不敢高声议论。”
侯生自嘲一笑，又话锋一转，“不过桃花仙子的故事我倒可以讲给俞大哥听听。”
“你说。”俞小川朝身后瞥了一眼，若无其事道。
“仙子她老人家得道已有一千余年，那时候咱钏月国还是大商囯和南明小朝廷的地盘，地广人稀妖兽横行。”
“据说仙子出生时天降异像，云彩落到地上，河水倒悬于天，无瀛海的老鼋献来珊瑚珍珠，蚀北冻土的古尤奉来长生蜜糖，添道庭送来俊美男童……”
五十余段修饰词说完，侯生继续道：“仙子美若天仙，品德超过了古代的圣贤，恩泽惠及尘世每片角落，她是上天赐给世人的恩赏……”
五十余句溢美之词说完，侯生终于闭嘴了。
“完了？你这跟什么都不说有区别吗……”俞小川有些哑然，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忠实信徒的信仰之力。
二人不再闲聊，提着两只大篮子沉默疾行。
南乌山山路崎岖，走了半天俞小川确实不见有妖兽身影，甚至连野兽昆虫都没有，只是密林里氛围有些清冷。
“还有多久才到？”他走的有些脚酸了。
“已经到了。”
侯生岔过一片灌木丛，用手撇开树枝，指了指前方一处铺满桃花花瓣的小型湖面。
湖周的老树围成一圆，虽是在平坦之地，抬头却不见青天一点，只有巨大如伞盖的树木遮挡着视野。
但不见阴暗，反而在桃花瓣与湖面的映衬下多了一层粉红色调。
湖面中央立着两棵枝繁叶茂的粉色桃树，枝丫上还在不断地下着桃花雨，一如仙境之景。
树间一道布满青苔的石门孤独地矗立着，俞小川望过去，顿时被眼前美景击沉，两眼痴痴地望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美……”
虫鸟无声，唯有长风不止。
侯生对俞小川的反应很满意，他笑着踩上湖面，没有落入水中，只有层层水纹晕开，“这才是真正的桃花涧。”
“俞大哥，走上前来，仙子圣祠就在石门内。”
留着络腮胡的黄脸男人坐在太师椅上，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木制小矛。
一道黑影穿过封闭的窗户跳了进来，身形修长，左腰佩剑。
“将军，南乌山外围又出现了部分司厄，黄心斋的两名采药人一夜未归，恐怕已经遇难。”
“昨天封的城，今天就出事，谁放他们出去的？”黄脸男坐直身子，面色微怒。
“是属下管巡不严，愿领罪。”佩剑男低首道。
“还轮不到你顶罪。”
黄脸男看穿了堂下人的心思，迅速下令：“黄心斋……又是那个视财如命的斋主，陆青，你去敲打他一番，若他不认，直接上刑逼供。”
“……是。”
陆青领命就要离去，黄脸男挥手叫住了他。
“你手下何文昨日一早前往桃花村，今天回城了没有？”
“回将军，何文尚未归。”
“……”
“你有何看法？”
“属下觉得……何文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会是司厄干的？”黄脸男挑了挑眉。
陆青摇摇头，笃定道：“何文身负仙法‘窥阴正阳’，专克邪物秽灵，如今只是厄王诞生初期，游荡在南乌山的司厄对他造成不了威胁。”
“那就是妖兽动的手了。”
黄脸男冷哼一声，“厄王出世在即，南乌山主若是脑子够用，肯定也会集结妖兽镇守她那狗屁玉泉，这般情况下会有妖兽跑到外围？”
“将军你忘了，前几日城内就有流言，说有人在南乌山外围数次遇到妖兽，只不过并未被袭击。”
“外围的妖兽，似乎都在躲藏山主。”
“躲藏？”
黄脸男摩挲着手中玩物，沉默几秒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兴许是那山主要抓‘壮丁’，有些妖兽不愿，故而跑出来了。”
“如此看来，那新山主恐怕是不得妖心，等厄王事了，本将军倒要进山好好欣赏下风景。”
“偌大的南乌山，没人住未免有些冷清了……”
……
桃花村，侯村长家。
俞小川起了个大早，跟侯生一家道了早安。
宁红英倒是未醒。
前世武侠小说看多了，俞小川本以为她这般身手不凡之人会十分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直接进入紧绷状态。
将宁红英身上的被褥往下扯开一些，望着那甜如蜜糖的红润睡颜，俞小川才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当然也可能是有亲密之人在身侧，故而睡得安稳吧。
……
简单吃完早食，俞小川在侯生的要求下换了件桃花色长袍，一派鲜艳。
穿戴完毕，又跟着侯生去摘了两大篮鲜果，观摩着后者一脸虔诚的样子，俞小川没好意思偷吃。
桃花仙子的圣祠并不在村中，而是意外地位于南乌山深处。
侯村长没有让其他村民跟着去，只有侯生与俞小川二人，村后的捷径小道直通圣祠，这一路，被叫做“拜仙”。
一开始俞小川以为侯生叫上他是出于自身安全，毕竟圣祠位于南乌山深处，途中难免会有妖兽出现。
侯生听了俞小川的猜测却是摇摇头，表示这条路是仙子走过的，沾了仙气，从不会出现妖兽占道，十分安全。
“既然并非为了护卫之责，叫上我这外乡人来此又是何意？”俞小川不明白。
“……俞大哥，其实你是逃犯吧？”
侯生改了称呼，突然道：“昨晚何百户来时你的动作都被村民们看在眼里，我们都猜到了。”
“我不是逃犯。”
俞小川顿了顿，“不过和逃犯也差不多。”
“果然么……”
侯生的反应毫不意外，“其实前往圣祠带上俞大哥一起是我爹的主意，他和大家都不觉得你是穷凶极恶之人。”
“仙子慈心仁厚、布道人间，到了圣祠我会求一支仁爱签，让仙子洗去你过往或由心生、或身不由己的‘恶行’，成为新造的人。”
“……”
“……多谢。”俞小川心底有些触动，亦有些“无语”。
唐玄以前做过他什么不知道，从宁红英杀人不眨眼的态度看，唐玄大概率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至于桃花仙子……俞小川对是否真有其人持怀疑态度，仙人这个词太过虚无缥缈，即便他身怀明妖、魔祖两位上仙赐下的仙法——
在没有亲身见识到仙人伟力前，他不觉得侯生之言与迷信有何区别。
想到这，俞小川心血来潮，开口询问了侯生对仙人有何看法。
“仙人，那是脚趾动几下尘世都会晃三分的至高存在，我这般俗人可不敢高声议论。”
侯生自嘲一笑，又话锋一转，“不过桃花仙子的故事我倒可以讲给俞大哥听听。”
“你说。”俞小川朝身后瞥了一眼，若无其事道。
“仙子她老人家得道已有一千余年，那时候咱钏月国还是大商囯和南明小朝廷的地盘，地广人稀妖兽横行。”
“据说仙子出生时天降异像，云彩落到地上，河水倒悬于天，无瀛海的老鼋献来珊瑚珍珠，蚀北冻土的古尤奉来长生蜜糖，添道庭送来俊美男童……”
五十余段修饰词说完，侯生继续道：“仙子美若天仙，品德超过了古代的圣贤，恩泽惠及尘世每片角落，她是上天赐给世人的恩赏……”
五十余句溢美之词说完，侯生终于闭嘴了。
“完了？你这跟什么都不说有区别吗……”俞小川有些哑然，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忠实信徒的信仰之力。
二人不再闲聊，提着两只大篮子沉默疾行。
南乌山山路崎岖，走了半天俞小川确实不见有妖兽身影，甚至连野兽昆虫都没有，只是密林里氛围有些清冷。
“还有多久才到？”他走的有些脚酸了。
“已经到了。”
侯生岔过一片灌木丛，用手撇开树枝，指了指前方一处铺满桃花花瓣的小型湖面。
湖周的老树围成一圆，虽是在平坦之地，抬头却不见青天一点，只有巨大如伞盖的树木遮挡着视野。
但不见阴暗，反而在桃花瓣与湖面的映衬下多了一层粉红色调。
湖面中央立着两棵枝繁叶茂的粉色桃树，枝丫上还在不断地下着桃花雨，一如仙境之景。
树间一道布满青苔的石门孤独地矗立着，俞小川望过去，顿时被眼前美景击沉，两眼痴痴地望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美……”
虫鸟无声，唯有长风不止。
侯生对俞小川的反应很满意，他笑着踩上湖面，没有落入水中，只有层层水纹晕开，“这才是真正的桃花涧。”
“俞大哥，走上前来，仙子圣祠就在石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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