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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苗岭初探

    晚上旅行者回到了县城的旅馆里,点燃一根蜡烛插在一块面包上面,他独自一人在庆祝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不过,他没有过多的沉溺在这小小的氛围里,他用双手把面包掰成两半塞进自己的嘴巴,用温开水咽了下去,掏出钢笔和笔记本写下:

    <前言>

    ‘枯坐’在没有月光的黑夜窗台前,独自纪念着即将逝去的青春。

    外面的夜色漆黑一片,风微凉,岁月如同这黑夜,你无法看清楚前面有什么,直至她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风也只有吹到你才知道冷暖。不管有多坏或多好,生活教会你唯一一件事,是如何去面对自己。

    走过人生这二十三年,这是人生的黄金时代,但她并非诗人们写得那么美好和悲情,也没有小说家们描述的那么恐怖和柔情,更没有哲学家们说的那么深刻和玄乎,唯有真实的是活着的我和我每天所面对的事,还有即将要发生的关乎我命运的故事。

    我常常问自己,能回去吗?沿着时间过来的路径,能回去吗?若能回去,我还需要这记忆有何用?

    回望吧?当回望成为慰藉的港湾,说明你已不再年轻;奔跑吧!莫回头,让青春化作一道永恒绚丽的彩虹,照亮这尚未熄灭的梦想。

    逝去的青春,犹如一部写实的记录片,这是属于我自己的纪录片,她不属于历史,不属于未来,她只属于时间长河中那不起眼的永恒一瞬。

    <苗岭初探>

    初踏苗岭之前,便对其有了想象。虽然在大学期间也涉猎了不少关于苗族的文章,对其也算是有了大概的了解,但踏入巴河,进入苗岭腹地看到苗族同胞们的生活,以及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让我深受震撼。

    我先坐车到县城,然后下车沿着巴河开始了七十多公里的徒步,涉及到几十个村寨,计划在一个星期之内完成对巴河流域苗族的探索。

    我对苗族的地名比较感兴趣,想做一些前人没有去做的工作,比如巴河这几十个苗族村寨寨名的研究。

    在我走访的这些村寨,它们都有自己的汉名,它的汉名是由苗语音译或者按照意思翻译过去或直接按照地理学上的叫法直接翻译过去。

    比如,加朵村,苗语意思是“深潭”,它得名于寨子前面的几个水潭。

    比如,虎岩寨,苗语寨名意思是“山岩见虎”。

    比如,西村、东村,一个在巴河的上游,一个在巴河的下游而得名。

    再比如,高坡这个名字也是直接按照苗语意思翻译的,苗语意思“在山坡上的寨子”。

    还有比较有意思的寨名‘狗屎寨(坳)’,也是直接按苗语意思翻译过来,苗话‘狗拉屎的地方’。

    县城汉名也是苗语音译,苗语意为‘犁田’或‘开垦田’,发音‘卡里’,可延伸理解为‘辛勤耕种的人民’。

    还有很多苗族村寨寨名现在暂时没法翻译,我所到一个村寨都拜访或询问寨人关于他们寨名的意思,但很遗憾,有些村寨苗语叫法老人们也不知其意,我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苗族语言会退出历史的舞台,成为少数研究者的专属。

    虽然,现在有苗语拼音,但尚未普及开来。现在能力有限,不能单独做这方面的研究,期待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再次踏入苗岭,再寻究竟。

    ……

    在走访和翻阅史料中,发现苗岭很多地方在很久很久以前都是苗人的聚集地,随着明代、清代的统治不断深入,在征服了土地之后,大量汉人搬迁进来,苗人逃窜到深山老林里面安营扎寨,最终形成村落。

    ......

    走在这片不知道被多少人类学家走过的路,他们像是发现新物种一样,对苗人进行各种研究,比如相貌五官,体态特征,语言风俗,服饰,艺术等。

    他们就像研究动物一样,把苗人分门别类。我对此不感兴趣,我会做一些记录,会把看到的放到历史中去观察和对比,但我不想把自己看做‘他者’,我想成为他们。

    踏入苗岭,你会发现大自然对苗寨的爱,在此显露无疑。你看吧!那被群山包围,被河流环绕的村子,如同母亲襁褓中酣睡的婴儿;那爬满山头充裕的绿是这里的主色,不管是哪个季节,放眼望去都是绿色,绿色是这里的性格。

    巴河像是一条银蛇在群峰簇拥之下,翻滚迤逦向东。巴河沿途的村落一个挨着一个,相隔不到几里,分布在巴河的两边。有些是坐落在群峰之巅,乘风而居;有些坐落在峰仞之脚,承水而栖。

    远望苗寨,村与山同为一色。房子清一色全是吊脚楼,这是苗族特有的建筑。

    沿河的村里大多都是老房子,在岁月的沉积下,木色变得黑黝黝的,跟房顶铺的瓦无二样。在这黑黢黢的环境中,有几栋刚立起来的木房特别显眼,但它周遭的同伴,正预示着它自己的未来。

    近观新房,这是刚立不久的吊脚楼,瓦没有铺,木板没有搭,一切都是新的,跟其他房子对比,形式上没有什么变化,传统的结构根深蒂固,期待有打破形式者出现,让苗寨的建筑不失传统做到百花齐放。

    在巴河的西村,我看到了一家吊脚楼,形如三合院,分三层,形式上有了很大的突破,看样子过去可能是村里的大户人家。

    新房子的梁柱都为杉树,杉树的皮被削了,露出圆润光亮的身板,几十根粗壮的柱子直直的耸立,它们构成了房子的主体结构。横七竖八的木条房梁,紧紧的嵌入柱子里,死死相扣,房梁和柱子形成一个整体,吊脚楼的整体结构就这样被构筑出来了,待主人把杉树,用双人锯子,锯出木板条,在请几个村里的木匠师傅花上个把月,把木板搭上就可以住进去。

    巴河的苗人那黧黑的面容之下,没有了我所翻阅的各类书籍中所记述的那种羞涩和胆怯,那毕竟是解放前很久很久以前的苗人,那时人们惧怕生人,见到服装样貌怪异的人出现在村子里,人们会本能的躲起来。

    现在的苗人像硬币的两面,淳朴与狡猾并存,这是我现在所看到的,但这又跟我自己有什么两样呢?男的留短发,看起来比较温顺慵懒,喜好吸烟叶,着装跟我沿路驻足休憩看到的汉族人没有什么两样。女的比较腼腆,一般都把头发绾在头顶包上白头帕。

    在沿途的苗寨中很容易发现妇女们聚集在一起刺绣和屋前屋后那一条条挂晒的藏青色蜡染布条。走访了解,银饰一般要在苗族比较重要的场合才穿戴,比如老人去世,苗年节,婚礼等,跟外面所宣扬的不大一样。在旅途中也偶有听到芦笙和苗歌,但铜鼓没有看见,据了解,铜鼓也是重大节日才出现。

    ......

    回到学校后,他把拍的相片洗了出来,挂在绳子上。他在审视自己的作品,借助屋里暗淡的微光一张一张仔细查看。在这几十张相片里有一张震撼住了他,正是母女俩那宽厚的背影震撼了他。那一瞬间的永恒被印刻在相机里的胶片上,那一瞬间像是灌注了年轻旅行者所有的激情,那一瞬间的重量连同人一起被保存在了相片里,她们无需向人们展示其容貌——看着被重量压着被迫歪曲的身躯,木桥屈服在她们俩的脚下,跟着歪曲变形,这足以向人们展示她们的整个世界。

    年青的旅行者,这时候明白了‘重量’的意义,为了生活承受的‘重量’,是人间最美的一种生存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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