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乌龟，出门！（三）
“请等一下。”
司马懿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中的，是如声音一般，须发皆白，穿着邋遢但身材挺拔干练的老兵。
只有眼神，和晚年的司马懿很像，略带浑浊，却异常锐利。
或许是有些吃惊，双手有些无措的摆在胸前，片刻之后又重归老年人应有的沉稳。
“许久不见，大小姐。”
从谈吐来说，似乎没甚修养。
“久疏问候，”克里斯提娜微微屈膝行礼，“嗯......感谢卿长久以来的保护与忠诚。”
司马懿循着记忆配合自己多年的经验，优雅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新世界礼，但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老兵的名姓。
似乎被察觉到尴尬，“您无需在意，是我从未报上过姓名，”老兵并未回礼，似乎不习惯这些贵族的行为方式，但接下来的话令司马懿大吃一惊，“我是名誉伯爵索克维尔·萨厄曼兰，愿为您效忠。”
在克里斯提娜的记忆里（基本是书中所写），伯爵是仅次于公爵的高级贵族，名誉贵族虽然是一代传奇，征服王，朗纳尔·蒙索，在巴哈斯特国史的记载中被称为皈依圣者，横扫巴哈斯特帝国、以一介异乡蛮族夺得帝国皇帝宝座后的特殊产物，但也是拥有领地的中上级贵族头衔。
名誉伯爵，顾名思义，有着和伯爵同等头衔，但实际的领地规模往往相当于男爵、子爵领的大小。征服王身为外来人，为了巩固统治，与伯爵以上的大贵族签订了领地永存的和平协议，所以巴哈斯特帝国的势力分布与前王朝几无分别。而在十年战争中失去领主的诸多男爵领和子爵领，则成为征服王分封索尔兰人的功臣的筹码。为了平衡主客双方的政治地位和安抚族人的情绪，征服王创立了名誉贵族这一特殊头衔——此段出自原索尔兰大祭司，后帝国掌玺大臣克努特所著史诗《征服与皈依》。
所以司马懿的吃惊也不足为怪，为什么一个上级贵族会沦落到给自己一个被软禁的公爵千金做门卫，这实在是费解。
但也同时传递了一个信息，眼前的这位正是经历过征服王战争的存世者，甚至还是功臣的一员。
顺带一提，当下的皇帝是征服王的孙子，时间距征服王猝然离世已经过去三十余年。
而征服王的战争是发生在他去世前15年的事，换算下来，眼前这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兵，十几岁便追随征服王投身沙场，建立受封伯爵相当的功业。
要知道，征服王为了索尔兰族的本土化，在离世前的第五年发布法令，禁止名誉贵族的世袭，其继承人都会受封为正式贵族。
所以，眼前的老人，正是如假包换的战争英雄。
想到这一点，反而更加重了司马懿的困惑。
逐渐本土化的名誉贵族，长期受帝国文化的浸染，加之对出身的复杂情绪，远比传统贵族更注重荣誉，绝不会像眼前的老年同好一样，替别人做看家护院的活计。
“大小姐？”看到克里斯提娜陷入沉思，名为索克维尔的老人提醒道。
“抱歉，再次向您致意，名誉伯爵索克维尔大人。”克里斯提娜回过神来，轻轻地又行一礼。
“什么伯爵不伯爵的，既然没了与生俱来的荣耀，也就无所谓伯爵了。”老人仿佛自言自语般叹息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大小姐？”
“并无要事，谨祝您日安。”
在得知如此巨量的信息后，司马懿何尝不想和对方唠唠家常，不，互诉衷肠，来一场专属于老年人之间的忆往昔峥嵘岁月，但现下明显不是时机。
“大小姐似乎变了一些......”
老人呢喃着，微微鞠躬，转身离去，斜刺而来的夕阳余光，洒落在老人满是污渍的便服，唯有那伟岸挺拔的背影，还在诉说着往日的荣光。
此人绝非泛泛。
司马懿如此判断道。
同时看向放在一旁的晚餐。
嗯，首先，肯为十五年未曾谋面的女儿花费巨款购来大量书籍和准备衣裙，证明公爵对家人绝不吝惜钱财，自然也不会在饭食上缺斤少两。
但眼前的餐盘，明显只被装了不到一半。
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老登，毛了老娘的饭钱。
好好吃饭，这本是司马懿“走出家门”战略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毕竟继续这么瘦弱下去，不说会不会没到三年就突然暴毙，就是买了再多的衣服，也穿不出什么美感。
在心中暗骂着索克维尔，司马懿无可奈何地端起了餐盘。
“看着就很难吃，”司马懿叹息着，舀了一口名为炖菜的东西塞入口中，紧接着，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呕吐感，但内心毕竟是七十三岁，尤以善忍著称的司马懿，硬是将口中之物咽了下去。
并不是饭菜难吃，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平民大众所喜欢的那种普通。
问题出在这具身体。
司马懿终于理解，为什么克里斯提娜会瘦弱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会虚弱至濒死。
纵使难以下咽，为了活下去，为了“走出家门”的宏伟计划，也必须要将其咽下。
再难，也不会有被曹爽的眼睛团团包围时艰难。
司马懿如此安慰着自己，在无尽的呕吐感中，强行吃完了并不多的饭菜。
随后，是胃部传来的剧烈疼痛。
病痛，晚年的司马懿经历的多了。但痛还是会痛，即使内心是个七十三岁的老头，也忍不住发出呻吟。
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只要稍微发出声音，便有数名仆人聚在眼前，只要有些许不适，儿女子孙、妻妾女眷都会围在自己的身边。
而克里斯提娜呢？即使身处游离生死般的剧痛，即使大声的叫出来，大概也不会有一个人过来关心吧。
年仅15岁的少女，出生以来，拥有的，仅剩甚于死亡的孤独，心如铁石的司马懿也不禁生出对孙女般的怜爱与同情。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多愁善感是不是受克里斯提娜本体的影响。
已无力再做任何事的司马懿，只好躺在床上，待到约莫半个时辰后疼痛逐渐消散，克里斯提娜也慢慢坠入了梦乡。
司马懿打开了房门。
映入眼中的，是如声音一般，须发皆白，穿着邋遢但身材挺拔干练的老兵。
只有眼神，和晚年的司马懿很像，略带浑浊，却异常锐利。
或许是有些吃惊，双手有些无措的摆在胸前，片刻之后又重归老年人应有的沉稳。
“许久不见，大小姐。”
从谈吐来说，似乎没甚修养。
“久疏问候，”克里斯提娜微微屈膝行礼，“嗯......感谢卿长久以来的保护与忠诚。”
司马懿循着记忆配合自己多年的经验，优雅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新世界礼，但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老兵的名姓。
似乎被察觉到尴尬，“您无需在意，是我从未报上过姓名，”老兵并未回礼，似乎不习惯这些贵族的行为方式，但接下来的话令司马懿大吃一惊，“我是名誉伯爵索克维尔·萨厄曼兰，愿为您效忠。”
在克里斯提娜的记忆里（基本是书中所写），伯爵是仅次于公爵的高级贵族，名誉贵族虽然是一代传奇，征服王，朗纳尔·蒙索，在巴哈斯特国史的记载中被称为皈依圣者，横扫巴哈斯特帝国、以一介异乡蛮族夺得帝国皇帝宝座后的特殊产物，但也是拥有领地的中上级贵族头衔。
名誉伯爵，顾名思义，有着和伯爵同等头衔，但实际的领地规模往往相当于男爵、子爵领的大小。征服王身为外来人，为了巩固统治，与伯爵以上的大贵族签订了领地永存的和平协议，所以巴哈斯特帝国的势力分布与前王朝几无分别。而在十年战争中失去领主的诸多男爵领和子爵领，则成为征服王分封索尔兰人的功臣的筹码。为了平衡主客双方的政治地位和安抚族人的情绪，征服王创立了名誉贵族这一特殊头衔——此段出自原索尔兰大祭司，后帝国掌玺大臣克努特所著史诗《征服与皈依》。
所以司马懿的吃惊也不足为怪，为什么一个上级贵族会沦落到给自己一个被软禁的公爵千金做门卫，这实在是费解。
但也同时传递了一个信息，眼前的这位正是经历过征服王战争的存世者，甚至还是功臣的一员。
顺带一提，当下的皇帝是征服王的孙子，时间距征服王猝然离世已经过去三十余年。
而征服王的战争是发生在他去世前15年的事，换算下来，眼前这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兵，十几岁便追随征服王投身沙场，建立受封伯爵相当的功业。
要知道，征服王为了索尔兰族的本土化，在离世前的第五年发布法令，禁止名誉贵族的世袭，其继承人都会受封为正式贵族。
所以，眼前的老人，正是如假包换的战争英雄。
想到这一点，反而更加重了司马懿的困惑。
逐渐本土化的名誉贵族，长期受帝国文化的浸染，加之对出身的复杂情绪，远比传统贵族更注重荣誉，绝不会像眼前的老年同好一样，替别人做看家护院的活计。
“大小姐？”看到克里斯提娜陷入沉思，名为索克维尔的老人提醒道。
“抱歉，再次向您致意，名誉伯爵索克维尔大人。”克里斯提娜回过神来，轻轻地又行一礼。
“什么伯爵不伯爵的，既然没了与生俱来的荣耀，也就无所谓伯爵了。”老人仿佛自言自语般叹息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大小姐？”
“并无要事，谨祝您日安。”
在得知如此巨量的信息后，司马懿何尝不想和对方唠唠家常，不，互诉衷肠，来一场专属于老年人之间的忆往昔峥嵘岁月，但现下明显不是时机。
“大小姐似乎变了一些......”
老人呢喃着，微微鞠躬，转身离去，斜刺而来的夕阳余光，洒落在老人满是污渍的便服，唯有那伟岸挺拔的背影，还在诉说着往日的荣光。
此人绝非泛泛。
司马懿如此判断道。
同时看向放在一旁的晚餐。
嗯，首先，肯为十五年未曾谋面的女儿花费巨款购来大量书籍和准备衣裙，证明公爵对家人绝不吝惜钱财，自然也不会在饭食上缺斤少两。
但眼前的餐盘，明显只被装了不到一半。
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老登，毛了老娘的饭钱。
好好吃饭，这本是司马懿“走出家门”战略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毕竟继续这么瘦弱下去，不说会不会没到三年就突然暴毙，就是买了再多的衣服，也穿不出什么美感。
在心中暗骂着索克维尔，司马懿无可奈何地端起了餐盘。
“看着就很难吃，”司马懿叹息着，舀了一口名为炖菜的东西塞入口中，紧接着，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呕吐感，但内心毕竟是七十三岁，尤以善忍著称的司马懿，硬是将口中之物咽了下去。
并不是饭菜难吃，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平民大众所喜欢的那种普通。
问题出在这具身体。
司马懿终于理解，为什么克里斯提娜会瘦弱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会虚弱至濒死。
纵使难以下咽，为了活下去，为了“走出家门”的宏伟计划，也必须要将其咽下。
再难，也不会有被曹爽的眼睛团团包围时艰难。
司马懿如此安慰着自己，在无尽的呕吐感中，强行吃完了并不多的饭菜。
随后，是胃部传来的剧烈疼痛。
病痛，晚年的司马懿经历的多了。但痛还是会痛，即使内心是个七十三岁的老头，也忍不住发出呻吟。
如果是前世的自己，只要稍微发出声音，便有数名仆人聚在眼前，只要有些许不适，儿女子孙、妻妾女眷都会围在自己的身边。
而克里斯提娜呢？即使身处游离生死般的剧痛，即使大声的叫出来，大概也不会有一个人过来关心吧。
年仅15岁的少女，出生以来，拥有的，仅剩甚于死亡的孤独，心如铁石的司马懿也不禁生出对孙女般的怜爱与同情。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多愁善感是不是受克里斯提娜本体的影响。
已无力再做任何事的司马懿，只好躺在床上，待到约莫半个时辰后疼痛逐渐消散，克里斯提娜也慢慢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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