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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替身工具

    一向安静祥和的珍舞宫今日却忙得不可开交。澹台霜颖斜靠床榻一侧,面容苍白,尽是痛苦,一旁的南宫湘也是焦急难掩。

    赶来的澹台文矱第很快冷静下来,直接问了床榻旁的宫娥:“霜颖近日食用过什么?”

    那宫娥似乎吓到了,颤抖道:“王,王姬食用过南宫美人做的点心……”

    南宫湘惊讶皱眉,倒是澹台霜颖经她之手坐起,虚弱道:“胡言乱语,照你这么说,是娘亲要害我吗?”

    澹台绮鸿只平静地看着,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但她不曾预料到的是,一直无话的步离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拿起桌上的柿饼递入口中。

    她看到鲜血从步离的唇角缓缓渗出,看到王兄急忙扶住步离,用恼怒的语气问:“步离!你在干什么傻事?!”

    这个动作惊到了澹台绮鸿,先不管南宫湘是否真的下毒,可王兄不该当着南宫湘的面对别的女子露出这样的神情,也不该当着南宫湘的面去抱别的女子。

    步离的面色苍白而痛苦,是与澹台霜颖相同的症状。

    她虚弱道:“属下,只是想证明娘娘的清白,解王上的疑惑……”

    澹台文矱见到步离为证明南宫湘的清白不惜以身试毒,再加上对步离的愧疚冲昏了他的理智,厉声喝道:“湘儿,真的是你!”

    南宫湘大惊,她并不知柿饼有毒,但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王上信吗?”

    澹台文矱道:“孤王只要你的一个答案!”

    澹台霜颖双眼含泪,看着南宫湘,道:“霜颖一直将你当作娘亲,尊你敬你,你为何要害我,还连累步离姑姑!”

    哭泣抖动的不经意间,怀中掉出一幅画。

    画卷顺着床沿落下,展开后,呈现的是面容姣好的女子盘带舞动,宛若仙子在云间飞舞。

    澹台绮鸿拿起画卷,心下大惊,递给澹台文矱,又忙去扶步离。

    澹台文矱接过,竟叫出了在他内心愧疚了三百年的美人的名字:“舞儿……”

    澹台霜颖忙喊道:“父王,对不起,霜颖太想娘亲了,所以才会随身携带!”

    “娘亲?”南宫湘夺过他手中的画,再看这画中女子,竟与自己这般相像,不仅眉眼朱唇,就连舞姿都是一样的轻盈曼妙。

    她就是妙舞,霜颖的生身母亲!南宫湘忽然想起,他们初次见面他亦是唤她舞儿,只是那时的她并未爱上他,是以没有在意。

    南宫湘拿着画卷,手在颤抖,一步步退,道:“难怪,王上明知妾身不是南宫氏的后代,还愿将妾身纳入宫中。难怪,一向与宫中娘娘不和的霜颖唤我娘亲……”

    澹台绮鸿想去解释,但意识到自己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冲澹台文矱使眼色。

    澹台文矱还未开口,南宫湘便先发话:“自始至终,王上从未认真的看过我,你想看的,只是这张脸,这张与妙舞丝毫不差的脸,那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是吗?”

    澹台绮鸿扫了一眼南宫湘跑开的身影,又看向澹台文矱,担忧道:“王兄,这……”

    “让她自己冷静一下。”澹台文矱丝毫没有追南宫湘的意思,径直走到澹台绮鸿面前,将身中剧毒的步离横抱起,匆匆离去。

    澹台绮鸿对着离去的背影叹气,转身走到澹台霜颖的床前,轻抚她的头,关切道:“吓到了吧。”

    澹台霜颖轻轻摇头,道:“没有,只是南宫娘娘她……”

    澹台绮鸿试探道:“她加害于你,你竟担心她?”

    澹台霜颖委屈道:“害我之前,她待我也极好,只是不想……”她委屈地掉了几滴眼泪,抽泣道:“罢了,霜颖自知跋扈不讨喜,不能奢望旁人真心待我。”

    澹台绮鸿还是往日那般亲和,道:“霜颖,你真是让我过目相看。”

    澹台霜颖怔住,将盖在身上的锦被抓出褶皱,道:“姑姑,霜颖听不懂你的话。”

    澹台绮鸿婉言劝她:“我早已看出你的想法,不曾在王兄面前揭穿你,已经是给你最大的让步。”

    澹台霜颖掀开被子,坐床上翘着腿,恢复平日的生机,道:“对,是我弄的。不过这种小把戏,姑姑当真以为父王看不出来,他不过是不想管罢了,可见她在父王的心里也没有多重要。”

    澹台绮鸿舒了一大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看着那张与你娘亲一模一样的脸,你不会不安吗?”

    澹台霜颖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她不是我娘亲!”她越说越激动,甚至吼出来:“她不过是顶着我娘亲的皮邀宠的贱女人!”

    澹台绮鸿的身子开始发抖,澹台霜颖的每一句污秽之言好像在指责她当年的冷漠。她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怕有一天,她看着她的眼神里没有亲情只有恨意,她会对她吼:“姑姑!我恨你!我恨你为了王室利益算计我的娘亲,我恨你对我娘亲的死冷眼旁观!”

    澹台霜颖想到什么,问道:“莫非姑姑认为,父王被什么人扰乱心智,无心顾忌这些?”

    澹台绮鸿淡淡道:“没有人能扰乱王兄的心智。”

    她自己都分不清,这句话是实话还是假话。

    “霜颖,你可以不喜欢她,你可以算计她,可今日你竟用自己的性命作要挟,你想做什么?这是要她死吗?”

    “对!谁妄图取代我娘亲在父王心中的地位,谁就得死!”

    话音落下,只听门被撞开。男子立在门外,一向温和清秀的脸隐隐含有怒气。

    澹台霜颖瞳孔紧缩,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这个腾宇太子面前,她一向争强好胜,绝不允许被挑出错,这次也不例外,她轻轻道:“姑姑,你先回去,我同他单独谈谈。”

    澹台绮鸿走到外面,抬头望向乌云间若隐若现的雷电,低声道:“快下雨了,你留下陪陪她。”撂下话便帮他们带上门,转身离去。

    腾宇恭恭敬敬地对着那背影行了礼,继而转身看向澹台霜颖,怒道:“原以为你只是刁蛮任性,却不想如此歹毒。”

    澹台霜颖觉得心被莫名刺痛,颤抖道:“你说我歹毒……”

    腾宇指责她:“你为一己私欲,不惜加害待你如母的南宫娘娘。”

    澹台霜颖干脆跳下床,道:“我就是这样,怎么?后悔认识我?后悔认识我可以走!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门外雷电“轰隆”一声响彻云际。

    澹台霜颖似是撞见了什么大忌的东西,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眼中流露出她不曾有过的恐惧神情。

    澹台绮鸿颤抖着离去,她怕再待下去,就会跪在澹台霜颖面前,祈求她原谅她的冷漠。

    原谅什么?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就不会那么做了吗?

    凛紫殿内的澹台傲劂轻拂上门,为的是让雷声小点。转身看到眉头微皱的曲栩琢,轻扣上她的双肩,问道:“阿琢,你有心事?”

    “我……”曲栩琢欲言又止,最终道:“傲劂,我可能,要离开了……”

    “为什么?!”澹台傲劂突兀抓紧她的肩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似是要将她的心事看穿,问道:“是不是我前些日子诅咒发作吓到你了?”

    曲栩琢摇头,将一直藏在背后的手拿出,递上一本红色请帖。在澹台傲劂去主殿忙公事的时候,神族的一个小仙使给她送来了天后寿宴的请帖。

    澹台傲劂匆忙扫了几眼,以前在神族这些热闹的寿宴从不邀她,更何况今日她身在魔族,那帮神仙究竟在搞什么鬼!

    “傲劂,倘若三日后我不去的话,他们定会以此为由攻打魔族。”

    “不行!”

    “可是……”曲栩琢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堵上双唇,恍惚间,终是将双臂环上他的腰,生涩回应。

    他的唇漫过她的脸颊,双眼,最终在她的额前重重印下。

    她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原本苍白的脸染上一层红晕,道:“傲劂,不能因为我,让魔族,让你陷入危机,我不能不仁不义。”

    澹台傲劂直视她的双眼,他知道一旦是阿琢决定的事情自己怎么劝都改变不了,索性道:“你若执意要去,我陪着你!”

    语气笃定,不容她拒绝。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蓦然瞳孔紧缩,警惕道:“谁?”

    门外传来澹台绮鸿的声音:“你们门前都没有结界,我还以为你们不介意我听。”

    澹台傲劂冷淡道:“你多虑了,我们只是刚从外面回来,忘了布置结界。”语毕,他隔空震开房门。

    澹台绮鸿双手覆在胸前,倚着门前长柱,道:“我近日要跑一趟神族,需不需要我帮你们探探口风?”

    澹台傲劂直接问:“你有什么条件?”

    澹台绮鸿目光突兀严肃,道:“我要知道真相,所有的真相。”

    “成交!”

    澹台绮鸿得到满意的答复,挥手离去。

    她去了步离的房间给她输灵力,见她面色好转才收手。

    步离一醒就问:“王姬,王上他没事吧……”

    澹台绮鸿诧异道:“他能有什么事儿?现在有事儿的是南宫美人。”

    步离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那就好?”澹台绮鸿疑惑道:“步离姐,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步离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道:“绮鸿王姬不必问太多,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害王上便好了。至于南宫湘,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值得王姬这般用心?”

    澹台绮鸿怔住,在她的眼里,步离姐一直是一个爱屋及乌的单相思女人,王兄的一切她都关心着,从不要回报。

    但她忘了,人都是贪心自私的,她们都是通了人性的魔。

    她小瞧了女人的嫉妒心。

    步离靠着枕头,从容道:“你知道,我为何能伴王上如此之久吗?除了日日的陪伴,最主要的是,他对我愧疚。在妙舞死后的那几日,他伤心大醉。那日雷雨交加,我去陪他的时候,他想强迫我。你知道的,我爱他,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哪怕是不清醒的无理要求,所以我承了他的雨露。”

    步离的话与当年澹台霜颖走出主殿的反常重合在一起。

    霜颖说:“步离姑姑在安慰他。”

    步离姐说:“我承了他的雨露。”

    那霜颖看见的岂不是……岂不是……

    所以霜颖撕了步离送的衣裳,所以霜颖害怕雷雨天,所以霜颖的心逐渐狠毒扭曲。

    澹台绮鸿依然平静着一张脸,作为王姬,她早已学会掩饰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步离看她强作镇定的模样,笑道:“他不会爱任何人。这世上最懂他的人,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人,是我!也只有我!”

    澹台绮鸿微微垂眸,平淡道:“步离姐,你错了。他是真的关心你。以王兄的性情,仅仅一夜欢好,不至于愧疚到将你留在身边如此之久。”

    步离渐渐冷静下来,重新躺下,嘴角轻轻上扬,道:“王姬,你还是那么悲天悯人。”

    澹台绮鸿帮她盖好被子,道:“你好好休息吧,王兄很快就会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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