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快跑！

    多年的流浪经历使刘半仙的观察力极为敏锐，已然察觉到了危险便不敢耽误，赶忙起身匆匆包裹行李，一哈腰扛上肩头迅速冲进了人群。街道上虽然行人少了许多但奔跑起来还是颇为困难，奔跑中刘半仙连连碰撞行人，惹得身后谩骂连连怨声载道。可是刘半仙顾不得了，余光里他已经隐隐看到宋公安突然冲出了饭馆儿，向自己追了过来。心中不禁得意暗道自己有先见之明，奔跑中还不时频频回头张望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突然刘半仙觉得身前人影一闪便知要撞上行人，赶紧收住脚步闪身往人影左侧一闪。虽然刘半仙身手颇为灵活可终究离人影还是太近，虽然身子已经错过但胳膊还是微微撞到了来人，那人一个踉跄蹲坐在地上。刘半仙闪身站定回身便骂道：“他妈的！没长眼睛啊！走路也不看着点儿！你......”看清对方刘半仙不由得一愣叫骂声也戛然而止。只见地上蹲坐着一个老太太，她蓬头垢面，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满是补丁。枯树干的拐杖甩在一边，缺角的破碗倒扣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沾满菜汁的馒头滚出去老远。刘半仙看清原来对方是一个乞丐，刚要转身离去的身子便又重新转了回来。老人像是没有什么大碍，伸手够到甩在旁边的拐杖挣扎着就要起来，刘半仙赶忙将老人搀起，拂去老人身上的尘土。刚要开口安慰几句隐约看见宋公安这就要追上来，顾不得多说一摸口袋掏出一张五元纸币，就要塞到老人手里，一刹那两人四目相对刘半仙感觉一阵恍惚。看着老人布满皱纹脏兮兮的脸庞，望着老人饱经沧桑浑浊的眼睛。刘半仙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夫死家亡活活饿死在路边被草草掩埋的苦命女人，那个以命换命用自己孱弱的身躯为孩子拼得一线生机的坚强母亲。数十年的岁月侵蚀，他已记不清母亲的面容，但那一双倔强而又慈爱同时又有些许浑浊的眼睛他却永远铭记在心！那个夜晚为了活命，母亲带着他离开了那个村口伫立着大槐树的山村，从此他和母亲便没有了根，但也是从那天起母亲也就成了他唯一的根。可是母亲这棵大树终究还是倒下了，而他自己终于还是成为了一个没有了根的浮萍，在这世间浮沉。刘半仙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睛有些迷离。一吸鼻子又抽出一张五元纸币塞到老人手里，好言安抚老人后赶忙重新扛上包裹一溜烟跑开了。刘半仙一直以来都有个习惯凡是遇到乞丐都会施舍一番，他自己做过乞丐，明白乞丐的心酸与无奈。遇到行乞的老人他更是会特别照顾，因为看到她们他总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那个多少次在自己梦里浮现的亲人。

    刘半仙咬咬牙低着头拼命逃窜，一路过街穿巷拐弯抹角在镇子里兜起了圈子，不自觉跑到了镇子外侧的河堤旁。宽大的道袍使他奔跑起来颇为费力，忽然发现河堤旁边有一个废弃多年的小土窑，土窑基本已经坍塌窑内空间狭小。便把道服脱下小心叠好随着桌幡包裹小心放入窑内，刚在四周寻些杂草堵住窑口，便听见巷子里脚步声临近赶忙奔上河堤。河堤两侧仅是低矮的杂草无一处可以躲避，急得他抓耳挠腮东张西望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不经意间远远依稀望见镇小学空荡荡的校园，不由得嘿嘿一笑来了主意，稍作喘息便沿着河堤向石桥方向狂奔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石桥桥头，长时间的奔跑让刘半仙耗尽了体力，见宋公安还没追过来便掐着腰走上石桥慢慢向河对岸行走。

    虎牙要转学了！听到这个消息豆芽颇感意外。说起虎牙，豆芽其实跟他关系一般，豆芽在三年级一班而虎牙在二班，只是因为南瓜跟虎牙比较熟络豆芽才偶尔与他有所交际。但毕竟是一个村的朋友，豆芽便没有回绝南瓜的建议，约同荷花三人准备中午放学送虎牙一程。从南瓜那里豆芽知道，原来虎牙爸和南瓜爸一样都是货车司机之前还都是一个单位的。但是后来虎牙爸决定单干便从单位辞职下了海，自己开了家货运公司。这两年赚了些钱便在城里买了房子准备接虎牙母子到城里生活。虎牙爸在校长办公室里为虎牙办着离校手续，屋内时常传来两人的寒暄声，豆芽南瓜还有荷花只得陪着虎牙在门外等候。学校已经放学好一会儿了，校园变得空空荡荡的，四人一字排坐在校长办公室外高高的台阶上沉默不语，微风扬起丝丝风尘气氛略显伤感。虎牙哗啦一声拽过书包打开，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引起了其他三人的注意，不禁纷纷侧目向虎牙张望。不多时虎牙从书包里捧出一小瓶乳白透亮的弹球，这种较为少见的弹球，球体并不透明而是呈乳白色状，或红或黄或蓝的色带自由萦绕球面，就像是牛奶果味儿的棒棒糖。虎牙一把把瓶子塞到了南瓜怀里随口道：“归你啦！”。南瓜大吃一惊这种弹球他早就想要了，向虎牙讨要了数次，可哪怕是一颗虎牙都没有给他，这次居然给了他一瓶！南瓜知道这应该是虎牙的全部家当了便有些犹豫：“这......这可是你所有的稀有弹珠啊！你舍得？”虎牙哈哈一笑眼里已经有些泪花了：“放你那儿，我就是带走了还能能跟谁玩儿啊？！”南瓜有些伤感抱着瓶子低下头沉默不语。虎牙接着从书包里拿出两本小人书笑着递给豆芽：“来豆芽，拿着！看你总找我借它们描图，我走了你总不能跑城里找我借书吧？”说着眨巴眨巴眼睛脸颊上露出了一对儿小酒窝。豆芽赶忙接过拿在手里一看正是自己喜欢的《大闹天宫》（上下），一时间看着虎牙不知道说什么好。虎牙看着豆芽的窘态不禁哈哈大笑，又掏出一本《红楼梦》递给荷花：“荷花，这本书送给你。这是我爸自作主张买给我的，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一次也没有看过。我想你们女孩子应该会喜欢看吧？几乎就是新的，送给你不要嫌弃啊！”荷花受宠若惊赶忙接到手里连声道谢。

    正在这时校长室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虎牙爸和校长先后从屋里走了出来，豆芽四人见状赶忙站起身子。校长慈祥的抚了抚虎牙的头顶和蔼的说：“虎牙同学，到了城里可要更加努力学习哦！”说完便要把虎牙爸送出校门，无奈豆芽爸连连推辞便一把握住虎牙爸的手说道：“好吧，那我就不送啦，注意安全，一路顺风啊！”虎牙爸连连道谢这才领着众人匆匆往校门口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