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碑
“再见……不，再也不见。”
科琳娜背着新生的鲁德，后者仍在昏迷之中，只能无意识地趴在科琳娜的背上。
她右手还搂着一个身影——基多奈也无力地垂下四肢，不省人事。
此行中的人偶本只有“姬泰”一人，但卡卡罗特的攻击让其当场丧失功能，偃偶师只能紧急将自身的意识转移到基多奈身上，顺便在之后攻击中救下了他。
随着卡卡罗特的死亡，封闭的空间开始松动，天穹逐渐崩碎，露出之后真正的夜空。
科琳娜带着幸存的两人，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消失在空间碎片之中。
只剩肯诺一人，还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上。
“殿主，他们走了。”
一个精巧的人偶从肯诺的身上钻出，爬到他的肩上耳语道。
“我知道，帕佩特。但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
肯诺向悬崖走去，那个位置插着一柄残败的断剑。
作为护手的丝带随风鼓动，往日锃亮的剑身灰暗不堪。
不断有黑白的碎屑剥落下来，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在风中，就如它的主人一般。
肯诺将断剑从沙子中提起，丝带顺着重力落下，露出下面的铭文——
KennoforLindo
崩解在手中停止了，似乎那一小片的时间都被静止。
这是他在林德十六岁时，赠与的武器。
肯诺提剑向尚在滚烫的岩浆湖中走去，熔岩漫过他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将断剑插在岩浆湖的正中，滚沸的熔岩在那一刻凝固，形成如岩石一般坚硬的地面。
将手中的丝带重新系到剑柄之上，肯诺沉默了一会儿。
“以剑为碑，祭奠所有为事业献身之人。”
小巧的人偶跳到岩浆之上，诵念悼词，深深向断剑鞠了一躬。
“走吧。”
肯诺全程一言不语，只是在最后将帕佩特喊了回来。
帕佩特跳上肩膀，有什么话想说，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殿主，你会后悔吗？”
帕佩特回头看去，那具剑碑已经有些看不清了，还是忍不住问道。
“明明这次任务之后，林就能回来……”
“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但是殿主你没有拒绝……就像二十六年前一样。”
“我在十二年前让林德去找到问题的答案，他既然已经得到结果，我该感到欣慰才对。”
“可是，殿主你并不认可这样的答案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们从来不是行在一条道路之上，他不需要我的认可，我也不会在终点之前停下。”
“可是，殿主你亲自主持了这次的奠仪——上次还是在二十六年前，莫甘娜战死……”
“……”
“……殿主，有人说过你是个温柔的恶魔吗？”
“你今天话很多。”
“欸，我只是……不好意思，殿主，我把七妹‘叫’回去了。”
帕佩特活泼的语气一顿，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肯诺没有回答，身前的空间荡漾出波纹，模糊的场景在其上显现。
“殿主，我们这次损失了在尼拉哥扎根最深的傀儡。没了‘姬泰’，其他部署很快也会被连根拔起。”
帕佩特语气凝重地报告着现状。
“无所谓。”
肯诺面无表情地踏入另一个空间中。
“是”
……
黑暗中泛出点点光明，鲁德感觉自己像是呱呱坠地的新生儿一般，周围的信息模糊地进入脑中，却没办法做出什么反应。
记忆逐渐明晰，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用来，鲁德痛苦得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抵达了某个阈值——声带颤动，有气息传来。
如同第一声哭嚎，鲁德发出了第一个音节。
“哈啊——”
如梦初醒一般，鲁德在地上猛地坐立起来，大口喘气。
四肢似乎在逐渐恢复知觉，思维还有些寒冷，但身体却充满温暖。
跳跃的火光刺透眼皮，有光亮在世界中降临。
稍微适应了重获光明的感觉，鲁德才逐渐分辨出周围的环境。
身前是石头垒成的篝火堆，他正躺在一块破布之上，面前有另一位少年也蹲坐着，双手环膝，无神地盯着前面这团跳动的火焰。
那是鲁德以为早就葬身于沙漠之中的基多奈。
对方好像对于他的醒来没什么反应，下巴放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鲁德一肚子疑问，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寻找答案。
“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科琳娜走进他的视野之中。
鲁德先是松了口气，想要说话，却只咳嗽了两声。
“先喝点水吧。”
科琳娜将石头做的杯子递过去，也在火堆旁边坐了下来。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喝水之后，鲁德好歹缓过来一些，开口问道。
……
“所以，我被肯诺救了下来，还说了‘人情’之类奇怪的话……呕啊……”
鲁德下意识地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经意间又想到之前遭受的一切，痛苦地干呕了几声。
“没错，但问题就是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科琳娜过去拍了拍鲁德的后背，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既然没有答案，也只有之后再亲自去问那位圣灵殿的殿主了。比起这个，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
“先去趟沙池，之后再回冽罗布格……顺便，把这孩子也送到卡萨尔曼奇学校。”
科琳娜有些不忍心地看了眼基多奈，后者还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这样啊……真的就只有我们……”
鲁德也想起之前的那场浩劫，夏米拉，纳洛多，姬泰……如此多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个接一个的消逝，他感觉天地又开始旋转起来。
“别想太多，都已经过去了。”
鲁德又缓了好久，才开口问道。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吗？”
“卡卡罗特死了，圣灵殿的目的尚不可知，肯诺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有做。”
“商队……确实有在运送一件戒指形状奇物，恐怕那就是卡卡罗特的目的。”
“你是指这个吗？”
科琳娜指了指鲁德左手上戴着的戒指，鲜红的宝石在火焰照耀下，像是要渗出血来。
鲁德愣住了，他记得当时为了不被卡卡罗特找到，戒指被他直接吞了进去，怎么会……
“怎么了？”
科琳娜奇怪地看着突然呆住的鲁德，后者好像在自己的记忆中正检索什么。
一连串的回忆出现在脑海中，鲁德想起之前在那片黑暗空间中的经历，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切，当时的他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唯一的证据是还留在某个地方的，形如科琳娜的影子——琳。
【喂，别把我供出去。】
还在思索怎么开口的鲁德，突然听到科琳娜的声音，但后者并没有开口，疑惑地看着他。
【听见没有！之后我自会告诉你我的来历。】
琳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鲁德看了眼戴在左手上的戒指，惊疑不定。
【那枚戒指只是我的载体罢了，现在的我还被困在……】
然后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科琳娜。
“老师，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个长得很像你的鬼魂在说话。”
【哈！？】/“哈！？”
科琳娜背着新生的鲁德，后者仍在昏迷之中，只能无意识地趴在科琳娜的背上。
她右手还搂着一个身影——基多奈也无力地垂下四肢，不省人事。
此行中的人偶本只有“姬泰”一人，但卡卡罗特的攻击让其当场丧失功能，偃偶师只能紧急将自身的意识转移到基多奈身上，顺便在之后攻击中救下了他。
随着卡卡罗特的死亡，封闭的空间开始松动，天穹逐渐崩碎，露出之后真正的夜空。
科琳娜带着幸存的两人，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消失在空间碎片之中。
只剩肯诺一人，还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上。
“殿主，他们走了。”
一个精巧的人偶从肯诺的身上钻出，爬到他的肩上耳语道。
“我知道，帕佩特。但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
肯诺向悬崖走去，那个位置插着一柄残败的断剑。
作为护手的丝带随风鼓动，往日锃亮的剑身灰暗不堪。
不断有黑白的碎屑剥落下来，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散在风中，就如它的主人一般。
肯诺将断剑从沙子中提起，丝带顺着重力落下，露出下面的铭文——
KennoforLindo
崩解在手中停止了，似乎那一小片的时间都被静止。
这是他在林德十六岁时，赠与的武器。
肯诺提剑向尚在滚烫的岩浆湖中走去，熔岩漫过他的身体，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将断剑插在岩浆湖的正中，滚沸的熔岩在那一刻凝固，形成如岩石一般坚硬的地面。
将手中的丝带重新系到剑柄之上，肯诺沉默了一会儿。
“以剑为碑，祭奠所有为事业献身之人。”
小巧的人偶跳到岩浆之上，诵念悼词，深深向断剑鞠了一躬。
“走吧。”
肯诺全程一言不语，只是在最后将帕佩特喊了回来。
帕佩特跳上肩膀，有什么话想说，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殿主，你会后悔吗？”
帕佩特回头看去，那具剑碑已经有些看不清了，还是忍不住问道。
“明明这次任务之后，林就能回来……”
“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但是殿主你没有拒绝……就像二十六年前一样。”
“我在十二年前让林德去找到问题的答案，他既然已经得到结果，我该感到欣慰才对。”
“可是，殿主你并不认可这样的答案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们从来不是行在一条道路之上，他不需要我的认可，我也不会在终点之前停下。”
“可是，殿主你亲自主持了这次的奠仪——上次还是在二十六年前，莫甘娜战死……”
“……”
“……殿主，有人说过你是个温柔的恶魔吗？”
“你今天话很多。”
“欸，我只是……不好意思，殿主，我把七妹‘叫’回去了。”
帕佩特活泼的语气一顿，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肯诺没有回答，身前的空间荡漾出波纹，模糊的场景在其上显现。
“殿主，我们这次损失了在尼拉哥扎根最深的傀儡。没了‘姬泰’，其他部署很快也会被连根拔起。”
帕佩特语气凝重地报告着现状。
“无所谓。”
肯诺面无表情地踏入另一个空间中。
“是”
……
黑暗中泛出点点光明，鲁德感觉自己像是呱呱坠地的新生儿一般，周围的信息模糊地进入脑中，却没办法做出什么反应。
记忆逐渐明晰，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用来，鲁德痛苦得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抵达了某个阈值——声带颤动，有气息传来。
如同第一声哭嚎，鲁德发出了第一个音节。
“哈啊——”
如梦初醒一般，鲁德在地上猛地坐立起来，大口喘气。
四肢似乎在逐渐恢复知觉，思维还有些寒冷，但身体却充满温暖。
跳跃的火光刺透眼皮，有光亮在世界中降临。
稍微适应了重获光明的感觉，鲁德才逐渐分辨出周围的环境。
身前是石头垒成的篝火堆，他正躺在一块破布之上，面前有另一位少年也蹲坐着，双手环膝，无神地盯着前面这团跳动的火焰。
那是鲁德以为早就葬身于沙漠之中的基多奈。
对方好像对于他的醒来没什么反应，下巴放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鲁德一肚子疑问，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寻找答案。
“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科琳娜走进他的视野之中。
鲁德先是松了口气，想要说话，却只咳嗽了两声。
“先喝点水吧。”
科琳娜将石头做的杯子递过去，也在火堆旁边坐了下来。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喝水之后，鲁德好歹缓过来一些，开口问道。
……
“所以，我被肯诺救了下来，还说了‘人情’之类奇怪的话……呕啊……”
鲁德下意识地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经意间又想到之前遭受的一切，痛苦地干呕了几声。
“没错，但问题就是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科琳娜过去拍了拍鲁德的后背，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既然没有答案，也只有之后再亲自去问那位圣灵殿的殿主了。比起这个，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
“先去趟沙池，之后再回冽罗布格……顺便，把这孩子也送到卡萨尔曼奇学校。”
科琳娜有些不忍心地看了眼基多奈，后者还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这样啊……真的就只有我们……”
鲁德也想起之前的那场浩劫，夏米拉，纳洛多，姬泰……如此多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个接一个的消逝，他感觉天地又开始旋转起来。
“别想太多，都已经过去了。”
鲁德又缓了好久，才开口问道。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吗？”
“卡卡罗特死了，圣灵殿的目的尚不可知，肯诺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有做。”
“商队……确实有在运送一件戒指形状奇物，恐怕那就是卡卡罗特的目的。”
“你是指这个吗？”
科琳娜指了指鲁德左手上戴着的戒指，鲜红的宝石在火焰照耀下，像是要渗出血来。
鲁德愣住了，他记得当时为了不被卡卡罗特找到，戒指被他直接吞了进去，怎么会……
“怎么了？”
科琳娜奇怪地看着突然呆住的鲁德，后者好像在自己的记忆中正检索什么。
一连串的回忆出现在脑海中，鲁德想起之前在那片黑暗空间中的经历，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切，当时的他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唯一的证据是还留在某个地方的，形如科琳娜的影子——琳。
【喂，别把我供出去。】
还在思索怎么开口的鲁德，突然听到科琳娜的声音，但后者并没有开口，疑惑地看着他。
【听见没有！之后我自会告诉你我的来历。】
琳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鲁德看了眼戴在左手上的戒指，惊疑不定。
【那枚戒指只是我的载体罢了，现在的我还被困在……】
然后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科琳娜。
“老师，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个长得很像你的鬼魂在说话。”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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