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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魂穿千年,东方巨浪

    大汉国,荆州,冬季,寒风呼啸,巨浪倾覆而至,吞噬着整片平原。

    强烈地疼痛刺醒昏沉的意识,段鸿睁开眼睛,感受到自己正躺在一包包麻袋般的东西之上。

    环顾后,隐约可知自己正处于上百辆装满麻袋的木车之中…一时茫然不知所以,和他一般不知所措的,还有数百名衣衫老旧的士卒。

    “段都尉!吾等如何是好?!”“段都尉,俺不想死!”“段都尉,前军要溃败了!”

    人群中传来的声声惊呼伴随着彻骨的寒意,让他陡然间身躯一震。

    粗重而剧烈地深呼吸几下后,视线总算清晰几分,眼中看到的事务更多了。

    风雨夹杂着些许鹅毛般的雪花纷纷而落,亦有鲜红地热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前方那片人马嘶鸣的战场。

    他看到了一个人正在跑向自己,那是一个急切的少年。一阵黑点呼啸而过!少年那瘦弱的身躯上骤然插满了晃动地羽箭。

    少年本是越跑越快的,可此刻他只能步履瞒珊地一点一点挪动着向前,上方他的两只手还在摆动着,似乎想要抓住自己。

    段鸿的呼吸愈发急促,他迈动僵硬地双腿,在少年倒下那一刻紧紧握住了那双无比冰凉地手。

    触感中传来的寒凉并未让他冷静,反而激起了一身汗毛!

    “段都尉…段都尉…救…”这早该气绝的少年表情扭曲,艰难地吐着字,那双恐惧、不甘、不舍的眼睛让段鸿刹那间如遭雷击。

    少年瞪着这双眼而死去,那一身入体的箭枝仿佛一个个索命的厉鬼,生生地夺去了一条稚嫩地性命。

    有几个人顶着风雪而来,许是想起了此刻已经咽气的少年平日里的活泼,他们各个神情悲痛难忍…无语而凝噎。

    建安二十四年十月,未到寒冬,却冷之彻骨。

    大风卷地,一阵阴森恐怖的呼啸声充斥着整个灰暗天穹。

    “这是…哪里?”

    沙哑地声音从段鸿口中传出,他一直盯着少年的脸庞,头疼欲裂。

    “禀都尉!此处是江陵之南,公安之北!”

    江陵,公安?段鸿咬牙忍着头疼,眼角余光看到了一辆木车上的“關”字大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重重咬牙,方平息了这股差点震晕自己的疼痛。

    “敌为…江东军?”段鸿试探着发问。

    “是也!”

    天空骤然闪烁一道雷霆,掩盖了远处响起的阵阵惨叫之声。段鸿早已猜到,但真确定那一刻,还是有些恍惚。

    怎的一睁眼就从为国捐躯的荣耀战场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古战场?而且此时还是襄樊之战江东吕蒙白衣渡江之时…如此天崩的局势,该当如何?

    迷茫间,段鸿再次看向怀中的少年,想起了这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方才那临没时的哀求,忽的心中涌现一阵滔天怒火!伸手将少年那瞪圆的双眼合上,待抬头时,他已双目发红。

    这来自东南的滔天巨浪无情的吞噬掉自毁城墙的公安城,带着堪比灭世的气魄席卷向江陵,它的终点,是更北边的襄樊!在那里,一位名震华夏的将军正在以一人,敌一国。

    脑海中豁然通明,段鸿终是梳理完了脑中那杂乱地记忆,亦想起了此时缘由。

    今年的五月末,世间两大势力的碰撞以新夺益州的玄德公胜利而告终,玄德公遂得汉中!离那位千古名相的隆中对里那句横跨荆益,两路齐出而定天下仅剩一步之遥。

    今年八月,汉寿亭侯关羽接到汉中王玄德公之任命,升为前将军,五虎上将之首,并有假节之权。假节者,可便宜行事!亦可号令三军,如不尊军令者,可先斩后奏!

    羽持假节,欲立不世之功,于是,襄樊战启!随后,便是吕蒙白衣渡江。

    “段都尉,敌军来了!”

    灰蒙蒙的天色中,段鸿看到远处己方的阵列已被完全撕裂,延绵十里之平原,马蹄轰然而过,溅起点点泥泞。抬望眼,黑云倾覆而来,这东南倾覆而来的巨浪似已是避无可避!

    “段都尉,如之奈何?!”

    一名小将领惊恐地哀嚎出声,手中兵刃被他丢开,剧烈地恐惧感让他嘴唇颤抖地喃喃道:“不若,不若降了罢!”

    段鸿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道:“不可!江东军偷袭而来,必为封锁军情而赶尽杀绝!若此时丢兵弃甲,只有死路一条!”

    看众人沉默不语,段鸿一时气愤难平,但为了大局他只能忍着继续道:“车中可有甲刃?”

    段鸿将怀中少年轻放于地,猛然起身发问,却在下一刻身形晃动,险些坐倒!

    好在一只充满力量的手臂扶住了他,耳边也传来一道苍老地声音:“禀公子,有甲刃五百副!”

    “给没有甲刃的辅军发了!速去。”

    军令已下,但众人却止步不动,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是想放弃抵抗。

    “数百人加一些没用的辅军,怎么打…怎么打?还是降了罢…降了罢!”方才那丢了兵刃的将领继续哀嚎出声,可下一刻一道白芒闪烁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颗惊恐地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在地,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何时拔刀的段鸿,都没想到这位平时温润如玉的儒雅青年居然会暴起杀人!

    “再有胡言乱语动摇军心者,立斩!!!”

    伴随着这声怒吼,慌乱的数百人终于沉静了下来,他们大多数人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了这位突然立于木车之上,拔旗于箭雨之中的男人身上。

    “吾乃关君侯之外甥段鸿!诸君且听一言!向我们杀来的江东鼠辈数年前十万大军攻魏之合肥却落得仓惶逃窜,险经天崩!今关君侯于襄樊得汉水之助水淹曹魏七军,天威加身!试问我军有如此天命之助,安能丢兵弃甲不战而降?吾等为大汉之复兴而战,安能不尽忠也?!吾等为父母妻儿之性命而战,安能不孝义也?!”

    “此情此景,吾荆州健儿岂能不战?!”

    “不怕死者,提刀!”

    “吾与诸君,一同奋战,至死方休!”

    段鸿强行维持着热血沸腾地身躯,他高举大旗,一步一步地立于那滔天浪潮之前,一瞬间,宛若镇世之山岳。

    实际上,江东军冲来的骑军仅有不到百人,只是这个时代步卒对骑兵的恐惧已刻到了骨子里,导致众人一时间纷纷想逃避,这是这个时代的弊端,但这个时代也有好处。

    汉家受儒家文化之耳濡目染,天下人皆以忠孝为品,名声皆由此起。

    被道德绑架的将士们却没有想太多,他们看着眼前这位扛旗持刀的男人,再看看冲过来那零零散散地江东骑军,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他娘的,灭了这群鼠辈!”“弟兄们,列阵!”一些呼喝在车队之间响起,紧接着,一道悠扬的号角之声凄然而壮烈地响彻平原。

    段鸿看了看身侧的老将,理清的记忆让自己知晓了这名老将的身份…同时自己的身份同样有些令人震惊。

    老将也在看着自家这位突然勇毅非常的公子,似乎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压下疑惑道:“公子,江东军远袭而来,想必前锋骑军不多,可令辅军将粮车堆于后方阻其穿阵!再让步卒一拥围杀。”

    段鸿思索稍许,毅然道:“辅军推车于后路!全体战军,列阵向前!今日,吾等死战于此!要让江东鼠辈知晓吾荆州军刀锋之利,诸君,看吾杀贼!”

    他状若杀神般气势汹涌,手中不知何时捡起一根长枪,呼啸间用力抛出!

    长枪如流星般飞射而出,直直插入最前方一名骑士的战马头颅之中,那一骑应声而倒,竟让江东骑军冲锋的步伐乱了些许节奏。

    年轻都尉也不管这实际上偏了许多,却运气好正巧扎死战马的一枪,他兴奋地挥舞大旗,怒吼道:“见否?敌可杀也!!!”

    主将如此勇武,刹那间激起千层浪,杀意凛然间,众人齐呼:“杀!杀!杀!”

    那些江东骑士们显然没想到这股残军能有如此战意,待他们仓惶间要举弓反击时,荆州军的箭雨已铺盖而来!

    两百支箭矢悍然落下,一时间,人马哀鸣,倒地者多达十之二三!

    “迂回!迂回!抛射向阵中,待步军压上!”

    江东骑军将领放弃了冲阵的想法,他本以为荆州军被骤然袭击已是溃不成军,没料想竟会受到这般抵抗…敌士气已起,若冒然冲阵而败退的话,怕是会挫败己方之锐气。

    看敌军居然绕道往侧翼而去,段鸿一时间有些傻眼,他本来是打算强行接战吃掉这股骑军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这般冷静。看来对方是想等步军赶到再行围杀,若如此,此战危矣!

    虽心中波涛汹涌,但他依然强自镇定道:“看看!这便是江东军,无甚可惧!”

    众人并不知道这股骑军只是暂避锋芒,他们眼中所见是敌军“畏惧”而走,这番结果让那本就燃起的士气再次高涨,众人气血充头,刹那间怒吼连连。

    老将右手持刀,左手持盾,急切地拉着段鸿低声道:“江东军步军快要来了,吾等只有两条路矣。一是放弃粮草速速撤离,二是以车结阵而守,以待江陵援军!否则,吾等顷刻覆灭也!”

    风紧不止,战旗飞扬…这个群星璀璨的乱世,自己能否有机会看看呢?

    段鸿苦闷一笑,并未回应老将这话,如果突围,那股骑军势必尾随于后,他们会像迅猛的狼群,一口一口吃掉己方这块肥肉。如果选择固守,确实能稳一时之局势,但后世而来的他很清楚,江陵城根本不会来援,甚至会举城献降…

    这话他没法说出口,因为很多人不会相信身为汉中王小舅子的糜芳会叛敌…可能连关羽都想不到,这也是为何在江东袭击江陵后荆州军会败的如此之快。

    “我们有多少战马?”

    老将一怔,随即应道:“护卫公子的五十骑皆在,另有运粮之马数十匹。”

    段鸿突然拔刀,他坚定地声音响彻在了每个人耳中。

    “会骑马的出列!跟老子灭了那股骑军,区区鼠辈,怎配跃马扬鞭?!”

    天空一道焊雷轰然炸响!随着滚滚雷声,段鸿握紧长刀,只觉浑身气血翻滚!

    天命又如何?重活一世,手持利刃,哪怕前无生路,唯有一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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