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鹰落

    孙荣摆手道:“不,不用了,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老李道:“吃过了也进来坐坐,我听小峰讲你功夫很好,一会儿咱两切磋切磋。”

    孙荣表情有些尴尬,摸摸后脑勺,“这个…这个,大叔任凭你指教了。”

    “好!好样的,来来来,这边走。”老李走在最前面,几人从后门进到了所住的小四层。

    早点很丰盛,小笼包、虾饺、挂花糕、凉皮、凤爪,皆是本地风味,黄小英给几人分了,孙荣拗不过,只好再吃了一些。

    几人吃完早餐,老李就领着孙荣来到小院当中,对他说道:“拳脚我上年纪了,比不得年轻人,我们练练兵器如何?”

    “听您的。”孙荣表示同意。

    老李手朝周边的兵器架扬了扬,“你看看这里有没有趁手的家伙,挑一件。”

    孙荣大略看了看,没多作考虑,挑了一对木质短刀。见老李饶有兴致的看向自己,他即便会意,使着双刀耍了几个架势。

    他的路数不像电视上那样左右腾挪上下翻飞,一招一式没有什么高难度的动作,看起来不过是摆了几个简简单单地姿势,根本勾不起观赏欲。陈峰虽知道这几个架势真打起来必然相当厉害,但厉害在哪,他没多少与高手对抗的经验,所以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倒是老李,看到孙荣的几个架势,眉头顿时就紧紧皱了起来,一声“好!”字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一条长棍已握在手中,“我就以棍代枪,会你一会。”

    只见孙荣淡定说道:“大叔,你攻,我守,请吧。”

    老李将棍头朝下,用挑式起手朝孙荣攻过去。这是《六合枪法》中的挑枪式,陈峰在兵器上主练刀枪,虽然耍起来不如老李老辣,但其中变化他还是能了熟于胸。挑过去之后,马上就可以在绞拦扎三个变化中随意转化,况且孙荣选的短兵,相对老李手中的长棍有着不小的劣势。

    然而孙荣似乎能预料到老李的变招一样,挑变扎被其双刀恰到好处轻松格开,格开后立刻后退一步,侧身弓步重新摆好了架势。老李也后退一步,腰马中平抱枪,喊道:“这回换你来攻。”

    孙荣道了声“好”,也不见脚下有什么动静,人却忽然前突,眼看着就到了长棍中间,老李后跳抱枪回拿,枪杆绕身半圈,枪头下砸,可是不等枪头落下,孙荣又退了回去,再次摆好了之前的架势。

    “好快的步法!想不到,想不到。”老李口里说着,手中却没停,顺势将棍头落到几乎贴着地,脚下向前疾奔跑,以铁牛耕地的架势直逼孙荣。孙荣和之前一样,脚下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人却已腾空而起,长棍若要追击只能用朝天式上撩,老李连想都没想,朝天式本能的就使出来了。

    哪知孙荣的腾空有点怪,就如同飞起的老鹰一样,头和手在下面,身躯反而悬在上方,落下时似老鹰的俯冲姿态,双臂如鹰爪般擒着一对双刀架住了上撩的长棍。

    老李欲抽枪再刺,奈何孙荣俯冲之势已成在先,如果立刻避让刚好能躲开,可老李被自己抽枪回刺的念头给耽误了,仅仅只一瞬间,孙荣的短刀眼见要落在老李身上,哪知他双臂忽一字外展,空中顺势翻身轻轻落在了老李身后,站定好后收了双刀,拱手道:“大叔,承让了。”

    黄小英和陈峰都看得明白,本来孙荣使出那奇异的步伐之后,老李就算是输了,后面再用铁牛耕地属于无赖强攻,相当于连败了两手,这样的结果让老李似乎有点无法接受,愣愣待在原地,人好像有点回不过神来。

    过了半晌,他才将长棍插回原处,哈哈一笑自嘲道:“跟你打了一场,我感觉自己都不是练武这块料了。”

    孙荣客气道:“哪里,是您轻敌了。”

    老李摇摇头:“不必这样,其实被你打败我更多是高兴的,你用的是国术,年轻人能把国术练的这么好,实属难得,以后要是有空可以多来来我这里,咱可以多交流交流,尤其是你刚才的步法,简直不可思议。”

    “那几招叫偷步,我也是学了好长时间的,您感兴趣的话,有空可以教您。”孙荣又抱了抱拳。

    黄小英鼓了几下掌,对老李笑道:“就是嘛,有交流才会有进步,这么多年难得看见你输一次。”

    这时只见艾卡拉和李安娜从楼上走了下来,李安娜问道:“奶奶,你说谁输了?”

    艾卡拉也问:“对啊,我们好像错过了什么?”

    黄小英看着老李,笑而不语,下来的二人见状似乎明白了,看她们的表情,似乎也并没觉得结果有什么问题。

    艾卡拉笑道:“爸爸,你老了,打打太极拳不是也挺好的么,小孙可是靠打拳吃饭的职业选手。”

    老李明显有点不高兴,“谁说我老了,不信到路上随便拉个年轻人过来,多半是不如我的。”

    “就是就是,爷爷最棒了,那我们离开的这几天,家里就拜托爷爷啰。”李安娜一边摇着老李的手,同时问黄小英:“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黄小英看了看手表,问众人:“都准备好了吗?”

    眼看着时间已不早,陈峰、黄小英、艾卡拉、李安娜、孙荣五个人上了艾卡拉那辆四环小车,一路向北全程一千多公里,花了近10个小时,到了傍晚时分才进入楚阳市境内。

    由于妙玄观坐落在宝鸡山景区内,晚上景区关门上不了山,几人只好先到宝鸡山下的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在山脚下买了上山的门票,由孙荣领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半山腰,看到了妙玄观的真容。

    先入眼的是一幢牌楼,写着妙玄观三个大字,过了牌楼便是山门,红漆暗黄边的围墙,中间段修有红顶立柱的门墙,门墙边挂着对联:

    妙极之府无极而太极守中,

    玄天福地先天而后天养虚。

    几人进到大门便有知客的小道前来招呼,道教分为正一和全真,汉江这一带全真道居多,妙玄观便是其中之一,全真道人的穿着普遍要简约朴素一些。

    知客小道一身蓝布道袍,束发道簪,二十来岁的年纪,上来就喧了句“福生无量天尊”的口头禅,跟着问:“几位施主,此来山门是为祈福兴游亦或是别的?”

    孙荣上前作了个回揖,道:“这位师兄,常住持是我师叔,我们这次来是有点事想见一下常师叔。”

    知客小道打量一下他,问:“师弟可否告知名号,我好着人通传。”

    孙荣回道:“我是俗家弟子,用的仍旧是本名,孙荣。”

    知客小道示意几人稍等,不一会儿就有人传回话了,知客小道听后点点头,对孙荣道:“师弟,住持现在正忙,你们先在观内四处看看吧,若是累了,也可以在客房先休息休息,你自己随意安排就好了。”

    孙荣答应一声,便带着几人走进了山门。

    道观内景色清幽,正如孙荣所说,看不到几个道士,三三两两的游客在里面自行活动。由于是依山而建,越往后面走地势越高,过了两座殿宇,又上了一段台阶,几人来到了道观正殿。

    正殿前方的大片空地当中立着个大大的铜香炉,由于并非特殊节假日,当下只有少许的香火在往外冒。

    黄小英在香炉前停下,问孙荣:“香在哪里领?我想上几柱香。”

    孙荣回道:“就在一旁的偏殿,阿姨你等一会儿,我去拿。”黄小英正待打开钱包,孙荣笑道:“不用,上香是免费的。”说完带着几人来到偏殿。

    偏殿门口有张长方桌子,后面坐着个老道,正捧个手机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刷着连续剧,见孙荣进来,便招呼道:“这不是小孙吗,好久没见你了,近来可好?”

    孙荣笑道:“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好着呢,您这是在追哪部剧?。”

    老道笑道:“最近刚出的,《和尚闯情关》,老好看了。”

    孙荣一副无语的表情,“冯师叔,您不是喜欢看大剧正的吗,怎么现在口味变了?”

    老道笑道:“一直没变啊,再说哪有这么多大的正的给你看。”

    李安娜在满脸好奇,狐疑道:“我说,你可是名道士呀,道士在山里不应该是打坐念经修身养性,亦或是炼丹什么的么,怎么能不务正业在这儿追剧呢?更何况还是上班时间。”

    “娜娜!”黄小英瞪向她:“小丫头不要乱说。”

    “哈哈哈哈..”冯老道放下手机,捻着自己山羊胡子笑道:“问得好呀,我这是入眼不入心,凡人皆说眼不见为净,但却不见得,即使眼不见,也不见得就能净,因为入了心。我们修道之人,心是净的,就算是身处滚滚红尘,看什么心都一样是净的,心若净,那便没什么是不能看的。”

    孙荣随之应道:“冯师叔说的是,我这几位朋友想在大殿前上几柱香,还劳烦师叔给我们几只。”

    只见冯老道打开长方桌上摆着的一个杏黄色的本子,翻到有字迹的最后一页,同时拿出一只水笔,对几人道:“来,把你们的名字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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