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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冯太夫人指了四个大丫鬟,六个小丫鬟,四个婆子专门负责照顾外孙女的饮食起居。并命冯六夫人指点钱盼晴现下的闺阁教导,指点礼仪来往,田庄铺子管理等等诸多事宜。

    大富之家的千金小姐本就有一套不同的教养,虽已改朝换代,很多过日子的东西还是不会有根本性改变的。

    二舅母在了解了钱盼晴的真实饭量后自责不已,居然没有让钱家嫡女吃饱饭,自己这主持中馈之人岂不是失职?她亲自督办了小厨房,指派了厨娘和小丫头,可以随时给表小姐做吃食。

    已定亲的邓五郎不待母亲催促,自家就常往冯府跑。未婚妻不好出门,自己多加探望本就理所应当。

    他回回登门倒也不空手,东市的羊脂韭饼,玉蝉羹,山海兜,武林门外的菊苗煎,樱桃煎,西市的玉灌肺,莲房鱼包,各种精美吃食都教钱盼晴尝尝。

    邓五郎是个心口如一的人,本不是能言善辩的,钱盼晴又不肯多说话恐被未婚夫婿耻笑了去,两下里虽都有情谊,却又有几分生疏。幸而有吃食可以成为话题,不至于冷场。

    丁香暗自着急,这两个实该动手切磋一番,行伍人家,文绉绉说话充什么文雅,不如手底下见真章。不知是邓五郎的枪法好还是钱五娘的刀法高?真真是急死个人啊!

    冯太夫人岁数大了不能每每相陪,冯二夫人亲自接待了几回,又不敢让年轻男女单独相处,家事繁忙实在是耽误不起,就向冯二爷吹起了枕头风。

    邓五郎好身手,去江浙都督府当个侍卫,总能行吧?有了差事,就有了正经事干,不得空了来得少了,平平安安待到婚期发了嫁,少了多少干系!

    冯二爷深以为然。次日邓五郎上门冯二爷亲自接待,没有再寻外甥女见客,只问五郎是何打算,是否愿意去都督府效力。

    学得文武艺,售与帝王家。

    有元一朝是历史上难得的奇葩。无他,不取士。天下读书人没有了进身的出路。

    蒙古人初得天下,先是杀杀杀,把反抗的都杀完,再把女人抢了分了,生下来蒙古人血统的孩子,这世界自然就永远是蒙古人的。

    杀不完的就当驱口,与牛马无异,生下来的当然还是驱口。

    元世祖登基以来采用汉制,情况略好些,可是因着疆域过大,汉民众多,管理起来费时费力,杭州路更因为地势要紧,为经济人口重地,驻军众多,并以宰相治理,史无前例。

    在元朝,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民(娼),九儒,十丐。每一个人的命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冯家现如今既有冯大爷冯二爷以医入仕,又本身就是医户,算是上上户。

    钱家避世隐居,又在山中,算是半农户,半商户。

    行伍之人理应保家卫国,可是,已无外患,内忧的只是零星反抗的宋人,军队只为镇压内忧而存在。有点骨气的都不可能从军,这便断了行伍擢选之路。

    江浙杭州路最大的长官是达鲁花赤,只能由蒙古人担任。蒙语中“达鲁花赤”的意思就是镇守使,掌印者,行事可见一斑。

    蒙古人拥有一切事物的最终决定权,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不过担任达鲁花赤的也只是更大的蒙古贵族的家奴,只以盘利敛财为首要目的,镇压手段极为冷血,毫无遮拦。

    小民平民,只需俯下身子做牛马,活着就行。难就难的是曾经的官宦人家。

    宋人,汉人,不允许学习蒙语,回纥语。而朝廷的政令,是蒙文,回纥文书写而就的。不会说,不会写,如何入朝为官?

    邓家是前朝的武官,如今是白身,凭你再大的本领,无人保举,你连骑马拉弓的权利都没有。你拿着铁器就是罪过。

    一家老小随时都有可能被蒙古人找理由迫害沦为驱口。牧羊人宰杀牲畜难道需要与牲畜商量吗?开什么玩笑。而这,就是冰冷的现实。

    邓五郎向冯二爷施礼致谢。冯家愿为邓家担上干系,恩情不小。这门亲事结得好。

    冯二爷准备了重礼,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隔了几天,邓五郎便入了都督府当了侍卫。

    邓家一门皆感念冯家恩情不提。

    邓一伦给钱盼晴写了一封信,把他去上值的事情说了,言明沐休时自会再来看她,请她不要挂念。

    钱盼晴第一次收到未来夫婿的书信,心里喝了蜜一样甜。觉得绣活也不是那么难了,能亲手给心上人缝制衣物,再穿到他身上,真是让人心安妥帖。

    她一次也没有出过门。阖府女眷都没有再出过大门。只男丁出门办事采买。

    虽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她只想顺顺当当的嫁与心上人,在后宅绣花看医书的日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孝敬邓夫人的衣服鞋袜到底是一针一线的缝制出来了,钱盼晴手劲大,鞋底子厚实的顶得上官靴。

    她又与邓五郎制了更厚实的官靴。没好意思亲测脚的大小,只依着丁香的经验目测,希望能够合脚才好。

    家人报与她有客来访,说是邓五郎的师妹。她从未听邓五郎提起过师门之事,只以为是有事相传,就料理了一下手头的活计,让丁香茉莉看了衣着并无不妥,便前去见客。

    偏厅里站着一位穿着红衣的女郎,容貌身材皆颇为不俗。

    “你不能嫁给师兄。”初次见面,女郎语出惊人。“为何?”钱盼晴施礼已毕,心里疑惑。难道邓五郎的婚事师傅有什么缘故不同意?

    “师兄早已与我定了终身,他是不能娶你的。”女子开门见山。

    嗯,嗯?这是什么状况?钱盼晴有一些发懵。

    女郎深看了她几眼,掏出一方锦帕,把帕脚上绣着的一个山川形图案亮给钱盼晴瞧。

    这是什么意思?看不懂啊!钱盼晴继续发懵。

    这是上门示威抢女婿来了?丁香茉莉顿时像炸了毛的猫。

    丁香两步抢上前,挡在钱盼晴前面,出言即是大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家可做不得主。”

    “我只是不想你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女郎不为所动。

    “你既寻了来,自是知道我是谁。”钱盼晴挥挥手,示意丁香退下。“我也不问你是谁,这事,我做不得主。你自去找邓家。丁香茉莉,送客!”

    钱盼晴心里明白,脚下却晕晕乎乎如同踩云朵。

    私相授受,私定终身,这话本子上的事儿,怎么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邓家子若是早定了终身,为何又来求娶?这女子胆色倒是大,居然敢上门叫板……难不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回到屋内,钱盼晴自然静不下心来做鞋,她在屋内团团转了几圈,从箱子里拿出来自己心爱的大刀,在院子里舞了起来。

    小厨房正在做饭的蔡婆子听到轰的一声,外面居然像是炸了闷雷。蒸笼里糯米排骨正上气,她顾不得出去看,一叠声的喊小丫头关窗子,收晒菜。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呼啦一下都跑去看表小姐耍大刀,内宅里面谁见过这个?真是搭戏台看大戏都没这么好看!

    桃花镇教钱盼晴刀法的师傅其实功夫一般,可耐不住师傅又有师傅,太师傅来桃花镇散心,见到她的资质见猎心喜,教授了一个月,到底是压箱底的技艺,不同凡响。钱盼晴不分寒暑练了五年,终有所成。

    这套唤作“缠绵霹雳刀”的刀法江湖上见过的人可真不多,毕竟不是每个江湖儿女都有缠绵的机会的。

    刀法细密连绵如水势不绝,斩劈之间雷霆万钧,院内的花草犹如突遭雷雨冰雹,齐齐断头软茎。刀势逼得围观的众人退出了院子,心下骇然:“看起来娇滴滴的表小姐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逼急了,娇花也是会耍大刀的!

    丁香心下暗乐:邓家子真是不知死活,敢惹小姐发飙,这刀法下滚一滚,不叫他邓一伦了,得叫他邓千伦!轮番修理的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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