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梅友仁
由于条件有限，扬灰简单地在院子里摆上了五套桌椅，作为餐饮服务的开端，同一时间也就能供二十人用餐。再加上地处城外，怎么看都有点萧索的意味。
不过酒香终究不怕巷子深。冯酱颠了颠勺，舀起一勺油浇在锅底，油热后倒入打进葱花的蛋液，一时间蛋液“滋滋”冒起细小的泡，香气炸裂开来——没有一个饥饿的行人能抵挡葱花蛋的诱惑。
灵蛋的香气从烟囱口涌出，在茅屋上空飘浮着，如云气叆叇，浓郁程度普通鸡蛋拍马八百里也不及。
此刻正值午时，镇上家家户户都已冒起炊烟，但在城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看来，不论是自家的炊烟，抑或隔壁的炊烟，哪怕那些炊烟加起来也没有这里的香气诱惑人心。
现在已有三人不约而同地循着香气走进扬灰的院落，然后是更多……
这边餐饮服务已有了良好的开头，扬灰心中大定。但是大定当中隐隐还有一根刺——梅友仁那里，他还没有找回场子。
潘二狗观察到老大微微皱起的眉头，试探地开口：
“大哥是不是还在想三弟被打那件事？”
扬灰眼睛一亮，稍显疑惑地看向二狗，“眼力见儿不错啊老二。”
“哼哼，这件事我已有谋划——”潘二狗不自觉地露出阴鸷的笑容，笑容里藏着点小剑。
原来城外的钟吾山中有一种凶兽名为歹食，长有六足，面生三目，头顶上还有一对三尺多长的弯曲、锐利的角，据说有饕餮的一丝血脉。而它们也不负其血脉先祖的威名，逮着什么吃什么，而一些毒草毒虫的毒素难以吸收，就随着粪便排了出来。
“原来还有这种凶兽，然后呢？”扬灰一时间还不能领会到二狗的用意。
“嘿嘿，大哥你难道忘了，我可是玩儿苍蝇的。”话音未落，二狗甩了甩袖子，上百只苍蝇飞了出来，随后在二人眼前汇聚成一团，密集的“嗡嗡声”让扬灰陷入了短暂的耳鸣。
“这玩意儿你别就放衣服里面啊！”扬灰嫌弃地白了二狗一眼。
“放心大哥，我是紧贴着身体藏着的。”
“我是这个意思吗？！”扬灰气得跳脚，随后却突然一愣，恍若有一丝灵光打进他的脑海。
“是啊，苍蝇……”扬灰喃喃。苍蝇之所以被称为害虫，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它们生于污秽，长于污秽，总是被污秽所吸引，导致了它们身上很容易携带各种病菌，甚至病毒。
“是啊，苍蝇！”扬灰盯着二狗，满脸不可思议，他按住二狗的肩膀，难以自抑地用劲晃了晃，“二狗，你真是个天才！快说说，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嗯哼！”眼前的老二清了清嗓子，不乏骄傲地说道，“首先要让它们找到歹食的粪便，不过这一步就有些困难，毕竟这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然后就得想办法让梅友仁把苍蝇吃进去。”
说着“吃进去”的时候，二狗还“刺溜”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扬灰听完一愣，比起了个大拇哥。
“还得是你。那么有没有可能，不用浪费这些苍蝇，只让它们在梅友仁的食物上爬一爬呢？而且你这些苍蝇也不小了，我想很难做到不让人发现吧？”
“欸？对对对，反正也毒不死他，在他的食物上沾点各种毒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恰好明天镇上的几个家族联合在中央大街给流民施粥，地点就在馔玉楼附近。我前几日打探了消息，梅友仁明日又要在馔玉楼宴请友人，到时趁乱……”
两人对视，潘二狗的笑容复制到了扬灰脸上。
……
第二日，晴日朗朗，惠风和畅，镇上的大部分人心情都还不错，包括梅友仁和扬灰，只是今天两人中注定有人的笑容要消失。
梅友仁与几个同道中人在馔玉楼喝酒吃菜，开怀碰杯之际，突然被不知哪来的流民抱住了大腿。
“大官人，求您行行好，给点儿钱吧……”
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闯入者，梅友仁心中一阵恶寒，当即一脚把他踹飞。
“滚，晦气！”
随后他站起身喊来了掌柜的，友人们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来，没人注意到，有十几只苍蝇从窗户飞入，依次在每道菜上都停留了一会儿。
“沈掌柜，我们是信任你，才赏脸在你这馔玉楼用餐，结果你看看你，就放这么个臭要饭的进来恶心我们？”梅友仁面容严肃，指责道。
“不敢不敢，敝店可不敢如此作为，”沈掌柜连忙摇头赔礼，“当时五六个流民一起冲门，才让这漏网之鱼钻了进来，都是门房看守不利，我回头定要好好教训他们。另外，这一桌酒菜，您赏个脸，我算在我个人账上，就当给诸位赔个不是了。”
沈掌柜不断点头陪笑，姿态谦卑，倒让梅友仁更想在友人面前树立一番威严。
“赔什么赔，好好的佳肴都让这乞丐染臭了，撤了重做一桌吧！”
“哎~梅兄，”这时他身旁一名年轻公子伸手制止了他，“不必如此麻烦，这一桌酒菜不便宜，即便在县城里也十分珍贵，可别浪费了。咱们就接着吃吧。”
“还是张公子宅心仁厚啊，”梅友仁稍微吹捧了一番，随即转头道，“听到没，还不快谢过张公子。”
“多谢张公子宽宏大量，小人便不打扰诸位用膳了。”沈掌柜躬下腰，一边说着，一边退出了雅间。
在离馔玉楼不远处的街巷角落里，操控着烟幕碧蝇的潘二狗刚道了声不妙，而听到那什么张公子说不要浪费之后，才舒出一口气来。
听二狗转述后，扬灰也忍俊不禁，心想勤俭节约还真是传统美德，只是不知道今天过后，他还希不希望自己保有这样的美德。
雅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张公子，这十八里镇自然比不得县城，可麻雀虽小，它终究五脏俱全呐。今日我等为您接风洗尘，午间来这馔玉楼乃是十八里镇味之一绝，晚上我带您去那倚翠楼，那才是色之一绝啊~”梅友仁的话语里猥琐之气满溢。
“那些姑娘们甚至不比府城里的差，尤其是那花魁，年方十四，那样貌已经出落得闭月羞花，身段也已亭亭玉立，可惜有些地方还是没长开，而且早已被一位大人物视为禁脔，想要待她长成之后好好享用她……”
“呸！渣滓！”潘二狗听着忍不过，怒啐一口。
“怎么回事？”扬灰抹了抹脸上的唾沫。
“这老货癞蛤蟆找青蛙——长的丑还玩得花。”二狗随后将梅友仁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唉，各行有各行的生态，倚翠楼虽大部分是清倌，但面对强权，她们一些弱女子又能怎么办呢……如今咱们还不能插手这些事，避免树敌太多。”
“我明白，可我还是不舒服，花魁是大家的，那劳什子大人物凭什么独占她！”
“嗯？？？重点原来是这个吗？”扬灰无奈，但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他们现在吃上了吗？”
“嗯，吃上了。”潘二狗点点头。
“那好，我们先撤，以免被发现。”
……
一刻钟后，当扬灰和潘二狗早早躺在摇椅上静候佳音时，馔玉楼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慌，伴随着一阵恶臭。
不过酒香终究不怕巷子深。冯酱颠了颠勺，舀起一勺油浇在锅底，油热后倒入打进葱花的蛋液，一时间蛋液“滋滋”冒起细小的泡，香气炸裂开来——没有一个饥饿的行人能抵挡葱花蛋的诱惑。
灵蛋的香气从烟囱口涌出，在茅屋上空飘浮着，如云气叆叇，浓郁程度普通鸡蛋拍马八百里也不及。
此刻正值午时，镇上家家户户都已冒起炊烟，但在城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看来，不论是自家的炊烟，抑或隔壁的炊烟，哪怕那些炊烟加起来也没有这里的香气诱惑人心。
现在已有三人不约而同地循着香气走进扬灰的院落，然后是更多……
这边餐饮服务已有了良好的开头，扬灰心中大定。但是大定当中隐隐还有一根刺——梅友仁那里，他还没有找回场子。
潘二狗观察到老大微微皱起的眉头，试探地开口：
“大哥是不是还在想三弟被打那件事？”
扬灰眼睛一亮，稍显疑惑地看向二狗，“眼力见儿不错啊老二。”
“哼哼，这件事我已有谋划——”潘二狗不自觉地露出阴鸷的笑容，笑容里藏着点小剑。
原来城外的钟吾山中有一种凶兽名为歹食，长有六足，面生三目，头顶上还有一对三尺多长的弯曲、锐利的角，据说有饕餮的一丝血脉。而它们也不负其血脉先祖的威名，逮着什么吃什么，而一些毒草毒虫的毒素难以吸收，就随着粪便排了出来。
“原来还有这种凶兽，然后呢？”扬灰一时间还不能领会到二狗的用意。
“嘿嘿，大哥你难道忘了，我可是玩儿苍蝇的。”话音未落，二狗甩了甩袖子，上百只苍蝇飞了出来，随后在二人眼前汇聚成一团，密集的“嗡嗡声”让扬灰陷入了短暂的耳鸣。
“这玩意儿你别就放衣服里面啊！”扬灰嫌弃地白了二狗一眼。
“放心大哥，我是紧贴着身体藏着的。”
“我是这个意思吗？！”扬灰气得跳脚，随后却突然一愣，恍若有一丝灵光打进他的脑海。
“是啊，苍蝇……”扬灰喃喃。苍蝇之所以被称为害虫，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它们生于污秽，长于污秽，总是被污秽所吸引，导致了它们身上很容易携带各种病菌，甚至病毒。
“是啊，苍蝇！”扬灰盯着二狗，满脸不可思议，他按住二狗的肩膀，难以自抑地用劲晃了晃，“二狗，你真是个天才！快说说，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嗯哼！”眼前的老二清了清嗓子，不乏骄傲地说道，“首先要让它们找到歹食的粪便，不过这一步就有些困难，毕竟这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然后就得想办法让梅友仁把苍蝇吃进去。”
说着“吃进去”的时候，二狗还“刺溜”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扬灰听完一愣，比起了个大拇哥。
“还得是你。那么有没有可能，不用浪费这些苍蝇，只让它们在梅友仁的食物上爬一爬呢？而且你这些苍蝇也不小了，我想很难做到不让人发现吧？”
“欸？对对对，反正也毒不死他，在他的食物上沾点各种毒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恰好明天镇上的几个家族联合在中央大街给流民施粥，地点就在馔玉楼附近。我前几日打探了消息，梅友仁明日又要在馔玉楼宴请友人，到时趁乱……”
两人对视，潘二狗的笑容复制到了扬灰脸上。
……
第二日，晴日朗朗，惠风和畅，镇上的大部分人心情都还不错，包括梅友仁和扬灰，只是今天两人中注定有人的笑容要消失。
梅友仁与几个同道中人在馔玉楼喝酒吃菜，开怀碰杯之际，突然被不知哪来的流民抱住了大腿。
“大官人，求您行行好，给点儿钱吧……”
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闯入者，梅友仁心中一阵恶寒，当即一脚把他踹飞。
“滚，晦气！”
随后他站起身喊来了掌柜的，友人们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来，没人注意到，有十几只苍蝇从窗户飞入，依次在每道菜上都停留了一会儿。
“沈掌柜，我们是信任你，才赏脸在你这馔玉楼用餐，结果你看看你，就放这么个臭要饭的进来恶心我们？”梅友仁面容严肃，指责道。
“不敢不敢，敝店可不敢如此作为，”沈掌柜连忙摇头赔礼，“当时五六个流民一起冲门，才让这漏网之鱼钻了进来，都是门房看守不利，我回头定要好好教训他们。另外，这一桌酒菜，您赏个脸，我算在我个人账上，就当给诸位赔个不是了。”
沈掌柜不断点头陪笑，姿态谦卑，倒让梅友仁更想在友人面前树立一番威严。
“赔什么赔，好好的佳肴都让这乞丐染臭了，撤了重做一桌吧！”
“哎~梅兄，”这时他身旁一名年轻公子伸手制止了他，“不必如此麻烦，这一桌酒菜不便宜，即便在县城里也十分珍贵，可别浪费了。咱们就接着吃吧。”
“还是张公子宅心仁厚啊，”梅友仁稍微吹捧了一番，随即转头道，“听到没，还不快谢过张公子。”
“多谢张公子宽宏大量，小人便不打扰诸位用膳了。”沈掌柜躬下腰，一边说着，一边退出了雅间。
在离馔玉楼不远处的街巷角落里，操控着烟幕碧蝇的潘二狗刚道了声不妙，而听到那什么张公子说不要浪费之后，才舒出一口气来。
听二狗转述后，扬灰也忍俊不禁，心想勤俭节约还真是传统美德，只是不知道今天过后，他还希不希望自己保有这样的美德。
雅间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张公子，这十八里镇自然比不得县城，可麻雀虽小，它终究五脏俱全呐。今日我等为您接风洗尘，午间来这馔玉楼乃是十八里镇味之一绝，晚上我带您去那倚翠楼，那才是色之一绝啊~”梅友仁的话语里猥琐之气满溢。
“那些姑娘们甚至不比府城里的差，尤其是那花魁，年方十四，那样貌已经出落得闭月羞花，身段也已亭亭玉立，可惜有些地方还是没长开，而且早已被一位大人物视为禁脔，想要待她长成之后好好享用她……”
“呸！渣滓！”潘二狗听着忍不过，怒啐一口。
“怎么回事？”扬灰抹了抹脸上的唾沫。
“这老货癞蛤蟆找青蛙——长的丑还玩得花。”二狗随后将梅友仁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唉，各行有各行的生态，倚翠楼虽大部分是清倌，但面对强权，她们一些弱女子又能怎么办呢……如今咱们还不能插手这些事，避免树敌太多。”
“我明白，可我还是不舒服，花魁是大家的，那劳什子大人物凭什么独占她！”
“嗯？？？重点原来是这个吗？”扬灰无奈，但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他们现在吃上了吗？”
“嗯，吃上了。”潘二狗点点头。
“那好，我们先撤，以免被发现。”
……
一刻钟后，当扬灰和潘二狗早早躺在摇椅上静候佳音时，馔玉楼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恐慌，伴随着一阵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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