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学语

    和探险小队的人分别后,苏长河在城里暂时也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身穿兽皮的他沐浴着接上行人异样的目光,感受着龙华的人文习俗。作为靠近万兽山脉的边城,街边小贩多是售卖材料、地图和装备之类的探险相关的东西,正常城市里常见的饭店工艺品之类的反而显得较为零星。看着古色古香的街上人们的穿着,发现人群中并没有像苏长河所想象的是偏向华夏古代的装扮,因为当初看到小女孩一行多是中式华服或者铠甲,就以为穿越来的世界是封建社会,日常行为更符合华夏古代,但是看到街边的小贩行人多是穿着和华夏现代的日常衣服差不多的衣服,这倒是出乎苏长河的意料,看来偏古式的衣服是贵人才能穿的,平民百姓虽然穿的较为日常,但是也多是布料衣服,棉质和丝绸之类的还是少些。苏长河对这种现象想了想,可能是和这个世界的超自然能力有关,科学思想没跟上,但是因为超自然能力,生产力反而大力发展,导致目前这个世界处于“超自然朋克”或者叫“古代朋克”的状态?这倒是很有意思了。

    眼看着夕阳渐落,苏长河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住下,接上小贩和行人也逐渐稀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宵禁。看着身上余下的十几个银锭,苏长河思索应该是够住店的吧,于是找了一家看起来像是酒店的房子走了进去。门口柜台后面一个看着像掌柜的人,看到一身兽皮背着兽皮包的苏长河,眉头皱了皱,走出柜台正准备赶人,正要开口之际,苏长河拿出一块银锭摇了摇,掌柜眉头立刻舒展,眉开眼笑地说道:“客观您是打尖还是住店?打尖的话几个菜?住店的话几间房?”苏长河听着掌柜笑着叽里呱啦,想了想,竖起食指,另外又拿出一块银锭,指了指身上的兽皮衣又指了指银锭,意思是让掌柜再去帮着买身衣服。

    掌柜奇怪苏长河为什么不说话,只以为是客人比较冷峻,毕竟是做客栈的,啥人都见过,倒是也没多寻思,手势倒是看明白了,看着这会儿店里客人不多,事情也不忙,赶紧招呼一个小伙计,从柜台里拿出几块碎银给他,低声在伙计耳边嘱咐着什么,伙计点头就出去了。掌柜接着侧身伸手一引,招呼苏长河上楼入住。像御兽十二城这个位置,离得最近的是群居魔兽铁甲狼的领地,反而在各大御兽城里不是最招探险者们喜欢的地方,所以客栈空房很多,按着一两银锭,在这客栈最好的房间都够住上一个月了。看着掌柜将自己送进客房关门离开,苏长河稍稍打量了一下房间环境,没那么奢华,但是也算干净,床柜桌椅倒是也算齐全,侧房也有一个浴桶用来洗澡。对于住了十几年野外的苏长河来说,有床就已经很满意了,天天枕着大石头,躺在兽皮垫着干草的地上,苏长河都快忘了躺床上是什么感觉了。

    突然房门打开,一个小伙计左手提着一个布包,右手提着一桶热水,低头哈腰的说着:“客官您要的衣服来了,另外热水也给您备上了。”苏长河看了看你布包,点了点头,摆摆手,伙计把布包放桌上,就去打了几桶水把浴桶灌满,就哈着腰关门走了。苏长河把房门一锁,长舒一口气,脱了个精光,一身小麦色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当然也算不上干净,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苏长河迫不及待的在桶里狠狠的洗了一遍,之前在野外倒不是没在河里洗澡,但是确实没那么勤快,毕竟河里的鱼也算是魔兽,每次洗澡都要提防,也很麻烦,渐渐就不爱洗了,如今有热水不说,还能放心洗,苏长河可高兴坏了。洗完澡穿上新的衣服,苏长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好像正式回到了人类社会。但是下一步还是得赶紧先学说话,只是今天天色已晚,只好先休息。客栈隔音不是很好,苏长河听力在各种天才地宝的滋养下又十分灵敏,倒是能听到四周不少动静,虽然都听得不是很懂,但是对于苏长河来说他只是冥想又不需要睡觉,影响倒是不大,只要没人接近自己,一夜倒也安稳。

    第二天一早太阳完全升起,阳光洒在苏长河身上,苏长河睁开双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感受着自己已经进入瓶颈的精神力也是微微一叹,大概两年前精神力就不再增长了,每夜的冥想也只是习惯以及代替睡眠罢了。活动了一下一夜未动的身子,苏长河走出了客栈,他想着去买点书籍,虽然他看不懂,但是总归有点图片可以稍微了解一下自己所在的世界。苏长河算上前世活了五十年,没想到如今还得像个学语的孩子看图识字,也是自嘲了一下。

    在街上逛了大半天,路上和几个行人比划着问了下路,总归是找到了全城唯一的书店。书店门口一个古代书店必备的白胡子老学究正脸上盖着书打盹,苏长河敲了敲柜台叫醒老学究,比划了一下自己想找一些识字的书。老学究拿起盖在脸上的书,一看是个哑巴来找书,揉了揉眼又伸了伸腰,以为苏长河听不见,毕竟十聋九哑,他嘴里嘟哝着:“没想到城里还有个挺好学的哑巴,这倒是稀奇事。”苏长河虽然不是聋哑,但是不会说也听不懂,与人交流倒是和聋哑差不多。不一会儿,从里面找了几本旧书,放在柜台上,伸出两个手指:“二钱银子。”苏长河哪里听得懂,寻思这书破破烂烂的,难道是什么古籍,居然比住店还贵要两个银锭,但是也没反驳什么,拿出两个银锭放在柜台上。老学究一看这动作,愣了一下,他大概猜出对方应该不是聋哑,可能是山里人语言不通,也没说什么,而是叫住放下银子拿起书往外走的苏长河,拿出纸笔写了什么东西,吹干折好,连带着一锭银子给了苏长河。

    苏长河接过纸和银子,看着老头,老头拿出一张不知道哪来的城里的地图边比划边说着:“你去这个地方,把这封信给在这里的人,他会安排你学习的,第一两多出来的银子当时我的推荐费,第二两你留着当学费。”老头比划了几下,发现苏长河一脸茫然,确实信息有点多不好比划,揉了揉腰,提炼了一下,变成了“去这里,把银子和信给出去”这两个动作。苏长河这下看懂了,点了点头,仔细看了下地图,也不知道什么礼节可以表达感谢,只好鞠了一躬。老学究看到苏长河这么有礼貌,也是惊讶了一下,心里还想着不是说山里人都粗鲁不堪么,我看着也不像啊。

    苏长河拿着旧书和信,分辨着方向,回忆着地图,兜兜转转来到了一所偏僻幽静的房子前,听着里面传出的孩童朗读声,大概知道了这里是类似于私塾的地方。房子大门开着,苏长河左右看了看,迈步走了进去,院子倒是不大,绕过大门口的内墙,一眼就能看到里面三间联排的房子,中间的房子门开着,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正带着十几个排排坐的小孩子摇头晃脑的读着书,这时苏长河才发现这里的语言竟然和中文一样也有抑扬顿挫的韵律之感。中年书生看到苏长河,停下领读,让孩子们自己温习,走出房门问道:“请问阁下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苏长河听不懂,只是把一锭银子和那张纸给了书生。书生疑惑地接过信纸,快速看了下,目露恍然,看向苏长河。苏长河脑海里突然传来精神传音:“不要惊讶,这是精神传音,传意不传音,李老头知道我会这个,这样教导你识字学语要快很多,毕竟你也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不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了,与其慢慢教你不如让你快速掌握,只不过你还是得通过读书学习。三个月吧,这三个月你就在我这学习,应该可以让你能与人正常交流了。”

    苏长河听到传音,微微一惊,考虑了一下,也用传音回到:“谢谢先生,只是希望先生不要将我会传音的事情说出去。”中年书生对此也是一愣,摇了摇头,传音道:“你倒是也谨慎,我不问你来历过去,我只是个教书匠,既然你也会精神传音,学起来倒是也更简单些了。这段时间你多听,等孩子们放学后我给你单独讲课。我姓沈,你就喊我沈先生就行。”沈先生说道“沈先生”三个字是念出来的,苏长河点了点头,鞠了一躬,口中生涩的叫了一声“沈先生”,这也是苏长河学会的第一句龙华语。沈先生点点头,领着苏长河进屋,安排他坐在最后面。

    屋子里的孩子们好奇地看着屋外两人,沈先生就问了一句之后,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那个大哥哥就鞠躬喊了一声奇怪口音的沈先生,沈先生就让他进来坐着了。好在沈先生平时也算严厉有威严,倒是没谁出口提问。课间一到,按捺不住好奇的小孩子们都盯着苏长河看着,有几个胆大的过来问苏长河:“你是谁?为什么沈先生来让你听课?”苏长河听不懂,只是笑了笑,没有搭理,于是苏长河在私塾里的外号变成了不爱理人的大哥哥。

    终于私塾放学了,孩子们和来接他们的父母说了私塾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几个不放心的父母找到沈先生,只是不知道沈先生和父母们说了什么,那些父母走出私塾的时候是一脸感动,告诉自己小孩子一定要对苏长河好。苏长河看到这一幕,虽然听不懂父母们在说什么,但是也能感受到这奇怪的氛围,精神传音给沈先生询问,沈先生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告诉苏长河他扯了个谎,说苏长河是他远房表姐的儿子,从小失语,最近好不容易遇到个山野郎中治好过来学识字说话,托付给了沈先生。

    苏长河知道沈先生肯定瞒着自己什么,但是无关紧要,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沈先生带着苏长河吃过晚饭,精神传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从你名字开始教你说话写字。”苏长河想了想,自己前世的名字总归没人知道吧,告诉别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告诉了沈先生。沈先生口中一边诵念苏长河,一边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苏长河学着念,也学着写,终于念熟,也学会了写,他发现龙华的文字居然和中文是一一对应的,这个发现让他更有信心能快速学会龙华语了。这时沈先生才点点头,精神传音道:“今天先学这三个字,之后你白天先别来私塾,多在外面听,小贩卖的东西你听不懂应该也能认得出,学语言一定要多听,先培养你的语感和听感,晚饭过后再来找我,我再教你,也免去你和小孩子们多接触。”苏长河点了点头应下。

    因为有了精神传音,再加上苏长河的中文基础,苏长河已经可以做到日常的交流了,而且龙华的读音和中文相差不大,这也让拼音能偷偷用上了,原定三个月完成学习的苏长河一个月就已经能做到日常交流,而且还能识千字,之后的两个月,苏长河就白天来私塾跟着孩子们日日朗读写字,晚上就拿着从老学究那买的一些龙华的史书的地方志了解着世界,期间苏长河虽然尽力保持低调,但是中文的一些日常用语习惯时不时也会代入龙华之中,这也让沈先生时不时困惑也时不时感叹,觉得这孩子成熟之余也有些见识,也不知道在山里怎么会学这么多东西。

    三个月匆匆而过,拜别沈先生之后,回到客栈,准备收拾东西出城往龙华帝国更内部出发。对于学得快的学生,作为先生肯定是特别喜爱,临行前,沈先生从老学究那拿了一本外邦的书籍给到苏长河手里,说道:“我看你时有奇怪之语,有些时候发音有些像是外邦语言,我想着你应该接触过一些外邦人,这本外邦书籍我们也看不懂,看着像是某种修炼法门,你可以拿去试试,看得懂就修炼看看,对于你可能有点用处,当然要是觉得不稳妥不修炼也行,半年后龙都武库开放招生,你可以去试试。”苏长河接过书籍,没有细看先收下。走之前,苏长河除了留下一些可以疗伤的复躯果,其他兽皮包里的东西连着兽皮包和之前穿的兽皮衣,一起在御兽城里找店铺卖了,大概到手了一千多两,其中八百两是银票,因为这件事,他还联系上了一个供应御兽城补给的运输商队,商队正好要返回途径龙都附近的江南郡,对于提供大量货物的苏长河想要搭顺风车的提议,也是欣然接受。

    坐在商队货仓的马车上,苏长河这才有时间拿出沈先生送的书,看到封面顿时心中一惊,书名上居然是英文,而且看语法似乎和前世英语一模一样,难道是因为表音文字殊途同归表意文字百花齐放的原因?苏长河前世作为黑心运输公司的卡车司机,平时休息的时候都会自己学习英语,希望摆脱这穷苦的日子,因此英语口语上虽然一般,但是读写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也让苏长河能快速翻译书名——《德鲁伊法术书》。德鲁伊?这不是西方的玩意吗?怎么在龙华这种偏东方色彩的地方出现,难道这个世界和前世一样只是另一个平行世界一样的存在?苏长河略微思索,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反而是对这书上讲的东西更为感兴趣。

    苏长河前世是个孤儿,被接到儿童福利机构抚养到十六岁,身边的同龄人时不时被人领养,来来去去,也没什么朋友,造成了他不是很合群,就连打架也是一个人打一群,长大后也是一个人打拼,很少与人交流,没钱没势也没姑娘愿意和他谈恋爱,三十好几还是个处男,而穿越后更是与熊熊成了一家人,他的心里其实很渴望摆脱孤独,希望有个朋友,虽然沈先生和私塾里的孩子们给了他一些来自人类的温暖,但是毕竟还是存在年龄差距,不是同龄人也很难聊到一起。所以更希望能有一些伙伴,至少小时候能有伙伴的话,打架也不会每次都是一个人靠着狠劲应付一群大孩子了。

    如今看到这本《德鲁伊法术书》,苏长河顿时想到当初看到的一本很喜欢的叫做《宠魅》的小说,那是一个修炼召唤力量的世界,他也曾为主角楚暮和小狐狸莫邪之间的感情落泪,如今自己也有机会了吗?迫不及待翻开书本,开始细细研读了起来,中间几次商队休息也是手不释卷,这让商队里其他不认识的人都叫他“小学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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