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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

    吴益本来想说服张世安在合适的时候临阵倒戈一击,结果人家死活不肯背弃旧主,落下千古骂名,最终只是答应,以保护向老夫人的安全为名拒不出兵,这样一来,袭击岳侯的部落军就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也算是小有斩获了。

    两人谈妥之后,他便和韩诚联袂步出了日更宅,刚走到院子东面的马厩旁边,正准备进去把香菇和乌奴牵出来,就在这时,从长条高架马槽后面突然闪出来几个黑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全身上下披挂整齐的李小宝和熊氏兄弟,不禁诧异道:

    “你们三个不在背窝里挺尸,鬼鬼祟祟的躲在此处,有何贵干?”

    熊二嘿嘿笑着问道:“军头,天儿都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吴益咦了一声道:“我要干什么,需要向你们禀告吗?”

    熊大赶紧接过话头陪着笑道:“军头误会了,今晚外面可能不太平,俺们怕您有什么闪失,多个人多双眼睛,能不能带俺们一起……”

    “不能!”

    吴益立马打断他的话,毫不客气的拒绝道:“我们是去搏命,不是请客吃饭,带你们去干什么?赶紧回兵舍里老实待着!”

    搏命?

    韩诚听到这两个字,小腿肚子莫名其妙的抖动起来,赶紧咬紧牙关,什么话都没敢说----此前当众小便失禁,都被刽子吴和李小宝笑话死了,他发誓要做一个内心强大之人,就从今晚开始……刚在刽子吴面前表过决心,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认怂了?

    “军头,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吾等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小宝忽然冲他拱手一揖,转身喝道:“走吧熊大熊二,没听见军头说什么吗?”

    三个人挤眼弄眼作势要走,然而却一直在原地磨磨唧唧,吴益见他们形迹可疑,预感到可能没干什么好事儿,快步走进马厩里一看,果不其然,本队的其它役马全都在低着头吃草料,惟独香菇和乌奴的槽位上空空如也,不用问,准是这三个臭小子干的!

    “好吧好吧!”

    吴益无可奈何道:“你们居然连三十六计的釜底抽薪都用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咱们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今晚兵凶战危,我无法保证你们个个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自己可得想清楚了!”

    “军头尽管放心,”

    熊大摇晃着大脑壳儿振振有词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兄弟们既然心甘情愿跟着您,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熊大紧跟着弟弟大声嚷嚷道:“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军头,您就带上俺们兄弟吧!”

    吴益听他们不像是一时冲动说的话,应该是早就想好了,忍不住点了点头,忽然瞅见李小宝冷冷的站着不说话,于是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道:“小宝啊,李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传承香火要紧,今晚就别去了吧?”

    李小宝轻轻拨开他的手,眼皮一挑反问道:“军头这话是何意?养父母一家的大仇是您给报的,李小宝的这条命也是您救下的,我有什么理由不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韩诚巴不得人越多越好,忍不住帮忙劝道:“刽子吴,一个好汉三个帮,多个人多双眼睛呢,你就让他去吧!”

    既然都这么说了,吴益只好作罢,让他们把香菇和乌奴牵出来,然后又从马厩里挑出三匹上好的脚力,又从前院库房里拎了几盏防风马灯,五个人这才在薄薄的夜色中出城赶往十里外的临江水寨,刚跑到半路就被暗中设伏的部落军士卒给拦住了,一看是鼎鼎大名的刽子吴,二话没说,直接领着来见本军最高长官同统制靳寒。

    “刽子吴,你怎么独自跑过来了?”

    靳寒从一个废弃的路亭里走过来,举着火把照了照,只看到三五骑人马,不禁甚是诧异:“你们张管将呢,右翼第三将怎么还没有动静?”

    一个时辰前刘光季召集诸军将佐议战,明确了今晚的攻击梯次,靳寒率领的亲兵第一将正面打头阵,张世安麾下的右翼第三将负责外围包抄,而黄炳成的左翼第二将作为预备队,由刘光季协调指挥,随时应援各路军马,然而靳寒苦哈哈的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张世安在临江水寨的外围布控,他一直犹豫要不要提前行动,恰巧刽子吴这个时候出现了。

    吴益朝着对方象征性的拱了拱手,随即哈哈大笑道:“军帅可能有所不知吧?不光右翼第三将来不了,现如今左翼第二将群龙无首,恐怕也来不了了!”

    靳寒一时没回过味来,下意识问道:“左翼第二将不是已经任命黄炳成为管将了吗,何来群龙无首一说?”

    吴益正要向他解释一翻,不料李小宝忽然主动上前一步愤然道:“回军帅的话!黄炳成那直娘贼,夜围日更宅意欲造反,被吴军头一刀给宰了!”

    啊!黄炳成已经挂了?

    靳寒惊恐的瞥了一眼刽子吴,这厮可真是个瞪眼就宰人的主儿,此刻两人相距只在咫尺之间,太不安全了,还是离他远点吧,是以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这才结结巴巴道:“造……造反?此,此话当真?”

    “军帅明鉴,小子断不敢有一字虚言!”

    李小宝怕他起疑心,又继续补充道:“向老夫人的安危比天大,为防再出意外,张管将今晚亲自在日更宅坐镇戍卫,是以右翼第三将难赴师期,特命我们吴军头前来向军帅禀明实情。”

    如果换了别人跑过来说这种话,他可能压根儿就不会相信,但李小宝就不同了,这个人是自己秘密安插进日更宅的,不说是心腹亲信,至少不是什么外人,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吴益见他似乎已经相信了,赶紧趁热打铁劝道:“军帅,事发突然,左右翼军皆不能如约而至,亲兵第一将孤军夜袭,恐多有不便,不如撤回城里,从长计议……”

    他的话还没说完,靳寒突然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不要说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晚岳飞必须死!”

    吴益暗自摇了摇头,不知道这厮怎么成狗性子了,说变脸就变脸,其实他有所不知,今晚参加袭杀行动的人马,不光是仅剩两千多的部落军,还有赵实臣的三千采石水军,只不过人家由主攻变成了助攻,然而真要要山穷水尽的境地,他们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今晚的行动不仅仅是替主家报仇替自己解怨这么简单,还有一个最大的噱头,那就是赏金。

    刘光保临走的时候说了,谁要是能献上岳飞的人头,赏金一万两!一万两黄金相当于十万缗铜钱,对于他们这些军贼出身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是以靳寒听说张黄二将今晚不能如约前来参战,心中窃喜还来不及呢,为何要打退堂鼓?

    吴益见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只能给他泼冷水了:“某将听说岳飞的背嵬军乃精锐中的精锐,虽说只有一营兵马,但军帅麾下也不过区区七八百士卒,兵力上并无任何优势可言,倘若真打起来的话,恐怕难以如愿以偿吧?”

    岂料靳寒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道:“刽子吴!你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背嵬军的确能征惯战,但我部落军也不是银样蜡头,出水才见两腿泥,废话少说,开拔!”

    事实上,他之所以这么硬气,那是因为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五百背嵬军士卒一共分成了两拨,只有百十人跟着岳飞上岸入住了渡河驿站,剩下的全部留仍在江中战舰上待命,为此,他已经和采石水军的赵实臣私下里协商好了,由对方负责歼灭江中之敌,而他则负责取岳飞项上首级,将来大家二一添作五平分一万赏金。

    这样一来,等于是七八个人打一个,就算背嵬军士卒个个长着三头六臂,恐怕也难逃覆灭的下场!

    吴益哪里知道这家伙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只能跟着他去看热闹了。

    今晚的临江水寨异常诡异,刚一入夜街面上便静悄悄的了无人迹,就连掌灯的家院门户都很少见,可能是寨民们嗅到味儿不对提前躲起来了,只有渡河驿站灯火辉煌,像夜明珠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是以亲兵第一将没费吹灰之力便直接摸到它眼皮子底下。

    靳寒指挥麾下士卒将其层层包围之后,正准备命人砸开驿站的大门,就在这时,两扇厚重的实木漆门吱吱呀呀的从里面打开了,大步走出来一个敦实的年轻军汉,只听他用浑厚的嗓音大声喝道:“统兵官何许人?淮西前军王太尉有请!”

    淮西前军王太尉不就是王德吗?

    靳寒一听就懵了,这个要命的夜叉为何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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