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戟，斩首
乌云厚重如铅，逼迫人间，满溢逼仄与压抑。
狂风已在大地卷起，吹拂道观院内的满树红枫沙沙作响。
方澈甩了甩香柱，甩去了香头轻燃的火焰，烟气顿时袅袅腾起。
随后插在了香炉之中，拜了拜祖师像。
天空阴沉沉，光线昏暗，空气拂动来的风，都寒冷了许多。
黑鸦拍打着翅膀，从院子外飞了回来，落在了穿着一身简单素衣，披散乌发的道人肩头。
“主上……罗刚疑似要对你动手。”
方澈抱着跃入他怀中的黑猫，轻轻摩挲着柔顺的猫背，淡淡道：“不出所料。”
“三日不去上工，那罗刚定是猜测不断，做亏心事就内心有鬼，便会猜来猜去，担心我和陈洛成为此次事件之祸雷，成为半年后的府城监察，监察三司之时的隐患。”
“所以，他势必想要杀我与陈洛，灭口。”
怀里的黑猫，扬起了修长的脖颈，宝石般的眼睛望着方澈：“主上，要猫猫去杀掉他吗？”
软软糯糯，温柔似水的声音，回荡在观内的祖师像前。
像是水捏般的小妹妹，眨巴着大眼睛在柔柔弱弱的说话。
方澈笑着揉了下猫脑袋：“小猫家的，别开口就是杀啊杀，温柔点。”
黑猫眯眼，享受着方澈的抚摸，软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好的呐，主上。”
“嗯，乖。”
站在方澈肩头的黑鸦羡慕到流口水，它也好想被主上这样搓揉脑袋。
“小鸦，去喊三号来。”
“啊？主上，三号说他打不过罗刚。”
“他弱我知道，又不需要他出手。”
“只是喊他来处理尸体……”
……
……
逼仄的云积蓄了厚重的雨，终于承受不住，漏开了口子。
一粒透明的雨珠，从铅云中钻出，努力咆哮着，砸入人间。
速度极快，被拉的狭长，宛若一支撕破长空爆出嘶鸣的箭矢。
最后“啪”的一声，砸在地面青砖，迸的四分五裂，卷起罗圈状的细微粉尘。
随后，便有千军万马紧随其后，从云层之后密密麻麻的杀入人间。
秋风秋雨多肃杀！
三司衙门。
罗刚换掉了身上的差服，着一身简单的黑衣，腰间的宽刃差刀亦是换成了一把直刀。
望着宣泄人间的秋雨，冰冷的雨珠拍打在他的脸上，让罗刚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一场秋雨送葬，倒也是不错。”
罗刚擦拭了下直刀。
随后背负在了腰间，这是他珍藏的直刀，距离玄兵只差半步，属于千锻精兵之中的精品。
“能死在我这柄千锻直刀下……你这小道士，该感到荣幸。”
罗刚眯着眼，望着干净发亮的直刀映照出他的面孔，冷冷一笑。
随后戴上了斗笠，雨珠打在斗笠上发出闷响。
他撞入了淅淅沥沥的雨幕中，踩着刚刚被打湿的青石路，朝着纯阳观的方向走去。
他拿出一条黑色布巾简单遮面，以他七窍武夫的实力，杀一个刚开脉的小道士，能有什么意外？
哪怕那小道士能杀开脉圆满的野猪妖……
但开脉圆满的野猪妖，与他如何能相比？
至于之后死人的问题……他就是三司衙门的差头，届时寻个理由，糊弄下便过去了。
这个世道，死个人太正常不过。
在罗刚离开了衙门之后。
陈洛的身形亦是从衙门之中走出，望着被连绵秋雨朦胧吞没的罗刚，目光闪烁不定。
他的肩头，黑鸦安静的伫立着。
“主上……真的说不需要我出手？我虽不及罗刚，但化妖之后亦有开窍之力。”
陈洛深吸一口气，问道。
“主上只是喊你去处理尸体。”
黑鸦斜睥了陈洛一眼。
“主上的伟力……不是你我所能想象，区区一个罗刚，废物而已，主上的未来必定是可以俯瞰整个天下的无上存在！”
黑鸦仰头，言语中满是狂热！
陈洛眼眸中亦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狂热之色。
他抬起手架住了腰间挎刀，一跃而出，亦是撞入了秋雨之中。
迫不及待的要去执行主上的命令！
……
……
纯阳观。
火红的枫树被秋雨暴打，片片红叶在雨珠抽击下，横飞坠下。
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风卷怒涛。
观内，檀香幽幽。
秋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气铺面而来。
方澈换上了象征着观主身份的明黄道袍，撑起了一把油纸伞，穿着黑白布鞋，踏入了雨幕之中。
黑猫缩成毛茸茸的一团，趴在了观檐下，宝石般的眼睛，安静的看着方澈的背影。
“我去上工了，你乖乖看家。”
方澈头也不回的叮嘱黑猫。
“好的呐。”
黑猫脑袋缩在毛茸茸的身体中，软濡的应了一句。
方澈则是来到了火红枫树下，伸出手抓住了那柄被雨水淋湿，彻底洗去了血腥的精铁大戟。
负于身后，面色淡然，慢悠悠的撑伞离开了道观。
还顺手给老旧的木门上了锁。
……
……
白云县的长街，在一场秋雨清洗下，安静了许多。
小摊贩们难忍冰冷的秋雨，加上这年头生意的冷清，早早就收摊归家。
哪怕有人，亦是形色匆匆，踩着湿润的地面，忙碌奔走。
当罗刚戴着斗笠，面半遮布巾，背着直刀走到纯阳观山门外不远处的街道时，街上已经看不到一个行人了。
“真是偏僻与冷清啊，据说鼎盛时期的纯阳观，香火极盛，周围商贩堆积，百姓络绎不绝……如今真是彻底衰败了。”
“而今日，便是纯阳观道统消亡之时。”
罗刚轻轻笑了起来。
突然。
他的步伐顿住，皮靴点在地上青砖上，斗笠下的面颊扬起，顺着边沿坠下的雨帘，望向长街另一头。
那儿……有一抹明黄身影撕开了冷峭雨幕，漫步而来。
乌发以木簪束之，身着明黄道袍，背负长戟，腰挎桃木剑……
这身装扮，不正是纯阳观的小道士么？
罗刚布巾下的唇角微微咧开，随后……越咧越大。
“哦，这不是巧了么？”
“送上门来了。”
罗刚抬起手，握住了背负的直刀刀柄。
忽然。
一粒冰冷的秋雨狠狠的拍打在了他的脸上，彻骨的寒意，像是在那粒秋雨炸开润入肌肤的瞬间，蔓延浑身！
有……杀机！
罗刚眼眸陡然紧缩。
这个小道士……
居然想杀他？！
区区刚开脉的小道士……
嗯？！
罗刚忽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似的。
却见那撑着油纸伞的小道士视线缓慢挪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单手从背后摘下了那柄从他手这领取的精铁大戟……
大戟陡然一震，附着其上的密麻雨珠纷纷炸成了水粉！
一声绚烂至极，宛若虎豹雷音般的戟鸣之音，轰然响彻！
像是一声嘶鸣雷鸟！
刹那间由远及近，迅如惊雷，先声夺人，如慑魂魄！
罗刚攥握刀柄的手微微僵住。
却见一团乌黑伴随着清亮的半月弧戟芒，将一粒粒滚圆的秋雨给一分为二，炸起迷蒙水雾。
就这样当头劈下！
伴随着……
还有一股令他脑袋宛如小锤冲击到的眩晕感！
熟悉的感觉……
他昨日正被总差赵恒的灵识冲击过！
这是……
开识？！
这一戟……有开识境的威力！
不——！
这怎么可能？！
这修炼不过七载，修的还是纯阳童子功这等苦熬功夫武学的小道士……
怎么可能打出开识一戟？！
罗刚汗毛倒竖，每一个毛孔都喷张，寒气汩汩漫入，冻彻心扉！
他疯狂的运转体内七个灵窍之中的真气。
想要摆脱开识一戟的冲击与……恐惧！
可……
噗！
罗刚只感觉脖子一冷，那紧缩的瞳孔便陡然僵硬住。
天地旋转，无数的雨珠染成了红色……
“啪嗒”一声……
罗刚感觉他的视角，天地颠倒，两极反转。
他在最后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那尚在准备抽刀的无头尸体，看到被斩断的脖颈出喷洒出的猩红血柱……
以及那道人单手握戟，轻描淡写越过他尸体……
仿佛与路人擦肩而过的撑伞背影。
狂风已在大地卷起，吹拂道观院内的满树红枫沙沙作响。
方澈甩了甩香柱，甩去了香头轻燃的火焰，烟气顿时袅袅腾起。
随后插在了香炉之中，拜了拜祖师像。
天空阴沉沉，光线昏暗，空气拂动来的风，都寒冷了许多。
黑鸦拍打着翅膀，从院子外飞了回来，落在了穿着一身简单素衣，披散乌发的道人肩头。
“主上……罗刚疑似要对你动手。”
方澈抱着跃入他怀中的黑猫，轻轻摩挲着柔顺的猫背，淡淡道：“不出所料。”
“三日不去上工，那罗刚定是猜测不断，做亏心事就内心有鬼，便会猜来猜去，担心我和陈洛成为此次事件之祸雷，成为半年后的府城监察，监察三司之时的隐患。”
“所以，他势必想要杀我与陈洛，灭口。”
怀里的黑猫，扬起了修长的脖颈，宝石般的眼睛望着方澈：“主上，要猫猫去杀掉他吗？”
软软糯糯，温柔似水的声音，回荡在观内的祖师像前。
像是水捏般的小妹妹，眨巴着大眼睛在柔柔弱弱的说话。
方澈笑着揉了下猫脑袋：“小猫家的，别开口就是杀啊杀，温柔点。”
黑猫眯眼，享受着方澈的抚摸，软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好的呐，主上。”
“嗯，乖。”
站在方澈肩头的黑鸦羡慕到流口水，它也好想被主上这样搓揉脑袋。
“小鸦，去喊三号来。”
“啊？主上，三号说他打不过罗刚。”
“他弱我知道，又不需要他出手。”
“只是喊他来处理尸体……”
……
……
逼仄的云积蓄了厚重的雨，终于承受不住，漏开了口子。
一粒透明的雨珠，从铅云中钻出，努力咆哮着，砸入人间。
速度极快，被拉的狭长，宛若一支撕破长空爆出嘶鸣的箭矢。
最后“啪”的一声，砸在地面青砖，迸的四分五裂，卷起罗圈状的细微粉尘。
随后，便有千军万马紧随其后，从云层之后密密麻麻的杀入人间。
秋风秋雨多肃杀！
三司衙门。
罗刚换掉了身上的差服，着一身简单的黑衣，腰间的宽刃差刀亦是换成了一把直刀。
望着宣泄人间的秋雨，冰冷的雨珠拍打在他的脸上，让罗刚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一场秋雨送葬，倒也是不错。”
罗刚擦拭了下直刀。
随后背负在了腰间，这是他珍藏的直刀，距离玄兵只差半步，属于千锻精兵之中的精品。
“能死在我这柄千锻直刀下……你这小道士，该感到荣幸。”
罗刚眯着眼，望着干净发亮的直刀映照出他的面孔，冷冷一笑。
随后戴上了斗笠，雨珠打在斗笠上发出闷响。
他撞入了淅淅沥沥的雨幕中，踩着刚刚被打湿的青石路，朝着纯阳观的方向走去。
他拿出一条黑色布巾简单遮面，以他七窍武夫的实力，杀一个刚开脉的小道士，能有什么意外？
哪怕那小道士能杀开脉圆满的野猪妖……
但开脉圆满的野猪妖，与他如何能相比？
至于之后死人的问题……他就是三司衙门的差头，届时寻个理由，糊弄下便过去了。
这个世道，死个人太正常不过。
在罗刚离开了衙门之后。
陈洛的身形亦是从衙门之中走出，望着被连绵秋雨朦胧吞没的罗刚，目光闪烁不定。
他的肩头，黑鸦安静的伫立着。
“主上……真的说不需要我出手？我虽不及罗刚，但化妖之后亦有开窍之力。”
陈洛深吸一口气，问道。
“主上只是喊你去处理尸体。”
黑鸦斜睥了陈洛一眼。
“主上的伟力……不是你我所能想象，区区一个罗刚，废物而已，主上的未来必定是可以俯瞰整个天下的无上存在！”
黑鸦仰头，言语中满是狂热！
陈洛眼眸中亦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狂热之色。
他抬起手架住了腰间挎刀，一跃而出，亦是撞入了秋雨之中。
迫不及待的要去执行主上的命令！
……
……
纯阳观。
火红的枫树被秋雨暴打，片片红叶在雨珠抽击下，横飞坠下。
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风卷怒涛。
观内，檀香幽幽。
秋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气铺面而来。
方澈换上了象征着观主身份的明黄道袍，撑起了一把油纸伞，穿着黑白布鞋，踏入了雨幕之中。
黑猫缩成毛茸茸的一团，趴在了观檐下，宝石般的眼睛，安静的看着方澈的背影。
“我去上工了，你乖乖看家。”
方澈头也不回的叮嘱黑猫。
“好的呐。”
黑猫脑袋缩在毛茸茸的身体中，软濡的应了一句。
方澈则是来到了火红枫树下，伸出手抓住了那柄被雨水淋湿，彻底洗去了血腥的精铁大戟。
负于身后，面色淡然，慢悠悠的撑伞离开了道观。
还顺手给老旧的木门上了锁。
……
……
白云县的长街，在一场秋雨清洗下，安静了许多。
小摊贩们难忍冰冷的秋雨，加上这年头生意的冷清，早早就收摊归家。
哪怕有人，亦是形色匆匆，踩着湿润的地面，忙碌奔走。
当罗刚戴着斗笠，面半遮布巾，背着直刀走到纯阳观山门外不远处的街道时，街上已经看不到一个行人了。
“真是偏僻与冷清啊，据说鼎盛时期的纯阳观，香火极盛，周围商贩堆积，百姓络绎不绝……如今真是彻底衰败了。”
“而今日，便是纯阳观道统消亡之时。”
罗刚轻轻笑了起来。
突然。
他的步伐顿住，皮靴点在地上青砖上，斗笠下的面颊扬起，顺着边沿坠下的雨帘，望向长街另一头。
那儿……有一抹明黄身影撕开了冷峭雨幕，漫步而来。
乌发以木簪束之，身着明黄道袍，背负长戟，腰挎桃木剑……
这身装扮，不正是纯阳观的小道士么？
罗刚布巾下的唇角微微咧开，随后……越咧越大。
“哦，这不是巧了么？”
“送上门来了。”
罗刚抬起手，握住了背负的直刀刀柄。
忽然。
一粒冰冷的秋雨狠狠的拍打在了他的脸上，彻骨的寒意，像是在那粒秋雨炸开润入肌肤的瞬间，蔓延浑身！
有……杀机！
罗刚眼眸陡然紧缩。
这个小道士……
居然想杀他？！
区区刚开脉的小道士……
嗯？！
罗刚忽然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住似的。
却见那撑着油纸伞的小道士视线缓慢挪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单手从背后摘下了那柄从他手这领取的精铁大戟……
大戟陡然一震，附着其上的密麻雨珠纷纷炸成了水粉！
一声绚烂至极，宛若虎豹雷音般的戟鸣之音，轰然响彻！
像是一声嘶鸣雷鸟！
刹那间由远及近，迅如惊雷，先声夺人，如慑魂魄！
罗刚攥握刀柄的手微微僵住。
却见一团乌黑伴随着清亮的半月弧戟芒，将一粒粒滚圆的秋雨给一分为二，炸起迷蒙水雾。
就这样当头劈下！
伴随着……
还有一股令他脑袋宛如小锤冲击到的眩晕感！
熟悉的感觉……
他昨日正被总差赵恒的灵识冲击过！
这是……
开识？！
这一戟……有开识境的威力！
不——！
这怎么可能？！
这修炼不过七载，修的还是纯阳童子功这等苦熬功夫武学的小道士……
怎么可能打出开识一戟？！
罗刚汗毛倒竖，每一个毛孔都喷张，寒气汩汩漫入，冻彻心扉！
他疯狂的运转体内七个灵窍之中的真气。
想要摆脱开识一戟的冲击与……恐惧！
可……
噗！
罗刚只感觉脖子一冷，那紧缩的瞳孔便陡然僵硬住。
天地旋转，无数的雨珠染成了红色……
“啪嗒”一声……
罗刚感觉他的视角，天地颠倒，两极反转。
他在最后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那尚在准备抽刀的无头尸体，看到被斩断的脖颈出喷洒出的猩红血柱……
以及那道人单手握戟，轻描淡写越过他尸体……
仿佛与路人擦肩而过的撑伞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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