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中的光

    楚昭无奈腹诽“老妈拿我当借口”。

    接着楚昭也接过话头,打了下配合,道:“安姨,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早上吃坏东西了,要不你们先逛着,我自己下山,这路我熟。”

    虽然楚昭是第一次来,但他聪慧异于常人,上山的路早已了然于胸。

    “那哪行啊,走走走,咱们一起走,本来刚刚就被吓尿了,早没心思逛了,也就是和楚哥聊得尽兴,不知不觉乱走,走吧去哪里聊不是聊,边吃边聊不是更好。”黑衣男子也不强装无事,装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就直言自己被吓着了,很真实,不做作,他名王权也是后来交谈中楚昭得知的。

    楚昭对这一家子很有好感。

    “哈哈,好!下山,咱们喝个痛快,我可是海量,千杯不醉。”楚父夸口。

    平日他都不怎么喝酒,哪里来的千杯不醉,显然这次遇到这中年男子感觉很合胃口、很投机,准备不醉不归了。

    楚母也没戳破他牛皮,看他结交新友心情不错,索性就让他放任一把。

    一行人其乐融融,很快下山。

    下山之后,楚昭还是有些不安,仔细感知那奇异的感觉,可是没有丝毫感应,就此,他也略微放下心来。

    这件事,让楚昭心里一直有隐忧,冥冥中总感觉不妥,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妥,找不到担忧的源头与根据。

    而之前常在自己睡梦中响起的声音也好久没出现了,以往楚昭遇到的问题都能从那个苍老的声音那里找到答案。

    包括自如控制自身的办法,以及自己所见那些怪诞现象的解释,现在他除了隐隐的不安与担忧,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在这半年后,楚昭父母出事,像平常一样走在路上,莫名其妙的落水,有善游泳的路人救人都救不出来。

    说是根本没有人,可是死后为什么又在原地打捞了出来,一切都是那么不合理,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

    “你醒啦?我是梁淼,你可以叫我梁姐,是我把你捡来的…”

    楚昭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看着眼前漂亮的有着弯弯眼睛的女子,想说什么,可是脑袋昏沉,嗓子发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想起自己父母已经去世,只有眼泪一个劲儿的滴落,脑袋埋在双膝间,无声的呜咽。

    不多时,他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抚摸在自己脑袋上,突然像是有一道温暖的光,照在了他冰冷的心间。他顿时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许久之后楚昭才安静下来,抬头想认真看看这个把自己捡回来的姐姐,这个给了自己一缕光的女子。

    只见她脸上没有化妆,很朴实,穿着粉色的毛衣,皮肤不算白皙,很健康的颜色,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睫毛弯弯,不笑时都带着酒窝,头发有些少,不过发质很好,发色也好看。

    看起来20岁出头的样子,可是眼角已有了很深的皱纹,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珠。

    “你这傻样子,别哭了,来吃点东西,你看把我都带哭了,可恶的小家伙”说罢,她转身端来一碗白米粥,上面漂浮着葱花和少许肉糜,热气腾腾,看起来很可口。

    这时楚昭才看到她身材不高,穿着洗到发白的有些宽大的牛仔裤,一双平底布鞋也早已泛黄,不过很是干净。

    “别看啦,快吃,刚煮好的,先吃点软和的垫垫,一会去给你做肉吃。”女子擦掉眼角的眼泪,大眼睛弯起,很是好看,见楚昭还在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忍不住说道。

    接着她又道:“本来想把你送医院,结果医院人太多。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就是饿着了,冻着了,天冷又晚,打不上车,我就又把你背回来了,别说你还挺沉的。”

    梁姐抬手,又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

    “快吃吧,我去把你的衣服洗洗去,你身上是我昨晚给你换的,有个小熊,可爱吧,哈哈哈”说着,梁姐端起装满脏衣服的水盆向外走去。

    楚昭看着手里的白粥,这一瞬间突然感觉好温暖。

    ……

    直到现在,三年过去了,楚昭已经六岁,想起这些他还是一阵出神,恍若昨日。

    那温暖的手,那热气腾腾的白米粥,那一言一语,即使自己过的艰苦,还愿意把光带给别人的梁姐。

    他很感念残忍的老天那一年没有做绝,给他送来了梁姐,冥冥中两人命运轨迹的交错,相遇,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她是他心里唯一的光。

    楚昭收敛思绪,将这几天放学摆地摊卖蝈蝈笼赚的零钱捏在手里,准备晚上去菜市场买点鱼肉虾蟹给梁姐回来补补身子。

    梁姐工资不低,可就是不舍得吃穿,总是说的攒钱,给楚昭将来娶媳妇,她自己都没嫁人呢,倒总想着给楚昭娶媳妇。

    每提及此,楚昭总是很无奈,只能偷偷给梁姐加餐,梁姐知道后倒也不生气,就是笑着怪他不持家。

    这三年间,当初那泰山上逃过一劫,和楚父楚母成为朋友的斯文男子和安姨曾经找过他,想接楚昭和他们一起生活,几次楚昭都婉拒了。

    那男子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可能是楚父楚父帮他们顶了大难,来的更是勤快,几乎每月抽空都带着一家老小来看楚昭。

    每次那中年男子一来,梁姐总是紧张兮兮的,生怕对方是来抢人的,弄得人家安姨好说歹说,都和她打保证了。

    当然每月安姨都会给他留下一些钱,起初楚昭不要,后来安姨生气了,那么温婉一个女人发起脾气来也很吓人,超恐怖,当时楚昭都懵了,最后无奈,只得收下。

    梁姐管家,连着自己的工资一起存了起来。

    梁姐现在的工作也是当初安姨托人给安排的,工资很可观,毕竟她只是应届毕业新生,没有硕士博士的头衔,很难有现在这样的待遇。

    楚昭很感激,用指尖血很认真的画了几张趋吉避凶的符,那符文是从道家符篆上抄录的,不过血是自己的。

    因为,这几年他愈发觉得自己的血不一般,隐约间似有莹莹金光泛起,楚昭察觉到好几次了,应该不是错觉,确实有异常。

    他认为,这样的血应该有些效果。

    当年那件事之后,一次无意间,安姨接触到了类似神鬼卦象之说,本能直觉告诉她泰山石崖坍塌应该也属于这类范畴的灵异事件。

    对楚昭当初阻止他们在那里拍照之事隐隐有些狐疑,觉得他可能真的能看到什么,再加上楚昭父母去世的诡异,更加让她确信,冥冥中真的有莫测力量。

    所以对于楚昭送出的平安福非常重视,觉得十分贵重,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

    又到了学校,每当到了学校,楚昭才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他的样貌,言谈,举止,和周围的同学并无二至,只是略显早熟,孤僻,话少了一些。

    周围的同学也没因为他这样就疏远他,反而很乐意和他玩,在他身上仿佛能感觉到一种很亲切的特质,可他自己知道自身的异常。

    最近三年来他一直在思考,什么是命运,什么是因果,这三年来那梦中的声音一直没出现。

    关于那道声音的模糊记忆还停留在两岁那年,似是提过什么因果,什么命运,什么世界本质,什么返还本源等。

    当年他年幼,虽然早慧,可是对于这些还是不能清晰的记住,只是模糊的记着几个隐隐约约的词汇。

    渐渐地他明白,自己父母出事,可能是泰山那次事件,自己触动了什么因果。

    可是因果是怎么运转的?好因无好果,还是说触动了某些未知的底线,招致厄难,他想不明白。

    “因”可以说是自己救了人,“果”是现在有了待自己如亲子的王叔和安姨,可是,自己父母为什么会出事,这又是哪般道理,还出事的那么诡异,明显不正常,是遭劫了,这又是哪里来的劫,根源在哪里,难道根源是自己帮安姨一家子避难的方法不对?

    几年来楚昭一直没想明白。

    而且,他发现,自己又有新的异常状况出现了。

    比如不经意间能看到周围所有人都变成了一团一团白色的雾气,每一团雾气上都连接着金色的丝线,丝线彼此交织缠绕,越往上看越是复杂,密密麻麻无从分辨。

    还有自己自出生起就能进去的那处异空间,不再黑暗压抑了,而是有了七色光彩,只不过有了薄雾遮掩看不到很远,更甚者,他真的可以看到鬼怪,以前还只是淡淡的灰色雾气,现在直接能显形了。

    这些楚昭都藏在心中,谁都没有说过,即便是梁姐也不知道,不是不信任她,只是怕她知道了会害怕,这种异状对正常人来说,实在太可怕了。

    除了楚昭这种从小就开始接触的,没有哪个正常人可以接受。他一度有一种怪诞的想法,是不是精神病院里某些人和自己才是同类。

    小学的课程索然无味,楚昭早就掌握了,可还是得装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有问必答,题题答对。

    不然要请家长,苍天啊,请家长什么的最烦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告诉家长,孩子们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楚昭的家长是梁姐,能想象的到被请家长后,梁姐一脸黑教训楚昭的样子,边教训边还要自己抽噎,一副孩子不争气气哭老娘的样子,想想都恐怖。

    “叮铃铃……”

    终于放学了,楚昭告别了一群要好的小伙伴,背着装满蝈蝈笼的书包向着天桥走去。

    还隔着好远,楚昭就看到天桥上有一个朦胧的虚影,又是一个生魂,这些年他不知道见过了多少。

    楚昭无奈,天桥的生意好,只得顶着生魂硬着头皮上了,生魂这名字楚昭还是从志怪小说上看来的,不知道讲的是不是这种,不过楚昭自己将这些身影朦胧,飘来飘去的统一叫做生魂。

    “李姨,刘婶,你们早啊。”楚昭和相熟之人打过招呼,便开始寻找摊位。

    “又来啦?小楚昭。”李姨刘婶是天桥摆摊常客,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加上这几年的楚昭,一起被戏称为是天桥摆摊三大钉子户

    天桥上摆摊的很多,这地方买卖好,附近摆摊的几乎都会来这里。

    楚昭左瞅瞅又看看,两边几乎都被各种摊位占满了,只有那生魂旁边有一小块空地。

    没办法,上吧,就当没看见它,反正它也不知道我能看见它。

    自己这还算来的早的,来的再晚一些的话连这块地皮都没有了,足见这边生意多好。

    吆喝声此起彼伏,楚昭也跟着扯着嗓子吆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赚钱么,不寒碜。

    根本就没搭理,已经一只手垂在他面门前的那只生魂。

    “现抓的蝈蝈,现编的笼子,二块一个良心价嘞,童叟无欺,买到就是赚到嘿……”楚昭嗓门大,一时间竟拉了不少顾客的目光,他随脚踹了一下笼子,让蝈蝈们躁了起来,吱吱吱叫个不停,比对面大叔的吆喝叫卖声音都大。

    “我身上没钱,可以送我两个吗?”

    “大哥,这可不兴白嫖的啊。”楚昭头都没抬起,想都没想答道,一瞬间他反应了过来,这声音缥缈无根,不知何处传来却清晰无比,这不是边上这个生魂在问吧?

    楚昭登时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动声色,灵机一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道:“小孩子都喜欢这小玩意,您是我今天开张第一单,这两个都送您了,不要钱。”

    他低着头,快速拿出两个蝈蝈笼,伸手向旁边递去,忽然只觉手心一凉,两个蝈蝈笼不翼而飞,楚昭顿时心惊,虚影能裹带实物,这是一个大家伙啊。

    “咦……”旁边传来有些疑惑的声音,好像有些不确定,试探的道:“你应该能看到我的吧,放心,我不会害你,只是好奇,这地界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楚昭愕然,自己卖了个好,想着能互不干涉最好,居然没用,对方还是来问自己了。

    他倒是也不怕,当年泰山上那么邪恶的眸子都没能把自己怎么样,他不相信边上这个生魂,比泰山上那个更厉害。

    化实为虚这一手虽然厉害,但也不见得泰山上那个不会,他这是强行给自己打气,不能弱了气场,老人们常说面对鬼怪时,气场一弱就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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