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远行之路

    新历二百一十四年十一月六日巳时

    锦瑟州

    午时将至，旭日正当。一辆马车正孤零零的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之中，四周除了偶尔传出的几声鸟鸣外，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而马车内正躺着三名熟睡的少年，随着马车的颠簸，其中一人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在时休艰难睁地开双眼之后，一阵头疼随之而来。他使劲揉了揉头，在头疼略有舒缓后，便扭头环顾了一番四周，竟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当中，身旁还躺着正在呼呼大睡的文州和张虎，三人身上均满是酒气。

    “这是在哪里？”

    时休心不禁在心中问道。随即他便皱起眉头，开始使劲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时休依稀记得昨晚从捕快府离开后，自己便和文州、张虎来到不夜市的炖肉铺中喝酒吃肉，可是之后的事情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只见时休皱着眉托着脑袋，缓缓起身站了起来，他先是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随后便跟着马车的颠簸，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车厢。

    出了车厢之后，时休定睛一看，发现驾车之人自己并不认识，随即便开口问道：“这位兄弟，你是受何人之托，咱们这是前往何处？”

    驾车的马夫微微扭头一看，随即便打趣道：“捕快兄弟，你可算是醒了啊！咱也是头一次见到你们这么能睡的。咱是受四季镇赵捕头之托，送你们你几个前往军营的”

    “对！对！对！去军营！去军营！”

    时休听后随即大声应道，当真是如梦初醒一般，瞪大了眼睛，他这么一喊惊的一旁的车夫差点丢了手肘的马鞭。

    “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想罢，时休便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随即连忙在怀中摸来摸去，直到摸到那块募军令悬着的心才落下了下来，心中不禁感叹道：“幸好，幸好。这酒，看来以后还是少喝的好。这次还好有广盛叔，不然这要是误了募军时间，这辈子就可彻底和军籍无缘了。可是此一行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竟然没和叔父姨娘还有师父亲自告别，真是太不像话了”想到此处时休不由的叹了口气，胸口如同压了一块石头一般。

    “这都要去从军了，还叹什么气。这可是多少习武之人的理想，等你们在军中立功封将荣归故里之时，那该有多风光。有时候咱也真是羡慕你们这些习武之人”车夫的一番话让时休的心情轻松了一些，心想：“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多想也无济于事。那就如同马夫所言一般。到了军中好好努力，等立功封将之时再回到四季镇，好好地孝敬孝敬他们三老，已弥补现如今的未辞之别。”

    想通些许之后的时休，嘴角微微一笑，随即便来到车夫身旁坐了下来，打趣的说道：

    “没想到你这车夫，竟还懂得这般大道理，当真是颇有道理。不过，我在你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武力，既然羡慕武者，为何不找个师傅修炼习武，哪怕学个一招半式防身也可”

    车夫听后，摆了摆手苦笑道：“我哪像你们命好，我从小便是一人生活，天生就气力不多，加上每天赶车挣钱就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哪还有体力修炼武力，就算我真想修炼也没有师傅愿意收我这种资质的徒弟。”

    听着车夫说到他们三兄弟命好，时休愣了在那里。心中默默想着：“以前总觉得自己命不好，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像说书人口中的那些习武天才。整日习武却依旧武力平平，就连镇上的人都看不起自己，还经常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可此时听了这车夫的一番话后，才明白自己从小便有叔父、姨娘还有师父的相伴，能够在他们的庇护下慢慢长大、习武练功，甚至现在还有机会参军入军籍，当真是好命。

    豁然开朗的时休不禁再次扬起了嘴角，随即便把手搭在车夫的身上安慰道：

    “马夫小哥，咱们知足长乐嘛，我们习武之人虽看似风光，但也是整日与危险为伍，或许哪天就殉职了。而你虽然没有武力，但是赶着马车看遍崇山国的山河美景，还有钱拿，岂不快哉！”

    说罢两人相互一视，随即马夫便大笑着说道：“对，知足长乐，知足长乐！”说罢马夫从怀中掏出了一把薄荷草递给了时休。

    “你这一身酒气，嚼两片醒醒神吧”时休接过薄荷草先是闻了一下，一股薄荷的清爽直冲脑壳，使他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爽劲过后他才把薄荷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入口之后薄荷混合着唾液在口中不断分泌着能够使人清醒的汁水。

    嚼着薄荷叶的时休靠在车厢之上，一旁的马夫则一边驾车一边说道：“还好咱们这一路上没遇到妖兽，劫匪。不然你们睡成这样，我当是一点办法都没。总不能让我拿着马鞭上前对敌吧”

    说着马夫用马鞭假装挥舞几下，把时休和自己都给逗笑了，随即时休笑道：“说不定到时候遇到危险，你挺身而出，一下子激发了武力潜能，直入凡生阶，日后成为一代江湖鞭王。”

    马夫笑着挥了挥手，略显不好意思的说道：“捕快兄弟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说正经的，当初你们捕头找到我的时候，我还真就犹豫了一番。像咱们走的这种远路，其中又有多是现在这种崎岖山路，若是遇上妖兽或是劫匪，没有护卫的话，咱这小命啊，就交待了。”

    “那你怎么还是接下来，着急用钱还是？”时休问道。

    马夫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钱自然是一方面，这种远路，车钱自然会多一些。但主要的是你们捕头和我保证了，说你们三个，尤其是你可是捕快府上数一数二的高手，等走上一段路你们酒一醒，自然是不愁没护卫了。我啊，原本想着你们可能睡一觉也就七、八个时辰的事，可谁知道你们竟然能睡上个一天一夜，这一路上我可当真是提心吊胆。”

    时休听后苦笑道：“可别提这事了，这一场酒耽误的事可太多了。”

    “对了，咱们虽是聊的对劲，但你还是先去叫醒你那两位友人吧，等一会咱们进了深山后气温会骤降，车里有捕头夫人准备的衣物，你们赶紧换上吧。”听了车夫的话后，时休便立刻起身回到车厢内，看着熟睡中的文州、张虎喊道：

    “起床了！！”

    一声过后两人是一点动静没有，依旧睡的不省人事，时休见状便拿起旁边的水壶大喝了一口水，朝着两人的脸上就喷了过去。水喷到脸上，两人方才有了动静，一下子就激灵了起来。

    文州醒来迷迷糊糊的说道：“大哥，三弟咱们不能再喝了，该回家了，不然明天该误事”

    一旁的张虎则搂着文州口齿不清的嘟囔道：“再---喝---一--壶，咱就---走。”

    时休看着眼前两个弟弟的样子，一时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愁了。

    待二人清醒一些后，时休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两人也是悔的直拍大腿，文州更是不断的自责，责怪自己为何当初没有拦住大哥、三弟。

    看到文、张二人已逐渐清醒，时休也是打开了一旁的箱子，发现里面放的竟然是三身棉服，棉服之上还有着一封写给自己的信。心想姨娘真是生怕自己冻着，锦瑟州乃是中部丘陵地带，这还有几日才到立冬时节，就算是路过山里也用不着穿棉服啊，不过这是姨娘的心意，就算热也要穿上一穿。

    已经穿上棉服的时休，把剩下的两套棉服放到了文州、张虎面前，认真的说道：“快换上吧，这是姨娘给你俩准备的衣服，热也穿上一会，这可是她的一番心意，你们要记住。等咱们回乡探亲的时候，给她多带些吃食首饰。”文州、张虎听后纷纷点头确认到。

    此时一阵冷风透过窗子灌进了车厢，冻的张虎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赶紧拿起面前的棉服就往身上套，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哪里会热，刘夫人准备的自然是恰当的，等回乡的时候咱定带着好礼去看望她！”

    时休听后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眼下气温却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低一些。

    穿上棉服后的三人，坐在车厢内吃起了刘莹给他们准备的馍干，酒劲过后三人才感到强烈的饥饿感，恨不得一口吃下一整块馍干。

    在吃下几片馍干垫饱肚子之后，时休也是准备打开那封写给自己的书信看上一番。而一旁坐在窗旁，正在一边吃着馍干一边透过窗户向外看去的张虎，却突然一脸疑惑的问道：“大哥、二哥，这窗外的景色我怎么看着这么陌生。跟我儿时，家父带我去万合城时路过虎啸军大营走的路好像不太一样啊，我当时明明记得父亲说过只有一条路可通这虎啸军大营，难道是那时我太小记错了？”

    时休听后眉头微皱，立刻收起书信，起身把头探出了窗外。只见此时窗外之景与刚刚他与马夫相谈之时截然不同，现在道路旁皆是绵延高山，山峰高大巍峨，山壁上也罕有绿色的植被，完全不像是锦瑟州常见的景象，他连忙跑出车厢着急的问道：

    “车夫兄弟，咱走这路是不是不对啊，怎么看着不像是去军营的路啊？”

    车夫挥了挥手，笑着说道：“捕快兄弟，你当真是幽默啊，这是又在说笑了？这条路咱走了少说也有三十余遍了，定是不会错的。还有三十里，咱们就要到凛霜州的地界了，过了地界再走上半日，即可赶到凚寒军的大营，定是不会误了你们从军的大事。”

    “凛霜州？凚寒军大营？”时休如同失了魂一般呆望着前方的道路，口中还不禁在重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