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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初识(1)

    男人不说话,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里的鹰,只脚一蹬,一道墨影带着凌厉的杀气直接席卷了过来,顾寕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迎了上去。

    更夫的打锣声响了起来,重重的鸣了三下,两人不约而同的跳下了屋檐,跃到了后山的树林里。

    顾寕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只在一瞬间,水袖扯下,作一飞仙之状,把地上的树叶嘶嘶卷了起来,直逼男人的命门。

    刹那间,一道飞鸿平地拔上云霄,身形旋转倒立而下,近旁的树叶皆被撕裂了开来,缓缓落了下来。

    顾寕一惊,头顶的气压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运功而起,两人的动静太大,周遭的范钟听到了声响,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两道强大的气流冲上了云霄。

    “来人,有刺客。”

    这么大的动静马上惊动了府上的人,府兵带着兵器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隐隐的,祠堂那方,也夹杂了几道骂声,听音色,像是惊动了赵氏。

    顾寕心下一凉,暗暗怪自己太冲动,万一会武的事情被发现,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你要去哪儿?”

    见男人想趁乱溜走,顾寕立马拽住了他的衣袖,而男人一个凌厉的刀锋袭来,跃到了另一颗树上,顾寕立马跟了上去,一条绳上的蚂蚱,岂能给他当了替罪羔羊。

    男人没有往府外的方向而去,径自往后山深处去了,顾寕蹙眉隐隐觉得不对劲,翎仸说,后山关了一条恶犬,会伤人,是南疆的人送给父王的。

    可一条恶犬,怎么会派范钟这样常年跟着父王南征北战的人物来看管,还有刺客来盗取一条狗的奇葩事。

    火光越来越大,顾寕停了下来,只见下方一片混乱,为首的范钟跪在赵氏面前,不知说了什么,赵氏生气一甩袖子,命人立马去抓刺客,范钟再也顾不得什么,领着人往后山深处而去,直追刺客。

    几个妇孺,几个府兵,顾寕轻笑,掠过飞影,翩若惊鸿,在几道惊呼中飞到梁上,直奔北门而去。

    北门

    翎仸已经等了许久,刚闻得几个老嬷嬷说,后山出现了刺客,正担忧着呢,便见顾寕急促的赶了过来。

    “县主,你没事吧。”

    顾寕摇摇头,“快走。”

    明早儿,赵氏定会发现她不在府,大婚在即,料她也不会大肆宣扬,只能暗中查寻。

    对外,也只会说她在府绣嫁衣,如此,她可在外流浪个大半月,玩够了,再回去。

    正值丑时,两人寻了一处客栈,吩咐小二打了水,好好洗漱收拾了一番,换上了包袱里准备好的男装。

    “县主,明个儿大早城门一开,我们便出城吗?”

    顾寕开了窗户,闻着自由的空气,笑了,“自然,母妃性谨慎,发现我不在府,会派人收买城门口的大将,咱们想溜出城恐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两人话刚落,一道黑影突然从对面的悬梁上飞了过来,顾寕惊讶的想要关上窗户。

    “是他。”

    顾寕眯眼,这人竟然逃出来了,思索间,只见男人越过窗户泰山压顶似得倒在了顾寕的怀里,顾寕大怒,想要将人推开,却摸到了一大片血色。

    “受伤了?”顾寕扭头看着愣住的翎仸,道“帮我把他扶到榻上。”

    止血,救人,忙活了大半晚,直到卯时,顾寕酸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好不容易歇了下来,吩咐翎仸收拾东西,她这才打量起来榻上的男人。

    范钟此人,力大如牛,不爱刀剑这轻飘飘的玩意,出手,定是剣,伤势不深却要命,可这人,受的却是刀伤。

    顾寕见人睡得深沉,上前,将黑面罩拿了下来,一瞬间,竟愣在了那处,纵使京城这么多的大官贵族,锦衣玉华的公子爷,也比不上面前男子的惊艳,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刀刻般的冷峻,鼻若悬梁,唇若涂丹,若不是一身的杀气,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美娇娘呢?

    想到此处,顾寕不由得笑了出声,恶作剧的拍了拍男人的脸,“昨个夜里,挺嚣张,大闹王府,眼下,还不是屁滚尿流的逃了出来,不被抓回去,算你命大。”

    翎仸一进来,便听到自家小姐粗俗的话,忍不住脸臊的红,看着小姐的手在一个男人的脸上摸了又摸,恩,不对,是拍,不禁提醒道,“县主,该走了,城门开了。”

    顾寕一顿,刚想要抽手,睡着的男人突然醒了过来,一双眸子怔怔的看着她。

    你瞪我,我瞪他,两颗眼珠子转来转去,好不忙活。

    “是你。”

    男人率先开了口,嘶哑着的嗓子莫名的带着磁性。

    顾寕轻哼一声,将手抽了出来,淡淡的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怕你死了,才肯救你的,说吧,去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女人,半夜溜进王府,你又是什么人?”

    不屑的声音低低传来,顾寕一恼,他怎么发现自己是女儿身的,“你个狂徒,休得胡言,我家小姐可是----”翎仸气恼开口,顾寕连忙使了眼色,这人应是误会她也是贼子了,手腕微微翻转,一柄利刃突现,抵在了男子的喉上,眼眸微微上挑,浅笑,“说不说。”

    男人身子一抖,形象与昨日晚上大相径庭,立马赔了笑道,“姑娘大人有大量,昨个儿救我一命,也不想在下的性命就此交代了吧。”

    “油嘴滑舌,你是什么人?”昨个儿,她分明发现他的穿着是京城人的打扮,不出意外,是朝上的人,想了想,撩起他的衣摆,不顾两人的惊呼,看向了男人的腰腹,“昨晚上的金色腰带呢?”

    “你说这个?”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方金黄色的布条条,“这个是我街上买的,十文一条,你喜欢送你的了。”

    顾寕心下戒备微松,忍不住怒瞪了他一眼,刀锋抵的更深了,斥道,“说不说。”

    男人将刀抵开,直起身子,穿上靴子,这才正式的看向二人,解释道,“在下宁小七,江城人氏,自幼在江湖上讨生活,此番来京,是听说安定王府得了一好宝贝,南疆的猎犬,性情凶恶,不易驯服,得了兴趣,这才来夜探王府的。”

    淡淡的日光普洒在楼阁飞檐之上,城门大开,陆陆续续有小摊贩进了城,门口的守将一个个的像往日一样排查,整个京城瞬间呈现出一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热闹场面,顾寕站在窗户口,观察了一番,这才放心带着翎仸出了客栈。

    两人扮作商旅,排队出城,顾寕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心底暗暗激动,只要出了京城,赵氏就抓不到她了。

    这时城门口突然一声躁动,西市街头有一人骑高头大马狂奔了过来,顾寕仔细看了几眼,见人穿着御林军的衣饰,神态凶恶,心下一顿。

    “公子,会不会是---派来的?”翎仸凑近顾寕的耳畔,低低急声道。

    顾寕故作镇定,“且看看情况。”

    人已到了城门前,只见城门口的守将诚惶诚恐的迎了上去,那御林军下马,高呼,“暂停放行。”随后俯身在守将耳边说了几句。

    百姓不明所以,一时间,城门口人声鼎沸,猜测之声络绎不绝,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二人说完后,那守将咳了一声,示意人群安静,这才大声道:“昨晚,有重要的贵人遭了刺客的暗杀,现下刺客还在城中,为了百姓的安全,上面有旨,封锁城门,阖家归宁,挨家挨户搜查刺客。”

    话落,众人各自欢喜,各自忧愁,顾寕气急,咬牙切齿“宁小七。”

    一阵风过,“啊—”顾寕被拉到了一条巷子里,定睛看去,只见那罪魁祸首只身站在她面前,换了一身剑客装扮,贼笑的看着她。

    “你怎么还在这里?”

    宁小七环胸,手里的剑锵锵的作响,“封城了,出不去,这还不是拜您的母妃所赐。”

    顾寕心下有疑虑,按说,王府的事情怎么也不会惊动御林军的,打小,她便知道,皇叔并不喜欢他们一家,母妃怎么能调动御林军的?

    “想什么呢?”头上传来一阵疼痛,顾寕瞪着眼看去,原来是宁小七拿着手里的剑朝她头上弹了去,“失鹿刀?”

    见顾寕吃惊,宁小七颠了颠手里的刀,骄傲的扬了扬眉梢,“你一个闺阁女子,竟能识得失鹿刀?”

    失鹿刀,铸剑名师徐夫人耗尽毕生精力铸成,其名取义“顾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之。”此刀色泽淡青,杀人不见血迹,刀身长一尺二寸,刃向外曲凸,刀背一面有锋,锋与刃尖之间有三个凹形齿口,刃较为锋利,两侧有两条血槽及两条纹波形指甲印花纹,刃异常犀利,柄长三寸至四寸,用两片木料,牛角或兽骨夹制而成,以销钉固定。

    “茶馆听过。”话落,“夺”的一声,顾寕反手拔下了刀,吹了吹被刀锋激乱掉在眼前的几根青丝,目光落在这把刀上。

    “你—”宁小七看着手里的刀鞘,眉头拧在了一起,又见顾寕眼痴痴的看着刀身,扶额开口,“这柄刀削铁锤如同切豆腐块,你当心着点。”

    顾寕犹如神物般的看着手里的刀,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她惊喜的容颜,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扑面而来的锋利的凉意,“刀身弯曲,刃部延长,传闻说它杀人不见血,三米之外便可夺人性命---”

    宁小七看着笑的贼兮兮的顾寕,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你想干什--?

    “啊?”凌厉的杀气铺面袭来,宁小七节节后退,斥道,“你来真的?”

    顾寕不说话,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剑势像是挟着劲风直逼着命门而去,那样子,像是真的要宁小七的命似得。

    宁小七慌忙躲闪,就是不出手。

    打斗了不多会儿,顾寕见宁小七丝毫不见昨个儿的风采,窦疑丛生,初见,这人性冷,招招毙命,可自从救了他的命后,完全像是变了另一个人似得。

    “停停停---”

    “怎么,受不住了?”顾寕扬眉,停下动作,站在离他两米远处。

    宁小七瞪她一眼,靠在树下粗喘了几口气,这才走过去将她手里的刀夺了过来,放入刀鞘里。

    “这下我们都出不了城了,你说怎么办?”

    顾寕冷哼一声,“京城里是遭了贼子,人都是冲你来的,自与本公子无关。”

    宁小七的目光陡变,大喝道,“我现在就去王府门口大闹,堂堂王府嫡长女不在府待嫁,混迹小贼,哪里有传闻中半点的温婉---”

    “闭嘴”。

    这里是一处偏僻的小巷,十几户人家,两面都是高高的围墙,雕花屋檐,墙上还有斑斑驳驳的苔痕,巷子很深,南北通道,飘散着小巷子淡淡的烟火,巷口,时不时的有几个人影探头望过来。

    “有人来了。”

    顾寕咻的一声,借着石墩爬到了围墙上,墙后是一大片的竹林,方圆几里,都是竹子,竹子发了芽,微风袭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她仔细望了几眼,沿着竹林往后走,是一大片的亭台阁榭,有几排丫鬟正端着八宝四足方鼎往假山后而去。

    “是神机将。”宁小七藏身在竹叶丛中,看着金甲盔衣的侍卫一步步走进。

    这地方既不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地,亦不是什么华贵街巷,怎的,神机将跑到了这里?顾寕心头疑惑,见人靠的越来越近,忙用竹叶挡住了身形。

    “领头的人,你可认得?”宁小七低低道。

    顾寕抿唇,细细看了人几眼,道,“领头的人是孙皇后的胞弟孙文琦。

    “孙文琦前些日子在贺州剿匪,立了战功,声名赫赫,百八十里乡都知道此人的大名。”

    宁小七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顾寕回眸问道,“什么剿匪?”

    “贺州沿海,匪盗猖獗,经常鱼肉乡里,知府大人派兵几回都徒劳一场,本大侠在江南闻得了此事,正想仗剑一番,去了后,却发现朝廷派了人来,一夜之间,靑山寨尸骨无存,不过,听说,那齐大当家齐郭杉从密道跑了,到现在,都没有抓到人。

    贺州隶属江南,此去一行,顾寕本就打算下一趟江南,一则是安定王的封地在东南吴虞高州,二是自古江南好风光,不要辜负美景美食才是,听闻此话,暗暗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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