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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搞大船的野心

    张建光本来只是想闭上眼睛装装样子,可他上午忙着赶海,下午又是走路又是挑水,躺在床上困意渐渐上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爹,醒醒,醒醒……”二丫看张建光睡的正香,想起刚才的仇,于是爬到床上,想要摇晃父亲把他吵醒,可她哪有这个力气,突然她见到张建光抽动的鼻子,灵机一动把鼻子捏住了。

    张建光正在做梦,梦到了自己正在出海捕鱼,船上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开船,两人一会儿碰到了大鱼群,一会儿又抓到了值钱的金枪鱼,把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可突然来了阵风暴,把船给卷翻了,他掉进水里呼吸不过来,正在挣扎之时突然发现看清了另一个人的脸,竟然是他四弟!

    他猛的惊醒过来,来不及细想这个梦,便看到一个小身板被自己撞了一下就要倒栽下床,下意识的顺手一捞,把人拽了上来,原来是自己女儿二丫。

    二丫被张建光拽到床上后,神情有些呆愣愣的,被吓傻了,过来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哇哇大哭起来。

    王丽娟闻声连忙赶来,朝张建光背上使劲拍了一巴掌,“哎呀,你怎么刚醒来就欺负闺女。”

    然后赶紧把二丫抱在怀里哄着,“二丫乖,不哭不哭……一会儿给你弄好吃的,”在她的安慰下,女儿慢慢的止了哭声。

    而张建光正在回忆刚才做的梦,想着可能是自己对四弟太愧疚了所以做了这个噩梦,可刚才憋气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让他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难道是四弟在责怪自己?他倒是没往女儿身上想,二丫那么乖,怎么会做怪?

    王丽娟抱着二丫准备出去,看到丈夫呆愣愣的坐在床上,使劲剜了他一眼,“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去厨房烧火。”

    “哦,”张建光回过神了,腆着脸笑着说:“不是有大壮嘛,我晚上要出海还想再睡一会儿,”说着就要往床上躺。

    “还出什么海,外面又刮风了没听到吗?”王丽娟没好气的说。

    “又起风了?”张建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妻子,但刚才他注意力不集中,加上女儿哭声的干扰,还真没听到风声,这会儿屋里静了下来,他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外面还真有若有若无的风声。

    “唉,完了,地笼网还没收呢,”张建光一拍额头,沮丧的说道。

    王丽娟听了丈夫的话,呛声道:“网重要还是命重要啊?现在海上肯定起了风浪,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吧。”

    说着她抱起女儿往外走,张建光无奈的跟上妻子,到了外面一看,虽然不像今早凌晨一样又刮风又下雨,但风力一点也不小,海上风浪肯定不容小觑,不由得心里暗道:“看来这是龙王爷不让我出海啊。”

    张建光认了命,垂头丧气的来到厨房,见大壮正在灶台边老老实实的烧火,点了点头,他还以为儿子不在家又跑出去玩了,看来下午的那顿打没白挨,他笑着对妻子道:“儿子这不在这儿嘛,哪用得上我这个当老子的,”便想要开溜。

    “你给我回来,”王丽娟不客气的说,然后温声对儿子道:“大壮,起来吧,让你爹烧火。”

    大壮欢呼一声便把位子让给了老爹,现在天还热,烧火可不是个好差事,张建光只好苦着脸去烧火。

    王丽娟把二丫放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两个小木棒,上面缠绕着一团黄色的胶状物,她把它们分给了两个孩子,算是对孩子的奖励。

    “啊,麦芽糖!”两个孩子惊喜的看着王丽娟给的东西,这可是这个年代孩子们为数不多的零食。

    “拿去吃吧,带着妹妹到厅屋去玩,看好你妹妹,”王丽娟对儿子嘱咐道,下午刚揍了儿子一顿,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看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厨房,张建光也有些馋了,他也好久没吃过麦芽糖了,于是试探的对妻子说:“媳妇,还有没有?给我点尝尝。”

    王丽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丈夫,“没了,就买了一点,你这么大人了好意思跟孩子抢东西吃。”

    张建光讪讪一笑,也不再提,打定主意等挣到钱了多买些尝尝,这可不是他馋,只不过是他想尝尝过去时光的味道。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两人一个烧火一个做饭,饭很快就做好了,等一家人吃了晚饭,天已经黑了下来,现在的年代粮食还比较稀缺,所以农村很多都是一天两顿饭,杂交水稻也才刚推广了几年,还没到后世人人吃饱的地步。

    天黑的早,为了节省灯油人们也睡的早,张建光下午睡了一觉现在也不困,于是对妻子道:“这天气一直这样的话明天肯定出不了海,你在家里看着孩子,早点睡,我去爹那里问问明天怎么安排。”

    “那你路上慢点,要不把蓑衣穿上吧,万一下雨淋湿了就不好了,”王丽娟担心的说。

    “不用,这不还没下呢,我带个化肥袋子就行,”张建光拒绝了妻子的提议,蓑衣太重了,不如化肥袋子轻便,把袋子底边两角折叠成一个内三角形,下雨戴在头上,防雨效果也不错,当然下大雨就不好说了。

    张建光把煤油灯留在了家里,自己把袋子揣进了怀里,拿着手电筒朝着老宅走去。

    走在路上,张建光感觉风力似乎在减弱,已经没有吃饭前大了,他估计明天也就停了,仔细感受了一下风向,有些偏南,这是个好风向,在大潮时刮南风或西南风最好,潮水会退的更低,于是张建光决定一会儿再去海边看看,晚上黑灯瞎火的,赶海的人不会太多。

    大概走了几分钟的路程,张建光就到了老宅,门已经关上了,他隔着门缝瞅了一下院里,屋里灯还亮着,看来爹娘还没睡。

    “砰砰砰……”

    “谁呀?大晚上的敲门,”屋里传来张父的声音。

    “爹,我呀,你大儿子,”张建光喊了一句。

    屋里有了动静,应该是听出来了儿子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张母过来开了门,埋怨道:“大晚上的不睡觉,瞎跑什么。”

    “娘啊,我找爹有事商量,”张建光苦笑着说。

    “能有啥事啊,这天气眼看出不了海,你在家歇着就好了。”

    张建光也不多解释,等进了屋子,看到张父正坐在床上泡脚,看来也快要睡了,不过手里却拿着烟杆抽的满屋子烟,他手在鼻子前扇动着,皱着眉头道:“爹,大晚上的抽啥烟,抽了能睡的着吗?”

    “就是,我怎么说他他也不听,”张母在一旁抱怨。

    张父不高兴的看着儿子,“我乐意,明天又出不了海,睡不睡有啥关系。”

    张建光知道父亲正在烦心,家里好多天没有出过海了,又赔了一大笔钱,这才刚出了一天海就又要歇两天,现在又是秋讯,是一年中最淡的季节,父亲肯定着急。

    他们这儿的渔场是全国有数的大渔场,当地有渔谣:“春天黄鱼咕咕叫,夏天乌贼晒满礁,秋天虾儿到处跳,冬天带鱼整网吊,”

    虽然现在渔讯的规模不如六十年代的黄金时代,但现在价格却比以前高了。

    所以每年春季的小黄鱼讯,夏季的大黄鱼、墨鱼、鰳鱼和扁昌鱼讯,以及的冬季的带鱼讯、梭子蟹和鳗鱼讯,都是挣钱的好时机,张父焦躁也在所难免。

    于是张建光出言安慰道:“爹,台风天已经过了,现在天气再不好又能持续几天,我刚在路上感觉风已经在减弱了,估计明天天气就好了,况且风浪越大鱼越贵,前天一出海不就捕到了大黄鱼?说不定下次出海还能撞大运。”

    张父一想也是,每年黄鱼讯都在春夏两季,现在已经秋天了,上次还能捕到大黄鱼运气确实不错,想起了上次卖的一百多块钱,张父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看到儿子正盯着自己,他又很快板起了脸。

    “你以为你是谁啊?龙王爷这么关照你?你摸黑过来干什么?”

    张建光抽了抽嘴角,不愧是自己老爹,脸皮跟自己一样厚。

    他斟酌了一下道:“爹,咱家的地笼网不都下了两天了吗?明天天气好的话咱俩去把网收了呗,不然鱼虾都要死了。”

    张父颔了一下首,正要答应下来,一旁的张母不干了,她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就是大儿子想着天好了,跟四子出海,结果没了一个,这会儿竟然还要冒险出海?

    “不行,你这个老糊涂,儿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这天气出什么海?网没了就没了,不就几张地笼网吗?改天我跟丽娟织个几天就出来了,”张母对着丈夫斥责道。

    张建光见状,不禁有些头疼,他连忙道,“娘,不是这样的,是等明天天气好了再跟我爹出海。”

    张父虽然也为四子的去世伤心,但也觉得妻子有些小题大做,台风天气已经过了那么多天,哪能天天出事,而且海上本来就危险,难道因噎废食不出海了?

    他开口给儿子帮腔,“媳妇,建光说的对,况且咱家的船就算有小风浪也……”

    看着妻子通红的眼,张父没有接着说下去,他叹了一口气,“建光,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跟你娘商量商量。”

    张建光无奈的点了点头,离开了老宅,其实他也理解娘的心情,每次他们男的出海,家里的女人总是提心吊胆。

    他想起去世阿爷给自己讲的话,阿爷建国前就在海上讨生活了,那时候捕鱼设备简陋,船旧,网小,帆破,渔民出海的时候一点风浪就容易船毁人亡,生命财产很没有保障,在丰收的年头也常常收入低微,捕到好鱼也卖不了高价,等歉收年头更是保不了本,所以渔民捕鱼之外还要操持农活,修船,运输等,还有海盗勒索,渔行霸市和苛捐杂税,渔民生活惨淡,面前往往只有三条路,“典妻,卖子,吃盐卤。”

    建国后,渔民的生活才渐渐提高,国家支持渔业,改进捕鱼技术和渔具,安全也有了保障,所以阿爷常常在张建光耳边提到渔船越大越好,这样出海就越安全,后来阿爷因为年轻时操劳过度早早去世了,张建光也渐渐成了家,整日里为了生活在海上疲于奔波,更是不敢奢想有大船。

    张建光重生以后想照顾好家人,以为出海多挣钱就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但却不知道他们在自己出海时候的煎熬。

    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他才知道家人是多么担心自己的安危,于是他心里渐渐升起了一股野心,他要买大船,开大船,以后在海上再也无惧风浪,也不用让亲人再担心自己。

    心里想着事情,张建光脚却下意识的朝着海边走去,他要买大船,钱就少不了,趁着海边大潮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捡些好东西卖钱。

    张建光来到了海边,风已经小了许多,沙滩上贝壳沙较多的地方有着零星的灯光,人比白天少了很多,因为白天赶海没有成本,要是往日小潮的时候人只会更少,甚至没有。

    大多数人拿着煤油灯,煤油现在四五毛一斤,比手电筒划算,毕竟手电筒电池也是要钱的,像是张建光手里的两节手电筒,是两块钱在县里买来的,这还是小头,为了续航好一点,电池用的是名牌‘大无畏’,两毛五一节,加起来就两块五了,平时家里人使用都很小心,也就是他经历过后世的货币贬值,才这么大手大脚的打着手电筒。

    张建光没有凑到这些人中间,这些人大多数是妇女和半大小子,赶海是为了补贴家用,还有一些男人则是村里没有船出海的人,只能靠每天赶海捡些海货挣钱。

    他沿着海岸走着,朝着白天赶海的地方走去,希望那里能再给他一个惊喜,边走他便用手电筒照着海滩,手里提着化肥袋子,看能不能顺便捡些海货。

    退潮后的沙滩,是天然的“海洋盲盒”,也是深藏不露的宝地,张建光在沙滩上翻翻找找,寻找着一个个小惊喜,有时搬开一块石头,就能看到四散逃跑的螃蟹,有不值钱的三眼蟹,现在的人喂鸡鸭都不吃,也有梭子蟹,能卖两毛多,还有少量的青蟹,价格最贵,一般都是七八毛,但越大越贵,上次抓的大的一斤就卖了一块钱。

    张建光只抓了些大而值钱的螃蟹,小的就放生了,他直接从袋子口撕了一条条绳子,把螃蟹腿绑住以免它们挣扎断了腿,那就卖不上价了,一路他走走停停,螃蟹也捡了有十几斤,估计能卖个几块钱,张建光觉得这趟没白来。

    然而等到他来到白天赶海的地方,用手电筒往海滩一照,看到眼前的一幕,张建光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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