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江生质问，寨长沉默
老人话音未落，林跃心底顿时咯噔一下，旋即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栗。
从他家到虎叔家里，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平日里还没走就已经到了。
可今天林跃却感觉走得格外漫长。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还未进门，他就隐约听见从屋里传来了争吵声，夹杂着妇人低声的啜泣声。
这让林跃心里陡然紧张了起来。
虽然相处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可对这位面冷心热的山里汉子，他打心眼里是既佩服又敬重。
有情有义，是一条好汉。
“田家寨这帮狗杂碎，每年到这个时候就出来霍霍人，真当咱们好欺负了？”
“就是，大不了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怕死的不是好汉！”
林跃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身形精悍的方脸汉子，神情激愤的怒骂着。
在他身后，有年轻气盛的汉子同样义愤填膺的跟着附和。
不大的屋里此时站满了人，有老有少，众人的表情不一，有人愤怒，有人沉默，更多的则是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四虎不住的唉声叹气。
林跃见状，眉头紧皱，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床边。
木板床上，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男人，紧闭着双眼，在床上躺着。
正是林四虎。
天气渐寒，他身下铺着一层黑熊皮，盖着厚厚的被子，旁边火塘里火苗正旺。
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在屋子里弥漫。
床边，林李氏低着头，担忧的看着自家丈夫，不住的抹眼泪。
江生则像是失了魂般，呆呆的蹲在地上，就连林跃出现在面前都没发觉。
“婶儿，虎叔他......”
林跃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忐忑地轻声问道。
林李氏闻言抬头，见是林跃，内心的悲痛再也无法压制，拉着他的手“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屋子里被火烧得正旺，林跃浑身却只感觉一阵阵发冷，如坠冰窖。
他颤抖着揭开了盖在虎叔身上的被子。
只见他的腹部缠着一圈洗净的棉布，许是伤势太重，棉布上已经被鲜血快浸透了。
宛如一朵朵血色梅花，在白色的棉布上盛开，渲染。
十分刺眼！
林跃神情凝重，一颗心不断往下掉。
他将脸庞贴近虎叔口鼻，耐心等了一会儿，才能稍微感受到一丝丝呼出的热气。
显然是受了重伤。
屋子里的争吵仍在继续。
“不妥啊，那田家寨势大，就这样硬碰硬，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有老成持重的沉默了半晌，才徐徐说道。
“那怎么办？就这样忍气吞声，任由人家欺负？”
“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他们打一场！”
“打，拿什么打？无论是青壮人数还是手里的家伙事儿，咱们哪一样占优？”
“万一再伤几个人，年底的‘傩祭’还办不办了？来年地里的庄稼谁管？他们的一家老小谁管？”
“说的也是，还是得想个稳妥的法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论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
这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晰无比的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人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来人接近一米九的高个，国字脸，两道浓眉宛若利剑，蓄着浓密的胡须，两鬓白发滋生，看着有四五十来岁。
他披着件熊皮大袄，一对虎目平静地扫视着众人，不怒自威。
屋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这么吵，四虎的伤就能好了？”
“都给我回家去。”
林千峰大手一挥，将一众人赶了出去。
他来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林四虎，良久后，不由地长叹一声。
“这是我专门去‘傩’那里找来的药，希望能将阿虎的命救回来。”
“灰色的内服，黑色的外用，别弄错了。”
林千峰从怀里掏出两包药，俯身递给林李氏后，转身就要走。
“寨长，我阿爹的仇怎么办？”
江生不知何时醒过神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隐隐泛着泪花。
他站起身挡在林千峰面前，神情透着坚毅。
寨长是整个林家寨，除了“傩”之外，最有威严之人。
从刚才他三两句话就将满屋子的人赶了出去，就能稍稍看出一二。
这要是搁平时，就是给江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冒冒失失拦住寨长的路，更别提当面用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了。
但今天不一样，亲眼看着阿爹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帮人打成重伤，他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
如今，阿爹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而身为一寨之长的林千峰却只是送过来两包药，什么话也没说就要走人，这让江生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总得留个话吧！”
江生满腔怒火，直往脑门窜，心里忍不住想着。
“江生！”
见儿子当面顶撞起了寨长，林李氏心头一惊，急忙跑过来将江生拉到了一边。
“小孩子不懂事，寨长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林李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替儿子说起了情。
“不碍事......”
林千峰摆摆手，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四虎，想了又想，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强咽了下去。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江生母子，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一切，等你阿爹醒过来再说！”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跃握着虎叔的手，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走出屋门的林千峰抬头望着深沉的夜色，深深呼了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却不由的悄然攥紧。
这深沉的黑暗一如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事实上，今天在得知林四虎受伤后，第一个想要复仇的人是他。
但，当他找到“傩”，并与其一番深入交谈之后，林千峰就好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这仇，报不了，也没法报。
只能忍着。
林千峰内心无比憋屈与无奈。
“希望阿虎能熬过这一劫，早点醒过来。”
他默默祈祷着。
推开门，眼前的场景却让林千峰一怔。
只见十几个青壮汉子直直的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这件事到此为止，都回家去吧！”
众人听到后，却出奇的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
林千峰眉头一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猛地窜了上来。
“怎么？老子说的话不管用，难道‘傩’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一听到是“傩”发话了，一干青壮才低着头，心有不甘的慢慢散去。
从他家到虎叔家里，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平日里还没走就已经到了。
可今天林跃却感觉走得格外漫长。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
还未进门，他就隐约听见从屋里传来了争吵声，夹杂着妇人低声的啜泣声。
这让林跃心里陡然紧张了起来。
虽然相处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可对这位面冷心热的山里汉子，他打心眼里是既佩服又敬重。
有情有义，是一条好汉。
“田家寨这帮狗杂碎，每年到这个时候就出来霍霍人，真当咱们好欺负了？”
“就是，大不了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怕死的不是好汉！”
林跃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身形精悍的方脸汉子，神情激愤的怒骂着。
在他身后，有年轻气盛的汉子同样义愤填膺的跟着附和。
不大的屋里此时站满了人，有老有少，众人的表情不一，有人愤怒，有人沉默，更多的则是看着躺在床上的林四虎不住的唉声叹气。
林跃见状，眉头紧皱，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床边。
木板床上，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男人，紧闭着双眼，在床上躺着。
正是林四虎。
天气渐寒，他身下铺着一层黑熊皮，盖着厚厚的被子，旁边火塘里火苗正旺。
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在屋子里弥漫。
床边，林李氏低着头，担忧的看着自家丈夫，不住的抹眼泪。
江生则像是失了魂般，呆呆的蹲在地上，就连林跃出现在面前都没发觉。
“婶儿，虎叔他......”
林跃强忍着心头的不安，忐忑地轻声问道。
林李氏闻言抬头，见是林跃，内心的悲痛再也无法压制，拉着他的手“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屋子里被火烧得正旺，林跃浑身却只感觉一阵阵发冷，如坠冰窖。
他颤抖着揭开了盖在虎叔身上的被子。
只见他的腹部缠着一圈洗净的棉布，许是伤势太重，棉布上已经被鲜血快浸透了。
宛如一朵朵血色梅花，在白色的棉布上盛开，渲染。
十分刺眼！
林跃神情凝重，一颗心不断往下掉。
他将脸庞贴近虎叔口鼻，耐心等了一会儿，才能稍微感受到一丝丝呼出的热气。
显然是受了重伤。
屋子里的争吵仍在继续。
“不妥啊，那田家寨势大，就这样硬碰硬，最后吃亏的还是咱们。”有老成持重的沉默了半晌，才徐徐说道。
“那怎么办？就这样忍气吞声，任由人家欺负？”
“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他们打一场！”
“打，拿什么打？无论是青壮人数还是手里的家伙事儿，咱们哪一样占优？”
“万一再伤几个人，年底的‘傩祭’还办不办了？来年地里的庄稼谁管？他们的一家老小谁管？”
“说的也是，还是得想个稳妥的法子.....”
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论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
这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晰无比的钻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人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来人接近一米九的高个，国字脸，两道浓眉宛若利剑，蓄着浓密的胡须，两鬓白发滋生，看着有四五十来岁。
他披着件熊皮大袄，一对虎目平静地扫视着众人，不怒自威。
屋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这么吵，四虎的伤就能好了？”
“都给我回家去。”
林千峰大手一挥，将一众人赶了出去。
他来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林四虎，良久后，不由地长叹一声。
“这是我专门去‘傩’那里找来的药，希望能将阿虎的命救回来。”
“灰色的内服，黑色的外用，别弄错了。”
林千峰从怀里掏出两包药，俯身递给林李氏后，转身就要走。
“寨长，我阿爹的仇怎么办？”
江生不知何时醒过神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隐隐泛着泪花。
他站起身挡在林千峰面前，神情透着坚毅。
寨长是整个林家寨，除了“傩”之外，最有威严之人。
从刚才他三两句话就将满屋子的人赶了出去，就能稍稍看出一二。
这要是搁平时，就是给江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冒冒失失拦住寨长的路，更别提当面用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了。
但今天不一样，亲眼看着阿爹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帮人打成重伤，他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
如今，阿爹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而身为一寨之长的林千峰却只是送过来两包药，什么话也没说就要走人，这让江生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总得留个话吧！”
江生满腔怒火，直往脑门窜，心里忍不住想着。
“江生！”
见儿子当面顶撞起了寨长，林李氏心头一惊，急忙跑过来将江生拉到了一边。
“小孩子不懂事，寨长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林李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替儿子说起了情。
“不碍事......”
林千峰摆摆手，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四虎，想了又想，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强咽了下去。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江生母子，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一切，等你阿爹醒过来再说！”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跃握着虎叔的手，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走出屋门的林千峰抬头望着深沉的夜色，深深呼了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却不由的悄然攥紧。
这深沉的黑暗一如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事实上，今天在得知林四虎受伤后，第一个想要复仇的人是他。
但，当他找到“傩”，并与其一番深入交谈之后，林千峰就好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这仇，报不了，也没法报。
只能忍着。
林千峰内心无比憋屈与无奈。
“希望阿虎能熬过这一劫，早点醒过来。”
他默默祈祷着。
推开门，眼前的场景却让林千峰一怔。
只见十几个青壮汉子直直的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这件事到此为止，都回家去吧！”
众人听到后，却出奇的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
林千峰眉头一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猛地窜了上来。
“怎么？老子说的话不管用，难道‘傩’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一听到是“傩”发话了，一干青壮才低着头，心有不甘的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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