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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同门之争

    椿准备交给克瑞德的——是她与方月华在长庆门中的故事。

    长庆门由罗卿一手创立,如今已知天命之年的罗卿是整个神秘世界都公认的【剑宗】,屹立在最强者的巅峰。

    罗卿行事向来疏狂乖张,因此给长庆门在外招惹了不少麻烦。照这个势头,长庆门就算不成为人人喊打的邪门,也至少是万众鄙夷的小门派。

    真正让整个长庆门成为神秘世界中万人向往的名门大派的人——是赵流川。

    罗卿的卦剑体系固然强大,可只有剑是远远不够的。

    长庆门第二代没有大弟子一说,因为赵流川二人同时拜入罗卿门下,于是便分别为大师兄、大师姐。

    大师姐从未收徒,长庆门的传承,几乎全是大师兄赵流川一人发扬光大。

    长庆门真的是个相当奇怪的门派——因为门派中中流砥柱的大师兄大师姐,却根本不会罗卿的卦剑体系。

    赵流川是天生的残疾,是废材中的废材,即使有着无比纯正的神秘学者血统,也依旧掩盖不了他不适合任何神秘术的现实。

    同样,罗卿的卦剑——赵流川也学不会。

    但赵流川有自己的路——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尽取百家之长,殆玉振而金声。

    白鸿雪一身近乎融会贯通的各种流派的神秘术,几乎全是从赵流川这里学来的。

    在整个神秘世界,提起赵流川,没人不会恭恭敬敬的称一声“赵先生”。

    赵流川几乎向每一位神秘学者都虚心求学,但却不是单纯的索取——一招换一招,赵流川这里的交易相当公平。

    无数本人自己都无法掌握的绝学在赵流川的教授下再次重放光芒,无数原本破旧落后的原始招式在赵流川的改造下重新绽放,无数神秘学者在赵流川的一席话之下省去了十年苦功。

    也正因此,赵流川在神秘世界的称号才是——“教书先生”。

    而到了长庆门第三代,却是真真正正有了一名首席大弟子——方月华。

    赵流川虽然好为人师,但大部分时间都和对方以平辈论交——“只是切磋交流,何谈师生。”即便是赵流川单方面在教授,他也会如此认定双方的关系。

    直到方月华,赵流川才算真正收下自己的第一名学生。

    十岁入长庆门的方月华,不仅是赵流川这位大师兄的大弟子,也是长庆门第三代的第一名弟子——这声“首席大弟子”,从辈分上方月华当之无愧。

    练剑十年,方月华早已和白鸿雪一样,是仅在【真卦境】之下的【阴卦境】了。从实力上,方月华也照样扛得起“首席大弟子”的名号。

    只是,方月华本人就算畏缩内向的性格,再加上老师赵流川也是个谦逊温良的人——所以在门内,方月华见到第三代男弟子就叫师兄,见到第三代女弟子就叫师姐,尽管她自己其实才是那个辈分最高的。

    而方月华的称呼除了性格上的原因,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长庆门内部也是存在同门之争的——第二代是大师兄与大师姐的针锋相对,第三代则是大师兄传人与二师兄传人的明争暗斗。

    不是你死我活的殊死争斗,而是为了证明谁才是长庆门正统的良性斗争。

    长庆门的门风总结起来就两条——第一条,除非仇人是门内的师兄弟,否则绝不存在隔夜仇;第二条,就是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方月华和天满椿曾经有过一次切磋。

    当时方月华和天满椿都已经是【阴卦境】,只是不同的是,天满椿选择的是先阴后阳,方月华选择的是先阳后阴——即便对方高出自己一头,椿依旧选择了迎难而上。

    长庆门的门人,没有后退这个选项。

    神秘学者之间的争斗,绝不是谁数值高谁力量多谁就能胜利。有时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小因素,就足以扭转胜局。斯科特作为实力强劲的神秘学者,被普通人的白星雨暴打,就是因为白星雨抓住了斯科特的弱点。

    毕竟除了像白鸿雪和洁希卡这样少数几个特殊的神秘学者之外,大部分的神秘学者都还是凡人啊——生病了会虚弱,受伤了会残废,老了会丧失力量。

    哪怕是大建筑师、大神秘学家格洛佩斯——也没能逃过寿命限制的命中注定不是吗?

    所以,坚信自己手中锋刃的天满椿,向方月华发起了挑战。

    空荡荡的剑场中,方月华与天满椿各站一边,如剑的眼神在空中碰出火花,无比激烈。

    剑场,是长庆门内弟子训练的地方,也是决斗切磋的不二场所。

    虽然名叫剑场,但这里其实是一座剑山,一座剑冢。

    本来平平无奇的小山丘上密密麻麻的插着无数把形式各异的刀剑枪戟,原本芳草满地的土壤上现在只剩下血红与棕黑的混合,澄澈湛蓝的天空在此无论何时都覆盖着压抑的阴云。

    曾经有一人在此——一剑斩落天穹。

    罗卿那一剑,斩废了神秘世界五分之一的神秘学者。

    而这片古战场,也就成了后代弟子感悟剑宗神妙的训练场。

    今天,这里为两位少女清场。

    哪怕激战在即,方月华依旧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只是她拎着细剑的右手暴露了她的强大。

    椿极力压下自己速度爆表的呼吸与心跳——在方月华那不可忽视的锋锐前,椿的每一根血管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方月华就像是游戏里那种特殊的boss一样——攻击拉到最高,血量却只有一点。她打你一下,你必死无疑;你打她一下,她也必死无疑。

    椿弯腰行礼:“天满椿,向方师姐讨教了。”

    “没有没有,应该是我向椿师姐讨教才对。”方月华连忙弯腰回礼。

    而此刻的椿,随着重心下移,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

    还不等方月华抬起身子,椿的居合就已经直勾勾杀到了方月华的面前。

    银色的刀锋映照出方月华橙色的发丝,而她只是轻轻一侧身,就轻轻躲过了椿这招看上去无处可逃的横斩。

    方月华确实只有一滴血不假,但你要先打到她,她才会扣血啊——方月华的闪避,可也是点满了的。

    随手一挥,纤细的刺剑顺势捅向椿的面门。

    凌厉的杀气让椿背后的寒毛全都竖起,她急忙调转刀锋,双手握住太刀——看似柔弱的刺剑撞在太刀厚实的刀背上,如猛兽般冲撞的力道一下就把椿推飞了出去。

    椿知道,这场战斗如果只是中规中矩的交战——自己必输无疑。

    从一开始自己的力量就不如方月华,拖下去只会让情势越来越不利于自己。

    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把伤害发挥到极致。

    椿浅蓝的长发开始变得越来越白,她注视着眼前的方月华——手中却反而把太刀收回了刀鞘。

    方月华屏气凝神,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在椿的眼中,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方月华一人的色彩——其余的一切,都化作了消融的冰雪渐渐褪去。

    只一步,这一步——跨越时空。

    原本还在方月华身前的天满椿只一瞬就到了她身后,手中太刀还剩下半截银白在外。

    天满椿半跪在地上,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握住刀鞘——“【生死一瞬】——献丑了,师姐。”

    方月华只听见一声归鞘的咔哒。

    刺剑一下翻飞起来,方月华向着空气挥出全力一击:“【月落满山】!”

    但已经晚了,一道鲜红的痕迹在方月华洁白的脖颈上显现,慢慢变成了一道月牙。

    看着身子软下去的方月华,天满椿叹了口气——如果是在实战中,这一招足以彻底斩下对手的头颅。

    只是,椿不知道的是——方月华之所以没被斩首,不是因为椿的收手,而是因为——椿比起方月华还差得远。

    面无表情的方月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

    看着手上鲜红的血液,方月华站起身,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这不可能……师姐怎么可能还有战斗能力。”椿再次握紧了刀柄。

    方月华尖长的獠牙在空中闪闪发光,她轻轻转头,橙色的秀发在空中挥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哈哈哈哈……欸,这样才有意思啊。”方月华举起细剑,在自己头顶挥了一圈:“这一招,椿师姐你可要接好了。”

    方月华猩红的眼眸猛然睁大,她双脚一蹬,身子高高跃起,遮蔽了没有繁星闪烁的夜空。

    优雅的向前送出细剑,方月华周身似乎有玫瑰花片片飘落:

    “【一川流知天下春】——”

    居高临下的,鲜红的赤月笼罩了天空,蜿蜒的血河带着尸山血海从天空倾泻,无数玫瑰花像是凝固的血液一样,优雅而凄美的凋零飘落。

    这便是赵流川的成名绝技——【一川流知天下春】。

    而在方月华的手中,这招丝毫不输原版。

    天满椿唯一的能做的,只有拔出太刀,而后——用出自己所能使出的最强力量:

    “【尽落,寰宇】——”

    只听当啷一声,天满椿的太刀飞了出去,在空中高高的转了几圈,而后落入土地,不再闪耀。

    像是本来就插在剑场的那些武器一样,天满椿的那把太刀——直到今日还插在那里。

    跪倒在地上,天满椿大口大口喘着气——尽管毫发未损,但她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了。

    方月华站在她背后,收剑入鞘,而后缓缓走下山。

    从口袋里拿出一整块巧克力塞到嘴里,方月华脖颈处的伤口仍然翻涌着血液。

    “能让我如此狼狈,师姐你已经足够优秀了。”方月华微微嚼动巧克力:“我很满意——这是一场让我全力以赴的战斗。”

    天满椿看着克瑞德面前已经装满的杯子,停止了讲述。

    “这杯【故事】,您可还满意吗?”天满椿把那杯泛着荧光的紫色浓稠液体推到克瑞德面前。

    克瑞德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杯子,嘴角扬起一点微笑:“足够了。”

    “你们所追寻的问题——答案便是【温缇丝】。”克瑞德收下这杯“故事”,给出了洁希卡她们应该去找寻的目标。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如今是怎样看待你那位方师姐的呢?”克瑞德偏着头,眼神中满是好奇的光芒。

    天满椿低下头,笑着叹了口气:“当然是我尊敬的师姐——只是,我比谁都渴望,渴望着与她再战一场。”

    “这次——我绝不会败北。”天满椿紧紧握住刀柄。

    克瑞德看了一眼那把未开刃的太刀,心中悠然一笑——你已经战胜过她了啊,少女。

    这场同门之争,或许永远不会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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